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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流彩大帝摸了摸我的脸,她好像已经到爆发的边缘了。我不想让她爆发,总觉得这会给她带来伤害,于是我主动接过了面具,在流彩大帝惊讶的神情下,自己把面具戴在了脸上。那是一张银质的面具,很沉。我脸上的疤痕被面具压着,疼得厉害。于是我将脸靠在流彩大帝的肩膀上,这样就能舒服一些。

  流彩大帝,我可就只有你了,我要永远地抱着,无论如何也不放手。可这时,周围的气氛却突然变了,我听到了餐具掉在地上的声音。王说:这是怎么回事?!因为有些怕,我怯怯地回头看他,他戴着一副金色的面具,很是高贵华丽。烛光照射在他的面具上,让我觉得好熟悉。胸口又开始疼了,他以前一定经常踹我,踹我的胸口,所以直到现在,每当我看到他,胸口才会疼得这么厉害。所以,他是个坏人,比弄裳还要可怕的人。弄裳踹我的时候,我只是外面有点疼,而当我看着他的时候,那种疼痛,却渗透了我的肌肤,穿过了我的血肉,直直地刺入我的心口!所以,我讨厌他!我开始有些狂躁,待在流彩大帝怀里也不怎么安分,我拽了拽她的发。

  呜……我的意思是回去,回到家里去,不想待在这里!流彩大帝似乎也明白了,她站起来:猫儿有些不舒服,请允许我先退下,至尊无上的王。我又偷瞄了王一眼,他的脸色太吓人了,一点血色都没有,好像给冻起来了似的。他说:你自己一个人走。流彩大帝说:它现在很害怕。

  王蓦地站了起来,我身体一颤。他快步走到我们面前,直接扯过了我的头发,我头皮上也有伤口,这下要撕裂了。怎么会弄成这副样子?!流彩大帝没有说话。流年大帝说:如果她是,而王又不想她死,还是尽快治疗要紧。

  王的双手伸入我的腋下:把它给我。流彩大帝抱着我不松手,我觉得这次和刚刚那一次不一样了,我要是松手了,想回来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我死命地抓住流彩大帝。我命令你放开!王冲流彩大帝说,或者说是喊。他干吗要冲她喊?不准冲她喊!我转身,瞪了王一眼。王愣愣地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是你?真的是你?竟然……真的是你?!一句比一句的音调高,最后我都觉得有些震耳欲聋了。怎么会是你?!

  他手上的力度加大,我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这下要疼死了!这怎么可以是你?!他是个疯子!我看着流彩大帝的眼睛,让她知道我的惊恐,我不想跟一个疯子走!别丢下我!我死命地抓住流彩大帝的衣服,因为我的手坏掉了,不方便用力,而我又强迫自己用力抓住,所以流了很多血。我的白手套很快就变成了红色。流彩大帝说:放手吧,在那边或许会更安全。

  她不想让我走,这点我很清楚。因为她虽然说让我放手,而她自己却仍旧抱着我,紧紧地抱着我。王说:我的耐心很有限!流彩大帝放手了……我立刻被王从后面抱到了怀里,我拼命地推他,拼命地打他,我手上的血弄了他一身。

  王摘下了我的面具,捧住我的脸颊就吻了下来。我觉得好恶心!这种感觉很强烈,我似乎可以想象到一件很美丽的事物,被一件很肮脏的事物糟蹋的样子。但让我害怕的是,我竟然把那个肮脏的事物,想象成了自己。我觉得,我弄脏他了。我好脏,我好坏!我突然想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你……他抚摸着我的脸,怎么可以这样……他说的什么?胡言乱语的!我的胸口好疼!他是不是又在踹我了?!

  我不要和他在一起,我不要他抱着我!放开我!我开始用不怎么有力气的脚踹他!然而他却一动不动地任由我踹着,我拼命地转头去看流彩大帝,我朝流彩大帝伸出一只手。不要把我交给他!我怕他!我很怕,很怕!我的胸口好疼,疼得无法呼吸!再这样下去,我会死的!我真的会死!所以,带我回去吧,我要回去,我会乖乖地喝药,好好吃饭,洗澡的时候也不发脾气了!带我回去!然而,流彩大帝没有动,王却动了,他抱着我朝另一个方向走。

  这个时候弄裳跑了过来:您就不担心,这又是什么阴谋吗?滚!王皱着眉头说。什么?弄裳愣住。无论她对我做了什么,那都是我的事情。而对她做了这一切的人,无论那个人是谁,都将受到更严厉的惩罚。说罢,他不再开口就这样抱着我继续朝前走。我转身看着流彩大帝,她低着头,我看不到她的眼睛。她怎么不用眼睛看我?我不会说话啊!我朝她伸出的手,她也看不到。我好着急,好着急……

  眼前一黑,我看到了樱花树丛中的美丽温泉,温泉里走出一个一身紫色轻纱的美人儿。美人儿不喜欢笑,骄傲得很。我扶着美人儿坐下,然后拿过梳子帮她梳头:彩儿的头发最美,我好希望能够梳上一生一世。说着,我低头吻上她的长发,彩儿,你可知道,他们普通人也会将一生一世写做1314。

  我用指甲将自己的手腕割破,我的血滴在地上,开出了一朵紫黑色的花,蝴蝶形状的花瓣朝中间聚拢着。我说:彩儿,我要用我的血为你种出一千三百一十四朵朱砂,你喜欢吗?美人儿皱着眉头,拿过我的手腕,轻轻地吻了上去。伤口热辣辣地疼,而我唇角的笑意却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邪气。另一个场景,竟然出奇的相似……那个人拥有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眸,邪魅迷人得很。我躺在他的怀中,对他说:祭,你知道吗?神话外面的人,拥有一生一世。而我们的一生一世却是无穷的。

  他们的一生也就几十年,我们的却没有尽头,我们有充足的时间来厌倦彼此,来背叛彼此。我用指甲划破自己的指尖,手腕一转,一朵朱砂已经被我捏在手中。我将朱砂递给他:1314是他们的一生一世,我每天送一朵,终有一天能到达我们的一生一世,是不是?他琥珀色的眼眸眯起,低头吻在我的唇上:我们长久的生命是用来相爱的,无穷无尽地相爱下去。

  我好像,把几乎同样的对白,在几乎同一时间用在了两个出色的人身上。我好累,觉得周旋得好累……我在撒谎,一个又一个的谎言,好累,好疲惫……我的头痛得要炸掉,我朝流彩大帝伸出手,她愣愣地看着我,我听到自己用沙哑难听的声音喊:彩……儿……下一刻,我看到脸色苍白的流彩大帝昏倒在地,接着流年大帝过去将她扶起……我便再也不敢出声,再也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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