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造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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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感觉不舒服、不愉快的,不只是被各色案件搞晕了头的国商银行的一班人马,参股银行的赖主任感觉日子也不太好过。
总行赵副行长还有其他几个储户的钱在自动取款机上被盗一事,虽然公安局抓到了取钱者,也获知了克隆银行卡的元凶是一个叫钱千谦的现在已经死亡的人,虽然这种案子的发生跟他的管理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储户的损失却要银行赔,而银行的损失就是要直接冲减他经营所创造的利润。
原来在京都市同业排名比自己后一位的发达银行,由于外资的进入,经营理念的转变,管理和技术手段的创新,到了二零零三年二月末,在京都市同业排名居然超越了参股银行,排在了自己的前一位。
这让赖主任对自己位子的危机感更加强烈了。尤其让赖主任头疼的是箭楼支行,原来的眼中钉吴力继续是眼中钉,因为虽然来了贾好运,对他的位子有了取代之势,但此厮依然我行我素,业绩没有任何长进,存款甚至有所下降,由于吴力个人依然有十三亿的日均存款,依然是留不得免不得的。
这个眼中钉,赖主任还没有解决,那个贾好运又成了赖主任新的眼中钉。因为,那个贾好运来参股银行早已经超过了三个月,除了一个怒潮集团就再没有客户,贷款户还有一个远东投资公司,可五千万贷款不久也莫名其妙地还了。这贾好运不但个人存款没有超过老眼中钉吴力,而且总是像逼宫一样,不停地向自己要官作!他对贾好运挖国商银行墙角的能力发生了怀疑也失去了耐心。
在贾好运位子的问题上,总行那个不管事、要退休的赵副行长倒也曾经询问过,可最近,那老东西又由于经济问题已经被双规审查了。
于是,赖主任终于铁了心,对他贾好运的位子,如果怒潮集团不贷款十亿以上,存款不搞个七八亿,就不见兔子不撒鹰了!至于以前的承诺,在关系到能不能保护自己的位子面前,在有机制创新作掩护的情况下,让信誉去他妈的鬼吧!
贾好运棉中带硬地质问:“赖主任,您可是个大领导,您如果不跟我许了愿,我贾好运可是不敢登您参股银行这个门!而且我现在已经出国培训去了!”
“哎呀,你没有创造出业绩来,就怒潮一个户,就那么一点存贷款,我给你提了,你怎么服众嘛!”赖主任依然是站在真理拥有者的一方。
贾好运带了哭音:“您如果先跟我说,存款不超过吴力就永远转不了正,我借十个胆子,也不会离开国商银行呀!”
赖主任还是有理:“看!看!是你说你欣赏我这里的机制的!你说,我这里机制灵活,效率高,不养庸人,你就是充着这个来的。我们这里就是这种机制,是按照业绩说话的!你有了存款,自然就有了位子!赶快再找怒潮公司拉存款去!”
“你原来为什么不这么说!”
“我说了,只是你自己没有完全理解!”赖主任耍起了诬赖,“不过,好运,你的学历高,资历好,如果其他银行有更合适的地方,如果你有更好的位置,我是同意放你去的!怒潮集团嘛,现在这点存款,你也就没有必要带走了。”这个赖主任就像玩腻了一个大姑娘之后说“我很穷,假如有有钱的男人爱你,你可以改嫁”一样!
贾好运感觉同赖主任这路货色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自己先挂了电话。
但是,秀才就是秀才,有多高的学历和学位,也不能学会拿刀拿枪地找人拼命。虽然背信弃义的是人家,可唯一敢欺负的却只是自己,因为欺负了自己既没有反抗也没有影响。
此时的贾好运,一肚子的窝囊没有地方撒,用头撞墙又怕动静太大,便趁着办公室没有人,抡开了双臂,照定自己的左右脸很命地抽起来。每抽一下还要骂一句:
“你他妈还想走在京都市金融的前沿!”
“你他妈还以为摸住了京都市金融的脉搏!”
“你他妈得着舒服还不要!”
贾好运每打一下,心里就舒坦一点,可人性也就发生一点扭曲!他感觉这记不清多少下的嘴巴仿佛都是赖主任打的。他要报复,他如果不报复,他就他妈的不配作男人了!
正当贾好运停止了抽自己嘴巴的运动,开始进入沉思状态的时候,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
贾好运赶忙整整衣衫,揉揉自己火辣辣的脸。而后,说声:“请进。”
一个小瘦脸探进门来,而后,侯山的整个小瘦身体也溜进了门,他望着贾副行长,笑咪咪着:“告诉您一个重大新闻,韩小飞出事了!”
