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卅—回  陈布雷投奔南昌 孙传芳逃离上海





  却说民国十五年小除夕,蒋介石决定反共灭共之后,便着手组织核心反共团体。又怕南昌人多嘴快,漏了风声,便冒着大雪上庐山秘密策划,以段锡朋、周利生、程天放为首的“AB团”反共组织,在短短三五天功夫中,便草草形成了。

  “你们好好儿干!”蒋介石兴奋万状,唾沫横飞:“如今我们不但有更多的军队,而且化敌为友,各地军阀也同心同德,协力反共!不但在中国内部,而且美日各国也己同我们联合起来,共同反共!国内国外都赞成我姓蒋的,还有什么说的么?不过你们也不能轻举妄动,没有我的命令,千万不可乱来。目前反共的具体行动,首先是在江西开刀!譬如说南昌国民党市党部,到今天还在拥护孙中山的三大政策,岂不是反了!譬如说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这家伙不买我的账,岂不是反了!其次,听说四川也闹得很凶,刘湘已经答应听我的命令,可是我老不放心,必须派人去帮着他,看着他才行。旁的省份也应该有人去的,你们都应该准备了:留一部分人在江西,派几批人到四川各地,我今天离开牯岭,你们多商量几天下山不迟。”

  蒋介石出得海会寺,只见崇山峻岭,白皑皑一片大雪。近不时传来劈劈拍拍鞭炮声,他问道:“放鞭炮干么?”

  “报告总司令,”侍卫官替他披上大氅:“今天是年初四,百姓贺新年。”

  “啊,”蒋介石失笑;“真是,连过年都忘记了。”边说边坐进轿子,一口气直下好汉坡,到达莲花洞,换汽车回到总部。却见张静江已经在客厅里等着他,身旁站了两个陌生人,一个矮而微胖,一个瘦而略高。张静江见他进来,扶着手杖颤巍巍起立道:“好啊!过年都找不到你,你忙成这样子。我这个年过得才乏味,阿德哥要赶回上海,你却要攀登庐山,正一肚子闷,恰好布雷同公展来啦。”

  “欢迎欢迎。”蒋介石待他俩行过礼,略一端详,只见潘公展举止闪缩,油头滑脸,心想这个人可不能留在身旁,再看看陈布雷,陈布雷长着一个橄榄头,头发蓬松,嘴瘪唇翘,一脸老太婆相,心想这倒象个安分角色,难怪阿德哥说陈布雷做我的秘书比较合适了。蒋介石大刺刺同张静江并排坐着,让他们在椅子里坐下,待勤务兵敬过茶烟果盘,蒋介石笑嘻嘻问道,“陈先生的大名可真有劲,布雷!哈哈。”张静江大笑道:“布雷,你说,你的名字怎样来的?”

  陈布雷满脸绯红,忸怩半晌,好不容易羞答答说道:“布雷就是面包。”

  “面包?”蒋介石莫名其妙,问张静江道,“这是怎么回事?布雷就是面包?”

  “那,那是,”陈布雷结结巴巴一阵:“那是我的浑名。我祖浙江高等学校念书时,因为那时面颊圆满,同学把我叫做面包孩儿。面包在英文叫做Bread,中文谐音‘布雷’,于是有一位姓汪的同学,替我起了这个笔名,没料到以后便叫顺了嘴,我的真名反而用不上了。”

  “有趣有趣,”蒋介石透口气:“面包,布雷,布雷,面包,哈哈哈!”

  “布雷二字用意很好,”张静江摘下金丝眼镜揩抹一阵,“他的朋友八指头佗送他一首诗:‘迷津唤不醒,请作布雷鸣!’布雷的文章真行,真行。”张静江赶紧接一句:“公展也不错。”

  “那差得远了。”潘公展见自己被冷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你们就两个人来的?”蒋介石岔开话题:“早就听静老和虞洽卿先生说过,你们在上海为本党尽了不少力。目前人手奇缺,你们来得好,不要回去了。家眷也来了么?”

