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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璎-温柔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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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晌午四点,皇家中学的话剧馆内一片肃穆无声,馆内悄然的弥漫着一股静谧但又热烈的气氛,伟大的莎士比亚精髓正复活,“罗密欧与茱丽叶”这出千古不朽的名剧正在华丽的舞台上排演着。
  隶属于皇家中学的“梦剧团”专演莎翁名剧,水准之高,建职业剧团都知道它的存在,每每在剧团的学生还没毕业就急着来延揽人材,唯恐会错失哪颗明日彗星似的。
  说起屠奕中这个没什么才能的梦幻少女可以加入这个超高水准的剧团,一开始是阴错阳差,然后她也就将错就错的得过且过了。
  原本,人家剧团看上的是她们班上的超级戏狂沐凯茵。沐凯茵的父亲是屏安表演剧团的团长,母亲则是平剧名伶,人长得美又俏,浑身上下都是演戏细胞,是那种会教任何人眼睛都为之一亮的新彗星。
  那天原本是沐凯茵按照计画要正式到梦剧团祗到的日子,在那之前,她已经在梦剧团里跟着大伙一起练习了好一阵子了,可是就在这美好的时刻.她突然得了急性肠胃炎,腹痛如绞、上吐下泻,气质破坏殆尽,被老师、同学们七手八脚的紧急送进医院。
  全班都走光了,全到医院去了,整间教室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中中一个人,她微微一笑,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人动,我不动,她又不是沐凯茵的亲生父母,那么急着跟去医院做什么?如果要捐血,她也派不上用场呀,大家血型又不同,还是别去凑热闹吧。
  如此自圆其说一番,于是她愉快的从书包里拿出各式各样的零食吃着,吸着沁凉的饮料,一边看着她心爱的漫画,享受她自己的下午茶。
  蓦地,一阵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扰了她美好的仙境。
  “沐凯茵!”
  暴跳如雷的声音实在大得不容忽权,中中本能的抬起头,一脸迷惘的看着门口那名高大的女孩。
  “你还窝在这里做什么?”来人急匆匆又气冲冲的走进来逮她,仿拂她犯了什么滔天大罪般。
  “看漫画呀。”被提起后领的中中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心,无辜的展示手中的漫画。
  “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看什么见鬼的漫画?”女孩不可思议的提高声音吼,“难道你忘了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中中想了想,她今天要做什么?没有呀,她不记得她今天要做什么。
  “你忘了?”女孩难以置信的瞪着她。
  中中心虚地一笑,“抱歉哟,我想,我是真的忘了,你可以告诉我吗?”
  女孩一个昏倒的拍额,自言自语着,“我真不敢相信沐老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太不像话了,太不负责任了。”
  看着气急项的女孩,中中偷偷觑了她一眼,暗自小小声地接口道:“我也不敢相信我是沐老师的女儿。”
  对呵,她根本就不是沐凯茵,她是屠奕中,所以她怎么会记得沐凯茵今天要做什么嘛,真是的。
  “走!快点跟我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女孩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出教室。
  就这样她被盛怒中的女孩捉到剧团,后来她才知道那女孩是剧团的副社长,名叫章玮恩,出了名的脾气坏,人人都伯章玮恩三分。
  其实章玮恩在平时排演时也看过沐凯茵好几次,可是目中无人的她,通常不会正眼看任何人,所以也就记不起来任何人的长相,而长相同样甜美俏皮的中中和沐凯茵,理所当然在她眼里就长得一样。
  “沐凯苗,你还站在那里做什么?快过来!”
  到达剧团后,章玮恩还是对她喝来喝去。
  碍于淫威之下,于是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恶人的中中乖乖地走了过去,顺从地加人剧团的演出,演一名梦幻小公主。
  演梦幻小公主?哈,这倒难不倒她,反正她平常就是超梦幻的小可爱,生活又满夸张的,现在只不过把平常的她演出来就对了,所以她演得好极了。
  边演,剧团里的成员都陆续的发现她这张陌生脸孔。只有章玮恩还被“蒙在鼓里”。
  “你不是沐凯茵?”事后,章玮恩端详着她,对自己的鲁莽一点抱歉都没有,脸上布满疑窦。
  “不是呀。”中中大方的摇摇头,她爱不释手地左瞧右瞧自己这身古典优雅的戏服,还舍不得脱下来,觉得漂亮极了。
  章玮恩瞪着她,“那真的沐凯茵呢?你干么冒充她?”
  “我哪有冒充她?”中中不悦的惊跳起来,太污辱她了,士可杀,不可辱,她好心帮忙。现在居然说她冒充,岂有此理!
  “不是吗?”章玮恩也不悦了,“我认错你的时候,你干么不说明?让我一再把你当沐凯茵!”
  “我没有机会呀。”中中委屈地嚷,这位副团长恁地不请道理,自己眼花还要赖人家,她几时冒充沐凯茵来着?沐凯茵又没有比她美,想也知道她何必冒充一个比她还要不美的人,没有道理嘛。
  “好了,别吵了,玮恩,她演得不错,让她加入剧团也无妨。”
  一个声音止住了她们的对峙,中中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听的女生声音,中低嗓,略微低沉,也略带侵略。但却让人一听还想再听,好像会上瘾。
  “行优——”章玮恩显然是不同意的起了头,但没接续讲下去。
  中中也不由自主的抬头,同时间,她接触到一双炯亮有神的眸子,对角线的比例约莫倾斜十公分以上,也就是说,她一百五十五公分,对方起码有一百六十五公分,喂,应该不止,应该有一百六十八公分才对……眸子的主人留着一头凌乱的中长发,面孔美得惊人,也冷漠得谅人,挺直的鼻粱气势万千,唇型的线条则有个性得恍如从模特儿画报走出来似的。
  中邪了!
  中中知道自己完了,她最抵挡不住个性人物的吸引力,在前偶像颜乐童于她心中阵亡后,她知道她血液中那祟拜偶像的疯狂因子又隐隐地苏醒了。
  “喔,楚行优,为什么你是楚行优呢……”中中篡改着莎翁名词,兴致勃勃地在书房的宽大书桌上忙来忙去,将她搜集到的偶像资料全剪贴成册,不计血本,全用最高级的纸材和各式美轮美奂的进口贴纸。
  “咳!”
  —阵随便听也知道是假意的咳嗽声在门口响起,同时,中中不用抬头也知道来捉包的是她那位自己生活严肃也要别人一同严肃的大哥。
  “嗨,大哥,没和女朋友出去看电影吗?”她笑得灿烂,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先提起对方的最爱准没错。
  “那是晚上的活动。”屠奕东步入室内,对于桌上的“现象”,他很失望但毫不意外,如果说周日的午后中中会乖乖在书房里温书,那他才真的会觉得意外。
  “哦,是吗?”中中朗然一笑,“那祝你们晚间愉快!”
  “对了,你在做什么?”奕东明知故问,还假装很有兴趣的靠近。
  “哦,你了解的,这是剪贴。”她耸耸肩膀,一副“我们都是成年人,不必多说也明白”的表情。
  “我十分了解这是剪贴。”他很认同的点点头,但随后他又皱起了眉毛,“可是,为什么你要剪贴这个人的照片呢?”
  一般不祥的预感在他心中涌起,中中该不会又要重蹈覆辙了吧?
  “哎呀,大哥,你不懂啦,这是我们小女孩的嗜好,你不懂也罢。”中中娇柔地一笑,很迅速的将摊了一桌子的照片用手臂围拢起来不让她大哥看。
  奕东的眉宇皱得更深了,什么叫“你不懂也罢”?完全没有文法可言。
  “照片里的人又是哪个明星、歌手了?”他尽量用轻描淡写的声音问,不让自己显得太大惊小怪,以免古灵精怪的中中又要说她是他的私生女,他们之间有严重的代沟云云。
  “错!”中中嗤之以鼻地扬声一哼,“她才不是什么明星、歌手那么庸俗哩。”
  聚拢眉心,奕东完全难以理解了,曾几仍时,她所祟拜不已的明星、歌手们变得那么庸俗了?
  “那么她是谁?”他接着性子问。
  “她就是我学姐呀。”她一脸陶醉的把数张照片靠在自己的脸顿边摩挲着,脸上呈现梦幻无比的表情。
  “什么学姐?”奕东连忙追问。
  兹事体大、兹事体大!看中中这一脸中毒的样子,想必她体内迷恋偶像的因子又发作了,他绝不能让这个恶梦成真!
  “就是学校里的学姐嘛。”中中梦幻表情依旧,不厌其烦的回答她大哥连绵不绝的问题。
  压抑住冲口而出的“废话”两字,奕东要自己心平气和的保持脸上僵硬的敷衍笑容,否则中中一定不肯全盘托出。
  “那么,中中,你这位学姐是做什么的呢?”他慢条斯理,笑容满面的问。
  能令中中着迷,此人必有其过人之处,身为中中的长兄,长兄如父,他得先打听清楚才行,俗语说得好,擒贼先擒王嘛。
  中中责怪的看了她大哥一眼,“当然是做学生呀。”
  奕东的表情扭曲了起来,他皱着眉道:“我当然知道她是学生,大哥只不过开个玩笑罢了。”
  被中中吐糟他也无话可说,谁教他自己急昏头了,病急乱投医,情急之下乱问话,还问了那么可笑的话。
  中中耸耸眉儿,“可是我觉得你开的玩笑不好笑耶。”
  被她这么一讲,奕东的耐性全失了,她真是太过分了,他这个高高在上的大哥这么关心她,她却一点都不领情,简直无法无天!
  “总而言之,你不能迷恋这个人!”他失去耐性的低吼命令。
  耐性一向就不是他屠奕东的注册商标,所以他也不可能假装的太久,这种温柔的角色还是留给奕西来担任比较适合。
  “为什么?”中中抗议地喊。
  大哥太不讲理了,先装成大善人来套她的话,随即又变成狡诈的大狐狸,天哪!她好惨,她怎么会有这种野蛮兼诈包的大哥?
  “不为什么,你要好好读书,不能再迷恋偶像了。”他义正辞严的说完,总算觉得扳回一点他身为长兄的面子。
  “我有好好读书呀。”中中忙不迭地分辩。
  奕东不屑地撇撇唇道:“你每张成绩单都不及格,每学年每一科都被当,这样你还敢说你有好好读书?”
  “可是我每天都有到学校呀!”她大声的说。
  奕东比她更大声地说道:“那也只能证明老纪的身体很好,一年到头都没有生病,所以每天都很准时的把你送到学校罢了。”
  “大哥!”中中气得泪泡都跑出来了。
  奕东挑挑眉道:“别说大哥不讲理,当初你说你喜欢乐童,现在乐童天天在我们家出现,你竟不知足,还去迷恋别人,你大忘恩负义了,中中。”
  不提不气,提到这个,中中便极为怨怼地看了她大哥一眼。
  “拜托,大哥,你还敢讲?”她怨气难平地说:“我的偶像为了你退出歌坛,现在我没偶像了,当然要另起炉灶,这有什么不对?”
  奕东不解了,“可是,不是你鼓励我去追乐童的吗?”
  这小妮子怎么这样,反反覆覆的叫人捉摸不定,他与乐童谈恋爱的时候,中中开心得飞上了天,现在却又指证历历说他害她没了偶像,这是什么道理?
  中中撇撇唇,忿忿不平地道:“可是我又没想到颜姐姐会为了你退出歌坛,如此一来,她怎么还可以当我的偶像?大哥,你害得我们恋童俱乐部也解散了,大家哭得惨兮兮,就只有你一个人最快乐啦!”
  奕东登时傻眼,他竟成为千夫所指的该死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屠家四兄弟难得会齐聚在一个场合里,因为过去那位帅帅的屠奕南总是会因睡废事,可是奇迹似的,他今天居然出现了,而且还西装笔挺地一改他以往的邋遢作风,像个绅士般的坐在席上。
  “啧,我真不敢相信坐在这里的这个人会是我。”奕南以充满自我欣赏的语气说。
  屠奕北着了他三哥一眼,刻传地道:“相信我,我们比你更难相信这个事实。”
  “哈——哈,奕北,你好幽默。”奕南一点也不介意的笑了起来,还笑得很爽朗。
  初秋,这是皇家中学一年一度的话剧公演盛事,在可以容纳六千名观众的话剧馆里,屠氏兄弟便坐在最前排的贵宾席中,襟上那俗俗的石斟兰与红锻上的“贵宾”两字并没有锐减他们的气势,馆内,他们依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奇怪,我从来不知道中中有演戏天分。”奕南跳过奕北刻薄他的部分,直接换了个话题。
  “那是因为她每天都活在戏剧里,言行举止夸张无比,你已经分不清楚她究竟是在生活还是在演戏了。”奕北又是一记毒箭射出来,令所有的人都招架不祝“别这么说我们的小妹妹,仔细想想,她还是很可爱的。”屠奕西微微一笑,很善良的说。
  奕东撇撇唇,“再怎么想得仔细,我也想不出中中有什么可爱之处。”
  想到那天的对峙他便有气,中中居然为了个什么莫名其妙的学姐跟他这个亲大哥大吵一架,还把所有的罪都推到他身上,他有那么不可取吗?竟要她这个妹妹来教训他?
  “中中天真烂漫,我们应该多发掘她的优点。”奕西很中肯的发言。
  奕东看了他大弟一眼,不以为然地道:“奕西。也只有你会说中中的好话,难怪她那么敬重你。”
  奕西淡笑一记,“好说。”
  蓝色帷幕缓缓地升高了,在一堆人物陆续出场后,中中饰演的茱丽叶也翩然地走了出来。
  茱丽叶的出现令整个舞台为之一亮,赞叹之声从四面八大的观众席涌向台际,中中戴着长过腰际的咖啡色假长发,身穿一件淡鹅黄的柔美曳地长礼服,俏脸薄施脂粉,分外有种温文典雅之美。
  “哇,那是我们的小中中吗?”奕南不可思议的拍案叫绝,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合上那个是他的老妹,路上给他堵到这么窈窕的美眉,他肯定不会放过。
  “嗯,我很好奇中中是怎么获得这个角色的?”奕北不解地道,也可以说,他根本就否认中中有演戏这项才能,他认为中中肯定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罢了。
  “这丫头大概偷偷转了她名下的基金捐给学校做建设吧,否则光是她的身高,怎么看都不是演茱丽叶的理想人眩”奕东也很歹毒的不放过损损中中的机会。
  “可是,我觉得中中演得真的很好。”不被兄弟们给影响,奕西还是气走神闻的说。
  真的,疑窦再多,他们都不能否认舞台上的中中真的演得很好,她将茱丽叶的哀怨无奈演得入木三分。
  随着剧情的高潮迭起,罗密欧深情的将茱丽叶拥有怀中,他看着她,柔情无限,不舍与心疼满溢他眼里。
  “茱丽叶,我爱你至死不渝!”罗密欧恋恋情深的说着。
  说着说着,他的唇倾斜而下,准确无误地覆盖在中中唇上。
  馆内除了冷气运转的声音外,寂静一片,每个人都感动的看着这一幕,有人拉出纸巾来拭泪,有人静静地啜泣着,全场的情绪被勾沸到最高点,都让这出莎翁名剧给感动了。
  “呀,罗密欧……”中中颤抖着,倚在罗密欧的怀中,她陶醉的闭起眼睛接受这一吻。
  罗密欧细细的亲吻着她,他吸吮她柔软的唇瓣,翻搅她芳甜的舌尖,吻得是那么忘我、那么投入。
  “该死!他在吻中中!”奕东火大又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小子居然敢吃中中的豆腐!”冷漠的奕北也难捺脾性,他惟一的妹妹眼睁睁地在他们几个面前让野男人亲,他们还是不是人呀?