于是,侯山幸灾乐祸把韩小飞的事情描述了一遍。
贾好运若有所思地骂道:“他妈的,这大块头倒聪明,比我们踩得是点!不过,他老婆孩子呢!应该有窝脏罪呀!”
侯山一笑:“说可怜也可怜,韩行长老婆是分理处的副主任,听说老公的事情之后,只一个星期,满头黑发全白了!真是朝如青丝暮成雪!说不可怜也不可怜,她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居然能够坐上分理处副主任的位置,而且孩子还在美国读书,值了!比我们强,您实际上不也就是这么个位置嘛!孩子还没有钱到国外读书呢!”侯山是那壶不开提拉起了那一壶,弄得贾好运因韩小飞的倒霉事才好一点的心情,又阴暗下来。
贾好运没好气地说:“侯山,咱们哥儿俩也够倒霉了!看来,我贾好运不拉他十个亿的存款,不把吴力的窟窿堵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恐怕只有滚蛋!不甘心呐!”
贾好运的话把侯山从虚幻世界拉回了现实,他黯然伤神:“看来拉存款与搞银行管理是两码事。我已经过了三个月的试用期,吴力也不给我转正!工资也上不去!我也不甘心呐!贾行长,您帮我说说!”
贾好运叹口气:“我可以去说。不过,这小子以挤走我们为快,只怕是这小子口是心非,说人话不办人事呀!”
侯山叹口气,忽然发现了贾好运脸上的红印,诧异地问:“贾行长,您的脸怎么了?”
贾好运打死也不能够跟别人说脸是自己大嘴巴抽红的,只好笑笑,学着《智取威虎山》里杨子荣的模样:“防冷涂的蜡!”
侯山笑了,也学了座山雕:“怎么又黄啦?”
贾好运继续幽默:“精神焕发!”
侯山开心了:“贾行长您真行!这份儿上了,还能够幽默出来!”
贾好运赶忙转移话题,问侯山今后的打算:“转不了正怎么办?”
侯山讲演一般地说着:“转不了正,不可能总赖在这里拿几百块钱!”
贾好运继续问:“那你准备到哪里去?”
侯山恶狠狠地说:“反正这么走,不甘心呐!”
贾好运想起了财务室的仇洋和她那总是忘记锁的铁柜子,自语道:“别人毁我,我却不毁他,天理不容!”说话的时候,他的心里突然形成了一个危险的犯罪计划。
骆雪为了董大为能够在国商银行工作顺利,自己萌生去意之后,准备到美国大使馆申请去斯坦福大学读西方经济学博士学位签证的路上,却看到发达银行黑色大楼的门口,悬挂着红色的巨型横幅,上书几个大字:“欢迎国内国际硕士博士精英人才加盟发达银行”。
她好奇地进去了,却意外地发现了被国商银行逐出行门的郭安邦,没有想到这个大博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居然当上了发达银行的懂事长的秘书!现在,正帮助总行进行招聘呢!
“您都被资本家招安了!”骆雪玩笑道。
郭安邦听骆雪这么说,倒一时语塞,他再有他乡遇故知的感觉也不能够把自己因为常太平鸣不平而被国商银行轰走的事实说出来,便低调地说:“国商银行的工作环境,我不太适应,才到发达银行的。你怎么回事?怎么也想出来?”
骆雪当然也不能够提起因夫妻两人同在一个单位感觉不便才想换地的事,便说:“我一个外地来的打工妹,在国商银行没根没蔓的,混到何时是个头!”
郭安邦让身边的小伙子帮助自己支应其他应聘者,他把骆雪请到里面,找了个坐,倒了一杯水,爽朗地说:“你曾经是营业部最早的几个研究生之一,你在总行小伙子心中可是个知名人士,当时总行很多光棍汉都惦记着你呢!包括我!”
骆雪听郭安邦半玩笑半认真地谈起了生活之事,便笑道:“惭愧呀,小女子早就有主了!”
骆雪此话是一语双关,既回答了郭安邦问题,又给她与郭安邦的关系划上了界限:最多是友谊,婚恋之事自此不要再劳心费力动脑筋了。可话一出口,又感觉自己的言辞与郭安邦的热情对照显得过于冷漠,便关心地而玩笑着补了一句:“您这么一个大博士,早就妻妾成群了吧?”
