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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


  番外:那一抹流动的月辉

  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就连父君,也只不过隔着一扇屏风谈过几次话。这一天,是我的生辰。父君将我唤去,而后丢给了我一个女娃。父君说:吾儿,且拿去玩耍吧。自幼年时起,我就不太玩耍。与我稍微熟悉一点的神话人会说,我这一点是因为像父君。而我身上却有着一种父君所没有的温柔感觉。那些人又会说,这像母亲。只不过,母亲的温柔,要调皮许多。我低头看着金发的女娃,她一声都没有哭,只是睁着一双紫色的美丽眼眸看着我,直直地看着我。这甚至让我以为,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根本就看不到周围的一切,除了我。

  是的,之后的几年,似乎都是如此。因为她的美丽,我给了她一个名字--苏菲亚。在神话语中的意思,就是朝阳。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牵着我的手指,或者拽着我的衣角。然后一句话也不说……如若我感觉到口渴,吩咐其他人上茶,她就会放开我的手指,然后蹲在殿门外,捧着自己的腮帮等着。等那送茶的人来到,她会将其拦下,而后亲自双手端给我。

  当然,这仅仅是其中的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而已。但好多年之后,当我已经习惯了左手的食指一直有一个人抓住,衣角处总是有个小脑袋晃悠的时候,我查到了一个消息。我让苏菲亚站在我的面前,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专注地看着我,睁着那双紫色的美丽的眸子看着我,仿佛是想让我看到她的心思,看到她对我的好。消息中提到,父君早已洞悉了一切,包括世界末日的到来,而苏菲亚则是那颗可以颠覆的红宝石。但颠覆的条件却是,牺牲自己。我的心,一直都是无知无觉。

  我优雅而温和地面对一切,因为没有什么是我所在乎的。我不曾动怒过,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值得我动怒的事物。然而,这一次,我却觉得心中一沉,而后是一股酸痛。我不明白父君为什么要将一枚注定会消失掉的红宝石雕琢成人,我更不明白父君又为什么要将她赠与我。在得到之前就早已注定了要失去。但我,从来都不会屈从于任何人,是的,包括那种被称为命运的东西。我深信,我的双手可以改变一切。但首先,我要学着疏远她,要改掉与她亲近的习惯。因为我极其不习惯,心脏会因为另一个人而剧烈疼痛的感觉。

  是的,我不习惯。而且我认为这是一种危险,一种即将被掌控的危险。我,生来就是掌控的一方。而直到此刻,我都以为在我心里,她只不过是一件比较重要的玩具。是的,玩具。所以,我不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一件玩具竟然可以掌控主君的情绪?这未免有些可笑。在苏菲亚学会走路不久,我就强迫她放开了我的食指,对她也越来越淡漠。

  我知道,改掉一个习惯是需要时间的。我不记得自己已经活了多久,但是长久以来,无论我想做什么,都会轻而易举的成功。所以,我也没有享受过成功的喜悦。然而这一次,我却尝试了好多好多年……我本来,并没有赏月饮酒的习惯。但苏菲亚曾经说过,我的目光就像月光一样,当我看着她的时候,她就会觉得自己是被月色包围,很安心。所以,我曾经有意无意的带着她去赏月饮酒。我仰头看着月亮的时候,我知道,她是在看我……专注地看我,我的每一次呼吸,我的每一次眨眼……

  后来,每天带着她去赏月,几乎已经成了习惯。虽然我的眼睛是看着月亮,但我却在仔细地感觉着她的目光。很强烈的爱慕的目光……然而,我却没有对小苏菲亚说过,我是喜欢的,被她注视的时候,我也觉得很暖和。直到我将她放逐,让她随着那些工具一起训练。我眼见着她慢慢地收敛起自己的调皮和可爱,眼见着她变得越来越沉默。她每天拼命地练习,学着别人交给她的一切……包括勾引其他的男人,甚至女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知道她在学习这个的时候,心情很糟糕。但每天的那个时候,月亮升起的时候,我仍旧会去那个赏月的地方。而我,却不是为了那抹月光。我坐在那里,只是为了能让她的目光挥洒在我的身上。我知道,只要是没有任务的时候,她每晚都会来,她就站在我的身后。我经常在不知不觉间,就会坐上一整夜……而她,自然也是在我身后守了一整夜。

  但是当我知道,她曾经因为太累而精力不集中,在一次任务中受了伤以后,便每晚只坐一个时辰。有的时候,她会像一个受伤的小兽一样,偷偷地来到我身后,然后一直站在那里。只要我回头就看得到她,但我却从未回头过。我只是闭着眼睛感受。偶尔,她的呼吸会很沉重,我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我知道,她受了伤。

  但我忍住了,我觉得,关心她,也是一种习惯。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就可以改掉。于是,我给了她一个又一个任务,让她离开神话,离开我的身边。我尽量减少去赏月的次数。然而,这一切的举动,却只能使得我的心,越来越急躁!有一天,我收到了一条几乎是不可思议的消息。我竟然有一个弟弟。而这个弟弟,却不是我父君的孩子。也就是说,那个传说是真的……如我父君这样优秀的人,却不是我母亲的最爱,她爱着别人。因为这段爱情,母亲才会死去。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竟然会比父君……而且,我那个叫做枫祭的弟弟竟然也拥有着那种特殊的能力,可以颠覆世界的能力。

  于是,我作了一个打算。我给苏菲亚一个新的任务,一个为期十年的任务。我让她想尽一切办法去勾引枫祭,并且让他真正的爱上她,是她的人,而不是身体。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补充道,不是身体。或许是因为,当时的我很自信苏菲亚的灵魂不会背叛我,而她的身体,我自然也不希望如此。她接了任务,就那样去了……没有跟我说道别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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