  “哇塞,帅!”奕南吹了一记口哨,挺不负责的表扬着,一点也没有为人兄长的愤慨。
  “奕南!”奕东不悦的瞪了天捱浪荡子一眼,厉眼总算让奕南停止了那不像话的喝采。
  台上的罗密欧终于吻完了中中,她恍若从梦中转醒,两颊犹自嫣红,羞答答的看着他,爱意流转、顾盼生姿,一切的一切都尽在不言中。
  掌声热烈的响起,都是给台上那对热吻结束的璧人。
  “不行,我要去看看!”奕东一看这种情形就知道苗头不对了,中中那花痴绽放的模样分明就是爱上那演罗密欧的恽小子。
  “大哥,你先别激动。”奕西理智的拉下他,他们是贵宾席里的超级贵宾,左右摄影机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当然要好好保持自己的形象,以免明天屠氏集团的股票受损。
  “教我怎能不激动?”奕东说着又要站起来,虽然平常他对中中很严厉,不过他也是基于爱护她的心理,如今她不到十八岁就活生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男人接吻,他太自责了,都是他没有将中中保护好,老天垂怜,他要怎么对他那向来自喻书香门弟的祖父交代?
  “正好要换布景,我去后台看看好了。”
  奕西惟恐他大哥太火爆会坏事,于是他主动起身,在奕东来不及反对及跟监之前离开了席位。
  话剧馆的后台一片凌乱,恭贺演出成功的鲜花堆得到处都是,改编剧本的同学和负责服装设计的同学正在接受媒体记者的采访,奕西大踏步的来到后台,眼光穿过重重人墙,精锐的双眼正在寻找罗密欧的身影。
  说真的,在理智上,他会劝大哥不要太激动,可是在感情上,他其想揍那个吻了中中的该死男生。
  他并非不暴力,他的暴力因子是潜藏的,在他觉得需要挥拳而出时,他会义无反顾。
  中中还未满十八岁,再怎么样他都不该吻她,万一中中那傻丫头动了真情怎么办?少女的心是最忧郁的,他们可不能保证向来乐观过度的中中会做出什么为情所困的事。
  “同学,你可以告诉我罗密欧在哪里吗?”奕西露出他招牌的无敌温柔笑容,随意拦了一名配戴工作证的少女问。
  少女受宠若惊的仰视着眼前这位充满男人味的英俊男人,笑容温存,那浓眉,那挺直的鼻梁,那深邃无比的眼神,以及那极富魅力的单眼皮……哦,少女被迷得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你找社长?”许久之后,少女终于回神给给巴巴地问,俊男的气息还是轰得她无法思考。
  “原来罗密欧是社长。”奕西点点头,“我正是要找社长。”
  “什么人找我?”
  低沉的嗓音刚落,忽地,一名身材修长的身影在奕西回话的同时,倏然转过身来与他面对着面。
  得来全不费工夫,那人身上的戏服明白的告诉了奕西站在他面前的人是罗密欧没错,就是那名偷走中中芳唇的窃贼。
  奕西以严肃无比的语气开口道:“这位同学,我必须严重的告诉你,舍妹屠奕中还是个未成年少女,我希望你适可而止,不要在舞台上对她进行过分逾越的行为,否则我们不排除保留法律追诉的权力。”
  “抱歉,无法如你所愿。”闻言,罗密欧淡淡地道:“演茱丽叶这角色是屠奕中自愿的,我没有强迫她。”
  “可是你公然亲吻她!”奕西以命令式的语气指控。
  “那又如何?”罗密欧淡谈地扬了扬嘴角,满脸的不以为然。
  少女限见情势急迫,急着打圆场道:“这位先生,社长,我们社长……我们社长是……”“听着,我劝你最好不要试图打屠奕中的主意。”奕西知道自己的冷静绝制伏不了这个狂徒,当然,在非常时候,他也是有非常手段的。
  罗密欧轻哼一声道:“你可以放心,我对屠奕中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只是玩玩她而已?”奕西心中警铃乍响,看来这个对手不是泛泛之辈,中中如果和他谈恋爱,肯定会栽得很惨。
  “谈不上。”罗密欧无意再与他纠缠,动手冷漠的拿掉顶上假发后,一头被泄长发当场让奕西目瞪口呆。
  “女的?”奕西错愕不已,看着美丽清绝的她,他几乎说不出话来,半晌,他才困惑的道:“你是……女孩?”
  第二章
  穿过寂静的长廊,楚行优像过去每一天一般,在晚上七点准时来到练功房练功。
  位于阳明山的这座幽静宅邸是她一个人的皇宫,从来没有访客,而她也从来不去别人家拜访,除了她,家中就是一些家仆了。
  “行优。”傅师父一见她来便很快的搁下手中的历史小说,精神奕奕的站了起来。
  年过五十的傅师父身体硬朗,他是一代武术宗师,年轻时曾投在行优父亲的羽翼之下,叱咤风云了数年,因为不想再涉及江湖恩怨而退出黑道,尔后才担任行优的专属教练,行优自四岁起便开始与他习拳,一出拳、一回腿,扎扎实实都是他教出来的。
  “什么小说?你看得津津有味。”行优凑趣地拿起书皮,本能的杨扬眉梢,“《雍正天下》?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这套书您已经看了不下二十遍。”
  宽敞的练功房回荡着她低沉的嗓音,这座占地两百坪的道馆是她父亲特意盖的,因为她父亲对中国武术,乃至于日本武术都极有研究,因此他认为家中有一座好的道馆是必备的。
  “好书值得一再回味,就像好的武术一样,永远不会失传。”讲到这里,傅师父便似笑非笑地道:“我说行优,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铜派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两广也甚有名声……”行优皱着眉毛,立即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不了,我年纪尚小,不适合做掌门人,况且现在不是古代,我也没有德高望重,不是理想人眩”看她那副敬谢不敏的样子,傅师父是又好气又好笑。
  “找不到接班人,铜派就快失传了,哎,你于心何忍?”傅师父唱作俱佳,动之以情。
  “别忘了,傅师父,你有五名正值壮年的首席弟子,他们都正直热忱,也都是接掌你铜派的理想人眩”行优很现实的提醒他,打碎他妄想要她当铜派掌门人的美梦。
  傅师父笑盈盈地道:“可是我偏偏看你最顺眼。”
  她耸耸眉,“那么你大概年纪大了,眼睛有点问题了吧,我改天让方医生介绍眼科给你。”
  “好吧,既然你没意愿,那我们……我们改天再议。”他还是不放弃。
  行优不愿意,他也拿她没辙,因为他这个徒弟根本一点都不怕会伤了老人家的心。
  她生性率直,不喜欢罗唆和迂回,时常独来独往,又有一点冷漠,不过那是对全然的陌生人她才会如此,她是那种如果不是相识很久,就无法很快与人家打成一片的人。
  “改天也不必议了,我绝不可能断送自己的青春去当拿门人。”行优二话不说地道。
  “至于这个,我们也是……再议。”傅师父含糊地道,“现在,练功吧。”
  “是!”提到练功,她立即抱拳以对,很快的张扬出她俐落的拳脚。
  暂停这个话题是她求之不得的事,因为傅师父劝说她当铜派掌门人已经一年有余,她甚觉这种青睐是种活受罪。
  “行优,你真是我最出色的女弟子。”一番过招之后,傅师父忍不住出言赞美她。
  行优对武学的悟性极高,不但会举一反三,更会自创招数,攻敌人之不备,他曾想过,如果她生在古代,一定是那种行踪很飘忽,又很侠义直肠的侠女。
  挥出一拳,行优不以为然地牵动嘴角,“有一天,希望你说我是你最出色的‘弟子’。”
  她特意强调那两个字,在她心中无男女之分,出色就是出色,不因为性别而折贬一点。
  傅师父扬扬眉梢,“那你就努力点吧。”
  其实她已经是了,是他所有弟子当中最出色的,可是他才不要太夸她哩,谁教她那么小器,一直不肯答应当铜派的掌门人哩。
  过招之中,时间流逝,就在行优开始对着沙包练习拳力时,一脸慈爱的楚妈探进头来,“都八点多了,你们师徒俩也该休息了吧,我切了盘富士苹果,还泡了茶,快到和室去吹吹冷气,秋老虎可是狠毒的,别热坏了。”
  楚妈是照顾行优长大的保母,从她三十五岁就开始当行优的保母,现在也五十出头了,她无子女,因此对行优视如己出,关爱无比。
  “我不累。”行优头也不回,“傅师父,如果你累的话,先到和室休息吧,我还想练一会拳。”
  傅师父笑盈盈地道:“我也不累,可是我看见门口有个欲言又止的家伙在探头探脑。”
  行优皱皱眉,她娇小但却硬实的拳头往沙包击出一拳,头也不回地问:“欧阳,有事吗?”
  西装笔挺的欧阳子彦倏然立直背脊,恭敬地道:“属下有事禀告。”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眼目睹他的行优小姐练拳,可是每一次他都会有心悸的感觉,一个少女,尤其是一个绝美的少女,她怎么可以把拳练得如此狠绝?每招都像要掐人咽喉似的,有着超乎她年龄的老练。
  “到书房等我。”行优收拳,接过楚妈递过来的冷毛巾,将香汗拭净,对傅师父行了个恭敬的学生之礼,“行优不奉陪了。”
  傅师父促狭道:“你忙你的吧,有楚妈陪我就行了。”
  楚妈脸一红,手忙脚乱地道:“哎呀,傅师父,你又在开玩笑,行优,你可千万不要当真,千万不要当真哇。”
  “你们慢慢聊。”扔下这句又让楚妈耳根子烧红的话,行优走出道馆往书房而去。
  书房是楚宅次于道馆,第二宽敞的地方,身为黑帮智囊团的领袖,她必须有足够的地方让她囤积资料及处理事务。
  她直接到书房接见欧阳子彦,一身黑色练功服透着冷冽,让人不敢对她逼视,欧阳子彦自惭自己大她十岁,却连她的双眸都不敢直视。
  “行优!”早等待在书房的岛田凉子站了起来,她气急败坏地道:“你知道美国的海洛英毒贩近日多么嚣张,他们竟敢将罪名全栽脏到日本黑帮的头上,真是欺人大甚!”
  “我知道。”行优不动如山的啜了口蜜茶,岛田是自己手下最容易冲动的成员,不过她的易容术也最为高明。
  “那我们还不反击吗?”岛田凉子眼露凶光,仿拂想即时处毙那些人。
  “岛田!”欧阳子彦头疼的皱起眉宇,语气透露着许多的不认同。
  有时候他其弄不值岛田这个女人,她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上下有别呀?虽然行优免了他们称呼她小姐这道礼仪,可是也抹灭不了行优是帮主之女的事实呀,岛田这样实在太失礼了。
  行优淡淡地道:“已经反击了。”
  这个消息她早就知道很久,当然也布下了钓鱼的饵,昨天鱼儿刚上钓,此刻正是她坐收成果的时候。
  岛田凉子一楞,“已经反击了?”她怎么不知道?亏她还自诩是智囊团的第一把交椅。
  “明天看美联社的报导吧,我想,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在拘留所里了。”她无意多谈。
  “是。”岛田凉子察言观色到小主人似乎有点疲累之色,便也识趣地退下。
  “还有什么事吗?欧阳。”今夜她毋需温书,但她想观星,楚宅里有一座星象馆,因此她不希望观星的时间被杂事占去太多。
  “夫人希望你在十二月,圣诞假期时能回日本一趟。”欧阳子彦报告着。
  他知道他的小姐对夫人一点感情都没有,虽是母女俩,但经年累月的分住两地,根本不可能熟稔起来,尤其夫人只在乎如何讨帮主欢心,对她这个女儿可以说是一点心都没有。
  “届时提醒我。”行优从木质书桌后站了起来,行动说明今夜就谈到此,有事明日再禀。
  “那么,属下告退了。”欧阳子彦从善如流,虽是大男人,可是他的心思也是挺细腻的。
  “嗯。”行优转过身去什立窗前。
  大片玻璃窗外南洋椰树摇曳,星月淡稀,才刚过中秋,月亮却已经看不清了,她书桌上还摆着一颗香柚,发出淡淡柚香,那是贴心的楚妈知道她喜欢柚香,所以过了中秋还特别为她摆着新鲜香柚。
  她不知道她的母亲要她去日本有什么事,而她也不想知道,反正她们母女的关系一直就是这么样淡淡的,如果突然之间母亲对她太热络,她反而会不自在。
  或许今生注定她没有亲人缘吧,如今独来独往的生活她已经很习惯了,她不会擅自去打扰别人,最希望的也是别人不要来打扰她平静而规律的生活。
  如此而已。
  早晨,在流动着浓浓咖啡香与清新百合花香的餐厅里,中中以手撑颊傻兮兮地笑着,她面前那杯咖啡牛奶连动都没动,只不停地用小汤匙搅拌着。
  老天,她从来不知道接吻的感觉这么好,尤其是和一个自己心仪崇拜许久的人接吻,那感觉简直好上了天!
  楚行优吻她……
  喔,她最崇拜的行优学姊居然会吻她.而且还是在六千个人面前吻她,她何其有幸?究竟她屠家祖先上辈子是烧了多少好香,她才有这样的福报?她真是太感谢屠家的列祖列宗了,明天一定要抽空去上柱香才行,否则就太辜负列祖列宗对她的礼遇了。
  啊!想起来就甜蜜,她的行优学姊扮起男装来真是可圈可点,帅气得无与伦比,她早就听说行优学姊是剧团里反串的第一人选,文武双全、气质卓绝,只是没想到这样优异的人竟会钦点她这个平凡的人当茱丽叶。
  事到如今,她要感谢的人太多了,包括当初那个将她揪进剧团的章纬恩,以及当初那个临时得肠胃炎的沐凯茵,这些人全在她的感谢名单之内,改天她一定要买份礼物到沐凯茵家登门拜谢才行,虽然经过她抢了沐凯茵进剧团的事件之后,她们现在是死对头啦,可是,如果不是沐凯茵的造化,她屠奕中也就不会有今天,所以她一定要亲自的好好谢谢沐凯茵才行……摹地,一枝淡粉红色的百合花忽地飘到了她面前,中中一楞,在花朵移开后看到她三哥那张帅死人不偿命的花花公子笑脸。
  “讨厌,吓人家一跳。”中中抚着胸口,想得正甜蜜,计划得正周详时,哪知她三哥竟来插花。
  “中中,我觉得你今天跟这朵花有异曲同工之妙。”奕南涂了片吐司往嘴巴里荏,挑了挑眉说道。
  中中眸光一喜,含羞带怯,欲拒还迎地问道:“是吗?”
