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他伸出一个指头:“就一个,容金珍。”
校长婉言道:“其他人都可以,容金珍可能不行。”
他坚决地说:“我只要容金珍!”
校长说:“那你只有自己去跟老校长(小黎黎)说了,容金珍现在是他的人。”
当晚,郑瘸子找老校长要人,遭到断然拒绝。
老校长说:“你开什么玩笑,他走了,我们已经从事多年的研究不是都付诸东
流了?”
郑瘸子说:“不是还有你嘛。”
老校长说:“这是更大的玩笑了,没有他,我连个论文的提纲都拟不出来。”
郑瘸子说:“可我们确实需要他。”
老校长说:“行了,如果你是为这事来的,我要送你走了。”
老校长说罢就起身要送人走。
郑瘸子说:“你不想听听我们要他去是做什么事情的?”
老校长说:“不想。”
郑瘸子说:“还是听一听吧,说不定听了你就改变主意了。”说罢,径自走进
老校长的书房,又说,“进来吧,我有很秘密的话要跟你说,外面说不合适的。”
老校长刚走进书房,瘸子就关了门。
没人知道,瘸子在书房里———关着门的书房里———到底跟小黎黎说了些什
么,但有一点很明确,不容置疑,就是:瘸子正是通过这次秘密的谈话,把不可改
变的小黎黎改变得一塌糊涂。据说,这次谈话仅仅持续半个多小时,而小黎黎出来
时已经在跟他夫人说给容金珍准备走的话了。
作为一个私生子,容金珍从来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身份,他12岁那年走进小黎
黎家,身份也是不明不白的。这从他喊家人的称谓上可以看得出,比如他喊小黎黎
叫校长,喊小黎黎夫人叫师娘。小黎黎有个女儿,叫容因易,他喊的是师姐,反正
都喊得不伦不类的。这么喊的好处就模糊了他不光彩的身世,但同时也模糊了他的
身份,好在感情上,容家人对他都还是真切的。
就是瘸子和小黎黎在书房密谈后的当天下午,容金珍被瘸子用吉普车接走,到
晚上才回家,还是小车送回来的。回家后,他的目光里已藏有秘密,面对家里几个
人殷切询问的目光,他久久没有开腔,可以说行为上也露出了秘密。过了很久,他
在言必称校长的小黎黎的催问下,才重重地叹一口气,犹犹豫豫地说: “校长,
您可能把我送去了我不该去的地方。”
话说得很轻,却是掷地有声,把在场的人———小黎黎,老夫人,容小姐,都
惊异得无言以对。
小黎黎问:“怎么回事?”
他说:“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我想对你们说的都是不能说的。”
把几对已经吃紧的目光又收紧了一层。
老夫人上来劝他:“如果你觉得不该去就不去嘛,又不是非去不可的。”
容金珍说:“就是非去不可了。”
老夫人说:“什么单位嘛,有这么大权力?”
容金珍说:“不能说的。”
老夫人说:“跟我都不能说?”
容金珍说:“跟任何人都不能说,我已经宣过誓……”
适时,小黎黎猛然拍一记巴掌,站起来,大义凛然地说:“行,那就什么都别
说了,说,什么时候走?决定了没有?我们好给你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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