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2006年第4期
静坐法精义
作者：守一子
问曰：何谓缘中?除《智度论》外，尚有论及缘中之书籍否?
答曰：佛氏所言之缘中，道家则谓之中黄，即两目齐平处之中间也。智者大师《小止观》曰，尔时当系念鼻端，令心住在缘中。无分散意。又曰，觉心志散慢，身好逶迤，或口中涎流，或时暗晦，尔时应当敛身急念，令心住缘中，身体相持，以此为治。又《道藏续编》中之《太一金华宗旨》日，止观是佛法，原不秘的，以两目谛观鼻端，正身安坐，系心缘中。道言中黄，佛言缘中，一也。不必言头中，初学但于两目中间齐平处系念便了，光是活泼泼的东西，系念眼之齐平处，光自然透入，不必著一念于中黄也。此数语已括尽要旨，其馀入静出静前后，以《小止观》书印证可也。又曰，“缘中”二字妙极，中无不在，遍大千皆在里许，聊指造化之机，缘此入门耳。缘此为端倪，非有定著也。此一字之义，活甚妙甚。案：《太一金华宗旨》，《道藏辑要》本及近时活字本，皆各以私意增删，惟金盖山所刊之《道藏续编》本最为完善。即余所引者是也。
问曰：以上言观心止于丹田、鼻端、眉间、缘中等各处，究竟以止于何处为最好?
答曰：《法华经疏义赞》卷四曰，除足至头半，名为已熟修，系心在眉间，名超作意位。论曰，次观自身从足至头，皆见白骨，名已熟修位；次系心在眉间，发八色光明，名超作意位。又《法华经》曰，尔时佛放眉间白毫相光，照东方万八千世界，靡不周遍。又阿弥陀佛眉间白毫，八棱中空，向右旋转，光明无量。据此当以眉间为最好，
问曰：眉间除佛家之说，此外尚有何据?
答曰：《道藏》中《黄庭经》注曰，黄庭者，在头中。明堂、洞房、丹田，此三处是也。两眉间却入一寸为明堂，二寸为洞房。三寸为丹田。此三处为上元，一也。黄庭者，两半于洞房中，共生赤子，则为真人也。常思之，慎无失。赤子化为真人，在明堂中，字子丹。故知一者，在明堂一处也。行气导引，闭目内视，安心定志，混沌无涯，致精上流泥丸，运真人子丹也。又《老子》尝言，多言数穷，不如守中。恐人不知所谓中，则直言之日，玄牝之门，天地之根。皆指眉间之黄庭而言也。至有欲观窍，无欲观妙，则谓欲心未净之时，宜观黄庭一窍，久之已臻无欲之境，可离观窍之法而观妙矣(焦竑《老子翼》日，徼、窍通，物所生之孔窍也)。又《黄庭经》曰，黄庭中人衣朱衣。又日，真人子丹当我前。又曰，子欲不死修昆仑(昆仑者，头也。令人养脑中泥丸，不死得长生也)。又曰，寸田尺宅可理生(目为寸田，面为尺宅。理生者，观心止于黄庭也)。系子长留心安宁(仰观赤子之身形也)。凡此皆道家之说。
问曰：观心止于两眉间，久之则生赤子，其赤子能飞行于外，此道家之所谓出神也，而佛家亦有之乎？
答曰：道家之出神，佛家亦有之，即《楞严经》所云，其心离身，反观其面是也。梁·沙门慧皎所撰《高僧传》，其第十一卷《宝志禅师传》曰，齐武帝谓其惑众，收驻建康，明旦人见其入市，还检狱中，志犹在焉。志语狱吏，门外有两舆食来，金钵盛饭，汝可取之。既而齐文惠太子、竟陵王子良，并送食饷志，果如其言。建康令吕文显，以事闻武帝。帝既延入，居之后堂，一时屏除内宴，志亦随众出，既而景阳山上，犹有一志，与七僧俱。帝怒，遣推检失所，阁吏启云，志久出在省，方以墨涂其身。时僧正法献欲以一衣遗志，遣使于龙光、罽宾二寺求之，并云志昨宿旦去。又至其常所造厉侯伯家寻之，伯云，志昨在此行道，旦眠未觉。使还以告献，方知其分身三处宿焉。明《一统志》八十三日，全真，柳州人，唐·至德初来游湘源，创净土院。宋州刺史韦宙遣使礼请，翌日即至，四门各见其入。宙出道迎，惟见其一。其神变不可具述。按：全真，唐肃宗时人，修道于衡山，后居湘山者七十年，涅槃于此。其徒漆其身而龛之。僖宗时，奉为无量寿佛。
问曰：儒家之笔记，亦有言出神之事实否?
