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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程杰在巴黎闷得发慌,但大麻子传令说他既有三个月逗留的签证,便应逗留三个月,不然便对他的香港女朋友和海伦不利。

  奇怪的他不但联络不到雪儿,连海伦也联络不上,他只好憋着一肚子气服从大麻子。

  老张虽说雪儿安好,却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一天忍不住了,亲自挂电话到雪儿家,管它是谁接听,他一定要问个清楚。

  料不到,只传来录音带的声音:“这个电话号码已经取消。”明知是录音带,程杰也情不自禁地问:“改了什么号码?”只听见录音带重复又重复地播着:“这个电话号码已经取消……这个电话号码已经取消。”气得程杰踢了电话亭一脚。

  再挂电话给老张,老张一开口便说:“奇怪,蓝家已取消了电话号码?”程杰又踢了电话亭一脚:“我早知道了,还用问你么?”啪地便收了线,令对方的老张莫名其妙,咒着:“好心没好报!”咒诅之余,老张也蛮想念雪儿的,他是他俩的传讯站,每次雪儿来,那秀丽生香的气质,令他的药房似乎喷了空气清新剂。

  没人知道雪儿在女童院里,蓝先生和太太去探望她,雪儿总说一切都好。

  蓝太太又不免红着眼睛重复再重复地问:“雪儿,爸爸和妈妈教错了你什么?”

  雪儿眼中充满了对父母的爱:“没有。爸爸妈妈,我爱你们。”

  蓝先生说:“我始终相信你是清白的,要是有谁伤害了我的女儿,我要他的命!”雪儿有点激动:“要是有谁伤害了我的爸爸妈妈,我一样要他的命!”

  蓝太太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别胡说八道,这是你要的课本,都买齐了。”雪儿捧着书本擦着脸蛋:“我一样可以如期念完大学,你们放心。”

  在三藩市,大麻子正在对海伦说:“你放心了吧?三个月让程杰那小子找不着你,敢情挂心死他了。”

  海伦满意地微笑。大麻子完全不知道程杰的香港女友到过巴黎,更不知道她向雪儿做过什么手脚。而她,早从香港的线人口中知道了雪儿被拘捕,心里正在庆贺自己的成功。

  在大麻子面前,海伦仍是不动声色,只说:“谢谢司徒大哥。”

  大麻子正色道:“我不白施恩惠的,要是以后你不听话,我会令程杰死无葬身之地。要是他不听话,你一样会受到严重的惩罚。”

  海伦心里想,不能永远让大麻子抓着她的痛脚,只做不在乎状:

  “是啊,我现在很喜欢他,但是,到我不喜欢他那时,你这两头针的管制法便不关我事了。”

  大麻子哈哈地笑:

  “别嘴硬,这小子令你神魂颠倒,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

  海伦横了他一眼:“你不喜欢我落叶归根,好好地嫁个人吗?”

  大麻子嘲讽地说:

  “什么叫做好好地嫁个人?程杰是好人吗?他只不过是个浪子,他不要你时你怎么办?”

  海伦发着嗲:“只有我不要男人,没有男人不要我的。大哥,你不想要我吗?”

  大麻子什么女人没见过?他是颇喜欢海伦的,有时也被她引得心猿意马,但他知道这女子心计甚多,眯着眼看了她一阵:

  “我只要个听话的老婆,不要个妖精。”

  海伦秋波照送:

  “小妖精哪及你道行,我算得什么?大哥,你知道我对你是忠心耿耿的。”

  大麻子从上衣里面拔出根枪来,指着海伦:

  “不忠心就是这个下场。”

  海伦扭着蛇腰走到大麻子跟前,胸口就顶着枪头:“大哥,开枪啊,打死我吧。”

  大麻子是个经验丰富的人:“又有要求了吗?我已经帮够你忙了,还想怎样?”

  海伦说:“程杰回来那时,你便这么的用枪指着我。”

  “又是那一招?你完全没有想像力。”大麻子想收回指着她胸口的枪。

  海伦把枪头拉住,跟大麻子面对面地站着,大麻子比她要高上半个头,海伦心里暗暗打量着位置与距离,但嘴里还撒着娇:

  “才不呢,程杰会以为没有想像力的是你,不是我,何况……”

  海伦的长长凤眼向大麻子放出挑战性的电波:“真正的男子汉是不会忍心让爱人被人欺负的。”

  大麻子用枪口向海伦的胸口用力一顶,痛得海伦哟一声的叫起来。

  “你还试验他不够吗?”大麻子把枪插回挂在左腋下的枪袋中。

  海伦记得,第一次程杰是凭一股男儿热血,看不过眼大麻子想当众强奸她,而不顾性命的过去救她。那时她已不由自主地爱上他了。

  第二次是她故意失手枪伤他,目的不外是把他留在三藩市,海伦相信日久生情这句话。

  他爱她到底有多深,是因为清闲还是真意,她不敢肯定。

  大麻子像家长似地对她说:

  “海沦,你虽然胆大包天,但你是个完全没有安全感的女人,你害怕恋爱,更害怕你爱的人不爱你。”

  海伦怒吼了一声:“不!谁都走不出我的五指山!”

  大麻了哼着:

  “踩着母老虎的尾巴了。海伦,继续做我的爱将吧,你智勇双全,又够狠辣,我退休了,你有接我的位置的潜质。”

  海伦给他一个冷而媚的笑:

  “别哄我,未必吧。”

  大麻子说:“谁哄你了?我说过必定吗?我只是说可能而已。别让恋爱冲昏了头脑,程杰心地太好,极其量做你的副手而已。海伦,没有男人会爱上个地位比他高的女子的。”

  海伦忙道:“他只以为我是你旗下的小卒而已,你要继续让他这么相信下去。”

  大麻子心里想,女人真是奇怪的动物,愈是得不到手的人愈想要。

  “海伦,小心阴沟里翻船,假如程杰不回来呢?”

  “他不会不回来的。”海伦自己安慰自己地说:“他敢不听你的命令吗?”

  “我的命令?”大麻子道:“女人说了谎,便当谎言是真的。那是你的命令。我只叫他去巴黎一星期,留足三个月,是你要求我帮你忙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他三个月也联络不上你,是你故意想他以为我拿着你逼他回来而已。”

  海伦奉承地说:“大哥真是绝顶聪明。”

  大麻子欣赏受落:“如果连这点小事也猜不到,我便在为大哥了。海伦,我对得起你了吧?你一开口我便答应,从没问你为什么。”

  大麻子停了一下,正色地字字清楚地说:“只因为你一向对我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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