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旧梦重温的残忍



  李敖对于他的朋友到数十年以前的小河边去约会如今已是丑陋老太婆的当年女友所面临的尴尬,报以活该二字,李敖认为旧梦重温本就是一种残忍,心中留有一份美好的回忆就够了。北京已经没有旧日皇城的风范,高楼林立如每一个城市,所以,李敖一直没有回过北京也不打算回来。北京四中是李敖的母校,有两个六十多岁的校友也来到了现场,回忆中学时李敖的独占鳌头。在屏幕那边倾听的李敖喝水润喉,接着摘下眼镜擦眼睛。这个举动并非是因为感动却好像显得不耐烦,或者是因为年老眼睛分泌物增多,抑或是如《棋王》中王一生一口水下肚眼里有了泪花。在某晚报上却被渲染为:见到老校友,李敖激动得热泪盈眶。我终于知道媒体是如何歪曲事实的了。

  接下来,编导又做了一件“残忍”的事情,电视台为李敖先生制作了一部关于北京四中现状的短片,厌恶旧梦重温的李敖终于失去了残留在回忆中对于往事的距离美。如今高楼密布、绿草茵茵的北京四中只留下了那古老的校门和校长室,其余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我没有在镜头中看到李敖那一刻是否闭上了眼睛。

  在虚伪横行的年代,敢说真话成为一种罕见的品质。朴树与李敖本无法相比,他们不在一个平台上也不是一个重量级。但在娱乐圈这个假话最多的地方,朴树是一个例外。

  朴树的真实足以让众多星光灿烂的明星们汗颜,在电台宣传节目中,朴树的不合作令许多没有经验的主持人不知所措,毕竟“不知道”作为提问的回应多少让气氛有些尴尬,但这又是朴树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朴树在这时候所表现出来的木讷,常常令我窃喜。歌星为在歌曲排行榜中取得好的名次,让电台的DJ们成了大爷、洋洋自得。做梦都想成名成星和已经小有名气的歌手们在节目中极力配合,服服帖帖。歌手冠冕堂皇的言语往往无法掩饰其空虚的内心世界,但依然强装出渊博健谈的样子,而朴树则是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与其说是他思维滞后,我宁愿认为这是一种不妥协立场的坚持,我不知道这是否与他在独立自由的北大度过童年时光有关。参加电台的宣传节目对于朴树来说无非是一种谋生的手段。主持人问他近期的打算,朴树说赚钱,有钱之后就不必为了生计而被迫做一些事情,现在写歌也是被迫的,为了生存,不久前,到云南的游历因为没钱而中断了。他没有矫揉造作地说“我要作出好的音乐答谢歌迷的厚爱”之类的官话,将个人内心的自私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超出了主持人最初的预想。接着问旅游之后的感想,朴树答:对生命更加绝望!仿佛一个在麦田守望的孩子,在悬崖边冥想,矛盾地生活在喧闹的现实和绝望的梦想之间,努力抛弃世俗,却无意中揪出了存在于每个人心中的绝望感、深渊感和孤独感。无法真实表达内心的人们在朴树身上看到了摘下虚伪面具后的自己,人们因为这种颓废堕落的真实而更加喜欢朴树和他的音乐。

  迷失在考研阅读中1月18日

  考研中文系,读书是必须的。枕边的《行者无疆》、《记忆的神话》、《中国大历史》、《挪威的森林》、《在路上》、《逃离与回归》、《小说的艺术》……让我在无法控制的阅读欲望中感叹白驹过隙的时光流逝。

  我努力让自己对时下书市的动向有一个清晰的了解,海淀图书城提供了这种便利。

  图书城地下一层的国林风书店里,书山书海。游弋其中,我窒息得几乎逢人便说:“信息爆炸了!爆炸了!”摸着自己干瘪的钱袋,盯着那些花花绿绿形形色色的书籍,前者加上我渴盼购买的欲望也终究无法战胜后者沉甸甸的价格,天平失衡,心理失衡,阅读耐心失衡。仿佛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即将离去,逼上梁山的情景于脑海中闪现,一个卑鄙的念头涌上心间:上网下载,用那个简捷的Google就是挖网千尺也要把这些家伙揪出来,让凶狠的电脑辐射刺激我曾经清澈的双眼吧,因为我是学生我没钱。掏出纸笔,我做贼一般快速记录下了那些我希望在文字中与之对话的名字。

  文学评论界有人把余杰比作“大陆的李敖”,这一点我不苟同,余杰血性的文字最多刚有李敖的影子而已。但余杰的新作---自传体爱情小说《香草山》,让我立刻想到的就是李敖那本同样有着自传性质的长篇《上山,上山,爱》,两者都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山的意象,而且都是采取一种以爱情为思想载体的写作方式,他们所要表述的并非爱情本身,也并非如书名所暗示讲述作家自己的故事,而是蕴涵由此而引发出来的对于社会、历史、人文等的思索与批判,爱情在这里成为一种工具。

  “说起香草山,最让人回味并且能够藏在记忆深处的就是《圣经》上一句著名的诗意的语言:我的良人哪,求你快来,如羚羊或小鹿在香草山上。”(旧约·雅歌)

  文人余杰的爱情有些艰难。嘉陵江畔的青梅竹马,并没有一个完满的句点。大学本科四年的大部分时间里,余杰几乎每周都要给远方的她寄去饱含浓浓思念和渴望理解的两封信笺,但他那些打动过许多人的文字,却始终不能打动这个女孩子的心。每当余杰离她很远时,觉得她很近;走近她时,却发现她很远。大学本科毕业时,余杰想回家乡与她厮守终生,女孩不能完全接受这份感情,故事的结局依旧还是---情深缘浅不得已矣。这之后,余杰疲惫地说:“我一直渴望爱情会缓解精神上的孤独,但找一位精神上能沟通的伴侣,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我一直在想,能够拒绝颇有李敖气度和鲁迅遗风且气度不凡的北大才子的爱情的,会是怎样一个女子?

  经历了爱情的心酸之后,余杰在千禧年结了婚,新娘不是那个嘉陵江岸的女子。《香草山》这本余杰唯一的爱情小说,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他对于爱情历程的一个总结和思考?小说以书信体的形式描述了一个真爱的浪漫传奇。香草山像亚当夏娃的伊甸园一样,是一个“充满着纯真、幸福、罪孽和苦难的地方。它既是一个不可抵达的彼岸世界,也隐喻着我们所生存的现实世界”。

  《北大往事》在北大百年校庆的时候迷惑了世界各地的仰慕者的眼睛:北大生活太神奇了。我也从中得到了许许多多的阅读乐趣,也满足了对于过去年代的怀想。一个刚进北大的朋友说,他是看了《北大往事》才决心考北大的。47楼还在,但207却不再是孔庆东年代那个充满激情与梦想的207;上坡路和下坡路不再是一条路,前进方向早已不同,但那些龌龊的故事和情色的笑话谜语却从未间断,在继承中有了更为深广的发展……都说“虎父无犬子”,所以我想这本《北大往事》(二)和前者一脉相承下来,自然也不会疲软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