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3期

人性之思与心魂之舞

作者：单　元

更多经典：点此访问——应天故事汇

　　第三，作者通过丁一、娥、秦汉、萨等人的对话和相互的寻找，广泛而深入地探讨了性与爱的关系及其差别，作者想用生证明死，用在证明无，用有限证明无限。所谓丁一之旅，不仅是史铁生所经历的人生磨难和精神旅行，更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可能面对的生存问题和人生困惑。在史铁生深邃的形而上思索和严肃的剖析追问中，性、爱情、肉体、灵魂、现实、梦想、忠诚、背叛、真相与谎言等的本质得以显现，它们既互相纠缠、难解难分，又截然不同、泾渭分明。性是身体的标识和吸引，是爱的仪式和信物，但如果性失去了心魂的召唤和契合，只满足于肉体的放纵或沉溺，爱就会消失，身与魂就会相互折磨、各奔东西，身魂抵牾的结果是本末倒置、有性无爱。爱之中必定离不开性，但性中不一定有爱。肉体是一条边界，你我是两座囚笼，当两个心魂不能靠近时，性就会成为爱情的坟墓。性往往与权力、欲望、占有、物质、优势、等级、名利等联系在一起，而爱则是要平等地善待一切，对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包括动物、弱者、残缺者、幼小者等都能一视同仁。
　　史铁生的这部作品与他以往作品最大的不同在于全面而深入地思考和展示了人与性的关系，他直接而且坦荡地写了性的无可回避，写了人面对性与爱时的不能自已，写了人人受性的感召和诱惑，写了性为何能成为区分人与兽的试金石，也写了爱情与性的关系和区别……，总之他在这部作品中正面描写和探寻了一切与性、与爱情、与存在、与肉体、与灵魂有关的问题。我们知道，要真正对人性进行深刻挖掘，性是无法回避的，写人离不开写性，而一个作家如何面对性，如何描写性，则是最能看出其审美趣味、人格精神的美丑高下的。史铁生早在一九九三年就写过一篇散文《爱情问题》，对性与爱情的关系作了初步的探索。他认为：“寻找爱情，所以不仅仅是寻找性对象，而根本是寻找乐园，寻找心灵的自由之地”；“性行为是一种语言。在爱人们那儿，袒露肉体已不仅仅是生理行为的揭幕，更是心灵自由的象征；炽烈地贴近已不单单是性欲的催动，更是心灵的相互渴望；狂浪的交合已不只是繁殖的手段，而是爱的仪式。爱的仪式不能是自娱，而必得是心灵间的呼唤与应答。爱的仪式，并不发生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孤岛，爱的仪式是百年孤独中的一炬自由之火。在充满心灵战争的人间，唯这儿享有自由与和平。^③“爱情，不是自然事件，不是荒野上交媾的季节。爱情是社会事件，在亚当和夏娃走出伊甸园之后发生，爱情在相互隔膜的人群里爆发出一种理想，并非一种生理的分泌。所以性不能代替爱情。所以爱情包含性又大于性。”^④在史铁生看来，人之所以要寻找爱情，是因为心灵的孤独和寂寞，是相互的隔膜与疏离，是人间的冷漠与易于伤害，人们渴望摆脱这一切，于是有了爱的追寻，爱的狂欢，性爱是孤独的摆脱，是心灵的袒露，是灵魂和肉体的解放，是心魂和肉体的自由飞翔。
　　《我的丁一之旅》进一步延续和升华了史铁生对人与性的关系的思考，作品所着重描写的是人如何寻找爱情的故事，是思考、追问和展示人面对性时的种种迷惘、困惑、无奈、束缚与沉醉、热烈、坦荡、自由等丰富多样的状态。他试图通过小说探索人与性的复杂关系，竭力想展示性的多种可能性，并从对性的思考达到对生与死、灵魂和肉体、现实和理想、此岸和彼岸的追问，而这正是这部长篇小说引发我们思考、促使我们反省的主要原因，也是它有别于一般的描写性的小说的地方。作者让我们看到，写性是可以写得如此神圣、严肃、美好、热烈、坦荡、真诚的，富有哲理和思辨色彩的小说是能用这样优美、明丽、感性、生动、传神、充满诗意的语言文字来表达的。面对这部意蕴丰厚的作品，任何解读和阐释都可能是挂一漏万的，相信只要读者亲自去阅读，就会被吸引被感染，就会发出由衷的赞叹和心灵的共鸣。
　　
　　①②史铁生：《我的丁一之旅》，长篇小说选刊２00６年第1期，第35、73页。
　　③④《史铁生散文》，北京：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1997年版，第221、223页。
　　

[1]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