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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九


  男子一怔,怔怔地看着玉子书。

  玉子书最后一个字的尾音几若不闻。夜晚清凉的风吹在他衣袂上,几缕青丝顺着额际被吹落,轻轻飞扬,他忽然轻轻叹息一声,收起飘忽的神色道:“走吧!”

  男子跟着玉子书抬步向前走,走了两步忍不住又低声问道:“太子,您是否因为……云王府的浅月小姐而……”

  “言棠!”玉子书喊了一声男子的名字。

  男子心神一醒,连忙住了口。

  玉子书继续向前走去,一如来时一般,行止温暖,气息温暖,但总归是哪里有些不同。

  凌莲和伊雪虽然被玉子书提醒,但一直垂着头站在岸边,直到他离开,二人才抬起头,对看一眼,齐齐舒了口气。

  凌莲道:“果然不愧是被大长老推崇的玉太子,他的气场和景世子一样。”

  伊雪道:“是!景世子给人的感觉和玉太子给人的感觉相差不多,都是看着好亲近,但实则是不易亲近之人。”

  二人话落,都齐齐唏嘘了片刻,见这里已经没人,足尖轻点,追随容景离开的方向离去。两抹身影掩入夜色中。

  从和玉子书碰面之后,容景一直抱着云浅月向前走,没说话,再没看她,玉颜看不出情绪,眸光又是那般乍暖还寒的色泽,不知道想些什么。

  云浅月依然埋在容景的怀里,身子软软的,气息轻轻浅浅的,手一直抚摸着他胸前锦袍细细的云纹,眸子闭着,长长的睫毛被偶尔的清风拂过微微颤动,她脸上神色轻轻浅浅。

  这一路上不太长,但也不太短,很是寂静,只听得浅浅的脚步声。

  容景带着云浅月来到一处院门前,云浅月听到有一个老者恭敬地喊了一声,“公子!”

  “嗯!”容景应了一声,抱着云浅月走进。

  “可以抬头了吗?”云浅月闷闷地问。

  容景脚步一顿,这才低头看云浅月,见她一直埋着头,眸光闪了一下道:“今日倒是听话了!”

  “我一直很听话?什么时候不听话了?”云浅月抬起头,白了容景一眼。

  “以后若是一直这样听话就好了!”容景不再看她,抱着她向前走去。

  云浅月这才看到他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院落,这处院落不大,但很是干净,院中用青石板铺就,没有花草,倒是有几株海棠树,树上有细小的红粉的花蕾。似乎沾染了空气中的水汽,总感觉有一种特殊的娇嫩,她问容景,“这是秋海棠?”

  “嗯!”容景应了一声。

  “大雨没毁了它?”云浅月又问。

  “魏管家在下大雨前用东西给它遮了雨。”容景解释道。

  云浅月点点头,想着这样娇嫩的海棠花骨朵自然受不了任何的风吹雨打,海棠花本身就是一种娇弱的花。如今已经是八月了,九月的时候秋海棠就会开了,如今见到这样含苞欲放的海棠骨朵也不奇怪。她移开视线,打量这座院子。只见有排水沟,这也是这个院子没被水淹了的原因。

  来到一处主屋门口,容景挑开珠帘,抱着云浅月进了房间。

  房间同样干净整洁,窗明几净。器具摆设也很精致,但自然比不上荣王府的紫竹院。

  容景将云浅月放在软榻上,云浅月伸手拉住他的手臂,轻柔地问,“累不累?”

  “你很轻!”容景道。

  “我说的是治水累不累?”云浅月问。

  容景看了她一眼,在她脸上搜寻片刻,忽然低声道:“你想我如何说?我要说很累但见到你之后还可以做些更累的事情呢!”

  云浅月脸一红,伸手捶了他一下,笑骂道:“没羞!”

  容景坐着不动,任她捶打,她手下力道不重,他只觉得胸前震动了一下,凝视着她的脸,面上却无笑意,就那样深深凝视。

  云浅月迎上他的眸光,被他眸中的神色不由自主地吸引。

  容景忽然低下头,一寸寸靠近云浅月,云浅月不躲不避,任他的唇稳稳地重重地覆在了她的唇瓣上。早先在水面上那个吻浅尝辄止,自然不够抒发思念,如今思念如一把蓬勃的火,一触即发,熊熊燃烧。

  云浅月感觉到了容景身上的热度,以为在他怀里就这样燃烧下去,容景辗转缠绵了片刻,忽然抬起头,依然凝视着云浅月,眸中神色涓涌,有浓浓的思念,还有浓浓的情欲。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眸子不由心悸。

  容景忽然移开视线,拍拍她的头,声音沙哑,“真乖!”

