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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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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破空之声大作,一排火箭,拖曳着一溜火焰,像把梳子似地,越顶而过,落在前面;这是先要断绝宋军的后退之路。大家正在错愕之间,只听得接二连三地惨呼,已有好些人中箭倒地了。 接着第二批箭到。要逃不能,只能就地俯伏;而就在这时候,听到隔涧人喊马嘶,乱成一片,回头望时,土石飞溅,尘沙迷目,路上枝叶纷披地斜倒着一株大树。 这是何小虎的大手笔。一上崖壁以后,他就跟林震建议,必要时可以断树阻道。林震认为这无论如何是有益无害的事,便同意他的办法。 何小虎跟何庆奇学过伐木的门径,当时便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斧,相准了“倒向”,三个人一起动手。及至看到耶律斜轸逗留不走,知道他有攻击的行动,越发加紧砍伐,终于砍倒了大树,出其不意地让辽军又吃了一次亏。 这株大树倒了下来,带动泥土沙石,奔泻而下,在辽军惊慌多于实际的损害,自然延缓了弓箭手的攻击行动。 在宋军方面,想不到有此意外的助力,惊喜之余,蓦地里发觉,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有人大声一喊,便都被提醒了,拔脚飞奔,逃出燃烧着的林木以外,方始站定喘息。 * * * “完了!”耶律斜轸叹口气,“为敌人如此愚弄,真正扫尽颜面。” “都只为行军太勿促的缘故,不曾细细搜索。”哈依利说,“我看宋军伎俩,亦只如此;见怪不怪,其怪自败。我们还是走我们的吧!” “也只好如此了。”耶律斜轸恨恨地说:“只是这口气实在咽不下。” “忍耐为上。”哈依利说,“等国内局势平定了,整顿全神,横扫中原;那时教他们知道厉害!” 两个人说了些口头解恨的空话。等扫除了路上的障碍,掩埋了同袍的尸体,继续赶路。滚滚黄尘,久久不息。 日落时分,一切都平静了,在崖顶窥探的何小虎大惑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撤退了!”林震答道,“一定是撤退了。” “为甚么呢?无故退师,只怕另有计谋。” “不见得。”林震摇摇头,“事情很费解,不知道为甚么撤退?只是不见得另有计谋,看样子不像。” “我们呢?”刀卜问道:“该怎么办?” “当然下山。”林震向前平望,一轮红日,正在对面,金光直逼,几乎无法睁眼,也就看不清对涧的动静了。 “我们只怕过不去。”刀卜说道,“何将军他们不晓得敌人已经撤退,不敢过来,联络不上。” “不要紧,我有办法。” 何小虎的办法是弄些碎枝青草,生起一堆火;让白烟袅袅而升,作为信号。接着便下了崖壁,在渡涧之处登岸。 暮色苍茫中,三四条人影渐行渐近;隔涧相呼,何小虎欢然喊道:“爷!契丹兵走光了!” 于是重新协力架起绳桥。何庆奇首先渡涧,细问经过;惊喜之余,又似乎不大相信,自语似地说:“真的撤光了吗?为甚么?” 谁也不能回答这个疑问;要问自己的是:此刻能做些甚么?大家的意见都相同,应该接收辽军所遗下的营地并且彻底作个搜索。 “兵不厌诈。”林震格外细心,提出警告:“我们必得留心伏兵。” 这也是可能的,所以何庆奇将队伍拉长,只成单行前进,防备着遇到伏兵;损失不致太重。 因此,走得就慢了;约莫起更时分,才到达辽军的营地。空荡荡地一大片,零零乱乱地遗留着好些带不走的辎重,居然还有粮食,确是可喜之事。何庆奇下令休息,分配余粮,饱餐了再定行止。 这时月亮已从云端中显露,清光映照残垒,别有一股凄凉的意味。何庆奇心里的事情很多,一桩桩想过去,认为最要紧的是要跟熊大行尽快取得联络。 “我们要做的事很多,今天夜里就要动手。”他跟孙炎星说,“你看,通知熊将军,是走那条路最快?” “有两条路。如果有马,当然走大路来得快;不然就从九曲洞走。” “我们找一找看,也许有契丹散失了没有带走的马。” “是!”孙炎星立刻派出已经吃完饭的一队弟兄,到附近去寻找。 “其次是朱副军头,不知道回到了葫芦关没有?昨天突袭的伤亡如何?”何庆奇说:“此人勇猛过人,但愿他安然回来。” “这也要赶紧去联络。”林震接口答说,“葫芦关、九曲洞口都还有人,是继续留守,还是都集中到这里来?要请将军先定了宗旨,才好部署。” “我看要有少数人留守,其余的都集中到这里来,等与熊将军联络上了再说。” “既然如此,我去走一趟。”林震说,“我从葫芦峪穿过去,顺便沿路搜索,只怕还有许多阵亡的忠骸未埋,要好好处理。” “正是!”何庆奇说,“我们要仔仔细细清查战果,不可埋没了烈士的功勋。” 就在这时候天色忽然变了,浓云悄悄地涌现,倏忽之间,遮没了一轮皓月;风声大作,摇撼着满山的树木,如海涛一般,随着风向起伏不定,而且飞沙走石,逼得人必须找地方躲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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