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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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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己檐下雨,细听燕呢喃——这么说,她便是琴琴便是她,她早已人琴合一。当初赠"燕语"琴给文浩,便是将她的心给了他。可是,可是文浩居然将琴送给了我!她怎能不气恼,不伤心? 又想,也难怪她能识破他的谎言。那日她说那句,他也是个懂琴的?他若真懂琴,怎么会将"燕语"赠你?原来她口里说的琴并非"琴"而是一个"情"字!至于一直对着我冷嘲热讽,当然也是为着文浩之故!所以她赠"情"之后,会有家宴上的抚"情",与来听雨轩夺"情"之举。 念及此处,我按下心中狂乱,小心翼翼地追问道:“也是浩……浩王爷求您关照我的么?” 琴贵妃嘴角微微翘起:“妹妹终于想明白。”见我诧然,她已猜出十之八九,手抚我脸微微笑道:“他为何帮妹妹,妹妹心中竟不明白么?” 我心中狐疑,却哪敢说出口来,忙使了劲摇头。 看我模样,琴贵妃幽幽长叹道:“一切均是前世注定!妹妹与同嫔,都是他看重的朋友,我看在他面上,自然对你们好些。况且,认识他这么久,第一次听他因妹妹而用个'求'字——我又岂能不帮?” “这……”我一时语结,心乱如麻。 琴贵妃却不再说,又问:“听说,害他的凶手是定怀太子?” 我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恨恨道:“宫中人尽皆知。” 她深深吸一口气,摇头道:“很难置信。他兄弟三人虽非一母所生,但自小感情深厚。定怀太子大文浩十岁,自小对他疼爱有加……又怎会害他?!” 我心中一动:“姐姐,你可知先太子获罪真实原因?” 琴贵妃道:“此事我确知一二。皇上性情随太后,潜心诗词绘画。先太子与文浩随先皇性情,爱好鼓瑟乐曲。先皇晚年,十分宠爱一位长于歌舞的妃子媚妃……” 一惊,我打断她话:“姐姐,你说的媚妃是?” “林媚儿。”琴贵妃她看着我,淡淡道:“媚儿出身青楼,是先皇晚年最宠爱的女子,被先皇封为媚妃。” 这可是怎么说的——我诧问:“这么说——林媚儿不是当今皇上的嫔妃?” 她目中一愕:“妹妹也知道媚妃么?咱们皇上最不待见的就是这位主子,你怎么又会当她作皇上的妃子?” 我茫然失措,琴贵妃却叹道:“说起这个林媚儿也算是个人间传奇。当年她扬州招亲,自己坐于绣楼之上,面对求亲之人,出试题三道。第一题,绣楼两扇门上各画一只面孔雀,须百步之外射中其眼;第二题,出上联,对下联;第三题,上去她绣楼中闺密谈。谈话内容又各不相同,谁能抱得美人——答案自控媚儿姑娘心中。先皇微服私访,正好遇上招亲盛事,当然得之。先皇为她专在宫中修香楼一栋,取名邀月楼。这媚儿姑娘极其爱花,最擅莲花舞,因而先皇命人在楼中种花无数,又在楼前修建一座大大的荷花池,名曰凤池。荷花绽放之时,皇宫宴请群臣。媚妃足踏小舟,一身雪色衣衫乘风破浪在水面飘飘起舞,十分好看。因荷花花叶茂盛,观者只见舞者,不见小舟。媚妃迎风而动,仿佛凌波仙子……” 果然是美不胜收——我悠然神往。 琴贵妃道:“媚妃风情无法用言语描述,整个皇宫包括太监侍卫等男子,几乎无不为之倾倒。先皇溺爱一度竟欲立她为后,朝野哗然。定怀太子醉心歌舞,常被允许随先皇一同观赏媚妃跳舞……某日,有人秘告媚妃与太子有私,媚妃本人竟也供认心中确实深爱太子。先皇龙颜大怒,令二人分别禁足。