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当然想知道,南瓜老大爷、梨教授、葡萄师傅、南瓜大嫂等等给番茄骑士逮捕并投入地牢以后这些村里人怎么样了。 幸亏梨教授知道地底下又黑又多耗子,顺手抓起一个蜡烛头,带进了地牢。为了赶耗子,梨教授拉起了他的小提琴,因为耗子不喜欢这种严肃的音乐。他们一听到刺耳的小提琴声,撒腿就跑,同时一个劲咒骂这个讨厌的乐器,因为它的声音一下子就让他们想起了猫叫。 可是这音乐声最后不但叫耗子受不了,连葡萄师傅也受不了啦。原来梨教授这个人性情特别忧郁。净拉悲哀的调子,叫人听得想哭,因此坐牢的人最后全都请求这位小提琴家别再拉了。可是小提琴声一停,诸位也一定知道,耗子马上进攻。他们分三路过来。指挥进攻的是他们的总司令──长尾巴耗子将军。 “第一路军从左边过去,首先要抢到蜡烛。可是谁也不准吃它,谁吃谁倒霉!我是你们的将军,该由我第一个咬。第二路军从右边过去,冲向小提琴。这个小提琴是用半个汁水多的梨做的,味道一定呱呱叫。第三路军正面冲锋,务必歼灭敌人。” 各路军的指挥官向耗子小兵讲清了任务。长尾巴耗子将军于是坐坦克车出发。说真格的,这不是坦克车,是块破瓦片,由十只彪形大耗子用尾巴拉着跑。号手们吹起了冲锋号,这场战斗几分钟就结束了。 不过耗子们没能吃到小提琴,因为教授把它高高举在头顶。可是蜡烛不见了,像给阵风刮跑了。咱们这些朋友于是在一片漆黑当中。还有一样东西不见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诸位待会儿就会知道。 南瓜老大爷心里很不安:“唉,全都怪我!” “怎么怪你呢?”葡萄师傅叨唠说。 “如果我不想要一座小房子,咱们就不会遭到这一场大祸!” “请别难过!”南瓜大嫂叫起来。“让我们坐牢的可不是您!” “我都老了,要座房子干吗呢?……”南瓜老大爷还是很难过。“我可以在公园里的长凳底下过夜,我在那里不碍什么人。朋友们,请把狱卒叫来,告诉他们说,我要把小房子送给番茄骑士,我还要告诉他们,我们把小房子藏在什么地方了。” “你可一句话也别告诉他们!”葡萄师傅生气了。 梨教授伤心地弹了一下他的琴弦,轻轻地说:“要是你告诉狱卒他们,说你把那座小房子藏到哪儿了,那你就要连累菜豆大哥以及……” “嘘嘘嘘!”南瓜大嫂说。“别说出名字来,这儿墙上有耳!” 大伙儿马上住口,心惊胆战地向四面张望,可是没有蜡烛,漆黑一片,他们怎么也看不出来墙上有耳没有。 墙上确确实实有耳,不是两只是一只。原来墙上有个小窟窿,窟窿上插着一个管子,有点像秘密电话,地牢里说什么,这管子都直接给传到番茄骑士的屋子里。幸亏这时候番茄老爷没在听,因为他正忙着在生病的小樱桃床边张罗。 在一片寂静当中,又传来了拉长的号声:耗子又准备进攻了。他们决心要把梨教授的小提琴抢到手。 为了吓唬他们,梨教授准备举行一个音乐会:他把小提琴搁到下巴下面,热情洋溢地挥动弓子,大家都屏息静气。可是等了很久很久,到最后坐牢的人都喘了口气,小提琴却始终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怎么,拉不响啦?”葡萄师傅问道。 “糟糕,耗子吃掉了我半把弓子!”梨教授带哭声叫起来。 真的,弓子给啃剩几厘米了。没有弓子当然拉不出声音,这时耗子杀声如雷,开始进攻了。 “唉呀,这全都怪我!”南瓜老大爷叹气说。 “你别哼哼唧唧了,还是帮帮我们的忙吧,”葡萄师傅说。“你那么会哼哼唧唧,唉呀噢哟的,就一准会喵喵叫。” “喵喵叫?”南瓜老大爷听了很生气。“你真奇怪:你看着是个严肃的人,在这种时刻却开玩笑!” 葡萄师傅不答话,却巧妙地喵喵叫起来,耗子大军一下子停住了。 “咪──噢──呜!喵!”鞋匠拖长声音叫。 “喵!喵!”梨教授也凄厉地跟着他叫,他为自己那把弓子的不光彩下场一直感到伤心。 “我敢对所有地窖和仓库之王,我的先祖父耗子三世发誓,他们把一只猫带到这儿来了!”长尾巴耗子将军一下子刹住他的坦克车,大叫大嚷说。 “将军大人,咱们要完蛋了!”一路军的指挥官跑来向他吱吱叫。“我这路军碰上了整整一师阁楼上的大猫小猫,他们全都武装到了牙齿!” 其实他那支军队一只猫也没碰到,他们怕得要命就是了。而诸位知道,疑心生暗鬼,害怕是会使人眼睛发花的! 长尾巴耗子将军用一个爪子擦擦它那条尾巴。他一有窝心事就要用爪子擦尾巴。由于擦得太多,他身体的这一部分简直擦没了,因此耗子兵偷偷地叫他们这位总司令做秃尾巴将军。 “我敢对所有粮仓的皇帝,我的先曾祖父长尾巴耗子一世发誓,叛徒出卖了我们,他们这样恶毒一定要受到报应!可现在你们吹号撤退吧。” 几路军的指挥官不等它把这道命令再说一遍,号手马上吹起退兵号,全军以秃尾巴将军为首,马上溜走了。秃尾巴将军毫不留情地抽打拉他那辆坦克车的耗子兵。 就这样,咱们这些朋友英勇地打退了敌军的进攻。 他们正在祝贺这次胜利,忽然听见有人用很细的嗓子叫:“南瓜老大爷!南瓜老大爷!” “是您叫我吗,梨教授?” “不,”梨教授说,“不是我。” “可我好像听见有人叫我的名字。” “南瓜大嫂,南瓜大嫂!”又听见那很细的嗓子叫道。 南瓜大嫂向葡萄师傅回过脸去:“葡萄师傅,是您这么嘁嘁喳喳叫我吗?” “您说到哪儿啦?我根本没想到要嘁嘁喳喳叫你!我只是在搔我的后脑勺,因为我的脑袋忍不住要动脑筋。” “南瓜大嫂,您答应啊!”又听见了那声音。“这是我,小草莓!” “你在哪儿?” “我在番茄骑士的屋子里,正在用他那个秘密电话跟你们讲话。你们听见我的话吗?” “听见了。” “你们说的话我也听得很清楚。番茄骑士马上就要上这儿来了。有人托我转告你们一句话。” “他是谁呀?” “是你们的朋友洋葱头。他要你们别担心。你们信赖他好了。他已经在设法搭救你们出狱。可就是别告诉番茄老爷南瓜老大爷的小房子在哪儿。不要屈服!洋葱头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好的。” “我们对谁什么话也不说,我们就等着!”葡萄师傅代替大家回答说。“可你转告洋葱头,叫他赶紧点,因为我们在这里受到耗子围困,也不知能支撑多久。你能给我们弄点蜡烛和火柴来吗?我们本来有个蜡烛头,可让耗子给吃了。” “你们等一等,我这就来。” “还用说,我们等着。我们能上哪儿啊!” 一转眼工夫,又传来小草莓很细的声音:“接住,我把蜡烛扔下来了!”只听见扑的一声,一样东西落在南瓜老大爷的鼻子上。 “在这儿,它在这儿!”这老人家兴高采烈地叫起来。这是个小包裹,里面有整整一枝蜡烛,还有一盒火柴。 “谢谢你,小草莓!”大家异口同声叫起来。 “再见,我得走了,番茄骑士来了!” 真的,说时迟那时快,番茄老爷已经走进他这间屋子。番茄骑士一看见小草莓在他那个秘密电话旁边转来转去,急坏了。 “你在这儿干什么?” “我在擦干净这个夹子。” “什么夹子?” “就是这个……难道这不是耗子夹吗?” 