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法同居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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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严鹏行长接到总行李鼎银行长的电话之后,没有半刻停留,在既不扩大影响又要动员国商银行营业部全部活动能力的基础上,再叫上兼管党政工作的葛副行长,连夜赶往山底下村所在的公安分局。把总行那垂头丧气的孔行助接了出来。
本来想给这个花心老头办一桌酒席压压惊,但是岂奈人有脸,树有皮,那孔行助自感酒席上无法再讲什么党情国情的大道理,甚至无法应对自己的这批老部下们,便像惹祸的孩子一样佞着要直接回家。刘行长见状,只好让自己的司机开走了自己的车,自己则充当了司机,开起孔行助的顶级奥迪A6,亲自送孔行助回家。
营业部葛副行长则带队杀奔X派出所。在X派出所里,董大为早已是一脸的懊丧,而骆雪却依然是一脸的不服气,还扬言要通过法律讨回公道呢。
胡所长则振振有辞:“你们俩,虽然与那几个人性质不同,但是,你们两个再怎么爱得地久天长,到我这里,也是非法同居!”
葛副行长显出了一派长者的风范,他在证明董、骆恋爱关系的证明上签了字之后,把非法同居的一对恋人领了回来,并玩笑道:“我可成了你们两个的证婚人了!不过,婚事你们可要赶快办呦!否则在银行里影响不好的!”
董大为对葛副行长诺诺连声:“我们马上办!”
骆雪也说:“就选在下下个星期,情人节那一天办!葛副行长一定当众再做一次我们的证婚人!”
星期一,董、骆都没有上班,直接通过电话向郝总请了假。他们从单位开了结婚证明,便到医院进行婚检,而后又到婚姻登记处,去办理结婚手续了。
看来,在一个俗社会里,自己免俗,是要付出代价的。非法同居也是罪呀,好在有国商银行担保,这小两口只有内心恶心,而没有形成实际损失。
在婚姻登记处,董大为认真地问骆雪:“如果没有这桩事,你还会嫁给我吗?”
骆雪诧异起来:“我不是已经嫁给了你吗?”
董大为也诧异了:“你不是说:‘我们虽然那个了,也还没有定婚,除了那个,我还要永远地追你,永远地珍爱你,你才会嫁给我吗?”
骆雪笑了:“那是我说着玩的,你如果不娶我,我还一定要……”
董大为问:“要什么?”
骆雪把小手放到董大为的脖子上,做出刀割脖子状,小嘴里发出:“哧”的一声。
董大为笑道:“原来你那些新潮的想法都是假的!”
骆雪赖皮着:“也不是,想是那么想的。但是,真的和你相爱了,才知道中国人原来就是中国人,永远也成为不了美国人,传统就是传统,是根植于血液里面的,不是看几本书,就可以改变的。再有胡所长的帮助教育,因此,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地道的传统的中国妇女了!我们要白头偕老,永不变心!”
董大为倒乐不可支了:“我压根就是传统的中国人,我不但希望与你白头偕老,永不变心,我还要和你相敬如宾、夫唱妇随呢!”
骆雪娇嗔着:“我才不夫唱妇随呢,我要妇唱夫随!”
董大为憨厚着:“反正就那么个意思,怎么说都成!”
当两人拿着红皮的结婚证书出来的时候,骆雪对董大为说:“我们还应该感谢郝总!”
董大为问:“为什么?”
骆雪诧异着:“这还用我说,让派出所来找麻烦,不是他对我们的报复,还能是什么!还能有谁能干出这种事!”
董大为听罢,愕然了,他还真没有想到这点!
