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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这慧婉仪便是大学士宏图的女儿齐子慧,满腹经纶,是个极娴静的人。入宫以来,她只是静静地在自己的墨宁宫待着,从不轻易走动,似乎宫里从来没有过这个人。

  皇后笑道:“慧婉仪向来娴静,这样的安排想来是极好的。”

  如妃又拉着德妃笑道:“至于向老佛爷报喜之人,看来非德姐姐莫属了。”

  德妃笑着对皇后道:“娘娘您饶了臣妾,臣妾可不去,老佛爷不知怎么消遣臣妾呢。”

  皇后看着茜宇笑道:“不如就让恬婉仪去一趟吧,这会子就去好了。老嬷嬷若拦着,你就说是本宫让你道喜去的。”

  “我?”茜宇一时不知该怎么推脱,心里暗自惊讶。自从进宫后,皇后对自己也多有照拂,难道也是太后的意思?她不敢多想,只得欠身拒绝道,“臣妾愚钝,怕词不达意,反惹了太后心烦。”

  皇贵妃笑道:“妹妹向来恬静,老佛爷一向喜欢,怎么会惹她老人家心烦呢?妹妹就去一趟吧。”

  璋瑢也微笑着看着茜宇,眼神中充满了鼓励。

  茜宇只得无奈地福身道:“那……臣妾这就去。”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行至祥嫔身边,只听她微微"哼"了一声,颇为不屑。

  茜宇心头一紧,也无暇理会,匆匆而去,缘亦自是跟在她身后。

  寿宁宫的老嬷嬷似乎早就料到茜宇会来,没了刚才阻拦茜宇和璋瑢时那不冷不热的态度,笑着迎上来道:“恬主子吉祥。”

  茜宇淡淡地道:“嬷嬷好。皇后娘娘让本宫来向老佛爷报喜,烦请嬷嬷代为通传。”

  老嬷嬷笑道:“恬主子且稍等片刻,待老奴去替主子通报。”说着便转身进去。

  茜宇忿忿地望着她的背影,又想起璋瑢的叮咛,只得努力压制住心中的不平和愤恨,不断地提醒自己待会儿千万要冷静。可是一想到缘亦说的那些往事,又觉得自己实在难以面对这个如此阴险残忍的女人……正当思绪万千时,老嬷嬷回来了。

  “恬主子,太后有请。”老嬷嬷说着伸出手给茜宇引路。

  寿宁宫里仿佛永远都如此安宁,宫女们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太后端坐于正座之上,微笑地看着走进来的茜宇。

  “臣妾参见太后,万福金安。”茜宇跪地磕头。

  太后招手笑道:“孩子,快起来,这里坐。”

  茜宇起身抬头,见她一脸慈祥的笑容,心下一阵发毛,只得慢慢走到她身边,却并不坐下。

  太后拉了她坐下,笑道:“姑侄俩的,何必拘礼?”

  茜宇垂首不语,太后见她身上穿的是家常的风衣,遂笑道:“怎么穿这个?”回头对韩嬷嬷道,“去把那件大红羽绉面白狐狸皮的鹤氅拿来。”又对茜宇道,“过些日子就要下雪了,穿得这么单薄,岂不招病?”

  茜宇欠身道:“谢太后恩典。”心中却暗暗想道,倘若你是真心待我好,我岂能不感激你?只怕今日得你这些好处,苦来日还不清楚了……

  太后笑道:“傻孩子,客气什么?”又道,“不是说皇后让你来报喜吗?”

  茜宇忙抬起头微笑道:“皇后娘娘让臣妾向太后娘娘报喜,一来秀云宫的琪才人有了身孕,二来……”茜宇顿了顿道,“敬妃娘娘身体大好了。”

  太后听了笑道:“都是好事。可惜不过是个才人,如果对调一下,敬妃有了身孕,琪才人身体好了,哀家会更高兴。”

  茜宇听她这么说,知道她嫌弃琪才人出身低微,不禁为琪才人打抱不平;又想她既然希望怀孕的是姐姐,难道这毒与她无关?

  正这么想着,茜宇已不由自主地低声道:“不管是谁出,都是皇上的龙脉啊。”

  太后听了一怔,随即笑道:“说得是!”又笑道,“孩子啊?你什么时候让姑母我听好消息呢?”

  茜宇被她这么一说,心头不免一热,但旋即冷静下来,微笑道:“太后莫取笑臣妾。”

  太后笑道:“羞什么?傻丫头……”她摩挲着茜宇的手道,“原先皇帝虽然是宠着你,却名不副实。哀家心里虽然着急,但难道还能催促皇帝不成?如今好了,你也……”太后笑着看着茜宇道,“你该早些给哀家添个孙子。”

  茜宇听她这么说,不免羞涩,心里却想着,如果缘亦不对自己说那番话,或许自己这会儿会和太后说说笑笑的,可是如今自己只能想着法儿地疏远她。原来人情世故,冷热之间,不过几句话而已。

  茜宇不知该怎样回答,于是笑道:“皇后娘娘还等着臣妾回话呢。”

  太后以为她害羞,也笑道:“好好,这事以后再说。”回头见韩嬷嬷早已拿了鹤氅在一旁站着,便对茜宇笑道,“来,脱了你那风衣——穿这白狐皮子的才暖和。”

  茜宇依命脱了风衣,将氅衣穿上,果然觉得轻柔暖和,可见这的确是珍贵东西。氅衣上大红色与白色相间,颜色亮丽,更是将茜宇的容貌凸现出来。

  太后左右看看,从头上取下一支红宝石海棠花金簪,轻轻地插在茜宇的发髻上,满意地笑道:“这样才行,怎么能一味朴素呢?白白浪费了姣好的容貌。”

  茜宇福身谢恩,欲问韩嬷嬷要回风衣,太后却笑道:“还要那东西做什么!你快回皇后那里去吧。”

  茜宇不敢声辩,只能依命跪安。太后又道:“回去同皇后说,传哀家的懿旨:琪才人于龙脉有功,晋为充容——封号就让皇后定夺吧。”

  茜宇称是,慢慢退出。

  缘亦正在外面候着,见主子换了行头出来,比先前要精神漂亮许多,不免担心道:“主子,这红色似乎太耀眼了。”

  茜宇无奈地道:“难道还脱了不成?太后这么做,无非是要我在众人面前露脸罢了,中秋宴时不也是如此?如今只能穿成这样去坤宁宫了。”

  缘亦也是无奈,主仆二人只得匆匆赶回坤宁宫。

  坤宁宫里,众人依旧在说笑,听太监报恬婉仪到,便纷纷把目光投向殿门。

  茜宇一袭红羽白狐鹤氅,发髻上的红宝石金簪闪闪发亮,从容地走进宫中。

  如此明艳动人的出现,不禁让众人纷纷侧目。

  茜宇见众人目光异样,披上鹤氅后变得暖和的身体,此时似乎又被一道道寒光射冷了。

  皇后对茜宇的这身打扮并不诧异,眼光扫视群妃后,微微一笑。

  茜宇缓缓走到皇后面前施礼,皇后叫起,问道:“老佛爷可好?”

  茜宇脱下鹤氅,微笑道:“太后娘娘脸色红润,精神很好。听臣妾说了这些事情后,更是十分开心。”

  皇后笑道:“想来是这样的,婉仪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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