  “没有,”陈布雷细声答道:“我们这次来,只带了一个佣人王三上轮船。而且是偷偷来的,临走我去找商报老板傅筱庵,假说是到江西来处理私事,没有告诉他真实情形。”

  “私事?”蒋介石不解:“陈先生在江西有什么私事?”

  “这不过是遁词,”陈布雷啧啧了一阵:“筱庵知道先祖父克介公是个茶商,每年到江西义宁州,就是现在的修水县办茶。先伯父先叔父也帮着先祖父经营茶业,先祖父六十岁那年决定归里不复出,于是同南昌熊家合股开了一家公利典当铺,后来业务发达,先后扩展了同利分典,永利钱庄,另在山口镇以公利名义与人合设咸和典、鼎和钱庄,有那么多琐碎私事,所以我骗筱庵是到江西来处理这些事情,他就深信不疑了。”

  “那你以前来过江西?”蒋介石笑问道。

  “来过,”陈布雷背书似的背道:“那是民国八年,锡卿宗老那时任咸和典副经理,结伴游赣,舍间家事托本源世伯照料,三月间动身,去时由九江坐轿子经瑞昌、武宁而至修水,轿子坐了六天,把屁股都坐痛了,回来时由水道至涂家埠,登岸,换乘南得路火车到九江……”

  “你记性真好,”蒋介石截断了他的话,“那么这次离开上海,是不是有些什么风声呢?”

  “我先走一步,”张静江扶着根拐杖站了起来:“今晚到我那里吃年饭,你们多谈谈罢。”

  送走一颠一跛的张静江,蒋介石领他俩进入书房,关起门来,促膝倾谈。

  “共产党在上海怎样了?”蒋介石劈头问道:“是他们人多势强呢?还是我们人多势强?”

  “这个,”陈布雷同潘公展相互望了望,陈布雷正襟危坐,结结巴巴答道:“说到人数,我们也不弱,青红帮弟兄完全听我们的,问题是工人和一般老百姓,这个,我们不能不防。”

  “可是我们有军队!”蒋介石摇晃着脑袋。

  “他们也可以组织起来!”陈布雷胀红着脖子:“他们一旦戴装起来,问题可麻烦了。”

  “那你的意思?”蒋介石敛起笑容。

  “我们最好有一个秘密团体,来配合公开的军队。”

  “哦!”蒋介石目光注视着油漆地板,沉吟半晌:“我懂得你的愈思。”于是把AB团的组织跟他俩简单介绍一下:“据你们两人看法,AB反共团可在上海担任这个任务么?”

  陈布雷摇摇橄榄头:“AB团在江西、在四川、在其他各处我想毫无问题,但去上海就不行,上海情形太复杂,AB团天时地利人和,三个条件都不够的。”

  “哦!”蒋介石朝陈布雷望了一阵,心想这家伙倒有几手,别看他象个老太婆,扭扭怩怩可怜相,可真有一肚子鬼计,难怪张静江、虞洽卿两人再三推荐了。对于上海,其实蒋介石比他俩知道得更多,水里进、火里出,蒋介石身心上就布满了旧上海给他的烙印,他一下子想到了黄金荣、张啸林和杜月笙,由他们三人主持类似AB团的工作,那是再合适也没有了。可是他嘴上却问道:“那你的意思如何!”

  “我放肆了,”陈布雷睡沫横飞:“我看最好还是运用青红帮弟兄,由黄、张、杜三位暗中主持,那就……”

  “好好好,”蒋介石摇晃着大腿:“好好好,你们这次先回去一趟,传达我的意思,不过千万别用帮会名义,教人听了起反感。我看还是用‘共进会’的名义好,除了他们三人,我再派王柏龄、陈群他们暗中帮助他们。”

  “共进会?”陈布雷一征:“这名称是否合适?民国元年,共进会成立以后,民国二年应桂馨就替袁世凯杀死宋教仁,这牌子不大响亮。”

  “随便起个名字也可以,”蒋介石不悦:‘不过我的意思希望共进会恢复,应桂馨没有关系,将来大局平定,我给他一个义士名义好了,怕什么?”

