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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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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岩湖与天空相映,如上下两片相同的蔚蓝之镜,岸边画舫悠闲得停泊成一排,船头彩旗飘飘,虽无乐声传耳,却已有润物无声的旖旎之气。 “朕妄为京城人士啊。”她不由感叹。 “若到了夜间,必是另一番美景。”安莲探出头道。 “那我们等到晚上便是了。” 安莲笑容微收,沉默片刻道:“我累了。” “恩?”明泉开朗的心情顿时被一片薄雾笼罩,“什么?” 安莲笑容重展,却带了三分空虚,“我想回去了。” 明泉嘴巴张了张,半天才道:“也好,朕还有奏折要批。” 一时兴起的微服之行在莫名中结束。 明泉坐在车厢内,心绪比来时更乱。安莲静坐在一边,仿佛老僧入定,害她几次想开口,都在那张俊美之极却也冷漠之极的表情中咽了回去。 马车一路驶回凤章宫。 明泉跳下马车,正在酝酿如何开口,便听安莲道:“臣有一物想赠于皇上,请皇上稍等。” 看着他慢慢远去的身影,竟让她由衷得从心中感到生离之痛。 他本是七窍玲珑之人,又怎会看不出她心中所想……今日之行,半途折返,不正是为他们下了最后的注释。此刻一别,也许就是…… 脚,生根般驻留在原地。 明知道果断的抉择才是对彼此最好的路,但到这一刻来临之时,依旧会痛。 “皇上?” 明泉低头看着跪在眼前的太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已泪流满面。 “奴才奉皇夫之命,将此画交于皇上。” 明泉接过画,徐徐展开。一个身在花丛的少女正含笑而坐,烂漫神情比花娇美。她的手指缓缓落在少女的五官上,清澈的眉眼,俏丽的容貌,依稀有三分像她,却终究不是她。 缓缓将画轴卷起,她叹出口气,“替朕说声,谢谢。” “臣静安王尚涵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尚涵青涩的面孔上一片沉凝。 明泉转过身,笑道:“才两年不见,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尚涵露齿一笑,顿时解开面上的沉凝,显出与年龄相符的稚气,“皇姐夸奖了。” “朕听说你将鄄州治理得很好。” “全仗鄄州百姓淳朴,官风正派,臣弟不敢居功。” 明泉浅笑道:“你以为,治一国与治一州有何不同?” 尚涵呆了一下,踌躇半天才道:“并无不同。” “国中有诸侯专权,国外有列强横行,怎么会无不同?” “治州以德,依法,治国亦是以德,依法。” 明泉眸光一深,“记得你今日之话。” 尚涵尚来不及揣摩她话中之意,便见一个与他差不多年纪的雪玉少年从门外进来。 “臣冯颖参见皇上,参见静安王。” “平身。”明泉朝尚涵道,“以后他便跟着你了。” 尚涵大惊,“臣弟不敢,他是……” “他是镇北国公之子,不过世袭爵位朕收回去了,若想以后出人头地,还须靠自己。” 冯颖跪在地上,身子抖动若筛,“臣,臣,谢主隆恩。” 尚涵惊疑的目光在明泉与冯颖身上来回。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置信。 “你们先出去吧。让阮汉宸进来。” 尚涵与冯颖精神恍惚地出门,不到片刻,便见阮汉宸英挺的身姿站在门口。 “若你有一天离开,朕也不会怪你。”她在他跪拜之前,便抢先道。 阮汉宸目光一动,却不答话。 “但在那天到来之前,替朕好好守护这座宫殿。” 话音落了半晌,才听一个坚定的男声如春笋般拔地而起。 “遵旨。” 杯莫停,莫停杯。 谁人与我共此饮。 我与谁人共此生。 少女一身灰衣站在屏风旁,“慕公子的诗还是这么不敢让人恭维。” 青年伸了个懒腰,缓缓坐起身道:“这几日正在思考一个问题,难免有所疏怠。” “哦?有什么问题如此严重,值得慕公子日思夜想?” 青年从袖中拿出一杆笔,“你说如何……才能让它长出花来呢?” 少女摇摇头道:“如此高深莫测的问题恐怕就算圣人在世也会殚精竭虑不得其果。” “看来赏花之约,遥遥无期啊。”青年懊恼地摸着笔头。 少女嫣然一笑,从身后拿出一个做工粗糙的荷花灯,“那赏灯之行如何?” 青年眼睛一亮,“幸何如之。” 后记 永谐二年六月二十六日。 静安王以免死金牌为高阳王尚清求赦,终判流放荧州,遇赦不恕。其后人皆贬为庶民。 永谐二年七月七日。 宣舜帝禅位于静安王尚涵,史称宣宏帝。宣舜帝拒受太上皇位,自封为乔王,与乔王夫移居封地瑞州。 奉昭元年六月二十四日。 宣舜帝崩,行帝葬。 乔王夫继任为乔郡王,是为大宣第四个世袭郡王,掌封地瑞州。 数年后。曾有人见到女帝与一个青年出现在江南赏雨,也有人见到他们在塞外驰马。终是口耳相传,未有实据,只偶在野史提及。 奉昭元年七月二十一日。 雍州一分为两州,是为新雍,大雍。 奉昭十一年十一月十六日。 连镌久因病告老还乡。 冯颖封相。 宣朝青年派掌权之说,依旧在延续…… ——正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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