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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回 宁夫人路途脱陷 罗士信黑夜报仇(2)


  罗士信是到他家去见过一次,定睛一看,是贾润甫,便问道:“你把家眷放在那里去了,那有闲工去来看我?”

  润南道:“贱眷同王家嫂子,都安顿在瓦岗山寨里了。李玄邃兄晓得此事,必然波及叔宝,故此叫我两人,星夜下山,到郡打听。岂知不出所料,晓得拿了秦夫人,必然打这里经过,因此同这单主管带领孩子们,扮作强人等在此劫夺,不意被你先已挣脱此祸。”

  士信道:“虽然挣脱囚车,打散官兵,我正愁单身,又要顾恋车子,又恐后兵追来,两难照顾。今幸遇两位,不怕他了。”

  单主管道:“我们有马匹,有兵器,他追来也不惧他!”

  贾润甫道:“不妨,往前去数十里,就是豆子坑,那里就有朋友接应了。”

  话未说完,只见郡丞与差官,带了六七百兵赶来。单主管对贾润甫道:“你同秦太太、秦夫人、大相公往头里走,我同罗将军就上去,杀这些赃官。”

  把一匹好马,与罗士信骑了。士信手中挺着枪,站在一个山嘴上,大声喝道:“我弟兄有何亏负朝廷,却必竟要设计来解我们上去!我今把你这些贪赃昧良的真强盗,尽情除尽,若留了一个回去,不要算罗某是个汉子。”

  说了,两骑马直冲下来。这些官兵,见罗士信一个尚当不起,又见旁边又有个长大汉子,似黑煞一般,那个敢来与他对垒,便带转马头,逃回去了。单全看了,哈哈大笑道:“可怜这也叫官兵。”

  士信到要追上去,单全止住了,策马转身。却说贾润甫带了几个喽啰,保护秦夫人,忙要赶到瓦岗去,只见三岔路口,冲出一队人来,一个为头的大喝道:“孩子们,一个个都与我抓了来。”

  贾润甫眼快,认得是程知节,故意道:“咄,剪径贼,你认得我秦叔宝么?”

  知节笑道:“好蛮子,假冒咱哥名字,来吓我哩!”

  轮斧直赶过来。贾润甫道:“程咬金,这是秦老夫人,叔宝哥哥的家眷行李,你要打劫他的么?”

  说话时,秦母已到。罗士信与单主管,听得手下人说前面有贼,正赶来厮杀。

  知节已到秦母跟前,与众相见,向秦母问起缘由,润甫一一说知。知节道:“伯母且到小侄寨中,与家母一叙,小侄不似前日贫穷,尽供奉得伯母起;任你官兵,也不敢来抓寻。”

  因此众人都跟程知节来到寨中,与尤员外拜见了秦母与张氏,罗士信、秦怀玉与众也叙过了礼。程知节请伯母到后寨去,与家母相见。秦母对罗士信道:“我们在这里了,不知你哥哥在军前,可知我们消息,作何状貌,叫人放心不下。”

  说了泪下。程知节喊道:“伯母放心,待小区今夜统领几百个孩子们,去劫了大哥到寨,完了一桩事了,怕什么军前军后。”

  贾润甫道:“秦大哥与张通守,管领六七千兵马在那里;你若去胡做,不惟无益,反累秦大哥的事败。”

  罗士信道:“还是我去走遭。”

  贾润甫道:“也不妥。”

  单全道:“待我去如何?”

  贾润甫道:“你去果好,只是秦大爷不认得你,不相信。”

  单全道:“说那里话?当年秦大爷患恙,在我家庄上,住了年余,怎说不认得?”

  程知节问道:“这是谁?”

  润甫道:“这是单二哥家有才干的主管,今随单二哥住在山寨里。闻说到是个忠义的汉子。”

  程知节道:“好,是一个单员外家的主管!”

  秦母道:“既是这位主管,肯到军前去递信与吾儿,极好的了,待我去写几个字,并取些盘川来,烦你速去走道。”

  程知节忙止住道:“好叫人笑死,伯母在这里,是小侄的事了,为何要伯母破起钞来?”

  叫小喽啰取出一大锭银子,对单全道:“十两银子,你将就拿去盘费了罢。”

  单全道:“盘川我身边尽有,不烦太太与程爷费心。太太写了信,我就此起身了。”

  秦母写了一封书与单全收了,即进后寨去与程母相见。

  且不说单全到军前去报信,却说罗士信与程知节、贾润甫、秦怀玉吃了更余接风酒,归房安寝,心中想道:“我士信从不曾受人磨灭的,那里说起被这个赃狗与那个书办奴才,设计捆缚我在囚车内,这一夜半日,又累我哥哥的老母弱媳出乖露丑。常言道: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我罗士信若不杀两个狗男女,何以立于天地间?”

  怨恨了一回,将五更时,忙扒起来,扮作打差模样,装束好了,去厩中相了一匹好马,骑到寨门。守寨门的小喽啰问道:“爷往那里去?”

  士信道:“你寨主叫我去公干走遭。”

  说了,加鞭赶了十余里,已至齐州城外,拣一个小饭店下了,就饱餐一顿,对主人家道:“你把我牲口喂饱好了,我进城去下一角文书;倘然来不及,我就住在城内朋友家了。”

  店小二应道:“爷自请便,牲口我们自会看管。”

  士信走进城去,天色已黑了,到了土地庙里坐一回,捱到定更时分,悄悄走到鹰扬府署后门来,只见两条官封横在上面,士信看了,愈加怒气满胸。刚进街口,见一人手里拿着瓦酒瓶走出来,士信迎着问道:“借问一声,那个计书办家住在何处?”

  那人答道:“着底头门首有井,这一家便是。”

  士信走到他们首,望内不见人声,只得把指头弹上两弹。里头问道:“是谁?”

  士信道:“我是来会计相公话的。”

  里头答道:“不在家,刚走出门,要到庙里去会同席沈相公的话去了。”

  士信见说,撤转身来,又到土地庙前来,只见一人倒着头,自言自语的走。士信定睛一看,见是计书办,忙站定了脚,在庙门内打着江西乡谈,叫:“计相公,这里来!”

  那计书办在黑暗中里一看,只道就是那兵部里差官,便道:“可是熊大爷?”

  士信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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