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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向晚已经顾不上被钩住的衣袖,顾不上还挂在树枝上的发带,扭过头来看他,脸上有兴奋的红润,牙齿紧紧咬着红唇,半月明眸里却是不知所措。

  她的眼眸又黑又亮,不似往日般有些深,短暂的不知所措之后,却是撇开视线不敢再看他。

  "咳咳……"折兰勾玉随即回神,轻咳了两声,神色自若地走近向晚,伸手取下发带,递至向晚跟前,转而去解救她被钩住的衣袖,声音平静地道,"不急,这些杏花又不会长翅膀飞走。"

  向晚的脸一下红了个透,他的气息近在咫尺,让她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她十岁,他十七岁,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两年了。十六岁成年,二十岁娶妻,十七岁的折兰勾玉已是玉陵城未嫁女子的梦中情人,他的优秀出色与他的尊贵不凡一样,与生俱来,再多的词汇都显得苍白。若不是折兰勾玉坚持,只怕现在整个风神国的媒婆早已聚集到玉陵来了。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再过三年,折兰勾玉的婚事注定又会是一场风波,席卷整个风神国。

  "又在想什么?"衣袖问题已经顺利解决,可是向晚犹在发呆。

  向晚不说话,抬头看着折兰勾玉,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

  "怎么了?"

  "没事。"向晚笑着掩饰了一下,"只是想到了以前。"

  "礼来信了,说非常想念玉陵学堂的那些学生,今年他会早点儿赶到玉陵,争取给他们多讲几堂课。"折兰勾玉笑了,也不点破向晚,扯开了话题。

  向晚想起去年乐正礼当起了先生,还做得有模有样,不由得就有些开怀。没做之前很难想象,尝试了才知道原来他也挺有天分,只不过经常待在折兰勾玉身边,无论从哪一方面,都显得逊色了些,便容易被人忽略。

  "这次我一定要去听他讲课。"说来好笑,去年向晚听说乐正礼的课很受学生欢迎,便告诉折兰勾玉她想跟着去听课,结果乐正礼死活不同意,直说如果向晚去了,他肯定连话也不会说了。两人几番讨论未果,最后在折兰勾玉的协调下,向晚终是没去成。

  "师父会同意的吧。"

  折兰勾玉笑着,却不回答,手中折扇一指,示意向晚往前看。

  一大片杏林,春意点点。向晚几步走近,心底升起一种异样的情愫,亲切而又满足。她是天上的杏花仙子落入凡尘,唯一的烙印是左臂上的杏花印,唯一的牵挂便是杏花了。

  以前在杏花村,只有在杏林坡的时候她才是开心的。杏花盛放时节,一有空她便会来到杏林坡,穿梭在杏林中,开心的时候甚至还会哼歌。

  阳光很暖,有微风拂过。向晚笑着穿梭在杏林中,青丝飞扬,经过之处杏花竟刹那怒放。

  折兰勾玉的视线追随着向晚,看到这一幕很是震惊。这不是一株两株的巧合,随着向晚的脚步,一片杏林竟有一半瞬间盛放。

  这是什么样的奇迹?这是什么样的因缘?若非亲眼所见,怕是谁都不会相信世上还有这样的事。

  "师父……"向晚停步,转身。

  她就站在杏花下,人比花娇,更比花艳。

  折兰勾玉微笑,优哉游哉地踱步至她身前,拿过她手上的发带,声音温润地道:"今天就让为师替小晚梳一次头发吧。"

  向晚抬眼,眼中满是疑惑。

  折兰勾玉摸了摸她的头,走到她身后,伸手。青丝如墨,垂直如坠,让人不忍释手。

  没有梳子,折兰勾玉将向晚的头发理到身后,只在末梢松松地系上发带,就和他的一样。

  "道白非真白,言红不若红,请君红白外,别眼看天工。"向晚伸手,折一朵杏花,高举至眼前,对着太阳,轻轻吟诵。

  她不知道这首诗是从哪里来的,她只知道她任杏花仙子时,曾经很喜欢这首诗。

  折兰勾玉没有说话,迷惑于此刻的向晚,心里却泛起了层层波澜。

  这一天,对于折兰勾玉与向晚来说都是一个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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