在对孔行助嫖娼的事情上,刘行长的腿快,可新闻工作者的嘴更快。因为,现在报业也改革了,报纸已经由单纯的党的喉舌,同时摇身一变,成为了经营实体。记者由无冕之王,也变成了需要依靠写稿子养活自己的俗人。
无论是谁,在饭碗面前都是不会含糊的,因为家里有老的少的嗷嗷待哺。记者们是绝对不会放过能够给自己带来丰厚回报的花边新闻的,尤其是这花边的背后,还隐含着沉重、深刻的思想内容。
于是,二零零三年二月,在京都市一份早晨卖的小报上,头版头条登出了一则新闻:《国商银行总行孔行助嫖娼被抓》,新闻后面还附了一则评论,题目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
“时代的滚滚列车已经把中国推进了世界贸易组织,外资银行已经在中国的沿海大城市成功登陆。今天南京已经有花旗银行夺走“摩脱罗拉”公司的外汇业务;明年上海将向外资银行开放全部银行业务,包括各项人民币业务;二零零五年,京都市的金融市场也将全部对外资银行开放。
银行是第三产业部门,是要依靠雄厚的资金做后盾、先进的技术手段做依托开展业务的经营部门。而中国恰恰一直是一个资金短缺、技术手段落后的国家,面对海外大量无息或低息资金随外资银行的一同进入,还在不择手段拉存款以吸收资金的京都市银行,将如何应对?将怎样竞争?
银行是第三产业部门,是要依靠优质、高效的服务赢得客户的服务部门。而我国银行的历史却是一部垄断经营的历史,银行业者习惯于对客户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一副你求我办业务的尊容,服务意识淡漠。面对品牌大、服务规范的国际级大银行的竞争,我们怎么改进服务才能够不被挤垮?或在兼并中能够把自己卖一个好价钱?
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我们京都市的银行家们已经在勇于探索了。比如,发达银行已经进行了整体出售,通过吸引外资入股并由国际金融业者直接经营,达到了与国际金融一步式接轨。他们让我们看到了中国民族银行的希望。
但是,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国商银行却也存在孔光荣这样的人。他们把市场当官场,不懂经营之道,只知谋官之术;他们把党的信任当作自己牟取私利的资本,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致使银行内部冗员累累,改革举步维艰。更有孔光荣之流,道德败坏、品质恶劣,其所作所为,不但愧对于共产党员的称号,不但愧对于一个银行白领的荣誉,甚至为一个普通百姓所不齿!
在京都市金融面临严峻考验的时刻,孔光荣之流却依然是男盗女娼,甚至其品行之卑劣竟为一般嫖徒所耻笑。真正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不由得我不在此大喝一声:醒醒吧,京都市的金融家们!你们不只代表你们自己,你们肩上还扛着民族的金融业!”
郝逍遥这几天因为董、骆在山底下村出了洋相并还有可能在营业部招来许多后续的麻烦,心情好极了。
但是,当他看了案头的那份报纸,读了《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之后,不觉又连连叫苦起来:
他本想整整一对小鬼儿,却没有想到套着了阎王!怎么就把那个平日里对自己在各方面都很支持和关照的孔行助给牵扯进去了呢!如果光是为此毁掉一个孔行助也就罢了,虽然这也应该算作一种投资损失,以前通过金钱和无微不至的服务而培养起来的关系就此付之东流,但是,毕竟自己还可以经过努力再培养出一个为自己出力、为自己代言的领导。他怕的是,由于孔行助和董大为、骆雪的同时被抓,而引起别人对自己的怀疑。尤其是那两个妓女是韩小飞介绍的,韩小飞会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来!董、骆,尤其是骆雪会不会对自己有所怀疑,以至最终暴露出做套的自己!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郝逍遥在国商银行的功名就将毁于一旦!
他给韩小飞打电话,想从韩小飞哪里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人为孔行助的事情与他有过交涉。但是,一连往韩小飞的办公室打了几次电话,都是没有人接;又给韩小飞的手机一连拨了几次,竟然都是同一个女声回答:“对不起,该用户没有开机!”