  首先篡进她脑海的是“娇艳如花”四个字,难怪人家说恋爱中的女人最美,现在她可深深的感受到了,哼,让她的哥哥们也感受感受她变美的威力,那可是很厉害的。
  “对呀,你好像花痴。”奕南直截了当的说。
  他觉得他老妹的症状可严重了,想当年他轻狂曾疯狂迷恋一名烟花女子时也没这么失态过,而中中她……啧,显然没救了。
  “三哥!”中中微带薄怒,她委屈地皱着可爱的眉心,转而向坐在她旁边,正在慢慢吸着热咖啡的奕西告状道:“你看啦,二哥,三哥说我是花痴。”
  “你怎么会是花痴呢?”奕西温柔的看了她一眼,“来,快把你的早餐吃完,我送你去学校。”
  “真的?”中中眼睛一亮。
  哇哇,她真是太因祸得福了,谁都知道她最喜欢二哥的莲花跑车,而二哥总是太忙没时间载她,不过二哥倒很愿意大方的把车借给她去兜风,可是天知道老纪死板透顶,说他自己年纪大了,不适合开那种拉风的跑车,害她一直怀抱着残缺的莲花梦。
  哈,如今得偿宿愿,她真是太开心了。
  “当然是真的,二哥从来没有骗过你。”奕西笑着,他和蔼的把刀叉送到中中手中,“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
  奕北在一旁冷笑一记。
  蠢鱼上勾了,依他对二哥的了解,奕西在有阴谋的时候就愈显温柔,在商场上,每当二哥笑着与人谈论商机时,就是已经在宰割对方的肉了,其狠劲与冷绝,往往会让对手痛不胜痛。
  所以,谁知道二哥现在对中中有什么阴谋,反正她现在乐得很,他也懂得别打醒她的美梦,让她再多快乐些时候吧,她很快就知道什么叫做会咬人的狗不会叫。
  “哇,亲爱的二哥,你的莲花真的好美!”一路上中中不停的歌咏着,其实这部车她并非完全没坐过,可是司机是她二哥就硬是不同,比老纪那位山东大伯强多啦。
  “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常常载你呀。”奕西关掉冷气将窗子敞开,这一段山路空气宜人,清晨阳光薄弱又花香遍野,闷在车厢里太可惜了。
  “是吗?”中中欣喜地扬扬眉梢,但接着她又马上哀怨地说:“可是你好忙耶。”
  二哥既是屠氏集团的执行董事,又是青年企业家协会的会长,还要三天两头飞到这里开会,又飞去那里开会的,一年到头都西装革履,活生生就像是一个随时随地准备与人应酬的有为青年。
  像她二哥这样的大忙人,怎么可能有空常常载她这个小人物上学嘛,尤其她的成绩又不怎么好,若这样劳师动众,她自己也会挺不好意思的。
  奕西稳健地握着方向盘,微微一笑道:“所以,等中中大学毕业后就赶快来帮我的忙,那么我就可以多抽点时间来载你啦。”
  “好——呀——”拉长含糊的尾声,中中疑惑的点点头,这似是而非的理论听得她一头雾水,以她现阶段的智商是无法理解的,她还是努力加油汲取学问比较重要吧。
  以奕西良好的驾驶技术,原本老纪要开六十分钟的路程,他三十五分这就终结掉。
  “哇,好棒,今天刚好赶上七点。”中中欣喜地笑道。她打听到她的行优学姊每天七点必定经过校门,天天准时,风雨无阻,既是梦剧团的社长,又身兼皇家中学学生会会长的楚行优,在各方面都是如此优秀呀。
  “什么事这么高兴?”奕西笑着看了她一眼间。
  中中神采飞扬地摇摇头.“没什么。”
  她的小秘密才不要给她的哥哥们知道哩,这是她少女的心事、少女的情愫,很秘密的。
  “二哥,谢谢你送我来学校,拜拜!”中中在奕西停好车后迅速的跳下车,她书包裹预藏着一朵她昨晚尽心尽力折的纸玫瑰,准备献给她是心爱的罗密欧,以一诉衷曲。
  她娇羞地仁守在校门口的耶稣铜像旁,这辈子她还没那么娇羞过,这种心情好忐忑、好期待哟,连她省恋童俱乐部的成员时都没有这么患得患失过。
  终于,一部黑色宾士准七点在皇家中学的校门口停了下来,中中兴奋得战栗着,神不知鬼不觉的取出书包里的纸玫瑰,准备给行优一个惊喜。罗密欧一定会很开心这么大清早的就有人献花给她吧……“行优学姊……”就在中中像只快乐的小鸟般跳到行优面前时,一束艳红欲滴的真玫瑰比她更快一步的递到行优面前。
  中中错楞的看着这一幕,她的动作停格了,飞扬的笑容傻眼了,一切的一切是那么、那么地让她意想不到,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人在她面前交谈而完全插不进去。哇!这种感觉太痛苦了,恍如人鱼公主化为泡沫的前夕……“楚同学,可以送束花给你吗?”奕西面露尔雅笑容,轻松自若地将包扎美丽的长茎玫瑰送到行优面前。
  行优看了单手捧花的奕西一眼。她记得这个冒失鬼,公演“罗密欧与荣丽叶”那天,他在后台警告过她别打屠奕中的主意。
  “不必对我那么殷勤,我没打屠奕中的主意。”她挑挑眉道。
  轻咳一声,奕西忍住笑意,“咳,真的很抱歉了,我为自己那天的冒失向你道歉。”
  行优潦草的点点头,算是接受他的道歉,“道歉我接受,花则不必了,要上课,不方便。”
  她不是强人所难的人,也不是会得理不饶人的人,牵拖不是她的本性,耍赖也不是她的特长。
  “谢谢你接受我的道歉。”奕西像极了一位优雅的绅士。
  “没什么。”她客套的回答。
  “会长,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在他们交谈了没几句之后,纠察队长就走了过来,他身后自然跟了两名小纠察队员以壮气势。
  “失陪。”行优说完,在纠察队长恭敬的伴随下进入了校园。
  看着她挺瘦的背影,奕西露出一抹兴味的笑容,她身上有种独特的气质,很耐人寻味,他对她很感兴趣。
  “二哥.你在做什么?”停格之后,看着偶像人去楼空,中中鼓着腮帮子奔到奕西的面前,她瞪着奕西,气得直跺脚,她真不敢相信她的亲生二哥竟会变成她的情敌,居然也学她大清早的跑来对罗密欧献花诉爱!
  “我在追求她。”奕西气定神闲的回答。
  “我知道!”中中气急败坏地嚷,“可是,你不能呀!”
  “为什么呢?”奕西好脾气的问。
  中中一楞,接着很肯定的回答,“因为她是我的罗密欧,是我的,你不能追她啦!”
  “她明明就是女孩。”他提醒他亲妹子这一点。
  中中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才不是咧。”这是她心中永远的痛,她不喜欢别人提醒她这个残酷的事实。
  “那她是什么?”奕西莞尔地问。
  “她就是罗密欧嘛。”中中恼羞成怒地一挥手,气绝了,“算了,我要去上课了,不跟你讲了,你这个人最不讲理了,跟你这个人有理讲不清啦。”
  奕西啼笑皆非的看着她气鼓鼓的进入校园,到底是谁有理也说不清哪?
  唉,看来他已经从亲爱的二哥降级为最不讲理的二哥了,他知道中中会怨恨他很久的,少女嘛,总是标榜敢爱敢恨,他不会介意的。
  奕西如常地步人位于敦化北路上的屠氏集团大楼,上厦座新式科技大楼是他每天必定报到的地方,他与奕东的办公室一样,都在大楼的第九十九层里,居高临下,操盘掌控。
  他进入自己的执行董事办公室,正埋首电脑中的秘书嘉伶拾起头来对他点头问好,“您早,需要咖啡吗?”
  他与这位尽职的好秘书之间并不若他大哥与常欣欣那般亲蔫熟稔,基本上,他们四兄弟所倚赖的秘书还是欣欣,只是他大哥比较好走运,抢到欣欣坐在办公室前面罢了。
  “谢谢,麻烦你。”奕西推开铁灰色的门扇,里头是以白色为基调的设计,包括一组意大利进口的白色真皮沙发,以及一大面玻璃帷幕,这是他运筹帷幄的王国。
  他喜欢白色,白色给他一种干净俐落的感觉,而他印象里的楚行优,她显然是位黑天使。
  开启电脑,他熟练的连线到一家名为“IBF”的国际侦探社。昨晚他将楚行优的资料传给这家侦探社,不知道可有收获?
  移动滑鼠,他接收到IBF传送过来的资料,简短,但却相当清楚的背景资料。
  楚行优,现年十七岁,八月二十九日生,完美的处女座,就读台湾北部皇家中学三年级,担任学生会长一职,暨校内梦剧团之社长,品学兼优、文武双全,没有难得倒她的课业。
  中日混血的她,其父管野毅是日本三大帮派之一“统合合”的帮主,母亲楚毓娴是管野毅最后的情妇,长年居住日本。楚行优从母姓,为管野毅最小的私生女,也是他旗下黑帮智囊团的首领,自小习武,聪颖慧黠,性情冷淡,独居阳明山豪宅,深居简出,没有任何娱乐嗜好。
  阅读后,奕西在付款方式选择了刷卡,并玩味地将此份资料列印出来,IBF果然非浪得虚名,消息来得又精准又快。
  叩门声响起,欣欣手里拿着几份文件进来,她笑盈盈地打量着奕西,那眉眼之间的慧黠,像是看出了什么端倪似的。
  “听说您早上送小董事长去学校。”她一边问着家常,一边将要给他签的文件摊开。
  “奕北告诉你的?”奕西笑着签下自己的名字。
  欣欣笑睇他一眼,“他说您不安好心。”
  奕西扬扬眉,“我还以为世上无知己,原来我的弟弟如此了解我。”
  “总经理他很……”她微笑地偏头想了想,“嗯……敏锐。”
  欣欣选择了一个相当好听的形容词,其实奕北是个随时放大眼睛在看别人有什么动静,好冷不防捅别人一刀的那种人。
  “我也这么认为。”奕西微笑着赞同。
  欣欣扬扬眉,“据传,有狂徒在仕演舞台上窃吻小董事长,您赶去阻止狂徒的孟浪行为,结果发现虚惊一场,狂徒是名女孩。”
  “欣欣,你知道的很多嘛。”奕西微笑。
  她打趣地道:“别忘了我是秘书课的课长,统管辈短流长的众秘书,自然知道的多。”
  奕西假装沉吟地问道:“既然你如此见多识广,那么我问问你的意见,如果,我追求一名十七岁的少女,会不会太唐突了些呢?”
  “当然不会。”欣欣嫣然一笑,“如果我记得没错,我们总裁先生的现任亲密女友年龄也小得很,当初他们相识相恋时,童小姐不过才十六岁,您现在追求十七岁的少女其实一点也不唐突,而且十分恰当。”
  “那么我就放心了。”他佯装大石落地样。
  她露出无人能及的迷人笑靥问道:“对了,您不怕您的心事会被我不小心传出去?秘书课的辈短流长和小广播电台可是很多的哦。”
  “糟糕,我怎么忘了这一点?”奕西故意做出一脸的懊恼。
  “我会替您保守秘密的,可是人有失手,马也有乱蹄,若意外让小秘书们知道这个消息,便请恕不要怪罪吧。”欣欣拿起签好的文件,翩然转动门把。
  “当然。”奕西微笑应承。
  他要追求楚行优,这件事他想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包括家里的人,而最快的管道就是先在公司里散播风声喽,如此一来,离人尽皆知的目标就不远了。
  他知道欣欣懂他的意思,这也是他们都那么喜欢她的原因。
  第三章
  十月阳明山的清晨微有寒意,但不是极冷冽的冷,这种冷是舒适的,甚至会让人感觉凉爽。
  奕西穿着简单的米白色运动服走进车库,老纪笑眯眯地与管理花园的老方在扫除落叶,老人家早起,现在还不到五点他们就已经起来好一会了,旁边的茶具还有热茶冒着烟。
  “二少爷,早呀。”老纪、老方异口同声的打招呼,他们喜欢这位脾气温和的二少爷,他总是很体恤他们下人。
  “天气变了,两位老人家应该多穿件衣服。”奕西贴心的交代他们,多年了,他早已把这些家仆当家人。
  老方感动地道:“不怕、不怕,台湾再冷也没有大陆冷,二少爷不必为我们担心,倒是您,这么早去哪里哇?”
  “慢跑。”奕西俊朗地笑了笑,钥匙插进车孔内,打开车门热车。
  老纪闻言猛点头,他—个劲儿的称赞道:“慢跑好,慢跑对身体好,是应该多多跑才对,对了,您怎么不把三少爷也给叫起来跑哩?他成天睡不行哪,年轻人成天睡对身体不好哇,您要转告他。”
  奕西忍住笑意,“好的,我会转告他。”
  这个奕南,他的懒是远近驰名的,尤其在下人口中简直有口皆碑,大家都知道,早餐不必准备他那一份,因他不过中午不会起来,而晚餐也不必准备他那一份,通常晚餐时间他都在花丛流连着,没什么家庭观念。
  热车完毕,奕西熟练的倒车,开启电动铁栅门,炫目的莲花跑车笔直地驶出屠氏宅郏以地形上来看,屠、楚两家相距不远,而他的情报站,也就是IBF给他一个讯息——每天早上五点,楚行优都会独自在半山腰慢跑。
  楚行优每日的慢路历时一个小时;接着回家冲澡、用餐,而后驱车前往皇家中学。
  她每天的生活规律得教人钻不进一点缝隙,没有人可以介入她的生活和加入她,当然,她一天的行程里绝对没有任何娱乐项目,他有趣地猜臆,她窝在家里的时候大概都透过网路与她的手下研究黑帮事务吧。
  她对黑帮究竟有什么贡献?她究竟有多少实力?这实在很值得玩味。
  —想到她这么特别,他就更想与她正面交锋,忙碌的工作使他许久没谈恋爱,恋爱有助身心的发展,只要看看他大哥现在天天春风满面的样子,他就绝对同意这句话。
  他将车子往楚宅的方向开,接着,没有意外的,他看到了那位身材修长的少女独自在慢跑,她穿着黑色运动服和黑色球鞋,长发扎成马尾,跑步的姿势很放松,全然的职业水准。
  奕西将车随意停在路边,加快步伐跟上他的绝对目标。
  行优蓦地发现几年来独自的慢跑第一回有人加入,还加人得那么理所当然,究竟是哪个傲慢的狂徒?她本能的瞥了旁边的来人一眼。
  是他?那个屠家人。
  “有什么事吗?”她发问,照跑如一,一点喘息、停顿也没有,多年的跑步训练使她肺活量好得很,就算要她边跑边唱歌也不是问题。
  “跑步呀。”奕西对她微微一笑,想要被一个人注意,首先,必须浸入那个人的生活,就算是让那个人讨厌也行,好说、歹说总也是成功的第一步。
  “我知道,但是你妨碍到我了。”她不是霸道.也不是说这条阳金公路是她家开的,只是向来习惯独自晨跑的她,身旁多了个人难免不自在。
  奕西温文歉然地一笑,“那么我感到很抱歉。”
  嘿,抱歉归抱歉,他可是一点都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行优眯了眯眼,肃然抿紧唇线,她知道这种人叫什么,叫无赖,仅次于流氓的一种生物。
  她知道自己不必搭理他,这就是俗称的登徒子。
  她自认没有什么吸引男性的本钱,也没有什么应付男人的能力,甚至,更多时候她以为自己会是个同性恋者,毕竟崇拜追随她的学姐、学妹那么多,她不颠倒错乱自己的性别也难。
  可是今天怎么会吸引了一名还颇为俊美的男人跟踪她?她实在弄不借,难道她遗传了母亲的风骚?或者是这个男人有眼无珠?
  不,她未免太贬低自身了,她楚行优独树一帜,是有吸引异性的魅力。
  奕西保持沉默地伴着她跑,他自认体力正处于他这生的巅峰期,二十七岁,还不到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不过他的体能一向很好,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就曾一口气做超过五百个伏地挺身,所以虽然久未跑步,这点里程倒是难不倒他的。
  别误会,他一点都没有看扁女人的意思,相反的,他相当尊重女性,可是男人与女人在天生的体力上,确有其强弱之分,他相信全程与她跑完一点都不是难事。
  清晨六点整.两人步伐一致,到达终点。
  奕西环顾四周,橙黄色的淡阳初霹红叶枝头,蓬勃的朝气在空气中渲染开来,远山近林,乌语啁啁,清新秀丽,他从来不知道阳明山上还有这么幽雅的地方可以用早餐,想来是为了这些晨跑的有钱人,所以在这郊岭才会开设了几家如此典雅的咖啡厅。
  “如果你不反对的话,为了我今天的唐突,我请你吃早餐。”
  奕西不由分说的握住行优的手腕往露天咖啡座里带。
  行优以为凭她多年的修为,自己绝不可能被他拉动,所以就任由他欺上她的手,可是在下一秒,她立即发现自己错了,他居然牵得动她!
  奕西笑盈盈地道:“别那么惊讶,我知道你自小习武,可是我对剑道颇有兴趣,做的功课也不少。”
  他是屠家四兄弟里对“武”下过最多工夫的,奕南也对这个字下过颇多工夫和经费,不过奕南是跳舞的舞。
  自小他就非常喜欢中国武术的变化,正式习武则是到美国麻省理工就读之后的事,他在当地认识了一位移民的武宗大师,天天兴致勃勃的跟着人家习武,因此几年下来,倒也能他练就了一身好功夫,虽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不过要以一敌十,制伏几个暴徒是轻而易举的事。
  “我确实很惊讶。”她不言讳自己的诧异。
  这只能证明她真的不是傅师父门下最出色的弟子,看来她日后得多下点工夫了,否则连这等文弱的白净书生也拉得动她,她多年苦学岂不白费工夫?
