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怎样解放孩子



  我是怎样解放孩子的?

  写下这个标题,我有些不好意思,因为这似乎抬高了自己而贬低了孩子。实际上,父母与孩子是在相互解放或者相互束缚,只不过前者是成功的,后者是失败的。我的感受是,孩子一直在解放我,而我也在解放孩子。

  譬如,我是忧患意识较强的人,可孩子天生乐观,时常感染我。在幼儿园时,女儿总给我讲关于“希了忾”的故事。“希了忾”是一个快乐的人,很幽默滑稽,很勇敢坚强,也很富有同情心。这可能是女儿口头创作的第一个作品,居然可以产生一个人物,并有系列故事,很让我惊讶。这个“希了忾”解放了我。我常常感慨:孩子都如此乐观,我还愁什么?于是,心情就轻松了许多。

  当然,毕竟是角色不同,社会经验不同,责任更不同。身为父母应当承担起发现儿童、解放儿童的神圣使命,而不是别的。

  回想一下,在解放孩子方面,我有以下较深的印象。

  从重点学校的压力下解放出来

  1995年,女儿临近小学毕业时,老师通知学生父母去学校开会,内容是毕业考前动员。

  坐在窄小的椅子上,我发现这个会简直像生死大战动员会。现实明摆着,想让孩子将来上大学吗?那就要让孩子上重点中学,可上重点不容易,前三名才有希望。一个班50多个学生,考前三名谈何容易?那就准备钱吧,当时的行情好像是区重点中学5万元,市重点中学8万元。不过,考分太低了,5万、8万也不行!可是,花了高额学费,进了重点中学的门,学生又是怎样的心理感受呢?会不会如坐针毡四面楚歌?

  果然,女儿表示不愿去重点中学活受罪。一个不到13岁的小女孩发出了哀哀而愤愤的声音。中国的教育怎么啦?九年义务教育不是国民素质教育吗?不是合格教育和成功教育吗?怎么成了选拔淘汰教育?这不成了失败教育吗?一个人人成功的教育被扭曲为多数人失败的教育,这是谁的发明?又代表谁的利益?其目的何在?

  我的心在颤抖。

  不久,女儿提出要报考非重点的月坛中学。这是一所全北京招生的日语特色学校,提前招生和录取。

  妻立即表示反对。她是北京大学日语专业毕业的,一直与日本打交道。她认为学日语太窄,将来发展空间受限制,还是主张女儿力争进入重点中学,学习英语。毫无疑问,妻的担心是存在的,学任何小语种都会受到某些限制。

  于是,女儿选择什么中学成了我家的争论焦点。我的观点:第一,将有关信息告诉女儿,然后,尊重女儿自己的选择;第二,发挥优势,先生存而后发展。女儿学日语固然窄一些,但可与母亲用日语对话,加上月坛中学对外交流多,会比学英语进步快,机会多,生存能力强。

  争论的结果是女儿轻松考入了月坛中学,免去了升初中的大考之苦,也免去了升高中的考试压力。关于这一点,妻至今仍与我争论,她认为这是失误,误在让孩子缺乏大考的磨砺,从而对高考不利。她至今后悔当初没有说服我们。

  事实上,女儿的选择解放了她自己,在这所别具特色的日语学校,女儿学习起来没有在重点中学那样吃力,也找到了自己所学的乐趣所在。有文为证:

  各位仁兄,当你们每天在教室里大声读着英文字母“ABCDE”时,可否想到有一部分同龄人此刻正读着日文假名“あいえお”呢。这不是开玩笑,而是真有这么一所主修日语的学校--北京月坛中学,而我就是这所学校里的一名初三学生。

  ······

  我听别人讲:学英文是哭着进去笑着出来;学日文则是笑着进去哭着出来。意思是学英文是越学越容易,学日文则越学越难,这句话可真是说到我们这些学日语人的心坎里去了。

  刚开始学时,发现日语单词都是用假名拼出来的,就算你没学过这个单词,拼也能拼出来,而且日文大部分单词有汉字,与中文汉字更是同胞兄弟,有些甚至一模一样,猜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比如,说明这个词,日文汉字就是“说明すゐ”;利用就是:“利用すゐ”,要么说中日两国是一衣带水的邻邦可真假不了。

  但是,随着年级的增长,日语学习的难度也加深了。各种复杂的动词活用以及敬语谦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外来语,使我觉得日语学习好似一锅粥,乱七八糟。最让我头痛的是日文数量词的说法,多达十几种。例如,说一个两个是“一つ二つ”,一张两张就成了“一枚二枚”,一根两根又变成了“一本二本”……记起来真是麻烦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