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伤的行旅》作者选择了传记小说为体裁,有意把自己逼上一条艰难而充满魅力的道路。“因为是传记,所以首先得力求忠实于史实的本身”,这就需要在史料方面重下一番功夫。“因为是小说,所以又不能不突破编年史的格局,对史料进行必要的加工,并且按照小说的结构要求重新加以编排”。这就使他不得不数度采用蒙太奇手法,尊重史实,又不局限于史实,常常打乱时空界限,重新结构组装,以便揭示人物性格的内在逻辑,写出“一个活泼泼的人的一生”。
郁达夫的生命旅程并不长,但他所处的历史空间正是中国现代史上最重要的一段。郁达夫的个人生活经历充满矛盾的变化,他所处的时代也在急剧变化着。作者显然是注意到了这种个人与时代的关系,因而截取了最能体现郁达夫个性的东渡日本、组建创造社、与王映霞的婚姻纠葛和在南洋报国四大块。通过东渡日本,十年异域生活的特殊经历,写出郁达夫饱受屈辱和歧视,从而激发爱国热情;同时也写出他的忧伤、愤世、孤独。通过创造社的经历,写出郁达夫的热情和向往光明。与王映霞的婚姻纠葛,是作者着笔最多的一节,不仅写出了郁达夫的狂放不羁,浪漫痴情;也写出了他的极端自私和近于“裸露癖”的病态心理。南洋报国一节写出了郁达夫性格思想中崇高悲壮的一面,使其一生得以升华。纵观全书,一个活脱脱的有血有肉的郁达夫形象跃然纸上。你不能以他的美好而全面肯定他,更不能以他的一度沉沦而轻率否定他。郁达夫本人的生命逻辑如此,传记小说逻辑亦不能不如此。这,便是《行旅》的特点之所在。
《行旅》在描写性格、塑造人物方面无疑下了很大功夫;但郁达夫毕竟是现代文学史上有大影响的作家,他的生活包含作为“一般生活”的生活和“文学生活”两部分(尽管两者密不可分)。如何评价他的文学创作,如何估计他在现代文学史上的确切地位,或许是更接近于本质的问题。《行旅》在这方面尚有工作可做。或者套用一种不确切的说法,《行旅》在史论结合上尚有不足。
(《感伤的行旋》,桑逢康著,北岳文艺出版社一九八九年四月第一版,5.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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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铁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