  可是,说他白净,实则不然,他的皮肤是一种很健康的颜色,像是长期待在海滩暴晒似的.而他短袖运动衫下的双臂肌肉则很发达,身高至少有—八零,只是他的面孔太俊美了,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得像会说话,因此才会给人白净的错觉印象。
  “综合早餐好吗?”奕西柔和的询问她的喜好。
  在诧异问,行优不知不觉的已经在露天咖啡座落坐,侍者送来Menu和开水。
  远处来接她的司机见状,惊骇得下巴都快掉下来,因为他从来没见过小主人这等自在的和一个男人一道吃早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我要一份蔬菜沙拉、一颗水煮蛋和一怀黑咖啡。”将Menu看过一遍,行优点了自己要的餐点。
  吃得精简和跑步都是为了保持头脑清醒,她不喜欢饱腹后懒洋洋的感觉。
  奕西在心底微笑了下,他知道她不是那种会说“随便”的女孩,她不是特立独行,只是很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一份美式早餐。”奕西将Menu交还给侍者。
  露天咖啡座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几对老人家,老人家看起来很优闲,一边惬意的吃早餐,一边闲语家常,都已年过半百的他们,自有一套生活哲学。
  奕西对行优微微一笑,“如果我们老了,希望也能像他们一样。”
  “你言之过早。”她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出惊人没什么反应。
  在这个世界上,要让她惊讶已经很困难了,她少年老成,见过太多风浪,对感情的体会又疏浅得很,因此她认为世上没有什么可以令她牵挂,也没有什么可以牵绊她。
  “会有那一天的。”他可以想像她若穿上白纱会有多别扭,可是他很期待看她披白纱的样子。
  行优吸了口开水,直言道:“我知道会有那一天,人都会老,可是我不会跟你坐在一起老。”
  他微笑,不以为意,“行优,你很会打击我诚恳的心。”
  她挑挑眉宇,对那两个字很感冒,“吃早餐我不介意,不过,容我提醒你,我跟你还没熟悉到互称对方名字的境界。”
  他加深了笑意,“是吗?如果不能平衡的话,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此一来感觉是不是好多了呢?我叫屠奕西。”
  “你的销售手段很高明,想必你在商场上一定无往不利。”她下了研判,对他的欣赏加了一分。
  如果她的智囊团里有他这种人才,那么她可能不必像现在这么繁忙,欧阳虽然优秀,可是胆识方面还是不足以登大雅之堂,往往她看欧阳一眼,欧阳就吓得魂飞魄散,有时候她还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可怕了,竟令欧阳如此胆怯。
  因此,为延揽人才,她几乎要冲口而出问他有没有兴趣加人她的麾下。
  转念之间她又失笑,她不是只井底之蛙,自然知道屠氏集团名声响亮,他说他是屠奕西,而据她所知,屠奕西是屠氏的第二把交椅,智慧一等,也是屠氏的镇山之宝,这种精英家宝岂会随便投效他人?别妄想了,楚行优。
  奕西眯了眯眼,顺手把玩起面前的水杯,她瞳眸中一闪而过的欣赏被他遭到了,她在想什么?他很好奇。
  他笑了笑道:“对于自我销售这件事,我是因人而异,并不是每个人都让我有销售自己的想望,我这番真心话,但愿你不会误解我是在嘴巴上占你便宜的登徒子。”
  “我很荣幸。”她扯扯嘴角,微微露出淡淡笑容,语气里倒是真的没有半丝揶揄嘲讽之情。
  她不关心名流的感情生活,但关心财经消息,偶尔便会看到他又推拒哪位名苑佳丽于门外的韵史、所以他是良禽择木而栖,并不随便沾染野花,这点他并没有说谎。
  只是他以为她是他的良木吗?
  错,其实她是朽木不可雕也,对感情一窍不通,一个连亲情也淡泊的人,又怎么值得如何对爱下手呢?
  “那么,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交往看看?”他不是探花大盗,不过也懂得打蛇随棍上的道理。
  “我不是很有空。”缠绵俳恻的爱情往往要耗去许多时间精力,而平淡无奇的爱情又不谈也罢。
  他笑了,“谁告诉你谈情说爱要花很多时间?”
  她对爱的认识果然很肤浅,也难怪,从小就被家仆带大的人是这样的,而他自己虽然也是芳婶带大的,不过他不同,他还有众多兄弟和中中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妹在旁作乱,他的人生要灰暗也难。
  “不花时间要怎么相知相许?”行扰吸了口黑咖啡,扬扬眉,觉得它出乎意料之外的好喝。
  他笑得包容,终于发现她也是个凡人了,与他想的一样,她世故,但内心可爱无比,再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个十七岁的少女,或许她见识过许多黑帮内幕,但对于感情,她还一知半解。
  无妨,他会助她彻底了解。
  “有很多不花时间的旁门左道,慢慢的我再告诉你。”奕西笑着回答她,伴着凉风啜菁浓醇咖啡,感觉这个早晨特别叫人神清气爽,是快要恋爱的缘故吧。
  与奕西的餐叙耽误了时间,行优入学以来第一次没有准时七点踏进校门,纠察队长对这种异象欲言又止,生怕说错话得罪了会长就不得了了。
  “会长,早、早呀……”纠察队长小心翼翼的跟在行优旁边,一边偷觑她的脸色,一边想像让会长没准时进校门的是什么天大的事,太想知道了,真是好奇死了。
  “早。”行优迳自往学生会的方向走,从二楼、三楼、四楼对她投下来的爱慕眼光早已见惯不怪,那些想与她揉合成一体的眼光包括学姊、学妹的,也包括学长、学弟的,甚至还有些老师的,每到学校,她就觉得自己是唐僧肉,人人都想分一杯羹。
  “啊,哈哈,会长,你的人缘真是太好了,大家知道你这时候会来,瞧瞧!都在走廊上等着目睹你的风采哪,多热烈。”纠察队长说着客套话,心想若能知道会长被何事耽搁,这一定是条很值钱的新闻。
  行优淡淡地开口道:“没事的话不必陪我,我自己去学生会就行了。”
  “这样啊,那……好、好吧。”纠察队长僵了根软钉子,只好摸摸鼻子,识趣地打道回府,没消息可打听了,原想兼职做做辗马仔的,想来被精睿的会长给识破了。
  穿过尤加利树的夹道,学生会在教师办公大楼的一楼,行优推门而人,几十个原本弯身趴在她办公桌上的女生倏地从桌上弹跳开来,分别笔直站好,个个都一副心虚的样子。
  “会长,你来啦。”她们用娇甜的声音撒娇,当然是理亏的人才需要用到这么妖媚的声音。
  “又在找什么蛛丝马迹?”行优将书包搁下,她不知道她们为什么对她那么乐此不疲,每天都有不同的人趁她还没到学生会之前来翻查她的桌面,看看她昨天有没有留下什么可供她们膜拜的“遗物”。
  诸如用过的面纸,或一根头发……都是她们搜集的目标。
  “没……没找到啦。”女生代表A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行优淡漠着一张脸,严肃的说:“既然没有就回去教室,早自习要开始了。”
  “是!”会长没有责备她们,获得赦免,她们松了口气,全一溜烟的跑掉了,决定明天再来。对此疯狂现象,她已经懒得去阻止,她是有点中性调调没错,可是她不是男性呀,她觉得她们都有点本末倒置,皇家中学不是女校,校内男生与女生的比例是一士半,她们想谈恋爱,真的不必找她,而且,就算找她谈恋爱也真的不会有结果。
  中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推门进入学生会,正好看到她的偶像蹙眉凝神的模样。
  哦,她的罗密欧在烦恼什么吗?有没有什么是她可以为罗密欧效劳解决的?
  “行优学姐!”中中蹦蹦跳跳的来到行优的桌旁,她提着纸袋,一脸的快乐。
  “什么事?”行扰着了她一眼,这位不速之客什么时候进来的?
  中中笑眯眯地把纸袋呈到偶像面前,“尝。我准备了早餐,想跟你一起分享。”
  “又是早餐?”行优微挑眉,他们兄妹俩是怎么回事,都有请人吃早餐的雅癖。”
  “是呀,很好吃的,我家芳姊做的,有洋芋沙拉、三明治,还有烤饼干……”中中愉快的把食物一样一样的从纸袋里拿出来献宝。
  抢过食物袋,行扰轻描淡写的这:“你自己吃吧,早餐我已经和屠奕西吃过了。”
  “屠奕西?”中中眨眨眼睛,这名字好熟哟,不知道在哪里听过……屠奕西……咦,她家也有个屠奕西耶,就是她二哥呀。
  “我家那个屠奕西吗?”中中疑惑地问。
  “当然。”行优奇怪的看了她一眼,这个名字不算普通,重复率应该没那么高。
  “行优学姊,你……”中中吞了口口水,艰难地问道:“你和我二哥一起吃早餐?”她的音调忽高忽低,充满了难以置信。
  “嗯。”行优拿出学校的公文,轻描淡写的带过。
  得到当事人亲口证实,中中抓狂了。
  “怎么会?”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难怪了,难怪今天在早餐桌上没见到二哥,她还以为他又飞到哪一国去开会了,原来他鬼鬼祟祟的跑去和她的罗密欧幽会!太过分了,太小人了,他怎么可以这么对待她,她好歹是他的亲妹妹呀!
  “早知道就不叫他们去看公演了,真是引狼入室,二哥也真是的,平常对我那么好,挂羊头卖狗肉,趁我不注意就掘我墙角,以后我可要好好提防他,以免他耍诈,学大哥一样把我的偶像娶回家……”中中十分懊恼,她自怨自艾,不停的自言自语在抱怨。
  “没别的事了吧?”她这是逐客令,有只小麻雀在旁边吱吱喳喳还真扰人。
  “没事了。”中中厥着唇,委屈地收拾起桌面的食物进袋。
  直到离开学生会她还是想不通,究竟二哥和行优学姊是怎么勾搭上的呢?就像她直到现在还弄不明白,大哥当时到底是怎么认识颜姊姊的,这太神奇了。
  青年企业家协会
  身为此会的会长,奕西每有活动,总是义不容辞的参加,他是协会里最有价值的单身汉,也是协会里最耀眼的焦点,每有他存在的场合,女人总是会肆无忌惮的争夺他的注意力,社交淑女想嫁入屠家的也不在少数。
  今晚的奕西显得分外攸游自在,他在等待一位淑女的莅临,那位不情愿的淑女想必已经在来赴会的途中了,拘谨的生活过久也会腻,他会教她放松的。
  “奕西,好久不见了,别来无恙?”方登企业的黄总经理笑盈盈的来到奕西面前,他手挽着—名如花少女,少女明艳动人、身材窈窕。
  “原来是黄世伯。”奕西客套的寒喧,今天是协会举办的“为受虐儿募款”活动,所以有来自各界的名流大亨,他们的目的当然不是做善事,政商的应酬才是主线。
  黄总经理笑盈盈地道:“奕西,让我来介绍,这是小女安琦,你们两年前见过,还记得吗?不久前安琦才当选美国州际大学的蔷薇小姐哪,当时,好多电视媒体都去采访她哩。”
  奕西微微一笑,“安琦小姐容貌出色,我当然记得。”但是这种容貌出色的女孩满街都是,他记得,不过不会记牢就是。
  黄安琦落落大方的看着奕西。她喜欢这个男人,爹地说这个男人在商界很有影响力,如果她能抓牢他,想必爹地会很开心。
  “奕西大哥,听说你也是在美国念书的,你觉得国外的教育制度好吗?”安琦刻意让自己的语锋成熟,她觉得自己这番问话真是有深度极了。
  奕西期待的眸光张望着入口处,他微笑、有礼,但极为心不在焉地道:“国外的教育当然有其可取之处,综合来说,开放式教育是比较好的,不过国内也不差……嗯,抱歉,两位,我先失陪了。”
  他丢下错愕的黄总经理父女俩,转而大踏步迎向门口,他的黑天使来了。
  行优身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线衫、酒红色针织及膝裙,及肩长发乌黑柔顺,大眼睛分外明亮。
  “行优。”他不在乎旁人臆侧的眼光走到她身边,接着,自作主张的执起她的手,弯身绅士地亲吻她的手背。
  她皱了皱眉,这么唐突,谁允许他的?
  “你真有办法,透过我舅舅请我来。”行优不着痕迹的伸回自己的手,他的唇怎么那么软,像春风拂过她手背似的,谈不上舒服,但不难过就是。
  “过奖了。”他全然接受她的赞美……好吧,他知道那不是赞美,可是他把它当赞美就行了。
  她舅舅是她在台湾的监护人,不巧与屠氏有合作关系,他就小小地运用了一下手段喽,否则怎么能将她从那烦闷的宅邸解放出来?每天在黑帮中厮杀也不是办法,他父母就是死于黑帮,他不要她得到那种宿命。
  “不知道你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指教?”她与他一样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但是这里与她格格不入,她当其要在这里消磨一整晚吗?
  当舅舅很礼貌的打电话“请”她来出席这个酒会时,她便察觉有异,舅舅虽是她在台湾的监护人,但知道她的个性,所以甚少来打扰她,会这么唐突进的,一定有诈。
  果然,她让欧阳查出酒会是以屠奕西的名字主办,他这个青年企业家协会的会长一定会到。
  他为什么非邀她到酒会不可?难道他真的想介入她的生活?
  “邀你跳舞,别无所求。”
  他尔雅地牵起行优的手到舞池,几对名流夫妇已经在共舞了,今天他的铁灰色西装与她的酒红短裙正好相配,他们出色且成功的招揽了旁人的眼。
  奕西的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亲昵且刚好的靠在她的发顶,他动作自然熟练,令任何人都相信他们不是第一次共舞。
  “我在今天以前不出名,我想,今晚过后,我会很出名。”她已经可以预料这副撩人的共舞图明天一定会上报,屠奕西的花边新闻不少,记者们不抓紧这个机会才怪。
  他一点也不计较她语气中的不满,“行优,出名的感觉其实不错,你该尝试看看的。”
  “很谢谢你。”她言不由衷地回答他。
  “放轻松点,你的肢体太值硬了,这样是无法完美的转圈的。”他轻轻的拨了拨她的发鬓,发现她的耳型很美,适中、饱满,呈现一个很漂亮的弧型。
  “忘了告诉你,我根本不会跳舞。”她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她的耳鬓不是随便给人摸的,而他却如此随便。
  “我早已猜到。”奕西叹早声,怜惜道“知道屠奕中这名十六岁少女是怎么度过她的暑假的吗?夜夜笙歌到天明。”
  “你在同情我?”行优有丝啼笑皆非的感觉。她的生活一向很惬意,一切的模式都是她要的,她何须要人来同情?
  “被你识破了。”他愉快的回答。
  他拥着她,发现她的身体很柔软,完全是少女娇躯,没他想像中的僵硬,他还肤浅的以为习武十几年的少女会有副坚硬如石的躯体,他错了。
  她的发丝很柔软,似乎从不曾烫染过,一根根,整整齐齐的,而她的洗发精也很香,是一种绿草的香味。
  她错误的舞步令他觉得有趣,她频频出错,但他却觉得愉快极了。
  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情人眼里出西施。
  第四章
  校内的人几乎都走光了,学生会里,一杯热茶伴左,行优专心地处理属于她这个会长的公文,她喜欢在安静不被打扰的环境下完成她想做的事,她认为这是事半功倍的基本条件。
  整理完所有的公文,她看看表、才六点半,与她预料中完成的时间分秒不差,她向来是个计划精密的人,不在她计划之中的事也不可能会贸然切入她的生活,她喜欢一切井井有条。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昨晚的酒会是个意外。
  昨晚的酒会显然不在她井井有条的范围之内,她与屠奕西跳了舞,他还“建议”她喝点鸡尾酒,不,那不是建议,那是蛊惑,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莫名其妙的喝了那五杯鸡尾酒的。
  她第一次碰触到酒精类的东西,没想到是从一个男人的手里,荒谬的是,她与那个男人相识不到一个礼拜,他却有办法出其不意的在她身边出现,弄得他们好像已经很熟似的。
  昨晚的她很罪恶,而屠奕西是个高明的男人,他不着痕迹的用鸡尾酒喂晕她,然后驱走她的司机,堂而皇之的送她回家。
  幸好她没有上演那种一早醒来就躺在他臂弯中的拦截码,而她直觉地认为屠奕西也不是个会趁人之危的家伙,他只是比较……比较固执吧,他像不屈不挠的战神,执意要改变她的生活,但他的方法却不叫人讨厌,他是循序渐进的,让一切像是巧合,不过她知道那全是经过他精心的安排。她说过,他是个高明的家伙。
  是好玩,还是挑战,让他执意挑上她?他身边应该有更多适合他的人选,为何单单找她做对手?是她的生活枯燥得让他受不了,非要他来解救她不可吗?
