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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人义开车跟踪,但是出了公司大门,再也不见张易民的身影。人义打通石荫的电话,告诉她张易民刚刚离开。石荫说你不该让他跑掉,中国这么大,世界这么大,我们到哪里找他?你是有责任的,追捕张易民的任务要让我们两人共同来承担。石荫的牌气很大,电话里传出她拍桌子或者沙发的声音。人义说,跑了张易民不是还有我赵人义吗?石荫说,你能代替他吗?婷婷会叫你爸吗?你能给我100万吗?人义说,你的计划是失败的,你陪他睡,为他生育女儿,最后落得人财两空,你太失败了。石荫说,我不要你来教训我,我要你把他找回来。

  人义的情绪突然低落下来,坐在办公室时怎么也工作不了。他走入萌子的工作室,默坐在她对面,像个等候接待的来访者。20分钟后萌子才递给他一杯热饮料,但萌子仍旧不理他。人义情绪稳定不下,他又走入郑想的办公室。郑想正与人打电话,人义坐下,他手中握着萌子给他的热饮料。郑想并不回避,兴趣盎然地聊着。人义上去把他的电话掐断。郑想说,领导真体贴,亲自为下属挂断电话。人义说这样无聊的话放到家里说去。人义再次坐下后,一言不发。郑想说,你这么干坐着,我心里没底。

  人义默默走出郑想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办公室,人义跟他远方的同学通话。刚开始他东扯西拉,后来想到了尹小露。他问对方尹小露怎么样?对方说我也很久没和她联系了,我一直以为你和她有联系,你们的产品不是在B市很畅销吗?人义说,尹小露他们公司造产品离不开我们的产品,但她离开我好久了,十几年了,她从来没有看我一眼的意思。我恨她,但更恨张易民。对方说,她离了?嫁了个叫张易民的老公?人义说,什么乱七八糟。放下电话人义还是没有排遣掉内心的慌乱和惊恐。他的目光在漂亮的墙纸上移动,好像在看一部宽银幕电影。画面只有石荫和张易民,挥之不去,欲罢不能。

  只有去喝酒。人义约了郑想、萌子和公司里的另外两个小伙子。到达一家饭店,人义说今晚我们先喝三盅才吃菜。人义说了,他们不敢不执行。完成第一项,人义又作出第二项喝酒的规定。人义喝酒速度之快,是他们从来没见的。萌子认为要坚决制止人义这种酗酒行为。她把他的杯子抢过来,倒进自己的嘴里。人义说,你的嘴不是我的嘴,我的酒不能灌到你的嘴里。人义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他把酒倒在杯子外面,把鼻子当做了嘴巴。他以为喝进去了,也要求郑想他们喝。萌子说我们不要喝醉,都醉了谁把我们送医院?我们必须用温开水来应付我们的赵总。

  最后他们送人义去医院,萌子自告奋勇地守候他。液体进入他体内以后,人义安静下来,一会儿就睡着了。萌子抚摸他的脸,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瞅四下无人,俯身亲他。

  连续数天冷风冷雨,桂城风景树的颜色再一次变老。没事的桂城人很少上街,他们都缩在室内,用一种不友好的眼光看着窗外的风光。石荫在这天上午来到桂城,带来一身疲惫和冷风。她脸色看上去有些像落叶后的树枝,头发乱了,衣着也没有以前讲究。见到人义她面无表情,机械地上了他的车。人义把她带到一家旅馆,她说我不住旅馆,我要住你的家外家。人义说,不怕郑想骚扰吗?石荫说,我一无所有了,我怕谁骚扰?人义就拉她到家外家。这个时候郑想不在家,楼道上也是静悄悄。

  石荫躺到人义的床上,像一摊泥。人义在她旁边躺下,石荫转过脸说我不想见到你,只想见到张易民。人义说不要这样。他双手去扳她的双肩,但是没有扳过来。人义说我不信扳不动你,你就是泰山我也要把你扳过来。他半撑起身子,将她扳成四肢朝天,然后压上去。她说我现在身在曹营心在汉,我的心贴不到你的心上。人义自讨没趣,身子一滚站到地上。他走近窗台,撩开窗帘的一角,看窗外的人流。石荫拍响床板,说你给我把张易民找回来。人义说,人海茫茫你叫我去死还方便些,我不是警犬,我无从找起。张易民走了就让他走好了,他算什么东西。石荫说,张易民离家出走使我的生活残缺不全,使我有掉东西的切肤之痛。你手里提着一包垃圾要到前方扔掉,走在路上时你突然发现垃圾没了,你心难道不空落落的吗?难道不会遗憾?这些年我和张易民打打闹闹,连性生活也不常过,我不喜欢他,巴不得他去死,可是他真的走了我受不了。即使张易民是一只不受欢迎的猫,我也舍不得把他扔了。人义说,你还是爱他的。石荫说,我不爱他,一点也不。

  人义想她是想要回那笔钱,但这样说有可能伤她的自尊。人义说,这么多年了,你没积攒一点私房钱,像所有的二奶一样?石荫说,他拿走的一半是我的私房钱,他设法搞到了我存折的密码。他只有初中文化,但智商很高,你想想他以前能赚那么多钱就知道他智商有多高了。以前我是想得到他的钱,再得到另一个男人的爱。可是我现在一无所有。人义说,我的爱呢?她说如果你有情有意,就马上把张易民找回来。

  人义坐在床沿,他说外面好像有动静,可能郑想回来了。石荫说外面的动静和郑想有我的事重要吗?我和你说事你却把注意力投到外面,你是这样爱我的吗?看来我的真爱还要在茫茫人海里寻寻觅觅。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人义就出去了。他敲开郑想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女孩。女孩说你找谁?人义说我不找谁了,你把门关上,把你们的秘密全都关上。

  人义出门时没带钥匙,他摁响门铃说,开门,我要进来,我被锁在外面了。石荫不理他。人义再次摁响门铃,说了同样的话。石荫走过来,说,你进来我是答应的,但你不能碰我,在张易民回到我身边之前你不能碰我。人义说我答应你。石荫把门打开,又回到床上。

  当天晚上,人义要回家住。石荫问他为什么?他说我们住在一个屋子里,不碰你是不可能的,我没有这么好的控制力,我想你也没有。石荫说,这是对我们俩爱情严峻的考验,你听说过一条树枝的故事吗?说的是一对男女去到乡下住在两间相连的屋里,他们以一根树枝为界。我对你的考验太晚了,看来在你心中从来就不会有什么树枝。

  新闻联播还没结束人义就回家了。细雨刚刚停下,路上湿漉漉的,浓雾紧紧锁住前进的道路。人义车开得极有耐心,他知道回到家也无聊。电视不好看,书也没有好读的。但回家后他坐在传西他们中间看他们打麻将。他们用麻将来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同样是一生,各有各的活法。传西他们有规矩,在一旁看“水鸭子”的是不能说话的,就是打起来了也不能站到某一边。人义对赌博不感兴趣,在“麻坛”,传西他们有说不完的粗鄙话,如果有一个青春少年听了定会中很深的毒。他们已经麻木了,什么样的粗话都说得出来。八点半,人义离开他们。嘴巴不能动,只能用耳朵听粗话的场面是叫人义难以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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