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敲了敲门。屋里一阵仓促的响动,然后是脚步声,快到门口时又一下子停了。门内方晴谨慎地问:“谁呀?”
“我!毕小明。”我的声音格外粗。那一刻我非常紧张,在路上准备好的要对方晴说的话全忘了。
门猛的开了。方晴穿着件深红丝质睡袍。她让我进来,又关上门。
“小明,你跑哪儿去了?真叫人担心。看你一个小时还没回来,我还出去找过你……”
“为什么担心?我很好。”
“你疯疯颠颠的,这种天气不知要出去干什么,怎么不让人担心!你到底怎么了?昨天我就看你神色不对,没精打采,今天你又这么冲动——脸都红了……”
方晴盯着我上下打量。我吃惊地发现她眼里闪着泪花。
“你怎么哭了?”我问,“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
“你男朋友又欺负你了?”
“没有,”方晴把眼睛转向别处。
她在说谎!
闷湿的空气让人窒息。我喘了口气说:
“方晴,当初我向你求爱,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你也从来没给我一个理由。你要我证明什么给你看吗?你要我从楼上跳下去吗?只要你愿意,我会的!你并不讨厌我。难道我真的不可救药吗?难道我真的不如别人吗?”
“昨天是我的生日,我自己都忘记了。并不是我多么在乎过生日,只是我一下子就十八岁了,我……我不知该怎么生活!我都不晓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你在说什么呀!”方晴不正面看我。她好像在想什么事。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的勇气到此为止。我赶忙往外走,方晴机械地站到一边,好让我过去……可她突然又拦住了我。
“昨天看见你拿着湿淋淋的纱窗,把它靠着阳台的栏杆晾着——那是你的生日?”
“昨天我忘了,今天才想起来。”
“你的生日,你就只一个人,洗纱窗?”
“没别的事做,只好收拾收拾屋子,”我边说边走。方晴没有让开,我的身体差点贴到了她的胸脯。她流泪了:“小孩,你真可怜!”
然后她抱住了我。我能感觉到她柔软的胸脯和狂乱的心跳……本来我没觉得自己多么可怜,她一说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顿时,我对自己同情得无以复加,虽然只是极短的一段时间,却足够淹没所有的逻辑和理智。我低头大胆吻了吻方晴的脖子,心里喊:“错了,错了。”可我忍不住。我肯定发烧了,全身火热。方晴抖了抖,稍稍推开我说:“你不是一直对我有那种想法吗?”
我呆了呆,不知她要做什么。
“Folly and fascination about sex?(愚蠢和好色?)”
我还是不说话。方晴又要拿我开涮了,我想。
“你记不记得?开始你还死不承认……不过,瞧你下面(方晴含羞瞅了我一眼,天哪,那种目光)……又大又硬。你人小鬼大呀……”
方晴从没说过这么下流的话。我大吃一惊,往地上一坐,弯起腿想掩饰一下。短裤薄,我的两腿之间撑起了一顶帐篷,方晴指着它笑。然后睡衣陡然从她身上滑落,她的裸体在我眼前一闪,我正赶紧转头,她又披上了一件大浴袍。方晴仿佛完全放松了。她边系上浴袍的腰带边笑着问我:“你知道避孕套吗?”
我点头。方晴皱了皱眉又问:“你确实知道?”
我拼命点头,又感觉自己太傻,就停下来。
“那你知道哪里有避孕套吗?T商店保证开着门。你这么小,不会想要孩子吧?”
方晴出去了。我先愣了愣,赶快冲出R Hall。T商店在哈佛广场,走路得十分钟,我两三分钟就跑到了。一边跑我一边想:天哪,方晴又要不知怎么捉弄我了……可我还是跑得飞快。到了T商店,我找了半天性用品专柜,没找到,最后发现避孕套放在收银台的近旁。收银台边是个高壮的黑人妇女。她漠然地看着我这个瘦子跑来跑去。也许发现我惶恐不安,她的目光里还带着疑惑和不屑。我仿佛在做地下工作,趁她一转身,伸手抓了一盒避孕套,又另拿了一盒牙膏、几节电池、一个本子,一起递给她。现在她明白我没有打劫的企图,微微一笑。我付了钱,冲出T商店,身后突然打雷般一声大喊:“小伙子,慢点!有必要这么着急吗?”
我一刻不停地冲回R Hall。方晴的门开了一条缝。进屋的时候,我的一颗心狂跳不止,脸上直冒汗——大概跑得太累了。床上,方晴面朝着门躺着,一床紫色带红花的薄被盖在她身上。她头发湿湿地闪着光,脸一直红到脖子。开门的一瞬间她身子一抖。我关上门,走到床边,把避孕套盒子拿给她看,不安地盯着她。她紧张地一笑,把我的头搂在胸前,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好像掀开了被子……她把我轻轻扑倒了。她身上滚烫……窗上传来重重的滴答声。雨直泼下来。
我从床上坐起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两点。方晴的一只白嫩的手还放在我腹部。她正睡着,我着迷地看着她的头发和睫毛。片刻,她也醒了,半睁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我。她把被子裹在身上,想坐起来,试了试又轰的一声倒到枕头上:“小明,我没力气了,肚子真饿。你去弄点吃的。”
我起身就走。
“别忘了穿衣服!”方晴在身后喊。我回过头。她害羞地一笑,像猫一样尽力伸展开四肢,又闭上双眼。我冲动地跑去亲她的脸和胸脯。
“够了,够了!”方晴把我推开。
“我的表现合格吧?”我笑着说,一边心里想“我的笑肯定很邪恶”,一边偷偷看她的脸色。方晴狠狠掐了一下我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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