见骆雪这么高看自己,郭安邦倒面露尴尬之色,红了脸,支吾道:“惭愧惭愧,我是高分低能的典型!家庭、事业都是惨不忍睹!”
到目前为止,郭安邦在男女方面真的尚无胜迹。进入发达银行之后,为了为自己对安娜的那一段情有一个交代,他大着胆子请这个洋美女吃了鸳鸯火锅。虽然洋美女答应的痛快让他兴奋,但是,在餐桌上洋美女的表现却令他失望异常。因为,当他话里话外地表露出对安娜的爱慕之情时,这个洋美女却恰倒好处地拿出了老公和儿子的照片,作无限幸福状!郭安邦见了,只得知男而退。
此时,骆雪认真地说:“如果真是这样,我倒有一个同学叫孟亚男,自称红颜薄命无知己,我给你介绍一下怎么样?”
“行!行!”郭安邦一副诚恳的模样,满口应承着。
傍晚,骆雪把董大为拉到陈淑媛位于怀密水库边上的那个幽静的山庄里来,准备为孟亚男谋划对象之事;而陈淑媛则正想把借倒“兰”以赶“郝”的计划透露给董大为。
大家欢快、轻松地吃着保姆烹制的四川风味的农家菜。
骆雪直接问孟亚男:“亚男,我给你介绍一个博士男朋友,怎么样?”
孟亚男见骆雪关心自己的婚嫁,一改平日里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居然羞涩起来:“谁敢要我?尤其是那些书呆子!而且,对这样的相识,我也不习惯!”
陈淑媛顺着骆雪的话茬,认真地说:“雪儿,我们亚男可不是嫁不出去的姑娘!你可得找条件好的!”
骆雪打趣道:“什么条件吗?”
陈淑媛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年龄要比你们家老董小,学历要比你们家老董高,模样要比你们家老董靓!”
董大为听了打趣道:“要有这样的人,我的老婆早就不找我了!”
骆雪听董大为这么说,白了自己的老公一眼:“你别美!别以为自己是个白马王子!”而后又对孟亚男说:“那个郭博士除了个头稍矮,就具备了陈姐说的条件!”
陈淑媛问:“他在哪工作?”
“发达银行总行!梁董事长,也是梁行长的秘书!”骆雪脱口说。
秦鸣诡笑起来:“我说雪儿,听说你不是要调到发达银行去吗?你这不是为了给发达银行的领导拍马屁,而拿我们孟亚男同志送礼吧!”
骆雪见秦鸣如是说,立刻气红了脸,顾不得董大为高兴还是不高兴,冲过来,照定秦鸣的肩膀就是几个小拳。
陈淑媛忙打圆场:“别跟秦鸣一般见识!他自己肠子长,就老想别人肚子花!”而后,又认真地问骆雪:“雪儿,你真的要去发达银行给资本家打工?”
骆雪点点头:“我有这打算,只是不知道人家要不要呢!据说,工资比国商银行高几倍!”
陈淑媛说:“傻雪儿,工作不能光看工资,还要看工资的含金量,更要看自己事业的发展!董大为再提一级的机会就在眼前!那郝逍遥下台在即!你们在国商银行的好日子就要到了!”
秦鸣收了诡笑,插嘴道:“我们准备把怒潮黑幕揭出来!《上市公司黑幕揭密》首印十万册!陈总出名,我们得利,你们升官的日子也来了!为什么要走呢!”
孟亚男也不闲着:“十万册书,每册定价三十二元,已经放在印刷厂的仓库里,准备在下月的图书定货会上六折投放,如果顺利就有一百九十二万元的收入,扣除成本,利润也很可观。现在,秦总已经安排好在电视台上作一期节目,题目叫作《呼唤诚信》,或者叫《揭开怒潮黑幕的人》。由陈总以作者身份分析京都市金融及上市公司的弊端!”
秦鸣表功道:“电视台的老乔原来也是个京漂,是我的哥们儿,我们得利,他也可以借机出出名!他有名了就有利!”
陈淑媛颇为振奋地玩笑道:“郝逍遥之流,在正义的呼唤面前,必如摧枯拉朽一般倒台,你董大为就等着登基,大展你的宏图伟业吧!你甚至连当营业部副行长的希望都存在!”
董大为在众人欢欣鼓舞的时候,倒显出了几分老成:“直接进入决战,是不是操之过急?骆雪你说呢?”他问起了他认为比自己智商高的老婆。
“金融欺诈、欺骗股民不只是简单的经济问题,还是非常敏感的社会和政治问题,一来电视台能不能从这个角度播,二来他们敢不敢播,我感觉都有一点悬!”