番茄骑士这才松了口气。“谢谢天,”他心里暗想,“这丫头真笨,把我这秘密电话当作耗子夹了!” 他满肚子高兴,甚至赏给小草莓一张糖果纸。 “拿去吧,”他慷慨大方地说,“这张纸够你舔的了。它非常甜,一年前包过酒心糖。” 小草莓鞠了个躬,向番茄骑士道谢说:“我侍候了您七年,这已经是您赏给我的第三张糖果纸了,老爷。” “瞧!”番茄骑士喘着气说。“可见我是个好心肠的主人。你好好干吧,会有你好处的。” “知足常乐,”小草莓用一句格言回答过他,又鞠了个躬,就干她的活去了。 番茄骑士搓着手,心里想:“我这就坐到我的秘密电话旁边,听听囚犯们在说什么。我一准可以听到许多有趣的事情。不定还能打听出来,他们把那间该死的小房子藏到哪儿了。” 可是囚犯们及时得到了小草莓的警告,这时听见番茄骑士来到管子旁边偷听,决定让他乐上几分钟,就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番茄骑士恨不得叫出来:“瞧我来给你们点颜色看看!”可这时候他还不想暴露自己。为了不再听见骂他的话,他觉得还是安安静静地躺下来好。他睡前用布把他那个自制电话给塞紧,这个电话装的不是听筒,而是一个灌酒瓶用的最普通的漏斗。 这时候葡萄师傅在地牢里又点起蜡烛。大家抬头一看,看到了天花板角儿上那个装秘密电话的小窟窿,就兴高采烈地笑话番茄骑士。番茄骑士要是听到这些囚犯说的话,一准肺都要气炸了。 可是这些人在地牢里没能快活多久。耗子探子看到地牢里的亮光,嗅明了情况,毫不耽搁,马上奔去报告秃尾巴将军。 “大人,”它兴高采烈地报告说,“猫都走了,那些家伙又点起了一支新蜡烛!” “什么?蜡烛?”秃尾巴将军口水直流,舔舔胡子,那上面还有原先吃的那个蜡烛头的味道。 “吹号集合!”它马上下命令。 等队伍一排列好,长尾巴将军──也就是秃尾巴将军──立即发表一通鼓励士气的演说:“勇士们!我们的地窖正处于危险中。进攻敌人吧,把他们的蜡烛夺取过来。它当然归我吃,可是在我吃之前,我准许你们每只耗子轮流舔它一舔。前进,善啃善咬的勇士们!” 耗子们高兴得吱吱大叫,竖起尾巴,又投入了战斗。 可这一回葡萄师傅预先把蜡烛小心地放在墙上两块砖之间的凹处,离地很高。耗子们拼命想爬上又光又滑的墙,可是没成功,因此就到不了蜡烛那儿。最灵活的几只咬了点梨教授的小提琴。可是这几只大胆耗子也不得不撒腿跑掉,因为秃尾巴将军由于失败而老羞成怒,决定采取严厉措施。它没讲上几句,就让那些耗子兵排成横队,下令十只里面处死一只,罪名是胆小和在战斗中捞取外快。 这天夜里出了一桩意想不到的事。 洋葱头、小草莓和小红萝卜三个在花园围墙旁边碰头,讨论形势,谈得太起劲了,竟没留心周围的动静。他们没注意到马斯蒂诺这条狗正在巡夜。马斯蒂诺发现了这三个孩子,就发疯似地向他们扑过来。他不咬两个小姑娘,却憧倒了洋葱头,压住他的胸口,汪汪大叫,直叫到番茄骑士来把洋葱头逮住为止。 诸位可以想象,番茄骑士这一下有多么高兴! “为了优待你,”他挖苦洋葱头说,“我请你坐特别的黑牢房。普通牢房给你这种小坏蛋坐还不够格!” “劳您费心了!”洋葱头一点儿不怕,回答他说。 他还能回答什么呢?也许诸位以为他会哇哇大哭,向番茄骑士讨饶吧?不,洋葱头出生在老老实实的洋葱家,这一家人会叫随便什么人哭,而自己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