  “嗯嗯,”陈布雷满身泛汗:“好好,就叫共进会,我们先回去传达一声。”

  “你们还没有正式入党罢?”蒋介石笑嘻嘻问道:“正式办理入党手续,怎么样?其实你们不论在精神上,在行动上,早已是本党同志了。入党不入党本来也没有什么关系,不过入了党,好多地方方便些。你们替共产党《向导》写过文章,那是一种时髦,没有关系。”

  陈布雷、潘公展只是微笑:“那就入党罢,过了新年办手续,有什么应该准备的么?”

  蒋介石摇摇头:“很简单,我同果夫作介绍人,你们宣个誓就行了,你们的党籍,隶组织部直属区分部,回头我先让他们准备两个大红缎子封皮的党证,那是最高级的党证,普通不过是一张白纸。”

  “谢谢总司令。”陈布雷同潘公展起立为礼。陈布雷继续报告道:“这一次所以要偷偷摸摸离开上海,因为商报的言论出了点小毛病。”陈布雷叹一口气:“商报正是多灾多难,人事纠纷复杂万分,经费不够时常欠薪,我白天忙着通商银行文牍,傍晚去报馆精神已经不够,于是三天两头生病,与药炉结了不解之缘。北伐军克武汉,商报以大字标题记载特详,引起了董事会中谢蘅临、林孟华几个人的惊恐,说商报怎能得罪吴子玉?他们便告诉了傅筱庵。筱庵说布雷一向稳重,不会出毛病,他正病着,代理他的潘公展为人如何认那就不得而知了。于是派出叶伯允到商报去监视,这一来公展固然不高兴,我也有点不自在。公展知道申报的史量才需要用人,便参加了申报,同时上海空气也颇紧张,于是我就同他上南昌来了。”

  “好好好,”蒋介石一个劲儿打呵欠:“我去休息一下,还有点事要办,晚上在张静老那里吃年饭,我们再谈罢。”

  在张静江寓所,决定了陈布雷的命运:留在蒋介石身旁,专司文牍,同时要潘公展先回上海,传达蒋介石对黄金荣、张啸林、杜月笙的命令:恢复共进团,待机行动。

  二月初,陈布雷、潘公展正式入党,潘公展怀着那份红绸党证,喜孜孜回上海去了。陈布雷迁入蒋介石总部西花厅,纪录蒋的大意,用蒋的名义发表了一篇《告黄埔同学书》号召革命。

  “大体上是不错的,”蒋介石拿了文稿看了一遍:“不过对痛骂军阀和帝国主义那些词句,似乎还不够有力。”

  “是是,”陈布雷诚惶诚恐答道:“不过如果词句用得太重,对共产党是否有利呢?”

  蒋介石笑笑:“只要共产党以为我真在拥护三大政策,那我们就成功了。记着!在我的文告里,切不可有一字一句,引起共产党的警觉:蒋某人要反共!这是不行的。”蒋介石坐了下来:“你拿纸笔过来,我要发表一篇《对党务宣传大纲宣言》,让共产党听了满身舒服。”蒋介石尖声大笑:“只要他们听得舒服,我什么话都可说!”

  “该怎样措辞呢?”陈布雷低声请教。

  “你,”蒋介石双目注视地面。半晌,才说道:“你替我对党务宣传发点牢骚,可是不能形之于色。稍为流界一些我们真正的意思无妨,板起面孔,现出同武汉唱对台戏的样子,那就不好,尤其主要的,武汉这个国民党中央,关于实行民主、反对独裁那些白昼见鬼的决议,我们在心里当它放屁,可是在我的宣言里,可要特别表示有兴趣,懂么?”

