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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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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宸怒视着我：我从岛上回来。我放下了餐具，尽量使得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说：让宸儿留下，你们先出去吧。那些慌乱的人，在听到我的话之后看向了后面的红衣。红衣冲他们点了点头，他们便顺从地退下。红衣不怎么放心地看向我，而我，则冲红衣宽慰地笑了笑。红衣点头，也退了下去。这期间，玉宸一直盯着我的脸……我说：宸儿，你不打算坐下吗？玉宸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冷静，他慢步过来而后坐下。我见他额间有汗，慌忙给他倒了杯水，递到他的面前：先喝口水吧。玉宸双手接过，但在我松手的时候，那杯子竟然啪的一声掉在了桌子上。玉宸皱起眉头，看起来有些窘迫。 原来，他也在紧张，只不过他比我更会隐藏。我说：宸儿，我不痛的。玉宸的身体一僵。我说：是不是在你懂事的时候白帝跟你说了什么？而你这些年，都生活在那个岛上？玉宸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说：他很讨厌我是不是？嗯？我不太明白玉宸口中的那个他，是哪个他。玉宸补充道：你最爱的那个人。我了然地点头：就好像你也不喜欢他一样，虽然我无法理解这件事情。玉宸盯着那并没有被扶起的杯子：您伤得很重？我说：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那么，实际情况呢？ 我说：恐怕会比表面上看起来更严重。宸儿，我要死了，我不想骗你。所以如果有时间，这几天留下陪一陪我吧。玉宸双手握拳，我似乎可以听到他指节因为收紧过度而发出的挣扎的声音。我恐怕没有那个时间。我眯着眼睛，其实刚刚已经偷偷地瞄向了玉宸的腰间。经过一番拉扯，玉宸衣衫不整，腰间露出了一个卷轴模样的东西。卷轴上有一种淡淡的光芒，或许别人注意不到，但我可以。因为当初，我好像在神的身上见到过这种光芒……所以这卷轴，应该是玉宸从神那里带来的。 我说：宸儿，你还没有回答我最初的问题。你这些年，是不是在岛上度过的？玉宸看着我，也眯起了眼睛。我知道他的这个习惯和王一样，一旦眯起眼睛就代表没什么耐心再继续这场谈话。眼见着玉宸就要开口告辞，我捂着胸口突然惊叫一声。 玉宸蹭地从位置上站起，走到我的身边：您怎么了？宸儿！我一把揽住玉宸的腰，在不知不觉间利用自己利落的身手，拿下了他身上的卷轴，藏在餐桌下面。你看那是什么？！我指着殿门的方向问。玉宸皱着眉头看过去，当然他什么都不会发现的。我说：哦，我看错了……玉宸说：您看到了什么？我说：没什么。玉宸轻轻地推开我：我还有事，要离开一段时间。 嗯。我点头。玉宸一愣，显然他以为我会拼命地挽留他。但我并没有这么做，因为我需要他离开，需要看卷轴的机会。而当他知道自己身上的卷轴在我这里的时候，他自然会回来的。答应我，办完事情回来看我。玉宸犹豫了好一会儿，然后转过脸，看向别处：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会来看您的……他的声音，带着涩涩的湿润的味道。说罢，他便再没有转回头来看我，径直离开了我的房间。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玉宸他这样说。 但他的语气，并没有让我觉得来看我，对他而言是一件浪费时间的事情，反而让我觉得，他是真的没有时间，没有机会了……玉宸前脚离开，我就立刻拿出卷轴匆忙地打开。我的手由本来的温热变成了冰冷，又由冰冷变得麻木……最后竟然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玉宸拿出来了什么？！我看着那些我本不应该认识的，远古的字迹，浑身的血液也慢慢变得冰冷。一些一直无法解释、无法透彻的事情终于撕去了面纱，一点点的，捋清在我的脑海…… 卷轴上，记录了一个日期，还有我所在的这个畸形世界的成因。原来，早在千年之前，这个世界就面临着毁灭的危机。而神他，因为对心爱之人的承诺，竟然用自己的生命力维持着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经历了两百年的休眠，世界才又慢慢地复苏。然而，神却无法原谅犯下罪的人，同时更无法原谅对这一切视若无睹、麻木不仁的神话人。所以，他制定了这样的制度，让那些神话人在惩罚世人的同时，惩罚自己。 但，神毕竟是神。他当初既然可以那样放心地沉睡，就势必有挽救一切的办法。根据卷轴上的记载，这个世界上有一枚与众不同的红宝石，而用那枚红宝石则可以启动神器--时间鼎。消耗掉红宝石所有的力量，让它化为灰烬的同时，整个世界逆转，颠覆！时间的轮回，生命的轮回，一切，都将还原到一千年前的某个清晨。但没有人能了解……昨夜与今晨之间，竟然是被抹去的上千年……红宝石，想到这个，我似乎觉得有些熟悉。特殊的红宝石，我究竟是在哪里见到过？ 我将卷轴放到桌子上，这个时候殿门又被啪的一声踹开。玉宸瞪着一双琥珀偏紫的眸子。而我，则淡漠地看着他的眼眸，总觉得，有些什么，是我应该早就察觉的。我说：宸儿，你也和他们一起骗我。玉宸向我伸出手：还来。我拿起卷轴：这东西对我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宸儿，我可以将它还你，但在此之前你一定要回答我几个问题。玉宸怒视着我，不过应该是在等我提问。 我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孩子，为什么要与白帝一起欺骗我？玉宸眉头一蹙：我是不是您的孩子，难道还要我来提醒您吗？！您要我以什么立场开口？！我哑然……那么，你又为什么要如此记恨枫祭？他可是你的父亲。玉宸僵硬了一下，而后冷笑着说：这是我们男人间的问题。但在我看来，他的冷笑太过刻意，刻意到让我以为是某种掩饰。我扑哧一声没有忍住，打量了一下仍旧没怎么长开的玉宸：男人间的问题？我刻意强调了某两个字。玉宸白皙的脸蛋微微泛红：您到底还是不还？我将卷轴一丢：还你。玉宸很宝贝地接住，然后揣在怀里。我说：宸儿，无论你想做什么，都请与我商量一下。玉宸没有看我：那么，您现在想做什么？ 我将那最初被玉宸打翻的杯子扶起来：安静地等待我生命的终结。玉宸冷冷笑道：您说得好轻松。我说：答应我，到那一天的时候，不要再怨我。玉宸蓦地回头，用一种愤怒中带着委屈的眼神看着我，而后恨恨地说：我恐怕没那个原谅您的机会！玉宸的眼神让我的心一沉，而他的话则让我的心有一种被针扎的疼痛。我说：要走，就走吧……而玉宸却仍旧站在那里没动。我说：怎么？玉宸蓦地上前，走到我身边，狠狠地将我拥住，在我还来不及搞清楚状况的时候，又毫不留恋地放手，转身，走了……我恐怕没那个原谅您的机会…… 直到这一刻，我仍旧对这句话耿耿于怀。直到我记起一切，属于我的荒唐的一切，我才明白，原来玉宸这个孩子，是那样的爱着他的母亲，我这个，不合格的母亲。不是无法原谅，而是根本就不曾怨恨……不是憎恶自己的生父，而是如若二人间只能存其一……只能存其一……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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