秦鸣嚷嚷起来:“雪儿竟然怀疑我的办事能力?电视台的老乔还没有出道、还是京漂那会儿,与我同吃同睡同劳动却一分钱不用支付,现在让他白帮忙他都得干,何况他弄不好,他还可以出出名呢!而且,我们是以书的名义切入主题的,由小见大,台长们不会审批的!”
骆雪赶忙解释:“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不能够就书论书,一定要就怒潮事件揭出京都市金融体制和股市运做方面的深层次问题来!而不能够光说一本书!”
陈淑媛赞叹道:“雪儿,你的小脑瓜还真够用,比董大为强!”而后,很认真地问骆雪:“那你的意思呢?”
骆雪继续说:“以《立即停止给怒潮集团发放贷款》为题,给市委、市府领导及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写信,看看情况再说!我想她兰宛茹只是蒙蔽了个别的共产党而没有代表整个的共产党,上面发现怒潮的问题,一定会勒令各家银行停止给所有怒潮企业贷款的!到那时,企业的资金链条一断,怒潮企业必死,银行责任人还是一个也跑不了!你的书照样畅销!我们还该干什么干什么!”
秦鸣先叫道:“高!高!我同意!”
董大为也点头赞许着:“骆雪说的对!”说罢爱怜地用手抚弄起爱妻长发后面的细脖颈来,“只是我感觉,现在这做法,你陈总似乎不是为了个人恩怨了,也不是为了我董大为的官了,似乎成了一种力量!”
孟亚男一直在和骆雪说着什么:她还是同意与那叫郭安邦的博士见面了。她见董大为这么说,立刻提炼:“陈总就是正义!我就是正义的匕首!”
秦鸣笑了:“得得,你们连个共产党员都不是,何必给自己找高帽子戴!咱们老百姓,最终还不是为了两个东西:一个是‘名’,一个是‘利’嘛!”
陈淑媛倒没有想自己为了什么,她疑惑着:“这么做,好是好,可上次为怒潮家具和远东投资的事,我们给中央银行、金融工委写信,层层批转下来,不但没有效果,反而让郝逍遥得了一个奖状,顽固派更更巩固了!再这么做,能不能有效果,我表示怀疑!”
骆雪也从孟亚男那里转过头,补充道:“陈姐的顾虑也有道理,我建议把信同时寄一份给《京都金融内参》,这可是京都市最高领导必看的报纸,这些记者正发愁没有重大事件的报道来评职称提官呢!保准给登出来!”
董大为的智慧受骆雪熏陶仿佛也日见深刻了:“不过如果这么做,你陈淑媛可就要留真名、留真电话了,让人家核实时能够找到你。可别再以一个革命群众的名义瞎闹腾了!”
秦鸣道:“还得骆雪执笔,我继续充当跑腿的!”
是夜,大家在地下室欢歌笑舞、对斟豪饮之后,陈淑媛又带着董大为、骆雪、孟亚男上了小别墅的三楼,依然是两间只有门没有锁的房间,依然是两间一个有大双人床,一个有两张单人床的房间。但是,现在的陈淑媛却轻松了许多,说罢“你们随便住”,便带着她的秦鸣下楼去了。
这回孟亚男可没有上次那么客气了,她不但不给一对情侣提供方便,反而竟拉了骆雪直接住进了那个有大双人床的房间!要知道那里可曾经是他董大为由童子变男人的地方!
董大为也没有这么好说话,不愿意轻易放弃他的阵地,赖了吧唧地随着两个美女进了房间,却被孟亚男推了出来。孟亚男用她那好听的哑嗓儿玩笑道:“今夜骆雪属于我!”
董大为依然不甘心,赖在门口不走,眼睛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爱妻骆雪。孟亚男见状,索性把董大为推到门外,玩笑开得更没边没沿了:“你个老董,总不至于想娶两个老婆吧!”
骆雪笑了:“他可消受不了你!”
已然老态的董大为在新的女性面前,只得败上阵来,到对门,老老实实地独守空房去了。
可等孟亚男在自己的身边唠唠叨叨够了,心满意足地睡去的时候,骆雪却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溜出门来,摸进对门,还是爬到了董大为的床上。
爱侣有如鸳鸯,仿佛彼此之间存在着磁性,棒打也是难分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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