  云浅月眨眨眼睛,不明所以。

  容景起身站起来,对外面吩咐,“弦歌,准备水沐浴,准备晚膳。”

  “是,世子!”弦歌在外面应了一声。

  “我刚刚因为去接你,还剩下些事情没处理,我先去处理,你先沐浴用膳。我稍后就回来。”容景对云浅月道。

  云浅月立即摆出哀怨的脸,“你要去哪里处理事情?我才刚来你就扔下我。”

  “去这里的知县府衙,就在不远。”容景看到云浅月不舍的情绪,似乎笑了一下,眉眼微微弯起个弧度,“有些事情别人做不了主,只能我去。”

  云浅月咬了一下唇瓣,妥协道:“民为天,好吧!”

  容景伸手摸了摸云浅月的脸,指尖流连处无限爱怜,须臾,他撤回手,抬步走了出去。

  云浅月看着容景的背影离开,脸有些热,伸手摸了摸脸,指尖滑下又摸了摸唇,忽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热度褪去,指尖蜷了蜷,目光现出一丝飘渺。

  门口的珠帘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弦歌自己搬了一个冒着腾腾大热气的木桶走了进来,先将木桶放进了屏风后,出来对云浅月见了个礼,欢喜道:“浅月小姐,您总算来了!这几日世子夜晚都不睡觉,今日您来了之后,他可以睡一个踏实的觉了。”

  云浅月看着弦歌,闻言蹙眉,“他每日晚上都不睡觉?”

  弦歌点点头,“当时我和世子出京城的时候雨太大,这一路上受灾的地方太多,世子每日每夜的组织人治水。哪里睡得上觉?每晚也就小憩那么一两个时辰。我起初以为是世子急着治水,舍不得休息,后来洛水城的水治理得差不得了,世子依然夜晚不睡,我才知道世子是睡不着。”

  “他看起来是气色不大好。”云浅月道。

  “何止是气色不大好?世子从京城出来就染了风寒,一直用了好几日药,如今才好一些了。”弦歌道:“世子的体格本就差些,连雨赶路,自然守不住的。”

  “他给我的信居然没说。”云浅月蹙眉。

  “世子自然不会和您说,怕您担心。也不让属下说,不过属下觉得还是要您知道得好。您假装不知道就成了,可别说属下告诉您的,否则世子一定会罚我。”弦歌谨慎地道。

  “好!我假装不知道。”云浅月笑了一下。

  弦歌用手挠挠脑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见云浅月气色也不是太好,想着她日夜赶路也很累,便道:“您先沐浴,世子早已经吩咐人准备了晚膳,属下去给您端来。”

  云浅月点点头,看着弦歌身影离开,珠帘荡了荡,她收回视线,起身站了起来,走进屏风后,将自己埋入水中。

  凌莲和伊雪找到了这处院落,在门外轻轻喊了一声,“小姐!”

  “进来吧!”云浅月在屏风后出声。

  凌莲和伊雪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屏风前,凌莲禀告道:“小姐,罗玉那个少年被玉太子的人带走了。”

  “嗯!”云浅月低低应了一声。

  “小姐,您看到玉太子了吗?”凌莲语气有些怪异。

  “没有!”云浅月摇头。

  凌莲忽然笑了,低声道:“奴婢猜您也没看到,那么美的男子,景世子定然不会让您看到的。连奴婢和伊雪都给看愣了呢!”

  “他……长得比容景还好?”云浅月声音顿了一下,问道。

  “也不是比景世子长得好,是不一样的感觉。景世子的容貌像是诗画,巧夺天空,雅致温润,雍容清雅。总结一个字,景世子当得雅字。而玉太子的容貌像是天人,玉质盖华四个字绝对是没错的,是那种惊艳的潋滟。总结一个字是滟。”凌莲笑道。

  云浅月似乎笑了笑,没说话。

  “玉太子给人的感觉很温暖,不过绝对是不寻常之人。”凌莲又道。

  “他当然不是寻常之人,他是东海国的太子。”云浅月笑着提醒凌莲。

  凌莲点点头,忽然又道:“不过奴婢觉得玉太子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云浅月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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