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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1)


  向来执政弄权者,虽潜因喜怒作威福,犹不敢乱资序、废赦令。王介甫引用新进资浅者,多借以官,苟为己尽力,则因而进擢;或小有忤意,则夺借官而斥之;或无功,或无过,则暗计资考及常格,然后迁官。如吕吉甫弟升卿新及第,为真定府观察推官,初无资考,使之察访京东,还,除淮南转运判官。转运判官皆须升朝官为之,又借以太子中允,寻召为崇政殿说书。及介甫与吉甫有隙,升卿复于上前诋讦介甫之短,由此被斥,然尚以宣力久,特迁太祝,监无为军税。练亨甫以泗州军事推官为崇文院校书兼检正官,及坐邓绾事,亦以宣力久,循一资,为漳州军事判官。

  介甫用事,坐违忤斥逐者,虽累经赦令,不复旧职。如知制诰李大临、苏颂封还李定词头,夺职外补,几十年,经三赦,大临才得待制,颂才得秘书监。及熙宁十年圜丘赦,颂除谏议大夫。

  熙宁七年圜丘赦,中书奏谪官应复者四十余人,中旨悉复旧原。吕吉甫参知政事,意所恶者皆废格不行。如胡宗愈、刘挚皆坐为台谏官言事落职外补,至是惟挚复馆职,宗愈为苏州通判,一不沾恩。挚尝言曾布,布为吉甫所恶故也。十年圜丘赦,宗愈始复馆职。

  介甫用新进为提转,其资在通判以下则称“权发遣”,知州称“权”,又迁则落“权”字。

  何浃以录事参军提举梓州路常平仓等,所至暴横,捶挞吏民以立威,皆窜匿无地。气陵提转,直出其上,公牒州县云:“未得当司指挥,其提转牒皆不得施行。”转运使李竦、判官陈充与之议事,不合,辄叱骂之。知州诣之白事,下马于门外,循廊而进,至其坐榻之侧,亦不为起。浃欲废广安军,众议以为旁去他州远,不可废。有章辟方得其父集贤校理何涉所撰《鼓角楼记》以呈之,曰:“先君子亦具言置军要害之意。”浃曰:“凡事当从公论,此妄语,何足凭也?”李竦等具奏其状,诏罢归。浃沿道上奏,讼竦等,无所不道。至京师,下开封府鞫问,浃索纸万幅以答款,府司以数百幅给之,乃一纸书一宗。坐上书诈不实,凡一百四十事,由是停官。时所遣提举官,大抵狂妄作威,而浃最为甚。

  初,韩魏公知扬州,介甫以新进士签书判官事,韩公虽重其文学,而不以吏事许之。介甫数引古义争公事,其言迂阔,韩公多不从。介甫秩满去。会有上韩公书者,多用古字,韩公笑而谓僚属曰:“惜乎王廷评不在此,其人颇识难字。”介甫闻之,以韩公为轻己,由是怨之。及介甫知制诰,言事复多为韩公所沮。会遭母丧,服除,时韩公犹当国,介甫遂留金陵,不朝参。曾鲁公知介甫怨忌韩公,乃力荐介甫于上,强起之,其意欲以排韩公耳。

  上将召用介甫,访于大臣,争称誉之。张安道时为承旨,独言:“安石言伪而辨,行伪而坚,用之必乱天下。”由是介甫深怨之。

  曾布改助役为免役,吕惠卿大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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