因此事为家丑,先皇本意也想先瞒下来,以后另行处理。却不想太子禁足期间,居然夜调东宫护军造反围逼皇宫……事后太子喊冤,却又查获他写与外邦意图谋反逼宫的书信……” 她迟疑地看我一眼,低头笑了一笑,停住不说。 确实,这些信函有部分自我祖父书房抄出,从而定下大罪。当日情景如寒天饮冰水,点滴在心头。 媚儿爱的竟是定怀太子?那么,又是谁在将《媚行深宫》放入邀月楼计授良妃?莫非定怀太子因媚儿坏事失了天下,竟妄想将媚儿鬼魂附于良妃之身,借良妃媚惑文泽不勤国事而丢掉江山? 我心又是一冷,按下疑虑,点头叹道:“原说太后娘娘不怎么待见荣姐姐的歌舞,不喜嫔妃们穿着雪色衣衫——原来竟是为了那媚妃之故。” 琴贵妃叹道:“想那媚妃虽能迷倒天下所有男子,偏迷不住当今皇上。他们兄弟三人,定怀太子与文浩倒常去看媚妃歌舞,偏咱们的皇上对她不理不睬——也正因为如此,后来皇上登极,媚妃见走投无路便自缢而死。但太后娘娘从此视青楼女子为洪水猛兽,让皇上下旨严禁朝中大臣嫖妓宿娼。”她沉吟了一小会儿,突然便道:“以后请妹妹不必来我处。我几次帮你,别人岂不疑心?到时竟连我一起计算了,岂不麻烦?” 这是在下逐客令么——心虽不舍,但听她话说至此地步,我也不好多说。 琴贵妃清澈的眼波在我脸上转了一转,又道:“皇上已将妹妹推上风口浪尖,如同当年之我。妹妹又对皇上情深意切,已犯宫中兵家大忌。只恐一时离了我,而他……他又不在……同嫔虽与你好,却是个竹筒倒豆的心肠,不能帮你。因此我时时担心怕负了他的托付,竟使你被害而不得还手……” 她咳个不停。 我忙拿了茶过去,轻轻拍着她后背。琴贵妃低头哮着气,说不出话来,只是举手轻摇……半响,才续说道:“先求生存,后图发展。你既爱他,定要时刻看清他心……妹妹想一想,朝中那么多人买官卖官,浩……他为什么只参奏荣萼儿的父亲?陈老将军谋反一事,真是西托大汗使的反间计么?以我对皇上的了解……”她脸色一白,又并不往下说,而是轻声道:“'授人以鱼不若授人以渔',太医宋佩昭与我自娘家带来的的婢女可人二人,很得我信任,日后可为妹妹一用。特别是可人,我与她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望妹妹今后也同姐妹般待她…… 她边说边咳,声越来越小,最后细不可闻……她喘着,突然吐出鲜血……跟着,人软软也晕厥过去。 我本万分狐疑,及见她咳至吐血,一颗心陡然沉冰窖。忙抱入怀中叫她, 只不见回音。 可人风般进来,抱住琴贵妃大叫:“小姐,小姐!”又茫然道:“怎么会?怎么会?!” 一太医服饰的年青男子闪电般冲入屋中,接过可人手中琴贵妃,半抱入怀。同时拿脉,扎针……一切做妥,他向可人皱眉道:“我不是已让你偷偷下过解药么?” 可人流泪道:“我确是按宋大哥吩咐所办,绝无半分走样儿。可是……可是他死了,小姐还能活么?小姐抱了必死的决心,除了不按时服药,还日日饮酒折磨自己…… 宋佩昭眉头锁得更紧,道:“这事咱们不是早就有所防备么?怎么……”他深吸几一气,突然地脸色便是一肃,厉声道:“不对,这屋子里点的是什么香?” 可人道:“原先用的自是经是大哥看过后方才使的,只是后来……后来他去了,小姐便差可心去要了礼佛的檀香回来,点在屋里寄托哀思。” 宋佩昭眼中似有铅水在慢慢凝结,沉声道:“快灭了去,待我拿回去看看再说。” 又说:“我已用金针封住娘娘的穴道,等会开几副方子与她吃。此毒好象是'沙漠之渊',七日之内身体四肢不得沾到生水——或可有救。切记,沾水必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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