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刷质量,确是本难念的经。建议仿世界出版业通例,分印“豪华”本、普及本。当然,我们也“豪华”不到哪里去,纸墨稍求精良而已。当年《诗刊》初创,即印有道林纸毛边本(所谓“鲁迅式”)一种,现在已是难求善本了。前年江苏有个刊物也以印“豪华”本号召,颇为抢手。《读书》似可先行“试点”而后“推广”。我肯定包销一户就是了。
当然,内在质量才是第一性。说到抗战时的书,李<SPS=0096>人先生“发明”的嘉乐纸,黄、硬、脆,堪称“三绝”,已属上乘。那时的《读书月报》连嘉乐纸也用不起。而我辈学子于两根灯草的桐油灯下读得两眼发酸而仍津津有味。那些文章并不句句是真理,写法也说不上有多少飘逸、脱俗或者调侃。吸引人的是作者、编者与读者平等相对、坦诚相见一颗火热的心。《读书》初创,我辈便如见故人,即缘此也。其能于艰难困窘中尚能吸引新潮读者,大概也缘此也。惜乎近年某些文章每现耍贫嘴的新才子气,顾影自怜的新佳人气,生不逢时的新遗少气,虽尚未伤其大,然也足令爱者扼腕了。文章性情,二而一也。有真见真话始有真文章。“力求”什么,“尽量”什么,就作者本人而言,便失本色自然。
不见了“编后絮语”。近年“絮语”确乎常语不成声,但仍难免怅然若失。有若荧屏上常露面的播音员或主持人一旦消声匿影,虽无关乎国家兴亡、个人恩怨,却常有物是人非的相思之苦。所以,还是“絮语”下去吧。谈点编务琐事以略道款曲,便有一种亲近感,所谓魅力是也。
临了,还有点建议。一是校对。能否创个奇迹:在“编后”之后印上“本期无错字,发现一字者奖金一元”。如能做到,肯定会成为“中国之最”。二是,《读书》涉及面广,而读者决非个个通才。遇到专业性特强的新词、并非家喻户晓的洋人、古人以至某些今人,便莫明(非各!)其妙。所以麻烦编者,尽量加点简明注解。比如洋人的国籍、生卒年月之类。善莫大焉。
杨竹剑
杨竹剑先生对本刊的种种意见,掬诚以告,感激万状。《读书》至今并无重大变动,但主编副主编另有业务,难于全力以赴;三位专职女编辑,编稿、开会,读书、为文,治学、持家,相夫、课子,诸事并作,兼顾为难。因此近年以还,凡编辑部自撰文字,不免减少。好在本刊读者,大多了解刊物性格。我们选取部分读者来信,刊为《读<读书>记》,其于编辑心态之描述,文章内容之推介,学坛书市之评论,即胜《编后絮语》多多。至于错字,欢迎指正,唯奖金一项,请恕缓行。原因无他,乏人办理而已。但凡有关来示,当力求答复,并根据情况,或报以新书,或告之谢谢。今年以来,作者读者的勉慰、建议日有增加,所寄力作更不少见。而当凡百疲软之际,刊物订数,反有上升。面对读者、作者如此盛情好意,我辈老编,岂容怠忽!
编者
读《读书》记
杨竹剑/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