  屠奕西不会懂的,她目前的生活对她来说是如鱼得水,优游自在得很,她一点也不需要他的“好意”。
  收拾好桌面,行优拿起书包走出学生会,并拿出钥匙上锁,楚妈一定在等她用晚饭,如果她晚回去,楚妈是情愿饿着肚子也不肯先吃的。
  倏然间,比风还要快,一只手臂从她身后横过来压住她手腕,温热的体温一下子就传给了她。
  “什么人?”她直觉就要擒拿。
  同时间,她头顶上方传来一阵愉快的笑声,她要擒拿的那只手也被按住了。
  “别紧张,是我,不是歹徒,出手别那么快。”奕西笑着松开手,她的手与他昨夜的记亿一样柔软,他很回味与她共舞的时光。
  行优转过身去,迎上这位不速之客的一双笑眼,“你怎么进来的?”
  虽然学生部已经放学了,但皇家中学有二十四小时的保全警卫,屠奕西不可能进得了校门。
  奕西笑道:“我拿出自己的名片,告诉那位尽责的警卫,我有一位顽劣不堪的妹妹就读贵校,最近闯了祸,我要与贵校的学生会长商量、商量。”
  行优挑挑眉,“所以他就放你进来了?”
  这个警卫也未免太随便了,名片可以证明身分吗?如果来人是个专偷名片的贼怎么办?只凭一张名片就相信人家,太大意了。
  “看来热心肠的警卫似乎要遭殃了。”他眼中涨满同情,不过嘴角却是微弯的,怎么看都像在幸灾乐祸。
  “我会撤换他。”确保校内的安全也是她的责任之一。
  “我同情他。”奕西一脸的惋借与不忍,“或许,屠氏会需要增加一名警卫。”
  “你的意思是……”她瞥了他一眼。
  奕西笑了笑,“这样吧,为了弥补他,你开除他时请转告他到屠氏人事处报到就行了,他会获得一份屠氏大楼守卫组长的职位,以及月薪四万五仟元的待遇,当然每年还有六到十个月不等的年终奖金。”
  她眯起眼睛,“你很慷慨。”
  他如此做法,无异是让她的会长身分一点威严都没有,如果消息传出去,恐怕所有的警卫都会争先恐后的来请她开除他们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他不由分说的挽起她的手,理所当然地说道:“我虽然慷慨,但不知道是不是一位好老板,为了了解这位可怜热心警卫未来的工作环境,你有必要先去察看屠氏大楼,我们走吧。”
  “我又不是人力资源公司的媒介,为什么要去关心警卫未来的工作环境……”行优话未落,下一秒,她已被他带离校园。
  屠氏大楼在华灯初上的台北市显得分外耀眼,行优步下奕西的莲花跑车,他温文儒雅,举止是浑然天成的绅士派头,可是他却弃宾士与司机,选择了这种名贵但不切实际的跑车,可见是个闷骚型的男人。
  “这里就是好心警卫未来要工作的地方,你看环境如何,还及格吗?”
  他带领她进人屠氏大楼,风度翩翩的为她介绍,而当然知道她压根子不会在乎什么热心警卫未来要工作的环境。
  “我的司机没有在校门口等我,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她不回答他的问题,问了她要知道的问题。
  奕西毫无愧意地微笑道:“我在校门口见到他,请他先回家休息,接送你的工作由我来服务就行了。”
  “他听你的话?”她不能理解怎么她的生活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这些叛徒——她舅舅、警卫、司机?
  “当然,他知道我。”奕西唇边挂着一个微笑,伸手按电梯,“他看过我和你一起吃早餐,又送过你来酒会与我共舞,他很开心他的小女主人终于谈恋爱了。”
  行优扬起眉梢,“所以他毫无异议的把接我的工作交给你?,”谈恋爱……这三个字好陌生,也不可能打动她,她母亲是情妇命,她要自己绝不轻易爱上男人,当然,谈这些风花雪月还太早,她才十七岁。
  他看了她一眼,带她走进电梯,“行优,难道你连司机也要开除?”
  “我没那么独裁。”她吸了口气,电梯里就只有他们两人,“起码我知道你对我的礼遇是种恭维,可是,我不可能跟你谈恋爱。”
  电梯以极为迅速的速度往上升,当液晶显示楼层在九十九时,电梯门当地一声开启。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片灰白色基调的宽敞空间,给人一种高科技的感觉,这就是传说中屠氏王国的禁地,财经杂志写过,除了屠氏的高层,一般职员是进不来的。
  “走,到我办公室坐坐。”奕西又牵起她的手往前走,整层楼面安静无声,欣欣与嘉伶都下班了,他大哥和颜乐重约会去了,他算准没有程咬金会来叨扰他们。
  奕西用磁片进入他的办公室,行扰眼睛一亮。尽管见过世面,她还是要由衷的说,在这里工作简直是种享受。
  一片灯火通明的室内,一整面玻璃帷幕外是漆黑的天际与满天繁星,俯瞰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室内白色的建材更映衬出窗外的耀眼灿烂。
  “这里根美。”她走到玻璃窗旁,觉得大都会就像踩在她脚底下。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来。”他走到她身后,轻轻的搂住她的腰。
  “你……”她浑身一僵,想转身摆脱,却反而被他带进怀中,他们贴着玻璃窗站着,就像在半空中相拥。
  “别紧张,顺应你的心。”他的食指轻点她唇际,嘴角勾勒出宜人的笑容。
  行忧抬眼看他,力图镇定,“屠奕西,我该走了。”
  他微笑,轻轻的摇摇头,“还不是时候。”
  奕西低首抵着她前额,看见她的长睫毛眨动着,漆黑的眼眸有一丝错乱,她的呼吸微微的不规则,而双手当然更不会去环抱他的腰。
  他轻吻了她额际一下,接着,他的吻来到鼻尖,温热的唇拂到她的唇线,立即的,她偏头躲掉了。
  “我不会接吻!”事情发生得太猛快,她倏然想推开他,可惜他站得极稳,她一点都推不动。
  他微一失笑,“你吻过我妹妹。”
  “那不算。”她立刻撇清,吻男人跟吻女人怎么会相同呵?
  “别紧张,也别忙着否认,我们接吻,这一点也不可怕,就像你吻中中一样,我们试试看……”在蛊惑的气氛下,他的舌擅自探进了她口中,他的舌头探索着她,令她脉搏狂跳,她看着他,整个肩膀和颈背都因他的亲昵而紧绷着。
  “闭上眼睛,没有人这样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接吻的。”星光朦胧,他的手掌轻柔地由上而下拂过她的面颊,催眠她合上眼。
  “你一定有魔法。”这是她闭上眼睛之前最后一句话。
  中中兴奋的提着芳嫂特制的营养便当跳到学生会,一路上她兴高采烈的哼着她前偶像的歌曲,嘿嘿,与她的罗密欧共同分享爱的午餐,二哥总不能也跑来学校请罗密欧吃午餐了吧,总算让她略胜一筹。
  “行优学姊!”中中愉快的跳进学生会,当场扼腕地看见行扰正将最后一口三明治送进口中,并且喝完优酪乳。
  罗密欧吃完午餐了,怎么这么快?现在不过才十二点零五分哪。
  “有什么事吗?”她将垃圾丢进垃圾桶,接下来是她审阅各社团公文的时间。
  中中扁着嘴道:“我……我准备了个便当给你,没想到你已经吃好了,怎么会这样嘛!”
  “谢谢,不过我不吃便当,午餐我吃三明治。”行优抱出那叠社团公文,看到中中的到来她有点不自然,因中中让她想起昨天那个吻。
  太危险了,她竟然在学校想着屠奕西,她要克制自己的心才行。
  “那我怎么办?”中中可怜兮兮地问,大家都知道她带了便当采请偶像吃,如果她原封不动的把便当带回教室岂不太没面子了?
  “回去教室吃。”行优下了最简单的建议。
  “可是、可是……”中中张着嘴,可是她不要啦,这样她多丢人,她才不要让包美凰她们笑她呢。
  “会长。”学生会副会长管永良走了进来,他是皇家中学一年级的学生,也是行优的学弟。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和你讨论。”行扰找出一份公文,是关于皇家中学校庆要订做什么颜色的运动服。
  “咦,屠同学,你怎么也在这里?”管永良稀奇的看了中中一眼,他们是隔壁班同学,彼此有点熟又不会太熟。
  中中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管我!”
  这个有点娘娘腔的讨厌鬼,早不来、晚不来,干么挑她会罗密欧的时候来?真不识趣。
  管永良一楞,三魂吓掉七魄,他结结巴巴地道:“抱……抱歉。”
  他好歹也是学生会的副会长,又是管家的小少爷,从来没人对他这么凶过,这个屠奕中是第一个,不愧是传说中的小蛮花。
  不敢再开口,怕得罪那朵带刺玫瑰,管永良转身走到行优桌前,稍稍整顿被野玫瑰践踏的心,重新露出一个风采翩翩的笑容,优雅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票送到行优面前。
  “会长,礼拜六国际会议中心有一场话剧公演,演出驯悍记,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一起去欣赏?”
  中中伸长了脖子偷听他们讲话,原来这个管永良存心不良,当副会长的目的就是想高攀会长,太狡诈了。
  她把脖子又伸长一点,想听听行优的回答,并在心中默念着,拒绝他、拒绝他,不要跟这种没骨气的浑小子出去……“好,到时候见。”行优淡淡的回答。
  中中失望之余顿时眉开眼笑,哈哈,看来二哥的追求招术也徒劳无功嘛,罗密欧根本一点也没将他放在心上,她真是太开心了。
  周六是老纪生日,屠家可热闹了,芳嫂做了满满一桌子菜,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美味远远胜过大餐厅,每个人都吃得尽兴极了。
  “我今天好开心哪。”中中咀嚼着大餐,笑盈盈地拿起酒杯与老纪碰杯,“干杯,老纪,视你生日快乐!”
  “干杯,小小姐!”老纪已经喝得两颊红通通的,还是兴高采烈的逢人就干杯。
  “中中妹子,你今天好像特别快乐。”奕南揉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对呀,人逢喜事精神爽嘛。”中中愉悦地不停吃菜,把芳嫂逗得龙心大说,不停的端来热炒菜肴。
  奕北冷扫她一眼,“什么喜事?难道你昨天英文考六十分?”
  “小哥!”中中哀怨地皱起眉心,太看扁她了吧,虽然她成绩向来很差,可是也没差到考了及格分数就如此雀跃的地步,小哥真是太欺侮人了。
  “奕北,你就别数落中中了,下学期她会知道要上进的。”奕西温和的开口道。
  “哈,亲爱的二哥,你对我真好,”她夸张地扬起娇嫩嗓音,对他抛个媚眼。
  奕西微笑道:“我只有你一个妹妹,当然要对你好。”
  中中以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说:“好吧,看在你对我那么好的份上,我也不计前嫌透露一个情报让你知道,知道之后你就不必太感激我啦,反正我只是以德报德而已。”
  奕西啜了口葡萄酒,这才不疾不余地问:“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呢?”
  “也没什么啦。”中中耸耸肩,一派没什么大不了的轻松样,“我们会长今天晚上和副会长去国际会议中心欣赏话剧演出。哦,对了,我们副会长管水良是个男的,他的家世背景很好,是个有钱的小少爷,人长得也不赖,就这样而已。”
  “中中,你告诉奕西这个干么?”奕东皱了皱眉头,大家的苗头也同时对准奕西。
  中中很坏心地道:“也没什么呀,二哥在追我们学校的学生会会长,哦,你们不知道吗?那我真是失言了。”
  事到如今,大家都同时很清楚的知道同一件事——中中是故意的,这小妮子是故意把消息泄露出来给大家知道的。
  “真的吗?”少爷,你有女朋友啦?”芳嫂眼睛一亮,欣喜若狂地问。
  她年年盼,就盼他们四个兄弟快点结婚,去年大少爷认识了颜乐童,她以为大少爷有希望结婚了,谁知道对方是个未成年少女,根本还不能结婚,害她一直失望到如今,现在可好了,二少爷也交女朋友了,真是祖上保佑,她可以对死去的小姐和姑爷交代了。
  “奕西,似在追中中学校的学生会长?”奕东端出兄长的架子加入追问的行列,他不赞同地道:“学生会长,那她的年龄不是很小吗?”
  倏然间,所有集中在奕西身上的眼光迅速的移到奕东身上,而且还多加了一些轻视。
  “大哥,别忘了你自己的女朋友也没几岁。”奕北仗义宣言地开口了。
  “喔——哈哈,你们误会了,我没说奕西不对,我……”奕东夸张的喊,“我是在鼓励他!”
  不会吧,奕西真去追个高中少女?难道他们屠家的风水注定男孩子都要娶个“小老婆”?
  “谢谢你,大哥,”奕西照单全收。
  “你放心好了,老弟,你一定追得到的。”奕东骑虎难下、只好继续演他的开明戏道:“你们说,有什么人会比乐童难追呢?往昔的歌坛小天后都让我追到了,奕西追个高中生也不是难事嘛。”
  “那可不一定。”中中哼了一声,“我这个学姊是人中之人、凤中之凤,普通人是追不到她的,她难追的程度可能比大哥追颜姊姊还难哩。”
  奕北冷然地道“中中,第一、你二哥不是普通人,他要追求什么女孩子都绰绰有余,不必你操心,第二、不许你对兄长冷嘲热讽的。”
  被他一念,中中立即乖乖地闭上嘴。
  “好嘛。”她好委屈地回答,她最怕小哥了,她这个骄女总是在小哥手下吃瘪,所谓一物克一物就是这个道理吧。
  从头到尾表现优良风度的奕西搁下餐巾纸站了起来,他欠欠身,彬彬有礼地道:“各位,你们慢用,我先出去了。”
  行优和异性同学去欣赏话剧,他当然不会置之不理,追求女孩子最忌讳欲擒故纵的招术,也最忌讳故意表现优点都不在乎,也不关心她的样子。
  “都还没吃完呢,你去那里呀?二少爷。”老纪这个老焘星傻不楞登的问。
  中中哼了哼,“追爱啦,老纪,你不懂的!”
  安静的国际会议厅里,台上的表演正热络,观众随着剧情的高潮迭起被逗得笑声不断,这出莎士比亚原着改编的名剧历久弥新,令人百看不厌。
  管永良爱慕的看了他身边的行优一眼,他一直暗恋这位美丽不可方物又不自觉的学姊,这种女孩最耀眼了,所以他才想尽办法,动用各种关系进到学生会当副会长,为的就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将他贪恋的佳人追到。
  可是他当副会长都三个月了,似乎一点成效都没有,她眼里根本没有他,会找他除非是公事需要,否则他们两个根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为什么她那么神秘?他一点都无法得知她的家庭背景,只知道她的家庭环境极为富裕,住在阳明山上的大别墅,每天名车接送,除此之外他便一无所知了。
  他知道要追求她,就要先了解她,所谓的射人先射马嘛,可是她这个人永远沉默是金,极少与别人交谈,什么都难不倒她,也就没什么要请教别人的,想要与她谈话简直难上登天。
  那天他邀她一同看话剧只不过是碰碰运气而已,因为他知道有不计其数的人邀约过她,但都惨遭滑铁卢,他没想到自已那么好运,她居然会答应!
  可今天他欣喜若狂的去接她,她首先就给了他一个钉子碰,表示她有司机,叫他先去会场,她随后会合。
  他没辙,只好听她的,没想到到了会场,更是与他保持距离,虽然没到正襟危坐的境界,不过他的手肘始终碰不到她的,而他的脸颊再怎么偏、再怎么企图歪斜去贴她的颊面都徒劳无功。
  “会长,说实话,我真的很高兴你今天跟我一道出来欣赏话剧。”管永良在心里排练了N百次,终于鼓起勇气娓娓地开口了。
  行优正看得兴起,却被他鬼魅般飘来的声音突兀的订断,她眼也不瞥,只淡淡地道:“不客气。
  她的回答恍似为管永良打了剂强心针,尽管这种回答不痛不痒,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深情望着她,更大胆地说:“你知道吗?会长,我一直很仰慕你!”
