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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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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可以跟你视频吗?” “是可以视频,但视频哪里比得上——真刀真枪呢?赵云一张嘴很会说的,肯定会把你——哄得神魂颠倒。” “我是那么好哄的吗?” 云珠仍然不放心:“我不在你身边,她要把你哄走,真是太容易了!” 那时他就把这个丑女的故事讲给云珠听,她听得格格笑,然后就忘了赵云的话题。 现在他发现赵云不仅丑,还特烦人,真恨不得扇她几耳光。如果他把自己的这个感觉讲给云珠听,肯定能博得云珠一笑,让她更加放心。 但他再一想,又决定还是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云珠,因为云珠本来就不愿意跟赵云呆在一个学校,如果知道赵云这样肆无忌惮地攻击她,可能更不愿意来了。 云珠曾经说:“我还是到别的学校去读书吧。赵云在你们学校读博士,如果我也跑到你们学校去读语言学校,那差的真不是一个级别的。” 他力劝云珠到C大来:“你管她干什么?如果你到C大来读书,我们就可以在一起,干嘛跑到别的学校去?” “你也可以到别的学校去啊!你成绩这么好,转个学校不是很容易的吗?” “但能不能拿到奖学金呢?” 这件事从来没讨论出结果来,每次都是以“到时候再说吧”结束。 如果他现在告诉云珠,说赵云第一天见到他就对他说云珠那么多坏话,云珠肯定打死都不肯来C大了。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先别把这事告诉云珠。 第二天,他自己坐公车到学校去,参加系里召开的TA(助教)和RA(助研)会议。 这个会议大概很重要,因为连老杨都露面了。两个老乡坐在一起,听系里的graduate coordinator(管研究生的人)讲话,主要是给各位分配任务,分配信箱,分配办公室,分配实验室等,再就是一些注意事项。 他没怎么听懂,但他不怕,有老杨在,就等于随身带了高级翻译和秘书,待会问老杨就知道了。 会开完后,老杨带他去了趟他老板的实验室,告诉他:“这就是你的实验室,以后你就要在这里埋葬你的青春了。” “你的呢?不跟我在一起?” 老杨指指另一个门:“我的在那边,跟你是邻居。” 然后老杨把他带到一间办公室,说:“我走了,你在这里等她吧。” 他不明白:“你上哪去?” “我去我的实验室等你。” “那我在这里干嘛?” “等她呀。” “等谁?” “你刚才完全没听啊?等朱洁如啊,嘿嘿,我们私下里都叫她‘朱八戒’。” “我等她干嘛?” “你是她的助教,她会来给你安排工作。” 他一听说是“助教”就慌了:“我不是助研吗?系里给我的信上就是这么写的——” “你是助研,但你有一部分时间是分给她做助教的。” “但是我——你也要做助教吗?” “我不用做,刚来时已经做过了,轮到你们新生了。” “为什么新生要——做助教?” “这是系里盘剥新生的一种方法,说起来你每周可以少干几小时助研的工作,但助研做的都是你自己的研究项目,不管做助教用掉你多少小时,你都得花时间把实验做出来,所以你做助教的这部分时间就算白贡献给系里了。” “我倒不怕贡献时间给系里,但我英语不行,怎么能做助教?” “你放心,不会让你上讲台的,连朱洁如都不是上讲台,只是带实验课,你给她打下手,为她和学生准备实验用具,就算是助教的助教吧。” 他听说是准备实验用具,才放了点心:“哦,是这样。” 老杨有点愤愤不平地说:“我们大陆来的就是受歧视,系里让欧美人上讲台,让‘湾湾’带实验,让我们大陆人为‘湾湾’准备实验用具,这不是——欺负人吗?” “‘湾湾’是谁?” “‘湾湾’就是台巴子,台湾人。” “这个朱八戒——是台湾人?” “嗯。这个人很反共的,你要小心点。” 他不太明白,朱很反共,为什么他得小心,他连共产党员都不是。 老杨给他演说了一段历史:“以前有个大陆来的,姓李,也是给她当助教。这个‘湾湾’呢,最爱说中国的坏话,而老李呢,最听不得人家说中国的坏话,两个人经常为大陆的计划生育政策什么的争论不休。这本来是吃饱了撑的,跟教学无关,但这个‘湾湾’怀恨在心,期终的时候给老李的评语写得很糟,还发动学生给老李打低分,结果系里就把老李的助研取消了。” “那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你没助研,就不能享受州内学费,就要交国际学生的学费,那就高得很了,一年好几万。老李跟你我一样,农村来的,哪里交得出这笔学费?” “那老李他——” “老李后来在这里熬了一学期,是我们学生会帮他募的捐,但学生会也不能年年为他募到那么多钱啊,再说像这种被系里取消助研工资的,你要募捐都找不到个名目,他最后只好回国去了。” 他没想到国共两党的斗争到现在都还没结束,而且延伸到美国来了,还殃及到他这种非党员,真是冤枉。 老杨说:“她快来了。我到我实验室去了,你跟她开完会了,到我实验室来找我,我帮你分析分析当前的形势和任务。” 老杨闪了,他坐在办公室,忐忑不安地等待反共专家的到来。 过了一会,反共专家来了。他一看,不是别人,正是那位Pearl小姐。 这回肯定是踩到猪粪了! “湾湾”个子不高,长得小巧玲珑,模样也还过得去,脸蛋比赵云强,但跟云珠那是没法比了。 “湾湾”很客气地用英语跟他打招呼:“Hi,I’m Jie-ru Zhu. You can call me Jie-ru or Pearl.(你好,我叫朱洁如,你可以叫我洁如,也可以叫我Pearl。)” 他只好用英语把自己介绍了一下,感觉说得磕磕碰碰的,回想起在国内时还做过英语口语家教,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掉。 他问:“Can I speak Chinese(我能说汉语吗)?” 朱洁如用台湾味很浓的国语回答说:“现在当然可以啦,但是跟学生不可以说的。” “我也要跟学生——接触吗?” “当然要啦,我上课的时候,你都有出席的。我们都要辅导学生,回答学生的问题,如果学生的实验用品有问题,你要为他们fix(搞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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