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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就是这样一句话,让常玉沉默了许久。直到他出现在三殿下面前,以为阳兰死在岛屿中时,他才失控地对常林出手。他功夫高极,又处于疯狂状态,常林的功夫虽然稍高于他,却一方面要防止伤了他,一方面又要应付与之缠斗,两人激战一天一夜,才以常林身负重伤而告终。那时他忽然清醒,跪在常林面前说了一通话。那通话没有被传扬出来,在龙自在的猜测中,其内容自然是关于阳兰的。

  常玉咬了咬牙,忍不住回头看了阳兰一眼,脸色一暗。过了片刻,他才转过头来对龙自在道:"你为什么不趁机出手?"

  龙自在呵呵一笑,冷冷地道:"常玉,我龙自在虽然想与阳兰在一起厮守,却也不是那种人!我若在你回头看她时杀了你,她这一生要是因此怪罪于我,那我岂不是得不偿失?死我不怕,我和你舅舅一样,怕的是与她的分离!"

  说着,他伸袖抹去嘴边的血迹,微微一笑,"放心,我这伤是老伤,那一天岛上的炸药点得太快,我走慢了一点,受了点内伤!"然后他缓缓地把剑横指,寒森森地剑光,迎上初生的太阳光,反光直晃常玉的双眼。

  常玉眼前一花,正欲举袖挡眼,一股风声已向他直冲而来,慌乱中他向左边一躲,却觉得胸口一痛,同时传来噗的一声。

  他捂着胸口,踉跄地倒退几步,手指缝里鲜血不停地流下。这时,龙自在却站在不远处,拿出一块手帕,缓缓地擦拭长剑上的血迹,冲着常玉悠然一笑,"这一次,我们公平了!"

  右胸上的剧痛不断传来,淋漓而下的鲜血不停地滴向地面。常玉只感觉到一阵阵眩晕。他知道,这一次自己的胸口受的伤绝对不轻,说不定已伤到了内脏。时间拖下去,光是这流血就可以致死。与龙自在的新旧内伤一比,这下两人的伤势一样严重,确实是公平了。

  转眼间,两人均负重伤。常玉缓缓抬起头,却见龙自在笑道:"常玉,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人,生平最恨的就是别人的同情。你要记住,这可是生死相搏!别一不小心就丢了小命!"说完哈哈大笑。

  常玉心中暗恨自己心软,剑尖前指,慢慢散发出七彩华光。他微微一笑,"不久前,我身负内伤,经脉尽损。本来以为此生恢复无望,阳兰却给了我两粒果子,一粒让我治好了经络,再一粒让我的功夫大有长进。随后,就有了这种华光!龙盟主见多识广,是否知道这是何故?"

  龙自在怔了一下,定定地看向他,见他真的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便摇了摇头,"我不明白,常林怎么说?"

  常玉又回头看了阳兰一眼,轻轻地道:"舅舅说,那果子不是凡间之物,是吃了可以让人直通先天的东西。"

  直通先天!龙自在的心一跳。先天境界,是每一个练武之人的梦想,在传说中,到了先天,也就是神仙中人了。难道眼前的这个常玉,竟然有此机缘?他心中一荡:阳兰,对了,是阳兰!

  就在他心神激荡之际,常玉一声长啸,漫天的剑光转眼就撒向龙自在的胸口。

  两人在这里激战时,阳兰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她身不能动,只能费力地转动眼睛。

  只见峰顶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站满了人。这些人中,有不少是龙自在的属下。看到他们来,她倒没什么惊异。同是江湖人,他们就算是龙自在的人,也是会遵守江湖规矩的。

  眼睛一转,又看到一个红色的人影。她一惊:这个五官精致,面容艳媚,身穿红色纱衣,胸前暴露大片雪白肌肤的美人,可不正是丽姬?

  丽姬完全恢复了往昔的美艳,俏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视而不见大家的注目,只是直盯着常玉。见常玉胸前的鲜血不停地流下时,她明媚的双眼飞快地闪过一抹担心和痛楚。

  她看了看激战中的两人,不经意瞥见旁边一动不动的阳兰。她先是一惊,接着盈盈一笑,扭腰摆臀向阳兰走来,在阳兰身边缓缓蹲下。她的动作依然优美至极,就这么一个简单姿态,在她做来,也颇具几分性感。

  丽姬紧紧地盯着阳兰,脸上的神情明暗不定。阳兰觉得这一次见到的丽姬与上次见到的大大不同,心中一阵慌乱。

  "你怎么还没死?"丽姬侧头看着常玉,冷冷地问阳兰。阳兰一惊,睁眼看向她。丽姬侧过头,妩媚地看了阳兰一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后,唇角勾了勾,荡起一个娇艳的笑容来,"我以为你死了呢,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你为什么跑了出来?"她笑得那么美,那么妖媚,说出来的话却很刺耳,充满了怨毒,"你知道我有多爱他吗?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就算是死,我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可是,我对他的好,我所有的牺牲,赢得的只是他的感动。他已没有爱了,他把爱都给了你!"她一字一句地说来,声音娇柔,笑容如花。阳兰却分明听到了极度的痛楚。

  "半月前,他回来了,失魂落魄,生不如死。我一打听,才知道你不见了,所有人都猜测,你已经死在那岛屿上!当时我真的很开心,真的好开心啊,你死了,这个世界终于可以清净了……为了你,常玉亲手剐了常林手下的赵信。当时,他的行为几乎激起了一场战争!常林的手下很多人跳出来反对,同时骂你是妖女,是祸水!那时,我听着可开心了,骂得多么好啊,都骂到我的心坎里去了。要是常玉可以多听听他们的骂声,要是他能够因此回头看我一眼,发现这个世上还有更爱他的女人,那该有多好啊……"

  丽姬说得很慢,表情悠然从容,轻笑道:"那阵子真的是我最幸福的时候。我想着,贱女人阳兰死了!那个让我恶心、让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阳兰死了,多好啊。从此后,常玉就是我一个人的了。他是我一个人的了……"说到最后一句时,她忽然提高了声音,脸色也变得铁青。不光阳兰吓了一跳,正在观看比武的众人也被惊动,纷纷看向这边。

  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丽姬格格地娇媚一笑,冲着那些看自己的人抛了一个媚眼,又缓缓地道,"我跟他说,没有什么要紧的,阳兰不在了,还有我呢。我会用我的生命来爱你!你知道吗?为了说出这句话来,我足足想了三天。三天中,就算在睡梦里,我都想着,要用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语气来表达这个意思,来告诉他,我爱他!我这么爱他,他完全用不着为一个长不大的丫头而痛苦!"她又格格一笑,直视着阳兰,梦幻般地道:"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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