答曰：儒家之笔记，言出神之事实颇多，兹略举数则如下。
王渔洋先生曰，长山县南白云山，长白支麓也。有赵道士者，尝静坐一室。数年后，恒见一小人寸许，自顶中出，跳至地上，久之复入于顶。今道士尚存。予邑北关真武庙赵道士，大名人，字云山。道行精严，衣食之外，辄以赈贫人。偶病，僵卧无给使，市人竟奔走，为之樵爨。舍侧有蔬圃，预造生圹，时偃仰其中。有大蛇时来听经，赵辄食之，日以为常。今道士八十尚无恙(《居易录》三)。
王渔洋先生曰，吾郡历城明，翰林王公敕，字云芝，成化甲辰进士及第第三人。诸生时，读书卧牛山寺，夜见地有火光，发之，得石匣，匣有书二册，读之，遂能御风出神，知未来休咎。生平异事甚多，尝与僧采枸杞山上，僧先下，扣门，公已先在启扃。官河南、四川督学，试日，诸生见锁院窗庑，各有一公危坐。一日，见白云一片，命骑追之，云落地化为石，色如雪，煮食之，其甘如饴，日此云母也。行辉县山中，忽下舆拜曰，丈乃在此。令掘地，得奇石，置之百泉书院。又于道左古垣中开视，得紫石砚二枚，各有鸳鸯一只，雌雄相向。尝云地如竹筛眼，凡有异宝皆可见。又采杞僧临终，公问所欲，曰富贵兼之。公曰，但堪作一藩王耳 。朱书其背日“蜀王”。比王生第二子，背上隐隐有书字。尹恭简旻寝疾。问之，曰有大鹤入室飞旋，已而飏去，公之神也，果然。官终南国子祭酒，预知死期。怛化时，四城门皆见公羽衣鹤氅而去，如云水道人。乡人于良乡道中，遇鼓吹从南来，视之乃公也。王阳明素推服之，张尚书鹤鸣为作传，先赠司徒公生时，大父方伯赠司徒公取公名名之(《居易录》二十七)。
俞曲园先生曰，杭有高君者，勇于为善。其少壮时已不杀骇，携以归。女检视曰，是矣。沐浴更衣，入龛趺坐，日吾去矣，此龛毋久滞，明日舁之西门，丐某禅师火之可也。语竟，垂目而逝。家人如命，及期至西门，方觅某师不得，而老僧忽至，日此老姑娘耶?叩其名，即某师，众恳之，师曰，吾固为此来也。诵咒焚之，尸随焰烬。众向师询自置衣龛事，曰定中出神耳，无异也。语次不见，众惊异，拾煨烬瘗先茔。
问曰：高忠宪公静坐数十年，究竟有何功效?然不闻其能出神也。
答曰：儒家不重神通，尤不喜语怪，此为儒家门面所束缚也。然高子赴止水时，平立水中，滴水未入口，在顷刻间能使灵魂离躯壳而去，其理由与出神无异。故刘念台先生谓高子平日学力坚定。故临化时做得主张如此。兹录《高子年谱》一则如下，以备参考。《高子年谱》曰，初六日，逮缪西溪、周季侯。十四日，又有缇骑往苏，先生自度不免。十六日之早，以东林拆后，会讲久辍，神主俱藏道南祠，特肃衣冠往谒，有《别圣文》，随焚其草。归则看花后园，与一二门生谈笑自若。午后门生华仲通自吴门至。传言颇异，先生无几微见颜色。季弟从山中入城，相与畅饮园亭，颜酡意悦。旁一友言，此信未的。先生微笑曰，此信想的，吾视死如归耳!心同大虚，原无生死，何得视生死为二?若临死转一念，便堕坑落堑，不是立命之学。平生讲学，此处看极分明，得多少力。是夕祖孙父子从容晚酌，无一言及家事，止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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