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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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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万圣之尊,臣妾不敢伤了皇上毫发。皇上能否……”绯心被他半压着,动也不敢动。这两缕头发缠得死紧,若是不想伤了他的头发,只得从自己耳鬓处去一缕。这样一来,日后她梳头都成问题,若是从浓密处去一缕也罢了,偏是在鬓间。 “缠都缠上了,还管什么你的我的。”他此时定是睡迷了,也不自称朕了,但这话细想便暧昧的紧。霎时让绯心脸红烫起来。 “一会子想法解解,解不开就剪了吧。”这边跟着她一问一答,让他的睡意渐消。但人醒了,身体里魔鬼也跟着醒转过来。他忽然一下压过来,手便向着她的衣襟探过去。 绯心一窒,整个人本能一僵,手不由自主的开始去攥身下的锦单。他依旧热情如火,只是这回因头发纠缠,他一抬身,绯心便怕扯痛他的头发。少不得要随着他贴过去,手再是难攥被褥,只得去抱他的颈脖,他因她的动作而气促更重起来。绯心少不得要担忧那缕纠缠的发丝,却是因心有牵移,反倒对痛感没那么敏锐。倒是觉得,不似之前那般疼痛难忍,只是有一样更难忍受,便是那种被他调动而起的酥麻灼烫。 一番云雨之后,卯时已经过了三刻。绯心知道今天向太后请安又要迟了,只是她现在也无心管这些。刚才几番折腾,那头发更是绕得密了。他却起了性一般的,又想去浸汤。皇上开口,她岂敢不遵。只是这一路又难免发丝缠绕,衣衫不整。当下也顾不了许多,浸汤也好,借着香油香膏,快些解开也是。 这次折腾,让绯心觉得是打入宫以来最累的一次。她不怕谋算,最怕的,其实就是这种意外。她一向规行矩步,最不愿意落下轻浮浪荡的名声。受宠也好,不受宠也罢。她总不愿意与那些低阶的宫妃相较,所以她一向不行那些媚行惑心之举。 死板也好,无趣也罢。她自小便受如此教导,只不过,随着她入宫时间渐深,她越来越觉得“贤妃”这个称谓已经遥不可及。皇上曾经在掬慧宫连宿七日,已经让她落下一个专宠后宫的恶名。现在又鬓发相缠,不避宫女太监,在掬慧宫里穿宫掠行,鸳池同温。想是在这些下人眼里,她不但是出身低下,更是一个狐媚惑主的奸妃。她苦心撑了三年的面子,就这般轻描淡写的撕剥尽了。而最让她心冷心寒的,是她小心妥贴,以滑膏浸汤解发,不伤皇上分毫。但他突然翻脸,不仅颜冷,言语更让她齿冷。本就不指望他赞她,他从未赞过她。只是他如此喜怒无常,实在让她觉得疲累满心。头发缠成死结,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好不容易给解开了,他倒怒了!突然间就变了脸,指着她骂她“虚伪”! 她真不知该如何迎合他,他不喜后宫争端,她便将后宫打理妥当,这三年从无太剧争宠之事发生。他所指派之事,她无一不谨督完成,从不懈怠。不仅如此,甚至将他奉为神明,对他所宠过的妃子一一善加妥管,从不以势逼人。她虽然谈不上什么后宫典范,但她是朝着这个目标去努力的。 他离去之后,她浸在汤池里,摒退了所有宫人。借着水流狠狠落了一把泪。她是不愿意当着任何人哭的,其实他刚才的话也没错。她就是虚伪,她是一个虚伪成性的女人。自小开始,她自己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至少她还有一样是他所需要的,就是她的虚伪。他知道她为了这个地位什么都肯做,所以才会如此坦白的告诉她。让她用她的虚伪,让他一块块的踢开他的绊脚石。 她知道的越多,她心里就越是不安。鸟尽弓藏,她最是清楚不过。但她现在已经不能回头,因为以她为棋,操持于指间的那个人,是锦泰的君王。她根本不配与他对子,只是他掌中之器。而她现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保持器的锋锐。如此,她才能为自己争取时间,争取把那弃若鄙履的时间,越拉越长。 ××× 九月,夜滦国来朝,宣平帝于崇德殿接见来使。并格外开恩,准其入皇宫大内而瞻,指掬慧宫怀贵妃宴其家眷,一展天朝大国威仪。来使所见琉璃金翠,碧瓦雕梁。一派凤展龙翔之态。更见奇苑美株,碧绿繁绵,叠幛横翠,更是目不暇接,心中震慑连连。 绯心替后掌宴,此举后宫俱惊。专宠之说,已经演变成绯心将取后而代之。一时之间,绯心风头鼎盛,攀附之人更有如过江之鲫。皇上更是特准其用金黄红顶之仪,可着红围绣翟服样。在这后宫之中,明黄色为帝色,大红色为后色。皇上此举,等于暗喻后宫,绯心入主中宫,将是早晚的事。 自从八月十五当晚,绯心中途离席,次日又至午间才去问安太后,已经让太后极度不满。如今她又替后宴使,加封仪仗,更是令太后对其更恶。 皇上十月初六秋围大猎,前往东郊皇家围苑。而临行前,他又扔了一个大火球出来。他不顾太后阻拦,于九月二十八宣诏天下。废中宫皇后阮茵茵,降为安妃,迁居居安殿。 此举无疑令朝野俱震。而朝臣皆知,皇上此举是在投石问路。皇上已经开始见恶阮氏,若保皇后,便有入阮氏一党之嫌。若赞同,一于祖制不合,二又怕阮氏来日反扑,打击报复。自九月十六开始议废后之事,朝中中立不语者不在少数,令此议压而未决。 至九月二十,风云突变。阮氏首脑人物,官拜大司马的阮丹青,于九月十九夜里突然暴毙家中。此事让其家族一下大乱,其长子阮星辉正是虎骑营左将军,接丧便急赴京师。次子阮星诚为央集令右丞。因长兄不在,代为执掌家务,皇上恩其理丧。着中堂令并京都直属衙门携同料理,追封阮丹青为清平王,以王爵之礼入殓大丧。 而同时,皇上并未因其丧继续压制废后之事,紧接便再议废后之事。阮星华丧父大恸,但她是当朝太后,又不能亲自料理其父丧事,不能亲自追查其父死因,不可不谓悲矣。她不但伤痛不已,更乱了阵脚,此时无心再管中宫之事,但是,她有一条件,皇上需得遵从。中宫无出,便是废后首条之错。所以继立之后,必需得母凭子贵。 这种垂死挣扎绯心明白,就是阻拦她上位。皇上欣然而允,随后便以无子以及无掌之能为由,废除中宫。安妃这个称谓是内廷复议而得,三妃之中并无“安”这个称号。 十月初六,皇上如期前往东郊,召北海王同随,由东临王暂领大司马一职,着林孝暂领央集令右丞。令原虎骑营副将继补左将军一职。朝中并未因大司马暴亡而混乱,反倒是各司其职,一片清平。 一见这步步稳妥之情,绯心就明白,皇上如此雷厉风行,其实早有安排。就是一步步的铲除异己。东临王是皇上亲兄,先帝淑妃共育有三子,长子便是现在的东临王楚净河,当时叫楚云河,后宣平帝继位,避皇帝讳,所有皇子去中间云子,再由皇上赐一“净”字。次子楚净壤,现在是北海王。幺子便是楚云曦,现在的宣平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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