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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我忙吩咐可人:“拿出屋中所有生水。派人可靠日夜轮流守护,任何人进来前须得搜身——包括我与宋大人。”

  宋佩昭与我见过礼,劝我暂不要将此事禀奏文泽。他说:“皇上一旦得知,形同后宫人全部得知。如若有人存心害贵妃娘娘,正好趁乱下手。贵妃娘娘今日晕得奇怪,下官拿脉后发现娘娘体内似乎另中它毒……只是未有事实前,也不敢妄下结论。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我正要答话,春菱门外急禀道:“小姐,李总管大祸临头,请您快去相救。”

  三十四、陈仓暗度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福居然在锦绣宫中不慎打湿文泽画像,幸好文泽不在当场,良妃给时间他补救。我忙道:“趁还有时间,赶紧的重新画一张装裱好也就是了。”

  李福苦着一张老脸,赔笑道:“老奴倒也这样想来着。可这是皇上的肖像,一般画师谁敢接活儿?何况还要一模一样。”

  我诧道:“良妃既给公公时间补救,她何不好人做到底,卖公公这个天大人情?”

  李福举言又止,犹疑叹道:“良主子自然能画出一样的来,可……老奴不方便求她。慧主子若能劳烦令尊重画一张,连夜送来宫里裱好——老奴将终生感激不尽。”

  我心中略疑,有些为难地说:“家父多年未见天颜,恐怕……李公公,请你与本昭容说实话,你是宫中老人,怎么会如此不当心?”

  李福怯怯地望我一眼,迟疑半响,方开口说道:“回昭容主子,那主子要老奴密告皇上,说安嫔娘娘小产一事乃皇后娘娘暗中主使。老奴不敢,那主子便自己拿起茶水泼上皇上画像……说给老奴一晚时间考虑。若老奴才仍不从她,明儿一早她就奏禀皇上,说是老奴失手毁了万岁爷的肖像。”

  祸害中宫——难道良妃真与定怀太子有什么瓜葛?念及此处,我微微冷笑:“李公公您可是皇上身边老人,那主子连公公也要算计?况且,构陷皇后娘娘一事又为何定要公公出面指证?公公又为何不去对皇后娘娘禀明一切?”

  李福长叹,回道:“老奴早先服侍过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后来才调至皇上身边当差。因此那主子觉得只有老奴出面,才能让皇上深信不疑,一锤定音。但老奴若将那主子图谋禀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定命老奴回过头来指控那主子。慧主子您想,老奴再得圣宠也毕竟是只是个奴才,皇后娘娘与良妃娘娘两位主子老奴是谁也不敢得罪啊。况且,凭老奴一面之辞,皇上还不定会相信,最后必定在两个主子中间和和稀泥,而治老奴个挑事拨非的罪名……到时老奴里外不是人——因此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将这场飞来横祸化于无形。”

  我沉吟,他又叹道:“奴才算个什么东西!若搁在往常,主子们之间互相玩笑,拿老奴找找乐子,老奴绝不敢有半分别的念想,只是如今……老奴这条贱命虽不值什么,却也想苟且偷生。还请慧主子救一救老奴。”

  他苍白着一张脸,迎面对我深深作揖。他言语间虽然吞吞吐吐,但我已明白其中隐情。是的,定怀太子一天不归案,嫔妃宫人们便会不同程度的被疑心成"内奸",谁也脱不了干系——此时再生事端,若文泽疑他,他必死无疑。

  而文泽他——难道从此他便要一面携我们的手,一面暗自猜疑着与我们共度余生?

  秋风突起,连片黄叶哗哗作响,抬眼远眺,红墙黄瓦青砖在阳光下泛着细细金沙般的光芒。宫人们象游在水里的鱼,静静地,或行在光影里,或走在阴影中。两只飞鸟闯进视野,落于远处地面悠闲地觅食闲话……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

  真的没有改变么?