“他妈的,莫非这个小子,已经被总行传去了解情况了吧!”平日里老谋深算、处乱不惊的郝逍遥,有了一种本能的不详之兆,这位在“海咆哮,云重浪滔天”的天气里,在“海鸥狂飞惊展翅,鱼龟张惶石底钻”的时候,依然“人同海作难”的弄潮儿,这次还真的感觉心里没有底了。
找不到韩小飞,郝逍遥索性拨通董、骆的电话,请他们到自己的办公室里来坐坐,一来表示对这对新人的祝福,二来表示一下对受惊鸳鸯的安慰,当然,三来顺便查看一下,他们对自己的态度。
现在,董大为到郝逍遥办公室已经不再拿本带笔加小跑了,他看骆雪经过了自己的办公室,才起身来到郝逍遥这里。因为董大为明白,他再怎么拿本带笔加小跑,也不可能消除郝逍遥对自己的疑心和对自己的排斥。反正已经这样了,不如索性坦荡、磊落和舒服自由一点。
见了骆、董,郝逍遥打心眼里别扭,但是还要硬着头皮与他们斗法,这也是能够在国商银行作一个领导者的基本素质了。只是郝逍遥怎么努力也是没有心思再给他们朗诵自己的诗了。因为,郝逍遥明白,他自己每朗诵一次诗,每献上自己的一篇作品,他从这对男女那里得到的不会是欣赏和敬佩,而是嘲笑和轻蔑。但是,郝逍遥毕竟是在官场上打拼出来的人,虽然没有朗诵诗歌,但是,他做到了话说得比他朗诵的诗还要美,还要动人。
他先抨击了公安机关,什么土包子不懂浪漫,什么黑狗子不懂人权,什么法制不健全,总之把骆雪想骂而没敢骂的,他郝总都帮助骂出来了。之后,郝逍遥总结道:“不过,他们倒也帮了你们一个忙,让你们这么快就定下终身大事了!”
董、骆心里冷笑,而嘴上却同声敷衍着:“感谢郝总关心,到情人节那天,再到我们婚礼上吃喜糖去!”
郝逍遥又关切地说:“不过我还有一点要提醒你们,你们要有思想准备。按照国商银行的规矩,你们小两口,是不能够在一个部里工作的。当然,你们两个,都是我们部里的中流砥柱,我哪一个都舍不得放。”
骆雪心里说:看来,你郝逍遥闹腾这么一下,好处还是很明显的,至少反对派的力量被削弱了一半!而后,她笑一笑,嘴上说:“我从和大为好的那一天,就有思想准备了。我倒想去考博,让大为留下来。”
听说骆雪萌生去意,郝逍遥暗自大喜,心说:“我虽然只让你们得了一个未婚非法同居的美名,还没有完全把你们搞臭,但是,毕竟挤走了一个,看你董大为一个孤掌难鸣的书呆子,今后还怎么闹腾!”可嘴上没有按照心去说:“你想离开国商银行!那多可惜!不要走嘛,读博士完全可以在职读嘛!”
董大为开口和稀泥,把没有实现的事情婉转一下:“还没有最后定,到时候再说吧!”
郝逍遥办公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起来。郝逍遥接过电话,只说了一句“你好”,就又把电话悻悻地递给了董大为,脸色难看地说:“是刘行长!他找你。”
董大为接过电话,刘行长在电话里说:“小董,你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董大为听出刘行长的严肃口气,赶紧放下电话,像是对郝逍遥,又像是对骆雪神情紧张地说:“我先上去!”
郝逍遥见了董大为的紧张模样,刚才刘行长没有找他而找董大为所引起的不快瞬间消失了,他在心里冷笑起来:如果是业务问题,刘行长肯定不会跨过我去,只有质询和骂人才会单独进行,这回可有董大为好受的了!心里有了幸灾乐祸地快意,他的老脸却仍做慈祥状,微笑着安慰骆雪:“刘行长不会是为你们在山底下村的事情找大为,一定是直接交给他什么业务办!”
