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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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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愿意和你见面,到底是老同学,但我不想上电视,我会浑身不舒服的,我不是什么公子、名人。” “你是名人。” “不,不,我始终是我。我可以为你穿上套意大利名牌西装,但内里的我,仍然跟他们不一样,你会失望的。” “朗尼,你几时变得这么扭捏了?” “不是扭捏,无此必要而已。你知道我是吝啬的,我不会特地为了上电视而去买套万多元的西装。像挂长途电话给你,我已经破例了,我应在这儿晚上十时后打给你,十时后收费便宜点。” 知音拿他没法,气起来便说:“我一早便知道你胸怀大志,你在学校里不是说过,你先来挂个号,等到你有钱了,便来向我献殷勤吗?说过的话不算数!” 朗尼让她一嗲,心软了,但还不敢肯定,便试探着问:“我这样说过吗?” “孙朗尼,我背给你听!”她学着他的语态:“我不喜欢追千金小姐,但我又喜欢你,所以我说呢,先挂号来着。” 孙朗尼又笑了:“噢,我那时那么厚脸皮吗?其时我们在学校时,虽然常碰见,却不算太熟。” 知音又是一阵委屈,这回倒是她得厚着脸皮了:“朗尼,为什么这么见外?” “不好意思高攀,我有自卑感。” “什么自卑感?你连在饭堂炸鸡时都是蛮有自信心的。” “我有成功的自信心,却没有打入上流社会的自信心,亦没这么需要。我只需要生意。” 知音记得很清楚,朗尼是所有中国男生中最高的一个,至少六英尺二英寸,笑起来亮出一徘整整齐齐的白牙齿,一片阳光灿烂,人倒是爽朗的,怎么事业有成了,有钱了,反而自卑了? “朗尼,你从前不是这样顾虑多多的。” “社会比校园复杂得多呢。”朗尼说。 “这个连我这么笨都晓得,还用你说?” “盛世华,你几时笨过了?” “朗尼,我从来都笨。念书成绩好不等于我做人不笨。” “小姐,那是任性,不是笨。你负担得起任性,我负担不起,我得脚踏实地,不像朱祖创,念书时为了令盛小姐对他有印象,不惜一掷千金。” “他上过我的节目了。” “他上过了?开校友会吗,这回他掷什么?掷钻石?” “朗尼,阿祖是个好人。” “对不起,忘了他曾经是你的男朋友。” “朗尼,爽爽快快答应我。” 朗尼迟疑了一阵,乐知音听见翻记事本子的声音:“这样吧,世华,我还有几个客户要见,明天给你回音好吗?” “那你要我一天一夜睡不着了。”乐知音急坏了。 “没办法,我尽量调动时间。”朗尼说:“咦,忘了问,盛世华,你怎么改了名字叫做乐知音了?” “你明天不打电话来便不告诉你。”知音仍脱不了自觉的爱娇。 “好,明天你的时间下午三时,等我的电话。” “朗尼,你是个时间表人!” “我是。”朗尼打趣着:“聊了快半小时,电话费不少了。你知道,我只是个节俭的乡巴佬。” “明天三点正,我等你电话。”知音说:“如果你答应上电视,只需讲一分钟长途电话。如果不答应,我缠上你一小时。” “怎么我忽然那么重要了?”朗尼心里真的那么想。 “三十二分钟了,朗尼,明天再谈。”知音收了线。 朗尼,这好看的高个子。 知音不觉地含笑坐着。回想,她虽然没跟他约会过,但她亦没试过有一分钟不喜欢他。 低头一看,抱着的粉蓝色裙子又皱了。 李颀仍是音无音讯。 要不是朗尼挂过电话来,今夜她可真的睡不着了。 一觉醒来,正午十二时了,知音没闲情烧饭。独个儿吃饭最没趣儿,她开了罐焗豆,放进微波炉加热一分钟了事。 正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的时候,传真机有文件传进的声音。 知音捧着焗豆,读着一行又一行传出来的字。 “世华,今天还不能决定,别等我电话。我不会在办公室,今天是很长的一天,再联络。朗尼。” 知音的心沉了下,焗豆吃不下去了。 倒霉的一天,李颀仍没回电。 她拨他家里的电话,没人听。拨他的手提电话,关上了。 倒是法松挂了电话来,告诉他会准时到达电视台。 法松总是一诺千金的,怪不得母亲说他是最可靠的男人。 录影的一天到了,整组人都有点紧张,王法松一向给人的印象都是十分严肃的。 国字口脸,不苟言笑的王法松到了,一身矜贵而保守的淡灰西装,淡灰丝领带。 知音跟他对了稿,王法松不觉得有问题,他是御用大律师,惯于上法庭侃侃陈词的,没人担心他不会说话,只怕他太拘谨。 “法松,放松,这儿不是法庭,我们要带出你人性的一面。”知音说。 法松说:“你也别紧张,你不是我要盘问的犯人。” 知音向他作了个鬼脸。 法松眼里有温柔,知音的鬼脸,还是跟小时候一样。 访问开始了,知音作了轻松的介绍。 王法松的脑海里不停浮起他们两个小时玩耍的情形,一切历历如在目前,情绪不禁激荡起来:“我们可以说是一同长大的。还记得吗?十岁那年,农历年初一,你左手拿着个小炮竹,右手在泥地上挖洞洞,我乘你不觉,把你的爆竹燃着了,砰的一声在你手指间爆了,你便哇哇大哭起来。啊,我们的童年!”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呆了。 王法松居然声情并茂。 王法松原来是跟乐知音一块儿长大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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