  他终于有机会一诉衷曲了,他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他在心中摩拳擦掌,准备狠狠的把他对佳人的倾慕之爱一次说个够!
  “是吗?”行优扬起嘴角,但是她的眸光仍停留在舞台上,显然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在讲些什么。
  “哦,会长……”一股椎心之痛迅速的自管永良心中升起,他再也不能忍受这种单恋之苦了?他不要她那么的可望不可及,大家都是有为的年轻人,就让他们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吧!
  他蓦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得逞之后,他狂乱的颤抖着。
  行优冷淡、缓缓的转头看着他,她眉心皱了皱,以极平淡的语气道:“放开我的手。”
  “会长……行优学姊……我……我喜欢你……”管永良犹自兴奋的颤抖着,他太开心了,这辈子没那么开心过,原来爱人的感觉真好!
  “那是你的事。”行优冷漠的收回自己的手,尽管校内的学姊、学妹、学长、学弟再怎么追逐她,也从来没对她做过这等逾越的事,管永良平时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原来色胆包天。
  “行优学姊……”管永良慌了,她一点都不感动吗?看她的样子好像很不悦。他都已经告诉她,他喜欢她了,她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反而把手给抽走了呢?他该怎么办才好?
  “管永良,我不想再听到你的声音。”她漠然地说。
  “哦!”管永良抚着胸口,感到一阵受创,他双眼凄迷地望着她,希望她别那么残忍,但显然她不接受他的爱意,她的表情摆明了对他的鄙视。
  事到如今,他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他不如走了吧,不如走了吧,不要阻止他了……管永良起身,带着一颗受创至深的心,悲切地掩面奔走了。
  当然,他也没得到他预想中的阻止,行优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耳根得到安静,她重新拾回欣赏表演的乐趣,她不得不承认,她很后悔答应管永良的邀约。
  为什么她会答应管永良的邀约?她扪心自问,有一半是因为她不要一直回想居奕西吻她的景况,她要证明除了他之外,她也可以忍受与别的男孩子出去。
  可是很显然的,她得推翻她自己违项“以为”了,她根本无法忍受管永良,无法忍受别的男孩子,相较之下,屠奕西总可以给她如沐春风的感觉,这是管永良无法做到的。
  难道屠奕西在她心底发了酵?还是因为那一吻,所以她开始正视起加入她生活的这位不速不客……“在想什么?”奕西大大方方的在管永良的位子坐下,适才那一幕他都看到了,目睹那一幕的他,从刚才一直微笑到现在。
  “你?”她意外她思想中的人跑到现实来了,他会读心术吗?她才在想他就出现。
  奕西笑盆盈地,他毫无顾忌的牵起她的手放在掌中,笑道:“原来我这么荣幸,可以一亲芳泽而没有碰钉子,我看见刚才那位可怜的小男士了,他很值得同情。”行优撇撇唇,“讲完了吗?”
  他看见她将管永良赶走了?那么,他现在心里一定很得意喽?
  他的微笑扩大,“讲完了。”
  “那么看表演。”她将眸光重新定回舞台上,表演正热络,这是全剧最好看的段。
  “好。”他毫无异议。
  于是,他们没再交谈,专心看话剧表演,一直到散场,他都握着她的手。
  第五章
  中中辛勤地在书房里画大海报,她别的才艺没有,对绘画倒是特别有天分,从小到大,她博得大人们的称赞也只有这项才能而已,至于捣蛋的才能那就别提了,让大家都忘了吧。
  最近二哥和她的罗密欧走得太近了,她非得个办法阻止他们不可,她要重新赢回罗密欧对她的注意力,不让二哥专美于前,所以她杰出的想到这个闪亮的点子,那就是——在皇家中学为庆祝二十周年校庆而举办的运动会上,为罗密欧组一支香艳的大腿啦啦队,为罗密欧参加的各项竞赛加油!
  哈,如此一来,一定可以化腐朽为神奇,使她败部复活、起死回生,能别人所不能,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呀……一想到这里中中就畅快无比,她一笔一画的勾勒着,用心的画着,每种色彩都调得鲜艳无比,务求完美,相信届时罗密欧看到这些加油的海报一定会感动得痛哭流涕,久久不能自己。
  然后,她小中中就温婉地站在一旁,操场黄昏的夕阳打在她圣洁的身上,接着,她便嘴角泛着温柔的微笑对她的罗密欧淡淡地道:“罗密欧,这没什么,只是我一点小心意罢了。”
  哇,多么得体、多么知情识趣、多么抬得出去的红粉知己呀,罗密欧一定会以她为荣,接着就是她们共筑爱巢的时候了,她要为罗密欧洗手做羹汤,再苦、再累她也不怕,每天做一桌子香喷喷的菜等罗密欧回家……“在想什么,怎么笑得这么甜蜜?”奕西踏步而入,大哥昨天飞去美国开会前一再交代他要盯紧中中,说她这次的期中考绝不能再抱蛋回来,所以他从公司一回来便立刻绕来看看她是否有在用功。
  “哦,二哥呀。”中中百忙之中抬眼对奕西笑了笑,“随便坐,我待会再招呼你。”
  啧,这小丫头竟完全以茶艺馆老板娘自居了。
  奕西向她走近,看到桌上一片凌乱,他感兴趣地问道:“中中,你在画什么?”
  中中画了约莫有十张全开的海报,每一张都是画一名神采飞扬的女孩在运动场上竞赛,由于她画得太像了,所以任何人一看就知道她画的人是行优。
  “我在画画呀。”她含糊的回答,一边继续辛苦的埋首画稿。
  “你画行优做什么?”他莞尔地问。
  难道中中得不到行优的人,就索性画她聊以自慰?
  嗯,有可能,中中就像会做这么无聊的事的人,所以现在她这么做,他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哎呀,二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这是在替行优学姐加油。”中中用一副屠半仙的语气回答。
  他微笑了下,说真的,他还真是不懂,这就是中中个人的风格,她说的话永远让人摸不着头绪,因为她说话总是没头没尾的。
  “为什么画她就可以替她加油呢?”奕西好脾气的问。她心不在焉地道:“因为我们学校快开运动会啦,行优学姐参加那么多项比赛,我当然要好好的替她加油一番啦。”
  她的心思全放在画图上了,才没空理她二哥在旁边问东向西的哩。
  “原来如此。”奕西总算明白了。
  皇家中学要举行运动会,行优是个好胜的女孩,想必每样竞赛她都想取得胜利。
  “谢谢你,中中,谢谢你提供这个情报给我。”他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中中画海报替行优加油,而他则要当她的精神支柱,陪她取得每一项胜利。
  首次获得兄长的谢意,中中也挺不好意思的,“不客气啦,二哥,我们本是同根生嘛。”
  “那我先出去,不妨碍你画海报了。”
  奕西退出了书房,中中仍继续画她的。
  她嘴里哼着愉快的歌曲,可是心里隐隐有点毛毛的,奇怪,怎么刚刚她好像做错了一件事情,是什么事呢?怎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画着画着,她蓦地瞪大眼睛,口水喷到画纸上,差点呛得她咳嗽。
  对呵,该死的!她怎么可以把运动会的事透露给她的情敌知道,如此一来,二哥准定又会跑去向行优学姐大献殷勤了。
  天呀,她怎么这么大意?她为什么不记取古人的教训,大意失荆州呀!
  这几天行优一直有点咳嗽,大概是时序渐入冬的关系,秋末冬韧,季节交替时最容易让人疏忽了要注意身体保暖。
  “行优,都咳嗽了你还要去跑步,清晨冷呀。”楚妈忧心的想阻止,可是她知道她的阻止是没有用的,行优连台风来袭都坚持要去晨跑,小小的咳嗽又怎么可能令行优止步呢?
  “开始跑就不冷了。”行优笑了笑,简单的扎了束马尾准备出门。
  “你这孩子,总有这些怪理由。”楚妈没辙地叹了口气,抱怨归抱怨,她还是忙不迭地把一件外套塞到行优手中,“穿着吧,别冻着了。”
  “楚妈,穿太多不好跑。”行优把外套搁在沙发上,对她的好意心领了。
  楚妈不放心地张着嘴,“可是、可是你才穿一件运动服而已,会冷呀。”这丫头就是这样,当她自己是铁打的,都不畏风寒。
  行优淡淡一笑,“你煮姜汤等我回来喝。”如果告诉别人楚妈才是她母亲,相信任何人都不会感到意外,楚妈爱她如女,如果没有楚妈,她这一生恐怕真的一点也不懂何谓亲情。
  在楚妈全然担忧的眼神中,行优出门了。
  室外有些冷,加上飘着一点小雨丝,天空阴阴的,往常有在晨跑的老先生、老太太今天都没有出来,车行也很少,她可以说是独自一人在阳金公路跑着。
  回想当初,当她第一年如此晨跑时,遇到冬天,楚妈还偷偷叫司机开车跟在她身后,因为担心她的安危。而后当然被她给发现了,她坚持不要司机的保护,楚妈无奈的妥协了,可是依然对她每天的晨间运动担心得要命。
  现在多年过去,楚妈不再担心她独自晨跑的安全,知道她已经学了一身足以保护自己的功夫,现在却转而担心她的身体健康与否了。
  看来楚妈对她是不可能有真正放心的一天,除非她嫁人吧,找到个可以保护她、爱护她的人,楚妈才算可以真正放心。
  可要找一个厮守一生的人何其困难,就算找到了,又怎么保证那个人就永远不会变?一张结婚证书不能保证什么,她父亲就是最好的坏榜样,他早已有了结发妻子,还不是一娶再娶,视女人为玩物。
  不知道母亲过得好吗?听岛田说,父亲又有了一名新宠姬,才二十七岁,是温泉旅馆的小老板娘,娇美动人、人见人爱,现在心甘情愿抛弃温泉旅馆的继承人身分,跟着父亲回到位于四国的统合会总部同居。
  看来她这个“营野毅最后的私生女”名号也用不久了,以父亲的“功力”,可能很快便会有更小的私生子女出现,而她,也该退位让贤了。
  为什么男人不能对一个女人从一而终?忠于承诺真是那么困难的事吗?人心善变又喜新厌旧,男人总想享齐人之福,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要怪,只能怪母亲太傻了,去爱上那样的男人。
  一阵脚步声从她身后传来,她不必回头也知道是谁,对她锲而不舍的人很多,屠奕西算是最积极的一个。“怎么了,一脸感慨?”奕西看着她,适才捕捉到她脸上那痛楚的表情时,他很震撼。
  他就知道风雨阻止不了她,昨晚他打电话给她时,发现她有点咳嗽,可是今天她还是冒雨出来晨跑。
  她为何事隐隐作痛?他以为她是没有弱点的,看来他是高估她了,她,也有软弱的一刻。
  “没什么。”行优甩甩头,她不可能会告诉他的,她的心事都是秘密,没有人可以知道。
  “听中中说,你们学校要举行运动会?”他不再追问,开始陪着她淋雨跑步,转瞬间雨势已经从毛毛雨逐渐变大,待会搞不好会变成倾盆大雨。
  “嗯。”她想叫他回去,其实她不需要别人陪着她跑,独自一人跑才是最适合她的,她可以自己控制速度,要快、要慢都随她的意思,而有人在旁边跑,不管怎么样总是个羁绊。
  “别太卖命,如果你喜欢奖杯、奖状的话,我可以印一堆给你。”他故意开玩笑。
  她淡淡地道:“我知道分寸。”
  到现在她还不懂,为什么他要对她那么关心?是因为她的身分令他觉得新鲜吗?还是他想试试打动一名十七岁的少女会不会很难,所以才卯足了劲来追她?
  是这样吧,她想。
  如今她也只能这么想来自欺欺人了,因为她还不想谈恋爱,也不想堕入爱海为情所苦,更不想重蹈她母亲的覆辙。
  陪行优跑完晨跑并将她送回家后,奕西直接到公司开会,这个会议很重要,亚洲的屠氏高阶都来了,而他是主席,这也就是今天他为什么不能陪行优一道吃早餐的原因,他深知要儿女情长,但也不能英雄气短,男人还是要有事业心,这才能令女人倾慕。
  “屠先生,这是待会开会要用的资料。”嘉伶将一叠资料送上来,并附送提神咖啡一杯。
  “总经理呢?”他站着边翻看资料边问。
  “已经在会议室了。”
  奕西露出一个笑容,奕北不愧是他的好弟弟,总是这么优秀,从来不曾迟到过。
  “问问副总裁有没有来上班,我希望他也能出席。”他虽然这样吩咐,但他也知道希望微乎其微,奕南怎么可能来上班呢?奕南昨晚好像又通宵达旦没回来。
  “是的。”嘉伶恭敬地退下了。
  奕西喝掉咖啡准备到会议室,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奕西!”奕东的声音从遥远的美洲传过来。
  “大哥?”他边讲边拿着文件走出办公室,“有什么事吗?”
  奕东担心地道:“我刚刚跟乐童通过电话,她感冒了,但是她不肯去看医生,我要你替我押她去看医生。”
  “没问题。”他知道大哥现在最在乎的女孩子就是乐童了,有事,他这个弟弟当然愿意服其劳,他们兄弟的感情向来是很好。
  “先谢谢你了。”奕东松了口气,“记得看完病打电话给我,我要知道乐童的病情,你知道的,她总是不肯打针又不肯吃药,我真是拿她没办法。”
  三个弟弟里也只有奕西可以托付,奕南在白天绝不可能专程从被窝里爬起来为他做这等事,而奕北是根本就不屑,因为奕北从头到尾都很反对他与乐童这个“小孩子”——根据奕北的说法——在一起。
  所以喽,他只能委托奕西了。
  “你呢?会议还顺利吗?跟杰尔科技公司的合作事项有没有问题?”奕西微笑问。
  “毫无问题。”奕东胸有成竹的回答,谈判不是他的专长,不过他早已驾轻就熟。
  奕西扩大了笑容,“那么,我似乎可以让欣欣着手准备庆功宴了。”
  “当然!”
  “祝你一切顺利,大哥。”
  切断电话之后,奕西也刚好走到会议室门口,此时嘉伶也正提着笔记型电脑要进入会议室。
  “嘉伶,我下午有什么事?”他极有绅士风度的替他的秘书提起电脑,两人一道步入会议室。
  “您要和经济部的郭次长在丽晶酒店喝下午茶。”嘉伶不用看行事历也能对顶头上司的行程倒背如流,她是个尽责的秘书,办事很优秀,只是缺少幽默感,无趣了些罢了。
  奕西点点头,在主席的位子坐下,“帮我改期,下午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办。”
  替他大哥当护花使者,这任务太重要了。
  “是的。”嘉伶恭敬且毫无异议的领命。她从不会问为什么,也不会问大老板有什么重要的事非改期不可,如果是欣欣哪,可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喽。
  还是行优第一次拨这个号码,号码很陌生,奕西留给她他办公室的电话已经很久了,只是她从未曾拨过,因为她觉得没那个必要。
  而现在,也不是她觉得有必要,而是……而是是一种心情吧,她现在的心情还满想见他的,所以她才找他。
  “喂,我找屠奕西先生。”行优调了调音调,觉得喉咙痒痒的,她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抱歉,屠先生下午有要事要办,已经离开办公室了。”嘉伶公式化地问:“请问你是哪一位?要留话吗?”
  通常打这支专线的必为她上司的亲近友人,所以她并没有挡驾,而是直截了当的告诉对方上司的去处。
  “不必留话了,谢谢。”
  行优挂掉电话,突然觉得自已很可笑、很莫名其妙、很矫情,她怎么会打电话给屠奕西?就算感冒头晕得厉害,她也可以自己去看医生,毕竟她有司机不是吗?又不必跟人家去挤大众运输工具,她怕什么呢?