  “懂,懂。”陈布雷忙不迭挥笔记录,“懂,我们这样做,是要使他们深信不疑。”

  “你预备怎样写?”

  “我就说,”陈布雷摇头晃脑念道:“对于中央党部之决议,中正一时一刻毋或少忘!”

  “好好好!”蒋介石一跃而起:“我出去办点事,你赶紧拟稿,晚上再让我过过目,希望在二月二十五那天发表。”蒋介石出得门槛,却又回过身来,右手按在下巴上,缓缓地说道:“你虽然同我相处不久,但我们在精神上,行动上已经成为密友,所以你一来帮忙,样样显出同我步骤一致,看法相同,这真是使我高兴。”又问:“你们从上海到江西之前,知道我去了庐山,加紧进行AB团,可是在去庐山之前,我曾经到武汉去过一趟,你知道么?”

  “听说过,不过不详细。”

  “我是一月九号到武汉的,在那个他妈的民众欢迎大会上,共产党哪是欢迎我?简直把我教训了一顿,说什么团结、民主、反对独裁。尤其是鲍罗廷,竟敢批评我违反孙中山的政策!”蒋介石冷冷一笑:“我当时没有同他们辩。反而假装阿木林,跟着他们叫了一阵口号,可是我这口气啊,娘希匹这一辈子决不忘掉!所以我一回南昌,便加紧进行AB团,同时对武汉方面,相反地表示软弱,这是我们在北伐期间对付共党的主要手法,你已经抓住了这点精髓,不过我还是把武汉之行的经过告诉你,让你参考参考,可是不要跟旁人说了。”

  “不不不,”陈布雷忙不迭答应:“那末,对于武汉中央党部这个决议,要不要在宣言内交代一些?譬如,承认他是本党高级干部会议的宣言,要实行民主,反对独裁,提高觉权,扶助工农运动,召集三中全会,并在吴玉章主持下组织行动委员会,等等。”

  “这个,”蒋介石沉思:“这个,这个不必了,虚晃一刀就行。”说毕便住外走。

  目送满腹心事的蒋介石踱出西花厅,陈布雷从此以后陷入满腹心事的日子,再也拔不出了。

  神经衰弱的陈布雷,传达着蒋介石一连串火爆似的命令,并替他的计划参加意见,同时应付着武汉方面。血肉、函电、格杀、呐喊,在陈布雷虚弱的视觉中交织成五颜六色,一片杂乱,他起先几乎支撑不住,渐渐也习惯了。他用颤抖着的手记录着:二月十七,北伐军占杭州。二月十八,龙云任云南省主席,表示服从国民政府。二月十九日,英国大使签订汉口、九江英租界协定,两处租界由武汉政府正式收回、同日北伐军占领浙江全省,上海工人为配合北伐军进展,举行二次起义。二十一日罢工工人达三十六万人以上,二十二日起义开始,结果在租界工部局和孙传芳镇压下失败。二十九日,武汉宣布罢工一小时,声援上海工人起义,抗议帝国主义帮助军阀镇压工人起义。

  三月间蒋介石杀心大起,陈布雷耳边响起一片枪声。三月七日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在汉口开会,议决一切政治、军事、外交、财政权集中于党,提高民主,废除主席制,以防止独裁,免去蒋介石中央常务委员会主席,军事委员会主席、与组织部长职。决定了各部部长。

  蒋介石发出了第一枪;AB团替他“出了口气”,赣州总工会委员长陈赞贤倒卧南昌街头。

  “杀尽这些共产党!”蒋介石咬牙切齿。

  “不能叫人看出来是谁干的,”陈布雷忙把AB团首领段锡朋、周利生等拉到西花厅:“做得干净点啊!”

  AB团于是在十六日那天,结队在南昌的街上拿着旗子,大声喊叫,冲到南昌国民党市党部,连孙中山的像也撕了,段锡朋骂道:“你他妈的拥护孙大炮三大政策,如今老子奉命来解散你们,瞧你们的三大政策放到哪里去!”

