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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32.〔矛〕“知道他(李敖)热烈的赞颂胡(适)先生。”

  〔盾〕“他(李敖)是在对胡(适)先生做一种文学上的‘冷嘲的热讽’(ironicsarcasm)。”

  33.〔矛〕“我绝不为传统派辩护。”

  〔盾〕“他(李敖)所骂的人,实无一人有罪。”

  34.〔矛〕“其始动机,原甚纯正。”

  〔盾〕“心中的未必可说是真纯的动机。”

  35.〔矛〕“我下笔时……每一字是要在心秤上称一下。”

  〔盾〕“不断的将我想出来的东西”“写下来”,“对也罢,不对也罢。”“这就是我的所谓文章和书了。”

  36.〔矛〕“我无意参加目前论争。”

  〔盾〕我‘引诱’两派进行理论辩论。”

  37.〔矛〕“对于西洋文化、西洋哲学与社会科学(除民刑商法之外),我有相当了解,且颇有一得之见。”

  〔盾〕“我实在‘空空如也’。”

  以上三十六条特大号、大号的和小号的矛盾,都是胡先生一人在一篇文章中闹出来的笑话。这种人还要写诗自豪“脾脱挥群敌”,还要写文章教人“使概念清楚,思考罗(逻!)辑”,他真好意思!我只是顺手把他文章中卷在迷魂阵里的矛先生和盾先生碰碰面,它们自己会相打的,不必我打它们了!

  胡秋原“对于事实之陈述

  看完了胡先生的“矛”“盾”大战后,我们再看他“对于事实之陈述”。

  我批评胡先生,说他根本是“‘传统派’中的一个流派”。

  他不服气,写了六万字来洗刷。其实他洗刷得愈多,愈暴露他是传统派!

  试看他的话。他先承认超越派有悠久的传统,“始终未尝中断”。只是因为“晦而不彰”了,所以他“才重新提出”。在超越的传统里面,他拉出了许多大“圣贤”,诸如孔子、孟子、苟子、王阳明等人,再把他们的话“抓入文中,表示阔气”。他也不看看那些话是否会跑会跳,就一律编做超越前进箴言录!

  其实“见贤思齐”、“有为若是”、“青出于蓝”、“仆而复兴”等话何尝有超越前进的味道?这些话若搬到西化派口里,照样可以建构成道统,并且在意义上更接近,只是西化派不屑于劳动祖宗罢了!

  胡先生明明是我所说的“门户之中的健将”,却一而再、再而三的骂门户、骂传统,千言万语,强贴不休,真使明眼人觉得好玩不过。看过“打黄盖”的人,会自然想到胡先生在做些什么。只是他没周瑜聪明,他不但达不到“顾曲周郎”的境界,反倒露出了弱点。下面就让我们看看他批评别人,露出的弱点:

  ①胡先生说:

  我看青年的面子,以李敖自动提供的一个“西化青年的代表标本”,(《代表取例》法?)看他说些什么、想些什么、表现些什么。

  我要澄清的是,我从没“自动提供”过什么“西化青年的代表标本”,我不能说这位民意代表(立委)在造谣,我只好说他“看青年的面子”而对我为“代表”;至于“标本”,我不敢当,我还没死,更不愿被老一辈放在玻璃匣中!

  胡先生说他“细读”我的文章,可是我看他写出“‘代表取例’法?”和“‘代表选取法’(?)”来骂我“滥用英文名词”的时候,我真对胡先生的“认真”感到疑惑了!因为我从没用过“‘代表取例’法?”,也没用过“‘代表选取法’(?)”,我用的乃是代表取样法(representativesampling),而胡先生却乱改写我的原文,转而大骂:

  “代表选取法”(?)是讲归纳逻辑之根据的,也不能这样译。

  我没这样说,也没这样译;是胡先生这样说,而又骂“不能这样译”,这种糊里糊涂的打乱仗,真令士林齿冷!

  胡先生说他“一生看的书大概外国书还比中国书多一点”,而他竟连洋书中起码一个sampling(取样,抽样)还茫无所知,甚至“强不知以为知”,错认颜标是鲁公!我劝胡先生赶紧去买本统计学入门,看看sampling在统计学中占什么地位,然后再看下列四本书:

  (A)Hansen.Hurwitz and Madow:Sample Survey Methods and Theory.

  (汉森,赫尔维茨,墨斗:样本调查之方法与理论)VolI.1953,N.Y.p.11-34.p.110-115.

  (B)W.E.Dewing.Some Theory of Sampling.(戴明:抽样理论)1955,N.Y.P.76-99.

  (C)W.G.Cochran:Sampling Techniques.(柯赫兰:抽样技术)1953.N.Y.p.11-17,p.31-35.

  (D)G.W.Snedecor,W.G.Cochran:Statistical Methods.(斯内德克,柯赫兰:统计方法)1957,p.496-501.

  看过了,再回头看看他骂李敖“之牵附会,乃至张冠李戴”的话,他就知道“这位年青(轻!)人”并非“西洋名词不理解”了。

  ②胡先生既说我“嘻笑怒骂不成文章”、又说我的一些话“无非是处”,同时还“谬附知己”的说他的(丁)竟“与李敖的‘固有文化如果真有真金一定不怕火炼’,说法一样。”大概这次又是:“看青年的面子”了。但胡先生不怕我的“古怪的”“文体”的“传染”吗?

  胡先生说“老先生吴稚晖,青年李敖都主张全盘西化,而走到《何典》文体”。我要告诉胡先生,瞎猜“李敖之文可能是看见这部书而得灵感”,他错了。我不看“三流以下的著作”,当然他推荐的《嫖经》我也不看。他对《何典》、《嫖经》这两部书的兴趣好像特别大,在他那本《言论自由在中国历史上》(一九五八年《民主潮》社版)说过了,现在又挪到《文星》上来说,好像一下笔不把《嫖经》拐进来就不过瘾,这大概就是他的“灵感”的来源吧?

  ③胡先生说他对我的文章“做最善意的解释”,并且“绝不愿,亦不忍,以什么过分的现成名词加之,因为这很容易,而也是同样浅薄的”。但他做到了吗?没有!不但没有,他还送了我一顶“梅毒主义”的大帽子,和一个“苏茜黄世界”的“天堂”,我真不知道他从何说起!他用的字句是:

  李敖之梅毒主义。

  他(李敖)自称其天堂是“苏茜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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