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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她急急走过前厅绕到了后园,一进后园就听到三、两声琴音飘荡入耳,她陡然屏住了呼吸,循声望去就见着了书闲的身影,她正神色如常地坐在后园小亭之中,轻轻浅浅地拨弄着七弦琴,许是听见脚步声,她有意识地转过身,对上了青画还没来得及平复焦虑的眼。

  “画儿,你回来了!”书闲喜出望外,急急丢下琴站起身,还没走几步就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她身后一双手扶住了她,伴随着一声清亮的揶揄:“小心点。”

  居然是墨轩,他会出现在闲庭宫实在是出乎青画意料,她稍稍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低眉行礼道:“陛下,您可满意?” 墨轩手里拿着壶酒,笑意盎然,他说:“朕备了接风宴,还请郡主一聚。”

  朱墨有三个宝贝,一是最柔的酒醉嫣然,二是最烈的酒逐英散,第三不是吃的也不是喝的,而是一种舞,叫“夺天”,一种据说是可以夺人心魄,引人入地狱的勾魂舞:当然,民间传闻毕竟是民间传闻,传说醉嫣然是千果酿,逐英散是万叶采,其实这两者都只是加了几种朱墨特产的时令水果花草酿造而已,就如同“夺天”只是朱墨宫闱之中一种技艺最高的舞姬才能跳得出来的剑舞而已。

  午后,天已经放晴了,墨轩所谓的接风宴设在御花园里一处幽静的地方,周围是密密麻麻的落木, 只有中间被宫女、太监临时放置了几张座椅,一席酒菜,成堆的侍从都被墨轩打发到御花园外,赴宴的 人不多,除了墨轩就只剩下青画、书闲。

  墨轩酒到半酣,伸手叩了叩桌面,身边侍候的太监就会意退了下去,招来了几个舞姬翩翩起舞,舞姬们穿的是水云轻纱,却手握利剑,每一次轻纱起落都带起一阵剑光凛然,就仿佛是杨柳堤岸的飞沙走石,春暖花开时候的寒冰裂痕;能穿着轻纱把一曲剑舞舞到如此境界的,非“夺天”不可,青画没想到今日居然有缘见到传说中的“夺天”剑舞,而表演的人更是出乎她意料,居然是堂堂的昭仪想容。

  一曲剑舞到终了,想容英姿飒爽地收了剑,对着墨轩抱拳行了个江湖礼,嬉笑道:“陛下,我家徒儿何在?”

  想容的目光落在书闲身上,书闲脸上一红,有些手足无措,求救般地望了青画一眼,她虽然擅歌擅琴,可这跳舞……

  墨轩对想容的想法了然于胸,他笑道:“太傅搞混了,朕今天给太傅找的徒弟可不是贤妃,而是……”他眉目轻挑,目光掠过在一旁沉默不语的青画,伸手一指,“她。”

  想容的笑容僵持在脸上,本来和乐的气氛一下子露了几分诡异,她的神色有些犹豫,看了看专心低头数着地上野花的青画,似乎欲言又止,半晌才挤出一句:“陛下,这夺天舞臣妾七岁开始和师父学,如今臣妾二十有二才小有所成,青画郡主……”

  青画被点到名惊诧抬头,看见想容脸上古怪的神情,她没说完的话所有人都知道,青画郡主是个痴儿,一般的舞尚且不一定能够学会,更何况是这位列朱墨三宝的“夺天舞”。

  墨轩了然,收了平日里一副风流绒裤模样正经介绍:“青画,想容的来历想必你也听说了,是朕年少之时微服私访在外头寻回来的,她自小就拜了高人为师,文韬武略样样厉害,朕就给了她一个妃嫔的名头,实则拜她为师,没有外人的时候,朕也尊称她一声太傅,这几年,想容帮了朕不少事。”