  再看李福,他青蓝色后背上金线绣出的五彩团云图案正对着我,令人微感不安,只觉他可怜,言语也有几分道理,我便点头道:“也罢,晚上本昭容让春菱去趟成王府,找家父重画一张皇上肖像。届时请公公负责安排春菱进出宫门罢。”

  “多谢慧主子。”李福千恩万谢而去。

  见他走远,我如此这般对春菱交待一番。去一趟皇后凤至宫,回来遣杨长安至天簌宫帮忙。一切安排妥当,立时紧闭听雨轩大门,自己重画文泽肖像一幅。

  三更天时方才画好。再题诗、晾干。刚刚干透,小萝慌张着跑进来:“小姐,方才莲蓬来说春菱姐姐回宫时在白龙门被侍卫捉住,说她私自出宫,违反宫规。李公公亲自前往说情,也不管用……”

  “小萝别急。”我微微翘了一下嘴角,轻轻道:“你悄悄的拿上这画,外带五个金裸子去画馆找李画师,让他裱成与上次一模一样的。你就在旁边守着,天明前一定取回——别的事先不要管。”

  那日清晨行至凤至宫前,与打扮得花团锦簇的良妃狭路相逢。我屈身行礼,她不拿正眼看我,只是扬着头,冷笑连连。

  果不其然,近中午时分,文泽派人传我去御书房问话。

  李福与春菱并排跪在地上,阳光从房顶高高的天窗玻璃直射而下,一条白色光柱正好打在他们中间的青石地面上。光柱之中细尘胡飞乱舞。玉花薰里白练隐约淡舞,飘着清丽而冷洌的龙涎清香,皇家特有的,咄咄逼人的霸道香味儿。

  文泽面前宽大红檀案几上放着两张人物肖像。一张被水渍浸得面目模糊;另一张十分清晰,宝蓝长衫,目光炯炯——虽不十分象,却也与他有七八分相似。

  但,绝对是两张不同风格的画像。

  见我来时,文泽雕塑向的脸色沉了一沉,“慧昭容,昨夜听雨轩的宫女怎么会私自出宫去你娘家?难道恃着皇宠无视宫规么?”

  我微微欠身,回道:“宫规规定嫔妃宫人们不请旨不得出宫,与不得私与家人传递信息两条,臣妾劳记在心,不敢一刻或忘。春菱此次出宫原已奏明皇后娘娘,请有皇后娘娘令牌,臣妾才敢让她出宫办差。”

  良妃冷笑道:“不错,皇后娘娘果然贤淑,竟帮衬着你们弄张假画来欺骗皇上。”

  我做茫然状,微笑道:“姐姐说的却是什么假画儿?罪父虽在成王府为奴,但其画技却是有口碑。不知姐姐觉得这画哪里不象了?”

  良妃冷笑道:“依本宫看'柳山水'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皇上气宇轩昂王者风范,这画中之人却贼目鼠眼,哪里有皇上气度之万一?李福弄湿皇上肖像,给皇上认个罪也就罢了。你们却合伙造假,这不是欺君又是什么?”

  文泽面色一凛,冷冷道:“柳荷烟,难道你也骗朕么?!”

  他为什么会用"也"字?我怔了一怔,却不及多想,忙跪下:“回皇上,臣妾从未竟欺骗过您。什么李公公打湿您画像之事,臣妾根本不知。您手上这幅画像原是浩王爷肖像,至于良妃娘娘说浩王爷贼目鼠眼一说,臣妾不敢苟同。还请皇上恕罪。”

  “文浩?文泽一愕,将信将疑地,再细看时,他冷凛的目中突然掠过一道温暖的光芒,“是文浩!果然是他!'柳山水'神来之笔,竟画得五皇弟栩栩如生!朕一直对照自己,觉得倒不怎么象。现说是五皇弟,可不跟真人一样么?朕竟没有想到!”

  我趁热打铁:“皇上,臣妾因想着,您一向疼爱浩王爷。罪父近年曾有幸见过王爷一两面,故而斗胆请罪父为王爷画肖像一幅,以慰皇上思念之情,不想却让人误会……”想起文浩,心内微酸,不觉声音有些嘶哑,便停住不说。

  文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绕过案几,几步走至我面前,亲手掺扶起我,柔声道:“爱妃请起,是朕一时心急,错怪了爱妃。”

  “皇上,奴才有事禀奏。”小太监黄胜突然开口。

  “讲!”文泽微皱了一下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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