  如果她让屠奕西来陪她看医生,是不是表示她默许了他们的发展?那应该不是她乐见的成果才对。
  于是,行优在学生会办公室里吩咐司机过来接她,破天荒的向学校请了半天假,这是她入学以来的第一次。
  她向来自认身体健康,少有病痛,可是这次感冒好像来势汹汹,一个上午她都感觉额头烧热不退,喉咙疼痛,咳嗽更是毫不间断,连她都受不了自己这滔滔不绝的咳嗽。
  “会长,你……你不要紧吧。”管永良怯生生地问,自从那天在国际会议中心被她无情的拒绝之后,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发现自己变得有点怕她,跟她讲话,他的一颗心会跳得很无力。
  “不要紧。”行优收拾书包,一个早上她已经收到无数慰问卡,都是那些疯狂学姊妹们送给她的,她们全都担忧的祝她早日康复。
  “那你……你要不要去看医生?”管永良小心翼翼的问。
  “现在正要去。”
  管永良润了润唇,胆怯地道:“那我……我可以送你去。”
  “谢谢,我的司机已经来接我了。”
  “哦。”一阵失望跃上心头,他悄然地转过身去,滑下绝望的男儿泪水。
  唉!又被拒绝了,他早该接受这段恋情已经夭折的事实,她永远不可能属于他,看来他还是早点辞去副会长的职务好了,以免日日相对,触景伤情哪,再说这里的事务也满烦的,真不懂会长是怎么撑那么久的,一点都不嫌烦?
  不理管永良的咕哝与泪水,行优走出学生会,然后走出校门。
  此时,司机已在车旁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小姐,直接到医院吗?”
  “嗯。”她鼻塞得厉害。
  车身开动,不久之后她差点在车上睡着,人真的不能逞强,否则报应很快便会来到。
  哟,她就是最好的例子,早上硬是拒绝楚妈的好意,晨跑回去也没喝姜汤,反而灌了一大杯冷开水,病毒就是这样传染到她身上的吧。
  “小姐,医院到了,要我陪你进去吗?”司机一派想跟的模样,因为楚妈吩咐过他、要他好好照应小姐,所以他深觉这是自己的任务。
  “不必了,你在这里等。”
  说完,行优迳自走进医院挂号,这是方圆百里之内最有名的贵族医院,只分内科和外科,装潢华丽,当然医术也是一流。
  挂了内科之后,她到候诊室坐下,离她的问诊号码还有十号,她百无聊赖的拿出数学课本来看,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地飘进她耳中,她没有回头,可是却将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医生怎么说?”奕西温柔的问。
  “重感冒。”颜乐童吸了吸鼻子回答。
  他不放心地叮咛道:“太大意了,最近天气不稳定,你要小心保重身体知道吗?”
  她不保重身体,他大哥可是会心疼死的。
  乐童笑了笑,“我知道,可是我对台湾亚热带的天气真的没辙,四季不怎么分明,可是一不注意就要人命,真是糟糕。”
  “这么说是不是想回纽约去看你父母呢?”奕西问。
  “可惜没有人陪我。”她声音里满是遗憾。
  “怎么没有呢?”他打越地道:“不是有人早就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为你神魂颠倒了吗?”
  “是吗?”乐童轻轻扬起声音,微露笑意。
  “当然!”奕西也笑着回答。
  行优不由自主的蹙起眉心,他们在打情骂俏,而且亲昵得很,看得出来两人的关系匪浅。
  “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鼻水流得太厉害,从早上就没什么胃口,现在倒是有点想吃东西了。”
  奕西细心地道:“我陪你去馨坊吃饭好吗?我可以让餐厅经理先把你喜欢的红烧牛腩炖好,我们一到就可以马上吃了,当然,你喉咙痛,最好暂时不要吃辣比较好。”
  这些都是大哥告诉他的,乐童喜欢馨坊的家常菜,尤其是炖牛脯,而她自从封喉不唱了之后就迷上吃辣,芳嫂的五更肠旺最对她的胃了。
  “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饥肠辘辘了。”乐童迫不及待的说:“我们快走吧,这里的药水味可真不好闻。”
  “好。”就在他们要相偕离去时,行优终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那女孩长发飘逸、衣着入时,迫人的大眼、高佻的身材,虽然不施脂粉,但很有几分明星味儿,而屠奕西正温柔的替她提手袋,好像生怕手袋太重会累着她,还细心的为她穿上外套。
  原来他秘书说的要事就是这个,陪女朋友看病,这确实是要事,幸好她没有找到他,要他陪她来看病,否则肯定变成千古笑话。
  她早就知道男人不可能专心一意的。所以对此她毫不意外,现在只是再度印证这个理论罢了。
  但是,她不懂的是,如果屠奕西已经有了这么一个漂亮动人的女朋友,为什么还要来追求她?为什么他要将心思花在她身上,对她这么好。早上甚至还冒着雨陪她跑步?当时她确实有点感动,现在她则是百思不得其解。
  无妨,幸好他们认识不久,她只是失掉一个吻罢了,她知道自己要得回来过去那种平静的生活,没有什么事情难得倒她,没有。
  第六章
  带了盆仙人掌花,奕西第一次到楚宅登门造访,女佣通知楚妈有男客要找行优时,她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事。
  “晚安,你一定是楚妈吧。”奕西彬彬有礼的将一盒高级水梨送上,并从容地踏进室内。
  “你是……”楚妈疑惑起来。她记忆里没有这么好看的人物,而除了舅老爷之外,楚家也没这么一个年轻的亲戚呀。
  “你叫我奕西就可以了,我是行优的朋友。”奕西自若的打量屋里的陈设,灯火通明的客厅,挑高的天花板,布置得温馨整洁,多处鲜花足见布置者的巧思,没什么雕琢,但显得十分静谧。
  “行优的朋友?”楚妈还无法消化这个事实。她从来不知道孤傲独行的行优也开始交起朋友来了。
  奕西简单的说明道:“舍妹与行优读同一所高中,也是同一个社团,因此我辗转认识了行优,请你多多指教。”
  他深谙老人家的心理,说明事情绝不能复杂,否则他们会胡思乱想,最好加上攀亲带故的关系比较容易博取信任。
  “哦,原来你妹妹也在皇家中学读书呀。”楚妈放心了。
  奕西微笑道:“上次公演时,行优饰演罗密欧,舍妹正是饰演茱丽叶,她们交情匪浅,情同姐妹,我也把行优当妹妹看。”
  “这样呀。”楚妈顿时眉开眼笑,她不知道原来行优在学校还有个情同姐组妹淘,害她还一直担心行优会太过孤僻哩,想来是她想太多了。
  “不知道行优在吗?”他不着痕迹的望望楼梯,她的房间在楼上吗?是二楼还是三楼?
  楚妈笑盈盈地道:“我刚刚已经上去叫她下来吃饭了,她今天感冒,精神不太好,你来得正好,可以陪她一道吃饭。来,先来餐厅坐着,日本料理吃得习惯吗?行优喜欢清淡的食物。”
  “吃得习惯。”他恭敬不如从命,随楚妈到餐厅落坐。
  餐厅铺着米黄色大理石地板,樱花木染色的朴实餐桌椅,墙上挂着几幅简单的字墨,有股东方禅学的意境。
  没多久,行优穿着普通的居家服下楼来,见座上宾对她绽露微笑,她不可思议的扬起眉毛。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古怪的看着他。
  他不必陪那位美少女吗?怎么有兴致来打扰她?
  “行优,奕西他特别来看你。”楚妈热络的招呼着客人,楚家已经十几年都没有客人来造访过了,所以她特别兴奋。
  “奕西?”行优对这样的结果很难理解,她直视着他,眉宇张扬着不苟同,“看来你又收服楚妈了。”
  楚妈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她兴勿匆地到厨房加菜去了,多加几个热妙,可不要怠慢了客人才好。
  楚妈走后,餐厅里只剩下奕西与行优,他们两个对望着,他是一派的温文友善,她则是一身的剑拔弩张。
  “你最好快点离开这里,我不想当着楚妈的面赶你走。”行优拉开椅子坐下,叫他走是不想破坏自己的食欲。
  早上以前她还可以面对他,可是经过下午之后,她发现自己不想再看到这个伪善的人。
  “怎么了,你好像对我充满敌意?”奕西不理她的逐客令,迳自喝了口味噌汤。
  热汤入喉,味道很道地,楚妈的厨艺不输芳嫂。
  行优冷漠的道:“我对你没任何感觉,我只是想在自己家里吃顿舒服的晚餐。”
  奕西给她一个微笑,“难道我令你不舒服了吗?”
  “可以这么说。”她开始动筷子,不想理会他,她知道他不会凭她的三言两语就离开的,他虽然外表言行温柔,但他的坚持也是不容忽视的,她说过,他像战神,永不会战败的战神。
  “但是我们早上还相处得好好的。”他想追根究底她蓦然转变态度的原因,今早他们一起晨跑,直到他送她到家门口,一切都好好的,是什么缘故令她又开始拒他于千里之外?
  “那是早上。”她对他更冷摸了,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可以神态自若的坐在这里,或许他觉得花心是男人的权利吧.可惜她偏偏最恨这一套。
  “奕西,来,来尝尝我做的清炒鲍鱼.看看你喜不喜欢?”楚妈又热络的进来了,她端着新鲜热炒,脸上洋溢着愉快,能这样忙也是一种快乐,行优对吃的要求简单,从来就不给她这种忙碌的机会,今天她总算可以大展身手了。
  楚妈一来,行优的芒刺就收敛了起来,她看出楚妈难得的开心,她不想破坏楚妈的兴致。
  “我一定喜欢,这道菜一看就色香味俱全。”奕西捧场的夹了满满一筷,与芳嫂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要讨好女性长辈,夸她们做的菜就对了,如果要她们对依念念不忘,那么就吃得盘底朝天,那她们肯定会爱死你。
  于是他遵循这项原则,不管楚妈端出什么菜,他都一再赞美,然后微笑着把它们吃光。
  晚餐结束后,楚妈坚持要他们两个上楼聊聊,并端了两杯红荼和两份点心给他们,然后安慰的下楼休息去了。
  “楚妈很可爱。”奕西打量着行优的房间,很佩服她竟然可以收拾得这么整洁,与他们家那位少女的房间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间房间一点杂物都没有,当然也没有任何少女喜欢的玩偶或偶像海报等等,连片CD也没有,就只有一张床,床上是白色的床单,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舒适的米色沙发椅,旁边是一张圆型小茶几,床的对面则是一个样式最简单的白色衣柜,穿衣镜旁整整齐齐地挂着皇家中学的制股,熨烫得笔挺无比。
  “她对你一定也有同样的评价。”
  不介意她的揶揄,他迳自道:“你该吃药了,楚妈特别交代我要提醒你吃药。”
  他眼观八方,很快在小茶几上发现药袋,而药袋同时解开了他的疑问,那显眼的医院名称让他不由的露出释然的笑意。
  “原来你今天也到这家医院去看玻”无巧不成书,在他聪明的头脑推敲之下,行优大概看到他陪乐童去看病了。
  “那又如何?”她不看他,很快的把药和水全都吞了,她不喜欢他以为她在乎他,那种感觉令她觉得窒息。虽然她确实是……确实是有一点在乎他。
  “我可以解释。”他喜欢这个误会,这美丽的误会让他更加接近她的心,早知如此,他应该早点建议大哥出国开会的。
  “我对任何解释都没兴越。”她不想演那种争风吃醋的烂戏码,而且今天她不舒服,也不想在这时跟他对峙。
  “好吧,那我就不解释。”他一点也不坚持,只要明白她的心就行了,他不是那种非要她赤裸裸承认她对他有感觉的自大狂。
  “可以请你离开吗?咳……咳……”她连咳了两声,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我要休息了。”
  “你确实该体息了。”他靠近她,在她还没来得及意识过来的时候,就抱着她上床。
  “你……”她蹙起眉心,这是她生平第一次被男人抱上床,而且还是在她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床上!
  太荒谬了!
  “别激动,我只是帮助你上床而已。”他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微笑问道:“亲爱的公主殿下,需要床边故事吗?”
  她瞪着他,说不出话来。
  “别紧张,闭上眼睛快睡,看你睡着了我就走。”他慢慢地拨着她散在枕边的秀发,眼神温柔起来。
  不知道是他的催眠术了得,还是她真的困了,也许也有可能是感冒药的药效发挥了,总之,她真的在他的凝视下闭上了眼睛,忘了她还在仇视他,沉沉地进入梦乡。
  清晨的冬日阳光唤醒行优,平时她的生理时钟很准,总会在天未破晓时起床,可是昨晚药里的安眠药打乱了她的步调,一觉醒来已经六点多了。
  她惊讶她枕旁还靠着一个人,她并没有失忆症,当然记得他昨晚说过等她睡着他就回去的话,显然他食言了,并留了下来,还留在她的房间里,待会他们一道下楼,楚妈一定会想人非非。
  昨晚他是怎么哄睡她的?她一点印象都没有,可是她现在确定了,他不只是温柔战神,还是个一流的催眠师。
  奕西在她的凝视下睁开跟,面对她有点谴责又有点迷惑的眼光,他露出一个叫人为之心动的笑容。
  “早,昨晚我没非礼你。”
  行优看着他的浓眉,奇怪,一个人怎么可以拥有那么浓的眉毛而不显得霸气?“我知道,你衣冠工整。”
  “你呢?睡得可好?”她犹残留睡意的脸颊还真动人,令他蠢蠢欲动,想一亲芳泽。
  “很好,一夜无梦。”她翻被下床,顺手拿起吊制服的衣架走进浴室,不想再跟他这么近距离的脸对脸,怕他会偷袭她。
  “我以为你会梦到我。”他跟着她走到浴室,发现里头除了盟洗用具及浴沐用品外,就只有一包卫生纸及一条白色浴巾。
  许多少女十几岁就已经有保养的习惯,显然她没有那些瓶瓶罐罐。
  “或许你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可惜不会是我的。”她用清水洗脸,冷冽的水泼在脸颊上使她清醒许多。
  “暂时接受你的说词,不过我会推翻的。”他绅士的退出浴室,将私密空间留给她如厕、换衣服,他则替她将被子叠好,将通往露台的落地窗打开,让清新的空气流泄进来。
  行优从浴室出来时已装束整齐。
  皇家中学深蓝色的制服穿在她身上特别耀眼,平常中中这么穿时,他可都不觉得中中好看。
  “下楼吃早餐吧,我七点要到学校。”她率先走在前头。已经有心理准备要迎接楚妈和佣人们的诧异眼光。
  可是意外的,餐厅空无一人,不过餐桌上倒有丰富的中式和美式早餐供他们亨用。
  奕西拿起压在桌上的纸条,他勾勒起一抹笑意,念道:“行优,我和司机、佣人们去晨跑了,吃完早餐就请奕西送你去学校吧,楚妈留。”
  楚妈去晨跑?行优挑挑眉,真不知道楚妈什么时候学会晨跑的?
  “楚妈完全站在你那边了。”她坐下,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结果,她没想到楚妈会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奕西微微一笑,“这得要谢谢我的胃帮忙,昨晚辛苦它了。”
  行优沉默的吃早餐,她没忘记昨天下久在医院遇到他和美少女的情形,他们很显然是对情侣,而他却在这里陪了她一个晚上,他的女朋友不会生气吗?抑或是美少女压根不知道他脚踏两条船?
  见鬼!她怎么可以把自己算进“船”里去?她跟屠奕西是毫无关系的,她不必想太多,只要记得跟他保持距离就行。
  吃完早餐,行优紧抿着唇站起来,司机跷班,这里又是半山腰,她真的只可以仰赖他了,楚妈大概就是算准了这一点才故意避出去的吧。
  “走吧。”奕西也搁下刀叉站起来,他喜欢楚妈,现在如此知情识趣的老人家已经很少了。
  坐进他的莲花跑车,对这车子她不陌生,可是有多少女孩子都对这部车不陌生?她不会以为她是唯一的人。
  车身平顺的往皇家中学驶去,这条路线对奕西来说早已驾轻就熟,过去他从没想过走这条路线时,驾驶座旁会有除了中中以外的女孩子。
  很快的皇家中学举目在望了,蓦地他看见一部很眼熟的车与他同步停在校门口,而那位驾驶者也眼熟得很,就是老纪。
  “二少爷!”老纪也发现熟人了,他招招手,愉快的打招呼。
  中中跳下车,原本想热情的跟她二哥问好的,可是一看到她的罗密欧从莲花跑车下来,她就气急攻心了。
  “天呀,二哥,你居然这么一太早送行优学姐来上学?”中中的声音拔高着。“你们……你们昨晚在哪里?”