董大为必恭必敬地轻敲刘行长办公室的门,见里面没有应答,他便鼓足勇气在自己的手指上加大了力气,又敲了几下,这次刘行长听到了董大为弄出的动静,应道:“请进。”
董大为拿捏着自己的两脚,尽量使走路的噪音减小,以此表达对刘行长的敬畏之情。
刘行长正低着有了满头花发的脑袋,眼睛透过厚厚的近视镜片在批阅文件,由于发福而在下巴和脖子之间生出的赘肉,把他系着领带的衬衫领口涨得满满当当的。
董大为见刘行长没有抬头,坐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只得双手握笔记本,不敢有一丝响动地站在刘行长的大办公桌前。虽然他董大为与刘行长同岁同校同届,人也才到中年,社会地位便已经有了如此的差异!而且,董大为心里,对目前这种官阶造成的一坐一站,不但没有什么异议,反而却感觉这是难得的荣耀呢;而刘行长对目前的这一坐一站更感觉正常了。他批罢厚厚的文件,才抬起头来,招呼董大为就坐。
董大为感觉坐在刘行长对面的沙发上离刘行长太远,说话不便,便从沙发旁搬来一个椅子,坐在了刘行长办公桌的对面。他正准备听刘行长对自己在山底下村的荒唐事作出批评的时候,刘行长的话却让他吃惊了。
刘行长说:“韩小飞失踪了。你跟他同过事,你说说你了解的韩小飞的情况。”
“韩小飞失踪了?”董大为此时还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反问刘行长。
刘行长很平静地说:“公安局抓了一个杀人犯,叫张梦天,遇害者叫钱千谦。杀人犯供出了韩小飞的一些经济犯罪问题。市检察院向我们了解韩小飞的情况。如果情况基本清楚,不会出现冤假错案的话,他们便准备与公安局一起对韩小飞抓人、抄家了。”
董大为感觉出了刘行长对自己的信任和自己身上责任的重大,如果他现在把韩小飞包装成一朵花,经过刘行长的努力,就有可能延缓对韩小飞的批捕,如果自己把韩小飞的劣行一一道来,刘行长便可能同意市检查院对韩小飞的立即抓捕。如果此时他董大为对韩小飞的问题提供了错误信息,就有可能对韩小飞案造成不利影响,从而对他董大为甚至刘行长的前途造成影响。
此时的董大为才第一次有了一言千金的感觉,反倒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便笼统介绍道:“韩小飞是个地地道道的老京都人,祖上一概都是城市贫民,世居细米巷胡同三间灰墙灰瓦的小平房里。但是,现在,这三间平房里居住的已经浙江人了。因为,自打一九九二年小平同志南巡之后,银行业开放搞活了,韩家也就翻身了。他们不但住进了高楼大厦,而且还出租了这三间小平房。他挺会作人的,刚入行的时候,只是一个高中生,总是单位里来得最早的一个,也总是单位里走得最晚的一个;工作是做得最多的一个,说话和报酬又都是最少的一个;领导的私事他记着,同事的麻烦他也主动去分担。于是,最初几年,单位里实惠的事情轮不到他,但是,评个先进之类的虚名却总能排上。他在储蓄所的表现,很快就得到支行领导的认可,九十年代初期,他便从储蓄所的储蓄员变成了支行工业信贷科的信贷员。他也八面玲珑的,在金融秩序没有整顿之前,银行私自搞高息揽储、帐外经营,韩小飞便是拉低息存款最多,贷款利息放出最高的人。他便又由信贷员变为了副科长,而后又升任科长,成为当时营业部最年轻的科级干部”
刘行长见董大为顾虑重重,把话题扯远了,便会心地笑笑,索性直接问道:“韩小飞平日在经济上有什么反常没有?”
董大为见刘行长问,赶紧把自己的思路从各种利益得失中拉回来,实话实说了:“我感觉有一些反常。”
刘行长拿起了笔,在笔记本上划拉起来:“具体有什么?”
