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9期

惶恐的内心

作者:桑 林




连串让人难以理喻的自杀事件,再次震惊着沉寂已久的诗坛。让灵肉逐渐被金钱侵蚀的人们不得不放慢仓皇的脚步,将麻木而冷酷的目光重新投注于那些在生活的夹缝中艰难生存的诗人们的身上。也不知诗人们频频走上绝路到底是受着怎样一种难忍的生存境况的逼迫与挤压,才让这些原本善良而美丽的诗心放弃生命而去追逐死亡?难道缪斯的桂冠真的必须用诗人们的鲜血去濡染么?面对当下沉浸于贪欲和金钱的世相,我似乎只有一种推断,那就是在这样一个信念匮乏的社会里,真正醒着的人注定是受难者与痛楚者。
  “死是一门艺术,诗人们的死实际等于诗人的再生”(西尔维亚·普拉斯),而诗人的频频自杀不正是那些苦难的灵肉借助黑夜寻求新生么?死亡则注定成为诗人们的另一种拯救和活着。这正如卡夫卡所言“他在有生之年就已死去,但却是真正的获救者”。为此面对那些高贵而悲凉的自杀,除了痛惜和震惊,我唯有怀抱敬仰和感恩。只是诗人们这样一种以自身生命来换取的救赎,又该是怎样一种悲壮而惨烈的抗争哦,它同时映照的又该是怎样一种艰难的现实哦。
  面对诗坛不断的黑雨,我想每一个清醒而敏锐的良知者当陷身一种无法救人和自救的悲哀之中。那种萦绕于怀的无力感和沉重感正如帕斯捷尔纳克在《人与事——自传性随笔》中的冷峻叙述,“他们(诗人——笔者注)的痛苦笔墨难以描述,他们的痛苦使忧愁变成一种心病。他们的才能值得钦佩,他们的为人值得纪念,除此之外,让我们怀着同情的心,再在他们蒙受的苦难面前低下头颅吧!”而学者刘小枫不但向那些自杀的诗人表达了深深的敬意,更提出了另一种严峻的思考与反醒——“不仅诗人在蒙难,真实价值和意义也在蒙难,低下头颅不仅是为了表达崇敬,也为了痛定思痛”。(见《拯救与逍遥》,页79)。
  “当大地还有生灵遇难,我又怎么能幸福”(马勒)?其实马勒的沉重亦当是人类自身的沉重,不是么?不要说上世纪上半页那两场席卷几十个国家和地区死伤数千万的世界大战,仅从近些年全球不断涌流的种族屠杀的血腥、波黑频繁的部族冲突、中东、南亚的战云密布,以及德国新纳粹的不断抬头,印(尼)菲(律宾)高炽的狂热排外情绪,秘鲁、哥伦比亚动荡的政局、巴以纷争以及伊拉克的自杀式爆炸事件……就足以让身处噩梦的我们不得不一再发出悲伤而沉重的叹息,苦难的人类呀,到底是谁在你密布伤痛的身上不断造孽哦!
  处身如此一个纷争不断的不洁时代,这是诗人们的不幸,恐怕更是时代的悲哀。一种无法逃脱的厄运让我突然记起约翰·顿令人忧伤而又不失清醒的警示来——
  “无论谁死了,/我都觉得是我自己的一部分在死亡。/因为我包含在人类这个概念里。因此我从不问丧种为谁而鸣,,它为我,也为你。”
  忽然我的眼前痛苦地展现出这样一幅苦难的俄罗斯大地的朦胧画面来:
  “茫茫雪原,苍白的月亮,殓衣盖住了这块大地,穿孝的白桦哭遍了树林,这儿谁死了?莫不是我自己”。(叶赛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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