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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向晚摇头,这是弟弟才有的待遇。

  "那从今天开始,我教小晚读书习字吧?小晚就拜我为师好了。"乐正礼的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一想到他有徒弟了,就觉得晚上的银子花得实在是太少了。

  向晚停步,侧过头看着他,想了一会儿,然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

  "呃,小晚,你居然不乐意?"乐正礼极度不可思议后,觉得自己受伤了。这不是他这个救命恩人该有的待遇啊!

  向晚不理他,跟在折兰勾玉屁股后头,亦步亦趋。

  "小晚,你为什么不当我的徒弟?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恩人呢!"

  "恩人?"向晚停步,发出疑问。

  这回连折兰勾玉也停了下来。两人都转过身来看乐正礼。

  乐正礼本来很理直气壮的,被两人一个一脸春风一个一脸困惑地盯着看,心里忽然就有些发虚。

  很快乐正礼又对自己的心虚表示鄙视。当初若不是他仗义执言,八岁的向晚就成了瘸子大叔的小媳妇了。表哥是向来不爱管闲事的。

  向晚皱眉苦思了一会儿,用粉面小扇支着下巴,奇怪道:"那天不是你付的银子。"

  乐正礼两眼一黑,折兰勾玉伸手摸了摸向晚的头,脸上的笑容又大又温暖,以示赞许。

  向晚回以一笑,折兰勾玉拉着她的手,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扬长而去。剩下乐正礼鼓着腮帮子气闷不已,半晌才疾步跟上。

  折兰勾玉想,向晚还是有她可爱之处的。虽然她没有一般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也不太爱说话,但她的可爱从孩子特有的小小身量与稚气的脸蛋上表现出来。她的脸上有种这个年龄的孩子不该有的成熟,那样的表情却让她看起来有种别于一般孩子的可爱。

  就像现在折兰勾玉牵着的手,虽然有些粗糙,但娇小柔软,分明就是小孩子才有的。

  所谓游学,其实就是增长些阅历与见识。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为的不过是受封之后能将封地打理得有条不紊。

  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虽然身份尊贵,这一路上,倒是低调得很,身边都没跟个侍卫。向晚毕竟没什么阅历,留着一抹杏花仙子的记忆,虽对这样的情况觉得奇怪,倒也没往深处想。

  过了扬州,便是柳州。

  风月扬州,风雅柳州。

  折兰勾玉对柳州很是偏爱,足足待了三天,舞文弄墨,以文会友。

  第三天晚上,折兰勾玉与他的几位至交好友又至柳州湖画舫相聚。乐正礼死活赖着要跟去,折兰勾玉拗不过,自是不可能留向晚一个人在客栈了。

  向晚的头发整整齐齐地束起来,换了那身绯色长袍,拿了玉柄粉面小扇,眉目如画,精致纤细。

  画舫内共六人,除去折、乐、向,另三位皆与折兰勾玉年龄相仿。一个一身黑衣,面冠如玉,比折兰勾玉高瘦些,白净些,却是截然相反的冰冷气质。另两人一人长着娃娃脸,圆得可爱,另一人浓眉大眼,阳光磊落,实难与文人沾边,看起来倒与武将有缘。

  几人显然是熟识,也不一一介绍。对面三人第一次见向晚,看其年龄尚小,又长得粉嫩,倒也没说什么。折兰勾玉只介绍了向晚的名字,身份来历一概略去,大家点头致意,便也安然入席。

  自从那晚买了扇子,向晚便学着折兰勾玉的样子,天天扇不离手。毕竟孩子心性,可能自己毫无所觉,但不知不觉中,总会去模仿一些喜欢的人与事。比如说话的语气、走路的姿势、书写的字体,或者只是这样一个拿扇子的习惯。

  五人谈天说地,谈古论今,或意气风发,或恣意懒散。向晚则坐在房间的一角,安静地玩着手中的折扇。开,合,再开,再合,间或拿起腰上坠着的小铜镜,打量镜中的自己。

  画舫昏黄的灯光下,铜镜里的人影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有了这面镜子,向晚才开始慢慢喜欢起自己。她第一次发现,自己也是挺好看的。镜中的人虽比不上折兰勾玉,但干干净净,玲珑剔透,并没有因这八年的苦难而磨损掩盖。

  "向贤弟颇爱红装啊。"那位娃娃脸的兄台正坐在向晚的对面,几次看过来,终是忍不住开口。

  对于向晚偏爱对镜照颜的行为,折兰勾玉与乐正礼这两天已经习惯了。

  向晚闻言抬头,黑黑亮亮的半月明眸直视着对方,神情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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