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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好,谢谢你!”方璧君含笑说,把写着电话号码和地址的字条放进皮包里。

  “那这封信,你自己交给她还是我交给她?”石建国问,“也许你自己交更妥当,男人善忘!文宓不晓得埋怨过我多少次了,叫我做事总忘记!”

  “石先生,你先打开信封看看。”方璧君说。

  “我也有份儿的?你真好心事!”石建国以为是个什么有趣的卡,一打开,不禁呆了:那是张一百万元的支票,收款人的名字是自己!

  “这是什么的一回事,方小姐?”

  “这是我欠她的。”

  “文宓借过一百万给你?”

  “是,给我先生周转。”方璧君平静地在撒谎。

  “那为什么收款人是我?”

  “文宓不要我还,所以我只好还给你2”

  “方小姐,我是生意人,银行的事我也略懂。”石建国开始觉得事情有点古怪:“你即使不知道她的户口号码,支票也可以写她的名字,我可以代她存进去!”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方璧君诚恳地说:“请你先收下,再回去告诉文宓。她会告诉你为什么。”

  “我不能胡乱收你的支票,让我先打个电话给文宓!”

  “好!”方璧君在微笑。

  石建国显然找着了太大,文宓的话,又显然令他脸色本变。

  “方小姐,我太太说最好请你马上离开这里。你并不是她的同学,她并不认识你!”

  “那也不见得吧!”方璧君在冷笑。

  “你是什么意思?”

  “我唯有说真话:我跟你太大是认识的。我们有个共同的朋友——范斌!”

  “范斌已经死了!”

  “他死前叫我送这张支票给你两夫妇!”

  “为什么?他花过文宓的钱?”

  “我怎知道?我只是受人所托,你回去问太太好了!要是她没有隐情,便不至于要你马上叫我走吧?”

  “我不能收这张支票I”

  “支票是可以撕掉的,石先生;你回去跟文宓商量好了!我的任务已完,现在我倒请你让我告辞哩!”方璧君款款地起身出去了。

  石建国马上飞车回去找文宓。

  “你解释!”石建国咆哮着。

  “那个女人对你说了些什么?”文宓是个细心的人,她要弄情楚方璧君在捣什么鬼。

  “她说是受范斌所托,交这张支票给我们!”

  文宓明知,范斌所托的是沈休文律师,绝不会是方璧君,沈休文代范斌交给过她一百万,这个石建国当然不知道。虽然她猜得到范斌亦托沈休文给了方璧君一百万,但是,她绝不能让丈夫知道她上过律师楼。

  石建国见她久久不作答,便说:

  “他那时花过你的钱,死前良心发现还给你,是不是?”

  “范斌没花过我一文钱,他自己有足够的收入!”

  “那为什么要还我们一百万?是不是你婚后还在倒贴他?”

  文宓一个耳光掴在石建国脸上,石建国还她重重的一记耳光。

  “他从没有打过我!”文宓强忍着眼泪,对石建国清清楚楚地说了这句话,抢出门外驾车绝尘而去。

  * * *

  方璧君坐在的士里,想着石建国会回去跟文宓吵得天翻地覆,心里很得意。

  她叫的士在花档停下,一朵一朵花地拣,拣好了,一步一步地在向坟场的路上走,一边喃喃地说:

  “我把你一片好意留给我的钱,去糟踏了,去害了你所爱的人,你心痛吗?范斌?这都因为我爱你,你的心痛,比得上我的心痛吗?”

  在愤怒惆怅中驾车的文路,是五年来第一次到坟场。她知道范斌葬在那儿,但是她一直没有去,到底,她是有头有脸的人,不方便让人看见。

  文宓缓缓地走着,找到了范斌的墓。碑上的照片,是如许地熟悉,眼睛、嘴角,都跟她从前吻过抚摸过的一样。

  “你没有打过我……你一句重活也没有对我说过……”文宓的沮珠簌簌而下,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彷徨。

  想起范斌对自己的珍惜,以及丈夫对她的粗暴,文宓知道,六年前的选择是错误的。她的婚姻,不但令范斌郁郁终身,亦令到自己非常不快乐,外边的人只道她和石建国是一对壁人,在社交场合中,石建国先生夫人是光芒四射的,愉快得体的,然而谁猜得到,石建国对太大并没有太多尊重,他不留情面的说话,和暴躁的脾气,都不能令文宓有被人疼惜的感觉。然而,那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能怪谁呢?

  文宓站在范斌的墓前,刹那间有天地无容身之处的感觉,她但愿范斌仍在,他会张开双臂迎她入怀,呵护她,溺爱她……

  正在胡思乱想问,文宓突然觉得被人用手踭推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向旁边让了两步。一看,原来是捧着一大束鲜花的方:壁君,她嫌文宓阻着基前的石花槽,把她推开,蹲下来把那一大束花插下去。

  方璧君望了范斌的遗像一下,又望了脸带泪痕的文宓下,开心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你不开心,他不开心,没有人开心!很好!很好!”

  方璧君那双长长的凤目,阴森森地望住文宓。方璧君那白似雪的皮肤,一条皱纹也没有,文宓发觉,这个女人的皮肤天生绷得比普通人紧,怪不得她一直给文宓个狠狠然的感觉。文宓开始明白为什么范斌怕了她,没有人可以长期对着神情可以突然变得那么阴森恐怖,那么神经质的女人生活。文宓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转身离开坟场。虽然她极度恼怒方璧君在石建国面前陷害她,不过她知道这个女人不可理喻,她亦不屑跟她说话,所以一句话也不搭腔便离去。

  “石夫人无话可说了?”方璧君在文宓背后嘲笑着,然后又蹲下去把花儿弄得好点:“斌,她不快乐,你高兴吗?我是很高兴的。要是没有她,我们便会一直在一起,是不是?……唉!其实,我也不是那么高兴,我也不开心!”

  方璧君喃喃自语地坐在范斌坟头,动也不动,直至夕阳西下……”

  文宓茫茫然地驾车回家,她忘记了在四处胡乱兜了多少个圈子。踏入家门,石建国已经穿好礼服坐在客厅,

  “你到哪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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