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世界杯



  看了《经济观察报》和《那些忧伤的年轻人》,我暗暗佩服这个年轻人熟练驾驭文字、玩弄外国媒体历史于掌中的高超写作能力,及其对于外国人名的记忆力。但渐渐,我有些不习惯这种写作方式。他的文章从一些对普通读者来说并不熟悉的历史、名人言论的大量引用中,给读者造成一种知识缺乏的共时性压迫,并令读者随之产生“我也许是一个文盲”的错觉。读者抱着崇拜和增长见识的心理继续阅读到最后,迷迷糊糊看完仍然不是非常清楚这些纷乱的“思想”是如何充斥在一篇文章当中的,把对于文章内涵的理解搁置一边,剩下的只有对文字本身的迷惘。

  一篇作者署名安替的《七十年代人快快长大吧》的文章,是这样评价许知远模式化极强的文字:“看他的文章,我们几乎所有在汉语语境掌握的典故都失去了作用,无论他在谈什么,你都必须熟悉《纽约客》和《新共和》的所有常用引文才能跟上他的趟。他也许是目前在一篇文章里出现最多美国人名字和最多美国杂志名称的中国媒体作者了。”这篇一针见血、正中要害的评价,在当前所有评论许知远的文字中,我以为是最能勾勒其写作特点和最具有杀伤力的。

  与这些经济类文章相比,我个人以为许知远更适合写那些充满青春气息的文字,如《那些忧伤的年轻人》中对于燕园往事生活的回顾。忧伤的蓝色封面下,大学时光的形形色色在读者脑海中闪现。尤其对北大一直怀有崇敬之情的孩子们,看到其中夸大之后的青春风流,对北大更是心向往之。北大的魅力在很多时候是不是都来自这些所谓北大文人的艺术化的虚构之中?也许他的青春并不真的忧伤,他的一切“都几乎是顺利的,除了初恋的苦涩外”,而伤感的只是渐渐隐去的青春背影和青春痘留下的伤疤……

  我不知道迟宇宙什么时候出的名,只记得最早见到的北大中文系出身的他的文章,是《北大往事》中的一篇《北大啊,北大》。这篇文章实在没有什么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无非是描写中文系老师的印象和国人皆知的那些校园风景。

  此后,我几乎没有看到他更多的文字,直到我在出版不久的《经济观察报》上看到他的名字,头衔是首席记者。他对于具体经济新闻事件的关注比起许知远那些居高临下的文字,让我看了更觉得舒服。

  在《我在北大这四年》一书,尤其是其中的“不死鸟”系列当中,迟宇宙与生俱来的对文学语言特有的敏感,在笔下化作一个个如诗一般律动的文字音符。“淡青色的石墙仿佛是一只立体而鲜艳的眼睛,有鸟雀在目光里快乐地歌舞。静寂的阳光下传来它们的跫音,我似乎被昭示入了陶令的世外桃源。”(《故乡这只不死鸟》)诗意的文字在关于故乡的记忆中俯拾皆是。“我所处的迟家庄没有民歌,自然不会有民谣爬满了四月的山坡,更不会有对阳光进行模仿的笑容般的心情,我的先人们像印第安人西迁一样自蜀入齐时已经错过了民谣色泽如花的时代,这种类型期待的现象一直使我难以忍受,就像我的性格一如东莱德海风,无法适应江南梅雨的浸泡。”“寒瘦的清风袭上两只空袖,今夜我立在村边,牛羊的嘶叫随风而来,我知道谁在挂念着我,那是我的母亲。”极富画面感的文字,游子思乡的心绪,完美地结合在一起。现实中也许破败而凄凉的场景,在他的笔下可与唐诗宋词中的小桥流水的江南风景媲美了。

  我想,他真应该做一个诗人。事实上,他也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海子、西川等北大诗人排行榜中的一个,但诗歌不能当饭吃,出于功利目的而放弃,我一直觉得有些可惜。胡续东在《北大诗歌在九十年代》一文中也说:“九三级的王宏,九四级的迟宇宙、吴文尚写诗的资质都很不错,起初写得都很勤奋,可惜校园亚文化氛围的彻底‘多元’和happy让他们分别过早地做出其他的选择:蛊惑仔、编书郎和报纸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在加盟了颇具理想色彩的《经济观察报》之后,迟宇宙更加为“稻粮谋”努力写作,快速推出《我与金庸的战争》、《声色犬马》。比较许知远高高在上指点江山的姿态,迟宇宙的真实令我钦佩,去除太多人努力附着于文字上的伪善,他把写作的目的表述为一是为了名(也可以美化为理想),二是“看在钱的分上”。

  走出象牙塔、走向社会的迟宇宙,眼界更加开阔,思想也日益成熟。这一点在他的新作《声色犬马》可以看得出来。文字中回响的足音有些沉重,空灵的诗意渐渐渺茫,这是不是融入物质社会所必然的宿命?

  许知远和迟宇宙都出自中国最富于理想色彩的北京大学,后来又同在中国最富于理想色彩的媒体《经济观察报》。他们在这个媒体的理想国中,主导和打造一种个人化的新闻写作---“他们把定位定得很高,白领和中产阶级阶层,有房有车最好,过着小资生活,时时刻刻注意着和最一般大众保持界限。”

  在我看来,《经济观察报》的特色在于并不仅仅局限于经济报道,而是新闻深度+文学色彩+经济报道+时尚闲谈的适度综合。最近几期具“南方周末”风格的文章,如《三峡第一爆:一个县城的背影》、《原汁原味的焦点》等,所表现出来的新闻独立的责任感和表达真相的努力,让我充满希望而又忧虑。

  中国VS土耳其的世界杯6月14日

  我不是球迷,或只是伪球迷,但仍然被热火朝天的世界杯比赛感染。考研生活的焦虑需要稍稍转移过于关注的焦点,才不至于让考研的精神重担超出负荷。过度沉浸于一种焦灼的状态,会不会物极必反?

  中国---土耳其之战是中国首次打入世界杯的三场比赛中的最后一场,也是米卢执教中国队的最后一场,而且其三个目标均未实现,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开场十分钟不到,土耳其就以两粒进球吃下了定心丸。中国队也由最初的紧张拘谨开始放开,但脚步依然有些粘滞,在土耳其的逼抢面前显得保持中华民族的谦让美德,使得对手也不好意思起来。似乎有了些太极推手的味道,无论多么凶猛的敌手在虽柔却无法克刚的打法面前也终究无法施展其凶悍的本领。结果,除了最初的两粒进球和终场前几分钟的进球,比赛期间双方均无太多有威胁的进攻。评论员说,这是一场没有进取心的比赛。好在中国队还有一个球击门柱的遗憾,给中国队和中国球迷一个“运气不佳”的理由。努力摆脱中国队的粘糊,土耳其最终还是以3∶0的成绩与巴西携手进入十六强。而中国队也最终面带颗粒无收的尴尬,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