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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


  很大的圆形广场,有个小月牙被隔离开,里面是一张很长的桌子,桌子上是白色的桌布。红酒已经被倒入了酒杯,红色的光晕照射在桌布上,好看得不得了。他们按照各自身份入座,而我则坐在流彩大帝的腿上,面朝里,她不让我对外坐着。这样待会儿吃东西会很不方便,一个不小心就会弄她一身。弄裳说:带着宠物上宴席不合规矩吧?它应该在地上吃东西。流彩大帝侧目看着她。我仰头看流彩大帝,她满眼的杀气,也不像对着我的时候那样笑了。要是流彩大帝这样看着我,我一定会非常害怕。

  既然弄裳觉得不舒服,那么我就先把它送回去。对,快点儿把我送回去,这群人里没一个我喜欢的。除了那个流年大帝还让我觉得舒服一点,其他人都让我很紧张,尤其是王和弄裳。不必了,既然流彩那么喜欢它,就一起用餐吧。王说。

  是。于是,流彩大帝本来都站起来一半了,却又不得不坐下。侍者们端着碟子上来了,流彩大帝拿起刀叉切割食物,我在喝那个药之前是不能吃饭的,所以直到现在我都没有吃东西。当她切食物的时候,我的肚子咕噜一声响。流彩大帝将叉子递到我嘴边,上面是一小块精肉,我把黑纱掀起一个角,张大嘴巴一口吞了下去。弄裳用厌恶的口吻说:流彩,你竟然和自己的宠物用同一套餐具?流彩大帝用餐巾帮我擦了擦嘴,其实我觉得还挺干净的,根本不用擦,有这个时间擦什么嘴啊,赶紧的继续给我切肉。

  流彩大帝又将一小块精肉递到我的嘴边,我一口吃了下去。她说:有些贵族就是这样,跟宠物接吻的时候不觉得脏,一旦兴奋过去,自己满足了,就会假惺惺地厌恶。这点让我觉得很恶心。弄裳冷哼一声。而流彩大帝则又将叉子递到我的嘴边,我突然意识到她也一直陪着我都没有吃东西呢,现在又总是喂我,于是我拿过了她手中的叉子。流彩大帝不解地看着我,我冲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把叉子递到她的嘴边。啊……我的意思是让她张开嘴把这吃了,我也想喂她吃一些东西。

  但我不会说话,就算是简单的一个音节,像啊这样的,我发出来也会很难听。而且我应该会说话吗?不,不应该。流彩大帝愣了好一会儿,终于张嘴把那块精肉吃了下去。我见她把肉吞了,很是高兴,慌忙又拽过她给我擦嘴用的餐巾帮她擦嘴唇。从来没有见过,宠物和主人的感情可以这么好的。厷可说。

  我看,首先是流彩对它很好吧。流年大帝说。这个世界要变了。弄裳说。把它的面纱摘下来!王说。啪!我手中的叉子掉在了地上。流彩大帝将我拥紧:这猫儿长得丑,我怕会影响了王的食欲。而那个王却没有理流彩大帝,他站了起来,朝我走了过来。我好害怕,伸出双臂抱住流彩大帝的脖颈。我让你把它的面纱摘下来,还要再说第二遍吗?王说。流彩大帝抱着我站了起来。呜!我把脸埋在她的脖颈,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那个可怕的脾气暴躁的王,朝我们走过来了。我捶打流彩大帝的肩膀,跑啊,赶快跑!怎么站着不动呢?!我开始挣扎。你不跑就放我下来,我自己跑!但好像,我的腿,是不能走路的……

  就在我琢磨的时候,手臂突然被王抓住,我的身体一僵,呜!竟然哭出了眼泪。王抓着我的手臂把我往外面扯,而我则拼命地往流彩大帝怀里钻。我想呼救,但我却不能说话,所以只得发出像小兽一样的哀嚎,拼命地抱住流彩大帝。王继续撕扯着我,并且越来越用力,流彩大帝紧紧地将我抱住,却是一个字也不说。而我,则死命地挣扎,不顾一切地挣扎,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跟我过不去?!

  嘶--我的衣袖被拽烂了,露出了我的胳膊。全部都是青紫的痕迹,这是被人给掐出来的。厷可转着手中的酒杯说:看不出,流彩大帝还喜欢玩这个?流彩大帝没有回答她,只是轻声对我说:千万不要睁开你的眼睛。

  王直接握住了我的手腕。当他的手触摸到我裸露在外的手腕的时候,我就好像是给烫到了,疼得厉害!于是我一收手,竟然被王从流彩大帝的怀里给拉了出来!就这样被拎着,我只有脚尖着地,而我的脚尖又没有力气,所以手臂很疼。我抬眼看着流彩大帝,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啪!而我的这只手,却很快就被王打掉了。因为他打得很疼,所以我也不敢再把手伸向流彩大帝了。我低着头,而王则扬起了我的下巴,他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面纱。我记着流彩大帝刚刚说过的话,慌忙把眼睛闭起来。

  呜!内心深处最最惊恐的不安使得我浑身颤抖,我尽量地把自己蜷缩到最小。哗……我的面纱被扯掉,凉凉的风吹打到我的脸上,有些刺疼!这时我才把眼睛睁开一点,偷瞄。周围全部都是倒抽气的声音,弄裳甚至恶心得差点把吃到嘴里的食物吐出来。而王,则是手臂一松,我直接栽倒在地上。我认错了,这不可能。王先是僵硬,而后缓缓摇头,脸色极其难看,这不可能,不可能……她逃走了,一定是逃走了,她不可能在我眼皮底下被伤成这样……不可能……什么可能不可能?我摔得好疼,腿上和手上本来结疤的伤口又流血了。

  我转身看着流彩大帝,她的脸色也不好,我盯着她看,然后朝她伸出了双手。我的周围有很多的人,然而这个时刻在我眼前却好像只有她,因为只有她才是关心我的,对我好的。我很喜欢这种感觉,就是当我跌倒的时候,当我很疼的时候,我一转身,就能见到一个自己信任的人。

  我不怕她会拒绝我,因为我知道她不会,这种信任,让我很舒服。果然,流彩大帝迈步过来,她先是对王行礼:我很抱歉,至尊无上的王。它的容貌,我应该事先解释清楚。没什么。王说,它叫什么名字?1314。流彩大帝回答。数字?王说着,又看向我,你喜欢这个名儿?数字的?我慌忙点头,一心只想着流彩大帝赶紧将我抱起来,她给我什么名字,我都是喜欢的。

  我点头过后,王的脸色好看许多,但看着我的目光却变得冰冷了,没有了刚才的慌张和感情色彩。你能找到真心相待的宠物,我也很高兴。王说完,又回了自己的座位。而流彩大帝则弯腰把我抱了起来,我摸到了她的手,里面全是汗水。但此刻,她却松了一口气的样子。我们继续吃东西,一会儿她喂我,一会儿我喂她。这一刻,我以为这就是一张桌子最好的归宿,有这么一个好的主人,应该一生一世的相处下去,永远有她抱着我。我喜欢靠在她柔软的胸口。

  他们聊着一些我不感兴趣的事情,而我,则窝在流彩大帝身上睡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尔城又开始发面具。我不喜欢面具,我脸上的疤痕还没完全好,戴着面具的话会很疼,有的时候还会流血。给它也戴上吧?大家都戴着面具,就它一个戴着面纱,看着多扎眼。弄裳说。这应该没有什么吧?厷可说。希望弄裳不要后悔自己的这个建议才好。流年大帝说。后悔?呵,我弄裳从来都不知道后悔。再说,这有什么好后悔的?给它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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