董大为也是一不做二不休:“他平日里不在银行宿舍里面住,我怀疑他自己买了商品房,甚至别墅。”
“见到过他另外的房子吗?”刘行长问。
董大为答:“没有。但不回银行宿舍住,是千真万确的,许多人都可以证明。”
刘行长点点头,示意董大为继续说。
“他有一次买家具,居然花了十八万,竟是从东南亚直接进口的红木家具!他有个儿子,一上中学就送到美国读书去了!”
刘行长在本上记着,董大为则继续说:“他有一次酒后说,他借给怒潮集团的朱副总十万块。他一年的收入不过如此,他凭什么借给企业老总钱!另外,九十年代中期,我们都还骑自行车的时候,韩小飞就自己有了奥迪车。好几个春节,他都是带着一家人到什么新、马、泰出国过的。”
刘行长点点头:“好,还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董大为思索着:“再有就是作风方面的了。”但是,董大为话一出口自己的脸倒先红了。因为他的心里有鬼:自己的作风问题还没有掰扯清楚,凭什么检举别人!
刘行长似乎猜到了董大为的心思,说:“你跟骆雪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小董,咱们都是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虽然没有现在的年轻人前卫,但也不至于把未婚同居视为作风问题吧!这个观点我已经和葛副行长和郝逍遥表了态。这事不会对你们两个造成太大的影响,以后注意就是了!”
听刘行长这么一说,那董大为差点喊出:“共产党万岁毛主席万岁”来。
刘行长继续说:“不过,骆雪必须调到另一个部门工作,这样工作方便,郝逍遥这么建议的,我也同意。计财部、公司业务部都可以考虑。”
董大为说声“谢谢”之后,抑制着对刘行长的感激之情,继续就韩小飞的问题揭露道:“韩小飞每天都要以请客户的名义唱卡拉OK,洗桑拿,可实质却是找小姐。我原来当信贷员的时候,就看见他陪总行孔行助、甚至陪我们郝总去过。”
见董大为揭出了郝逍遥,刘行长没有动任何声色:“只是这些吗?”
董大为继续说:“这只是韩小飞的幌子,其实他韩小飞不光自己嫖娼,还把妓女送给领导。听关卫兵说过,韩小飞还发明了什么三明治玩法,我说着都恶心!”
刘行长问:“什么意思?”
董大为不打折扣,老老实实地如实禀报:“就是一次找两个妓女!”
刘行长不由拍案而起:“国商银行怎么有如此害群之马!而且,这种人,居然还经过我的手提拔成了副行长!”
董大为赶忙帮助领导排遣:“不能够怪您,韩小飞上上下下维了许多人!”
董大为走后,刘行长看着自己笔记本上关于韩小飞的几点记录沉思着,他的笔记本上清晰地写着:“韩小飞,天竺支行副行长。一、有自己的行外住房;二、用进口高档家具;三、送子出国读书;四、有自己的高档轿车;五、借给贷款关系人十万元;六、去海外渡假;七、纵欲成性。”
再联想到他为总行孔行助招妓和突然失踪之事,他不再犹豫,也不敢再徘徊,赶紧拨通了市检查院领导同志的电话:“我是刘严鹏,经过我们调查,韩小飞确实有经济犯罪的嫌疑。我代表营业部和营业部党委,同意你们立即批捕韩小飞的计划,并且全力配合你们办案。”
国商银行紧锣密鼓地给检查院报告了韩小飞的情况,检察院也一刻没有耽搁,立刻立案批捕。但是,检察院和公安局的干警们却扑了一个空,办公室、宿舍、亲朋好友家、一切能够寻找的地方,却都没有了韩小飞的影子。经过艰苦努力,检查机关在韩家起获人民币五百万元,查明属韩小飞的位于机场附近的私人别墅一栋,价值人民币三百多万元。但是,罪犯韩小飞却始终没有抓获。只有一条线索表明韩小飞已经经香港外逃了。就在张梦天出事的第二天,韩小飞在自己的国际信用卡上存入美元十万元,并用本名护照飞往香港,而后在香港用本名把这十万美元全部提出,就再也没有下落了。
只有兰总在张梦天出事那夜,接到了韩小飞的一个电话,当时,偏巧兰总在洗澡,是丁博士接的。韩小飞把张梦天的情况,与丁博士说了。他希望兰总出于自身安全和利益的考虑,为张梦天导演一幕像常太平一样的自杀之戏。
那丁博士放下电话,不敢怠慢,急忙冲进浴间,把事情的原委说与兰总听。那兰总被韩小飞搅没了沐浴的雅兴,也搅没了与丁大博士亲热的情致,她披衣而出,厉声叫道:“那姓钱的如果当时真死了,怎么会有现在的麻烦!你们就是自作聪明!”而后,对丁博士埋怨道:“就是你!净出馊主意,还让他假死!结果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兰总,你太过虑啦!”丁博士虽然还没有和兰宛茹办理结婚手续,但已经好似夫妻一般地同居了多年,然而,直到现在也始终没有给兰宛茹找到一个恰当的昵称,永远以兰总呼之,“我和朱副总,对公司的人力资源,全部是进行了船舱式管理的!”
