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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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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首已经关照上天殡仪馆去领了。”林之江插嘴:“叫他表兄直接去接头。” “好的。”虞亚德哈哈腰:“金先生、林大队长,我走了。” 他只走出金雄白的办公室,等在银行门口;不过十分钟的工夫,就等到了林之江,迎面拦住,躬身问道:“林大队长,不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工夫。” 林之江略一沉吟,将手一指:“上车!到我那里去谈。” 在汽车里虞亚德就谈了,“林大队长,”他说:“我想请你替小黄伸冤。” “可以。你不说,我也想追究这件事。”林之江说:“‘无鬼不死人’,你晓不晓得底细?” “我不晓得。不过有个人,一定晓得;这个人叫陈龙。耳东陈,龙凤的龙。” “陈龙,这个人名字好熟。” “是‘大自鸣钟’一带,有点小名气的。” “喔,我晓得了。”林之江问:“陈龙怎么样?” “金先生托人送了小黄一张支票;小黄托他表兄去兑;他的表兄是陈龙的老婆的姘头;支票让陈龙拿现款掉去了。可是,这张支票到现在没有提出交换。” “是这样一件事!”林之江大感兴趣,“他的表兄叫甚么名字?” “叫张有全。” “你熟不熟?” “当然熟。他还等在我那里。” “那么,”林之江说:“我们一起开车子去接他。” “我陪他来好了。他还不知道小黄已经‘翘’掉了;我要跟他先说明白。”虞亚德说:“请司机朋友停一停。” “好!”林之江说:“你马上来。知道不知道我的地方?” “极斯非而路。” “对!我等你。”林之江拍拍司机的肩,汽车停了下来。 * * * 一辆三轮车赶到张有全在等消息的咖啡馆,虞亚德不由得一楞,卡座中张有全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她面前也有杯咖啡,喝得只剩一小半,显然已坐了好些时候了。 看到虞亚德的脸色,张有全自不免忸怩;可也不能不介绍:“这位是陈太太!” “陈太太”三字入耳,如雷一震;陈龙的太太?虞亚德心里在问;这时陈太太已转脸过来了,微笑等虞亚德来招呼。 “陈太太,”虞亚德说:“敝姓李。” 这是暗示;也是试探陈太太,如果她已知道了他跟张有全的约会,脸上自然会有困惑的表情。幸好没有;那么可以证明张有全并未提到他的名字。“李先生,请坐!”说着,她自己将身子往靠壁那边缩了过去,留出外面一半让“李先生”坐。 这个举动给虞亚德的印象非常深刻;除非她跟张有全非常密切的关系,才会有这种视张有全的朋友像自己的朋友,脱略客套的举动。当然良家妇女总不免矜持;也不会有这种忘掉性别的表现。这又可以确定,陈太太一定是“白相人”陈龙的太太。 “我要走了。你也快回去吧!这几天发现甚么‘德国麻疹’,要看西医;不能看中医,不要耽误!”说完,张有全掏出一迭钞票,丢在玻璃桌面上,又加一句:“这里的帐你结。” 于是虞亚德向陈太太点一点头,作为道别、跟在张有全身后,很快地改变了主意。 原来的主意是打算据实相告;此时发现跟陈太太在一起,这个疑团太大了!张有全本性虽并不坏,但为人胡涂,是非不明,轻重不分;尤其是已为陈太太所迷,使得陈龙能够用老婆的裤带,紧紧捆住张有全。照此情形,只要他一脱离了掌握,甚么规定得切切实实的事,都会变卦。不如先瞒他一瞒为妙。 “怎么样?”张有全问:“仍旧有麻烦?” “有麻烦”是虞亚德见了金雄白回来以后跟他说的话。 “没有了!”虞亚德往后说:“人已经到了七十六号;林之江在等我们去接。” “好极了!前面就是‘祥生’,坐汽车去。” “慢一点!我先问你两句话。”虞亚德低声问道:“这陈太太是谁?陈龙的老婆?” “是的。” “她怎么会在这里,是你约她来的?” “不错!我约她来的。不过我人格保证,她不知道我们的事情。”张有全将右手按在左胸上,表示是凭良心说话。“今天早晨她打电话给我,跟我要钱给孩子看病;我跟她说,我九点钟在南京兴业银行跟朋友有约会了,叫她到那里来等——” “这点就不对了!我们来的时候,没有看到她。” “她坐在里面;我没有进银行,所以没有看到她。后来等你不来,我想起来了,进银行一找,果然在那里,才把她带到咖啡馆里去的。”张有全又说:“跟你说实话,她的儿子姓陈;实在姓张。” “原来是你的儿子。” “是啊!你倒想,我能不关心。” “对!你应该关心。”虞亚德口中这样说:心里越觉得自己做对了。 到了七十六号,由于林之江已有交代,所以不必再通报,便为提着一柄算是最新式武器的,汤姆式手提机关鎗的警卫,带到了林之江的办公室。 办公室很大,一半隔成会客室;虞亚德关照张有全稍等,自己跟着警卫到了里间。约莫五分钟,便即复回;张有全一看他的脸色,心头立刻疑云大生,因为不论如何不像有喜事的神情。 “老张,为了你的表弟死得冤枉——” “甚么?”张有全大声惊呼;眼圈跟着就红了。 “小黄死掉了。林大队长答应替他伸冤,叫我把你请了来。这是个甚么地方,你当然知道;自己朋友,我劝你要‘识相’”。 张有全不甚听得明白他的话,因为方寸大乱;“小黄是怎么死的?”他只管自己发问。 “自然是日本宪兵杀掉的。” “不是说,可以提过来吗?” “是啊!问题就在这里。何以一直做下来的规矩,忽然乱了,林大队长就是想找出其中的毛病来。等下,你最好有一句,说一句。” 张有全怔怔地流着眼泪,突然问道:“你刚才为甚么不说?” “我是因为看到你的姘头,我不敢说了。”虞亚德很率直地答说:“你倒自己想想看,陈龙的老婆,陪你睡觉;你的儿子又姓了陈龙的姓,你们两个人等于穿一条裤子。我告诉了你,你告诉了陈龙怎么办?” “这样说,是预备抓陈龙?” “可能!”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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