  想容是个不简单的角色,这个青画早就知道,想容乃女中豪杰,这个事实她早在一个多月前偷听到他们对话就已经知道,所以现今听到她来历的时候,她也只是微微诧异了一下就礼貌地露出个笑容,倒是墨轩对青画的介绍让这个女中豪杰瞪圆了眼。

  墨轩戏谵地看了神色如常的青画一眼说:“太傅,品香郡主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驽钝,她师承……司空。”司空二字,让想容的眼里霎时闪过一缕光芒,她瞪圆了眼睛,半晌没有开口,未了,才低头叹息一样的笑了,“郡主好才智,把大伙儿都骗过了。”帝师司空的徒弟怎么可能是个痴儿?摄政王府最近出的事情她也略有耳闻,早在墨轩有意把她送去摄政王府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怀疑这件事,只是那时候她以为是墨轩知道她是青云未来的太子妃,有意让她去当个牺牲品挑起青云与朱墨的纷争,故意让她送死去的,所以一路上她才体贴备至,实则是怜惜这个天真无邪的痴儿,没想到……没想到墨轩是派她去做正经事情,她这一步,走得实在是隐蔽。

  青画的心思不在想容,而在方才墨轩的话上,她皱眉间他:“陛下为什么想让我学夺天舞?”她虽然不会武功,可这女儿家的活儿司空向来厌恶,所以她从小就是和虫子花草为伍,根本没碰过这些:且不 说夺天之舞要从小练就,她已经十五,更何况这夺天舞说到底不过是个难学的舞而已,他不让她辅佐朝 政、不派她对付墨云晔,倒教她学些妃嫔玩赏的东西,这又是什么道理?

  墨轩道:“郡主难道没有听说过我朱墨战场上的两个壮志之物吗?一是墨云晔谱的‘思慕’琴曲,二 是随军舞姬的‘夺天舞’,这两个响应相衬,可令三军士气大振,杀敌无数。”

  “思慕”、“夺天”,这个青画当然早有耳闻,她听过“思慕”,知道那种心神都被牵制、满心满身都 想着厮杀的血性被召唤出来的感觉,“思慕”是鬼曲无可争议,可是这“夺天舞,”……她眼前一亮,反应 过来,“难道这夺天舞要配着思慕曲才……”才能如传闻之中夺人心魄,引人人地狱。

  墨轩点点头,笑容带了几分狠戾,他说:“再三个月就是我朱墨每年例行的验军典,思慕是摄政, 王亲弹,每年的“夺天舞”却都是从民间网罗能人来跳,今年朕要你上。”

  青画微微一愣,“为什么……”

  “思慕”、“夺天”是相辅相成,她和墨云晔却是注定厮杀的仇敌,墨轩这举动到底是什么目的?

  “思慕”是战曲,却有个温婉的名字,“夺天”是舞,却有个气势惊人的名字,这两者可以说是阴阳倒置,有违情理;青画不明白为什么墨轩会起了让她学“夺天舞”的念头,单凭着想容需要十几年才练就这事实,让她在三个月内学会这舞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好奇,想容更好奇,只是墨轩却不打算解释,只是举杯笑道:“喝酒。”

  青画皱眉道:“可我有师父了。”以司空的脾气,又怎么可能容得下她另投他门。

  想容笑道:“画儿妹妹可以随书闲妹妹称一声想容姐姐,这舞我也寻觅了好些年想找个接班的人,画

  儿妹妹你年纪还不算大,筋骨还未张开,加上天资聪颖,想来入门也不大难。”

  墨轩桃花眼一挑,笑了,“看来朕没有挑错人。”

  想容举杯噙着笑道:“多谢陛下为臣妾找了有趣的活儿。”

  青画默默低了头不再言语,只是对着底下的的碎花裙摆小小发了一会儿呆,她实在不太习惯这宫 中的你来我往,墨轩与想容一来一去相谈甚欢,看样子是根本不打算给她反驳的机会,既然如此,她也就顺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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