  九江还要热闹。十七日那天,九江总司令部特务处处长,蒋介石青红帮中的弟兄们奉命召集党、政、军、帮,在九江街上大呼口号。“新军阀万岁!”“蒋总司令万岁,”“打倒赤化分子!”边叫边拿着长矛大刀围攻拥护孙中山三大政策的九江国民党市总部与总工会,工会多人受伤。工人们组织纠察队准备解除暴徒武装,蒋介石的卫士大队到了,掩护暴徒出市,并以保护为名占领了党部与工会。当夜,蒋介石就成立戒严司令部,不让工人动弹。

  安庆也跟着闹了起来,二十三日那夭,党羽们利用蒋的团体如“安徽总工会”的名义发起欢迎蒋介石大会,四处收买敢死队:“我们要一百人!上面有规定,敢死队每名四块大徉,杀共产竞,轻伤者赏百元,重伤者赏五百元,丧命者赏一千五百元,你们去干罢!”

  陈布雷替蒋介石给四川的刘湘去了个急电:“……限于两周内消灭革命!兹派出干练人员二十余名兼程入川,襄助吾兄,务析……”

  于是三月三十一日那天,刘湘也在重庆大杀一阵,几千个青年无端端倒卧在血泊里。

  福建也响起枪声……

  凡是蒋介石权力能达到的地方,都响起了枪声。不过这枪口并非向着军何,并非向着反革命分子,并非向着阻挠北伐、阻挠中国国民革命的外国侵华军队。相反地,挨打的那方面,却在拚命北伐,拚命打倒军阀,拚命同阻挠革命的外国在华军队厮杀。

  三月十七日北伐军何应钦部攻入宜兴,二十日占领常州。薛岳也占领龙华,陈布雷奉蒋命给他们去了个密电:“为避免同各国在沪军队发生冲突,兄等缓攻上海……”

  但上海工人等不及了,两次起义失败,三次起义跟着来,而且阵容比前两次还要浩大。八十万工人依照总工会命令一齐罢工,在周恩来、罗亦农、赵世炎等领导下,奋勇进击。孙传芳用残酷手段对付工人与革命群众,甚至浦东小贩口呼“卖大饼”都听成了“打败兵”,吓得拿朝刀向小贩乱刺。可是这种做法不过暴露了孙传芳的狼狈,上海工人却准备得更充分。第二次起义失败,由于在龙华北伐军将领白崇禧奉命按兵不动,使起义不能收里应外合之效。第三次起义前,共产党员事先在职工会中、在城市贫民及小资产阶级群众中做了很大的政治工作,组纵了各阶级的民众代表会议,在铁路工人中也起了很大的共鸣,铁路工人大罢工后,几乎切断了张宗昌对孙传芳的援兵。可是他们还去请白崇禧出兵,再三力请,终于不肯,上海工人便在周恩来等领导之下,从三月二十一日中午到二十二日晚上六点钟,两天一晚剧烈的巷战中,夺取了军警的武装、占领了各个区域,打垮了直鲁联军。五千个武装了的工人,终于在第三次起义中获得了胜利,直鲁联军的首领毕广潜逃入租界。

  孙传芳他们的力量,终于被多灾多难的当地老百姓推倒了,但没料到,灾难还是紧跟着人们。

  蒋介石兴奋地闯进西花厅,对陈布雷说道:“上海给共产党解决了,赶快命令白崇禧部队开进去!我们也要到上海去。我跟你分头去,你帮我联络一些江浙朋友,听听他们的口气。”

  白崇禧的队伍,于是在二十二日下午六时,离开上海工人夺取整个上海不过几小时,便兵不血刃,耀武扬威地开进上海去了。

  正是:你革军阀命,我割革命命。革命与割命,想想真要命。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