“船舱式管理?你这是什么时候发明的歪理论!”兰宛茹嗔怪道。
丁博士挺直了身子,秃头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闪光,他竖起一个指头,放在嘴前,像个大学教授一般对他的兰总讲道:“一个大的船舱是由许多小的独立空间组合而成的,一个空间坏了,进了水,只要把该空间的门一关,其他空间和整个空间依然完好无损!我们的人力资源安排,就是比照船舱理论进行划分的。”
兰宛茹明白了,也有了一点轻松:“你是说那个姓钱的和张梦天,对我们不构成威胁?”
丁博士继续解释道:“韩小飞背着张梦天由钱千谦提供了远东投资公司的假合同,兰贺详装不知,支付了钱千谦五十万元担保费,却拿了银行五千万元贷款。钱千谦只能够咬到韩小飞,连张梦天都咬不到!而我们和张梦天没有接触,兰贺只是他的资金提供人,也没有什么把柄,因此,他张梦天杀不杀钱千谦,跟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兰宛茹依然不完全明白:“那张梦天干吗跟钱千谦过不去!”
丁博士继续讲演一般地说:“钱千谦和张梦天用兰贺的钱在股市上兴风作浪,只给兰贺百分之十五的固定回报,剩余利润分不均匀再内讧起来,自然难免!另外,韩小飞还有可能在我们这条船外,和钱千谦、张梦天有其他的勾当。听说,那钱千谦有一台克隆银行卡机,参股银行取款机被盗取现金,弄不好就是他干的!他这么干,把银行搞乱,倒有利于我们。我没有插手他那事。因此,这两个人,对我们不构成威胁,也和我们没有关系。”
兰宛茹摸一下她的大博士的秃脑袋,笑了:“看来,我的博士把这个空间的门设计为韩小飞了!可韩小飞如果出事了,怎么办?你考虑过吗?”
丁博士得意地笑了:“我办事,你放心!韩小飞准备外出,去哪?他没有说,但我心知肚明!我可帮助他做过一本香港护照呦!他这道门就算关上了!这门一关,钱千谦和张梦天如何被损坏、如何进水,都与我们的船没有关系了!”
兰宛茹依然不放心:“如果韩小飞这扇门关不好呢?”
丁博士笑了,在他兰总的脑门上亲了一口:“他韩小飞已经重新做人了,全世界都是他的新生之地,还有什么风险?我就差给你列一个数学模型,对这扇门的安全性进行推导了!”丁博士突然想起了什么,“说起人的问题,我倒想起来,原来国商银行总行的那个郭博士还想到我们公司来打工呢!”
兰总笑了:“他?那个比你还呆的傻博士?到我们这里来干什么?来给银行当卧底?”
“他?还能够当卧底?笑话!我没有再答理他,他也没有再找我。”
“我看,这个傻博士还真的把我们当成共产党的企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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