  二哥昨晚没回来又没打电话回家通知,令他们都对他的行踪猜疑得不得了,因为不归向来是三哥的权利,而三哥流连的地方也以PUB、夜总会、大舞厅居多,但是二哥会去哪里就让人想不透了。
  “我在行优房里过夜。”他说得简单,也是事实。
  “什么?”中中瞠目结舌,他们居然一起过夜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一起过夜了?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搞头,她的罗密欧已经被人拐走了,还是她亲哥哥拐的,这叫她情何以堪呀。
  听到这里,行优不理他们兄妹的疯言疯语,她迳自走进校门,纠察队长当然照例忙不迭的跟上去。
  奕西安慰地道:“中中,我跟行优的交往很普通,你实在没必要反应这么激动。”
  瞪了他良久,中中终于冲口而出,“二哥,我恨你!”
  中中返身奔进校门,过去大哥抢走她的偶像颜乐童时,她也没那么激动,可是这次不同,罗密欧夺走了她的初吻,她怎么忘得掉嘛!
  她心爱的罗密欧和二哥过夜了,她是茱丽叶,同时也是二哥的妹妹,万一以后罗密欧真的嫁到屠家来,那她要怎么称呼罗密欧才好?难道要叫罗二嫂吗?哎哟!讨厌,怎么会这样?好复杂。
  在中中小小的心灵中,这件事情非常、非常困扰她,她死都不要这种事发生,她得快想个办法阻止才行,虽然她在家里是没什么地位啦,不过那也不代表她就没有办法,嘿,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所以,她是个人,她还是很有办法的。
  奕西回到公司,发现昨天早上才在跟他通电话的奕东已经回国了,并召集他们三个弟弟约会议室开会,奇迹似的,奕南居然也清醒着走运会议室,看起来还颇为振作的样子,仅有少许颓废的气息在奕南身上飘动着。
  “大哥,怎么突然提早两天回来?”奕西很高兴提早看见大哥,那表示屠氏的发展计划很成功。
  奕北冷冷地道:“闭着眼睛想都知道,放不下那个小鬼。”
  直到如今他还是无法强迫自己尊重颜乐童,一想到那名少女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大嫂,他就别扭极了。
  “奕西,中中打电话告诉我,你真的跟那个楚行优在交往?”奕东眼中有着不赞同,“你不是认真的吧?”
  “我当然是认真的。”奕西微微一笑,“如果她不反对的话,我很乐意等她毕业就将她娶回家。”
  “你疯了。”奕北尖锐的冲口而出,一个颜乐童已经让他无法接受了,现在又杀出一个楚行优,屠家的男人都疯了吗?这种行径是会叫上流社会耻笑的,堂堂的屠氏最高层全娶些年轻妹妹,别人会怎么想?
  “不会呀,我觉得二哥这个想法太帅了,二哥,我欣赏你!”奕南将二郎腿跷到会议桌上,一边靡烂的抽着七星。浪荡子在任何时候都要有浪荡子的派头,这样人家才不会说他浪得虚名,否则他在江湖上就别混了。
  “奕南,如果你闭嘴,大哥我会很感激你。”奕东火大的说。
  奕南就是这样,专门与他作对,从小到大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再不好好鞭策奕南振作,将来怎么对他死去的祖父交代呀。
  奕南帅帅地一笑,“我干么要你的感激呀?大哥,你的感激又不值钱,话说回来,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你就不要棒打鸳鸯了吧。”
  “我棒打鸳鸯?”奕东脖子粗了,“你们知不知道楚行优的爸爸是什么人?是个黑社会!”
  “黑社会?”奕南眼睛一亮,感兴趣的坐直身子,他想,他大概有得到他老爸、老妈的遗传,对黑道充满了无尽的幻想。
  “对!就是黑社会,怕了吧。”奕东清了清喉咙面对奕西,转而以兄长的架子道:“奕西,我们屠家现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和黑道扯上关系,所以我希望你能放弃楚行优,天下的女孩那么多.你不必这么执着的是不是?”
  说这话的同时,他自己也有点心虚,说别人,他自己还不是一样?天下的女孩那么多,他就只喜欢乐童一个,现在指责奕西也指责得理不直、气不壮,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奕西漾起微笑,不疾不徐地道:“是黑道之女也无妨,我也想尝试一下当黑帮驸马的滋味。”
  “奕西……”奕东不知道自己该从何下手才能让他回心转意,难道奕西这次来真的,真的动心了吗?
  “是哪一个帮派叼?”奕南只注意这个。
  “日本三大帮派之一的统合会。”奕西淡淡地道。
  “你知道?”奕东相当惊讶,这是他去美国时,巧遇IBF的社长才知道楚行优那“显赫”的背景,由于过去他也邀请IBF查过商场上对手的资料,所以他与社长算是旧识。
  “知已知被,百战百胜,二哥,你这招高!”奕南犹自沉醉于他即将有一个黑道嫂嫂之中,根本不理会他大哥的白眼。
  “总而言之,奕西,你要马上跟楚行优断绝来往。”奕东很独裁的说。
  领导人当久了总是有这个毛病,以为凡事都要听他的。
  奕西微笑,摇头,“大哥,恕难从命。”
  奕东低沉有力地问道:“难道我们兄弟情和屠氏的声誉都比不上楚行优在体心目中的地位?”
  “这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奕西一点也没有动摇,他早已料到大哥无法接受行扰的身分背景,因为他们爸妈便是死在黑社会械斗之中,虽然他们没有报仇,但心底的哀伤每个人都深存着。
  “唉。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兄弟俩为了一个女人阅墙,我走先,你们慢慢聊。”奕南慵懒地站起来往门口走去,与推门而入的欣欣撞个正着。
  “喔,副总裁……”欣欣抚抚鼻梁。好一副坚硬厚实的胸膛,她鼻梁骨没有断吧?
  “老天,欣欣,撞疼你了?”奕南扶住她,他喜欢这位美丽佳人,虽然她比他大一岁,可是她聪慧幽默,令人如沐春风,可惜呀可惜,佳人已经名花有主了,他还是少妄想为妙,到PUB钓妹妹比较实在。
  欣欣赞叹一声,“没想到经常纸醉金迷的您,身躯如此结实。”
  “这是恭维吗?”奕南挑挑眉,是这样的啦,他对文字的结构比较迟钝,所以喜欢女人直接赞美他。
  欣欣婿然一笑,美丽的头颅肯定的点了下,“绝对是。”
  “欣欣,你眼光不赖。”奕南也毫不保留的赞美起对方来,捧棒别人,也捧棒自己。
  欣欣微微一笑,“不客气,是您值得赞美。”
  “你们两个好了吧!”奕东看不下去了,“奕南,你要泡妞可以,别乱泡我的好秘书!”
  欣欣玩味地瞥了眼她的顶头上司,“火药味好重。”
  “欣欣,过来!”听到她在对奕南讲悄悄话,奕东不是滋味的大声命令。
  “是。”欣欣毫无异议,端庄优雅地朝他走过去。
  “找我什么事?”奕东粗声问。
  欣欣先歉然地一笑,然后简单明快地说:“抱歉,不是找您,我找执行董事。”
  “找我什么事呢?欣欣。”奕西给她一个微笑,就象是他完全不是事件的当事人,对于他大哥的反弹,他一点也没有发火的迹象,气定神间,游刃有余的应对着。
  “您有访客。”欣欣如常地报告道:“一位姓崔的小姐在楼下接待大厅指名要找您,她还拖着一只大皮箱,嘉伶已经将她带到这里来了,现在就在外面等您会见。”
  “哇塞!”听到如此精采的新闻,要走的奕南不走了,他又坐了下来,等着看热闹。
  “崔……”奕西思索了下,难道是她?他记忆中姓崔的人,最鲜明的身影就是她了。
  蓦地,有个人如风般的身影推门而入,修长窈窕又火辣的佳人直扑向奕西,热情的抱住他不放。
  “喃,奕西,甜心,我来了,好久不见!”
  大家被这一幕弄得傻眼,原本要对奕西晓以大义的奕东也忘了开口,眼睁睁的看着性感辣妹缠住他那斯文又彬彬有礼的弟弟。
  第七章
  晚上的屠家热闹无比,芳嫂看着崔泛是愈看愈顺眼、愈看愈开心,想来屠家真的快要办喜事喽。
  “崔小姐,你多吃点,你这么苗条,吃多一点无妨的。”芳嫂殷勤地替崔泛夹菜,现在的女孩子都怕胖,她这么突兀地劝人家吃菜,也不知道人家会不会介意、会不会嫌她罗唆?她可不要坏了二少爷的婚事才好哪。
  崔泛笑嘻嘻地吃完糖醋排骨又吃芋头鸡,“芳姊,你就别忙了,坐下来一起吃嘛!”
  霎时,芳嫂眼眶一热,心下涌起一股暖洋洋的热流,她动容地看着崔泛,感动得不能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根本就不把长辈当一回事,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尊重她了,这个崔小姐真是怎么着怎么好,平易近人、得体大方,虽然大少爷的颜小姐也不错啦.可是人家大概是以前明星当久了,年纪又轻,所以对人没那么热忱,跟她这个照顾他们五兄妹巨大的保母总有点距离,如果日后大少爷娶了颜小姐,恐伯也不能跟她贴心。
  可是这个崔小姐就不同啦,人家虽然是从美国来的,可是却没有一丁点喝过洋墨水的骄气,反而落落大方、笑容满面,对每个人都热情极了,刚刚进门的时候还给她一个大拥抱哩,连他们五个兄妹都没这么温馨的抱过她,她真是感动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芳嫂不禁安慰起来,二少爷真是前世修来的福,能娶到这么好的女孩当贤内助,看来这下她真的可以放心了,也有脸可以对她死去的小姐、姑爷交代了。
  至于前阵子他们几个说二少爷在追高中女孩的事嘛,那就让他们大家都忘了,当没那回事,黄毛丫头怎么可以跟这位美丽得体的崔小姐比呢?想必他也是聪明人,知道见风转舵,娶个带得出去的女人才聪明。
  “好、好,我坐下来一起吃。”芳嫂欣慰地坐了下来,她边吃边问崔泛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平常喜欢什么娱乐,崔泛也笑盈盈地有问有答,两个人相虚得融洽极了。
  “看来有人的误会大喽。”奕南闲闲地道,原本他晚上都是不留在家里的,可是今天不同,今天屠家来了这么一位香艳火辣的美妞,又是冲着他那最正人君子的二哥来的,他不留在家里凑热闹怎么行?
  奕西笑了笑,不以为意。
  小泛是他大学时代的恋人,他们交往了四年,是同班同学,她是相当迷糊可爱的一个女孩子,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曾度过一段非常快乐的时光。
  后来他毕业回台湾入主屠氏集团,小泛因在美国找到一份待遇很好的工作,无意来台,加上她家族早已移民美国,她对回台湾发展就更是兴趣缺缺。
  她不肯为他到台湾,他也不肯为她留在美国,于是他们协议和平分手,让四年的感情画下句点,各奔前程。
  从此地就没见过小泛,只从些老同学的口中辗转得知她过得很好,有很好的事业,身体也很健康,彼此都没有相寻的意愿,彼此也都是对方记忆中最美好的一段回忆。
  他没想到事隔多年他会再见到小泛,当初分手时他曾留下屠氏集团的地址给她,表明了如果她回心转意可以来找他。
  而令小泛真的找来了,当初的情已逝,他也只能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她,除此之外,他不想令她产生误会,误会他们还有复合的机会。
  “哇,芳姊,你的水饺包得好吃极了,我好喜欢!”崔泛赞叹着,恍如她送进口的不是水饺,而是仙桃。
  “真的吗?”芳嫂受宠若惊,大少爷他们几个小没良心的,从来就没人称赞过她煮的菜好吃,全都吃完了就算,不懂得煮的人的辛苦,好像以为菜从地上摘下来就是熟的、就加好了调味料,立即可以吃似的。
  “当然是真的,我太喜欢你了,芳姊!”崔泛抱住芳嫂,劈头又是对着她脸颊一阵不要钱的美式热吻。
  就在两人吻得难分难解之际,中中回来了,她一回来就一古脑的把围巾、手套、毛线帽子全扔在沙发上,身后远跟着一砣不明物体,黑压压的一片,叫人看不清是什么。
  “哇,好冷,冷死我了,寒流来袭果然厉害,你们快点进来取暖吧!”中中招呼着她背后那一份不明物体,然后扬声喊道:“芳姊,我社团的同学来了,总共有十六个,你快吩咐厨房准备热可可来招待客人。”
  距离与客厅相连的餐厅不远,中中的嗓门奇大无比,令芳嫂慌忙地跳起来。
  这个中中也真是的,要带同学回来玩也不先打个电话来知会一声,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煮十六人份的饭?她得起紧去张罗才行。
  “芳姊,我们好饿,排练到刚才,我们还没吃饭那。”中中率众走进餐厅,看见满满一桌子菜,她立即眉开眼笑。
  “原来芳婢你早有准备呀,芳姊真不愧是芳姊,神机妙算,居然能知道我今天会带同学回来。”啧啧称奇一番,中中对她的同学热情地道:“大家随便坐,今天就让我屠奕中好好的来招待大家吧。”
  奕东瞪着他小妹,不知道她在搞什么东西,要带同学回来可以,可是不必一次带那么多同学来吧,更何况今天还有贵客在场,被中中这么一闹场,崔泛一定会觉得不被重视。
  像是读出他的心思,中中撤娇地道:“大哥,我们学校的话剧馆刚刚突然停电,可是我们又有一场戏非排不可,大家又饿又累,所以我就先招待大家来家里吃晚誓,吃完后我们可以到后面那间壁球室排练,那里既宽敞又大,很适合我们排戏。”
  “想得真周到。”奕东哼了哼,为人兄长,尤其在这么多人面前,他总不好表现得太小气,只好任由中中胡搞瞎搞了。
  “大家坐吧!”中中愉快的宣布。
  “行优,你坐这里。”章玮恩替行优拉开一张椅子。
  行优微微抬眼,不巧却对上一双迫人的明眸大眼,她一顿,美少女在这里。
  “哇,颜乐童耶!人群中有人惊呼,看着昔日光芒万丈的偶像在自己面前出现,是人都会惊叹。
  这惊呼声令中中觉得光彩极了,她得意地跑到乐童椅背后,亲昵地伸臂搂住乐童道:“相信大家都知道,这位是颜乐童小组,而颜小姐是我大哥的女朋友,未来会变成我的嫂嫂。”
  在一片流口水的钦羡声中,行优与众人不同,大家的眼光都是倾慕的,只有她的眼光是稀奇古怪的。
  “颜乐童耶。”连章玮恩这等火爆浪女也不由自主的梦幻起来,因为大家都不知道乐童当红时,也是她的偶像。
  “颜乐童是谁?”行优终于开口问。
  章玮恩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行优,你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美少女是什么名人?
  章玮恩叹咏地道:“她曾是红极一时的歌手,销售突破数百万张,可惜在当红之际退出歌坛。现在则以创作为主,不唱了。”
  行优点点头,原来如此,也难怪她不知道颜乐童了,她从来不着电视,也不着没营养的娱乐新闻,所以她根本就不知道台湾歌坛曾出过这么一号风云人物。
  “大家好。”乐童笑了笑,可是这种被当成动物奇观的感觉糟透了,她求救地看了奕东一眼。
  奕东立即会意,他很快的挽起她。“各位,你们慢用,我们还要看电影,先走一步。”
  奕东原不得要招呼奕西的贵宾,他慌忙带着乐童离去,乐童平常的脾气算是好的,但被别人当成猴子看时她会翻脸。
  “哇——”望着离去那对金童玉女,大事致失望的叹息,跟适才的兴奋截然不同。
  “怎么回事?奕西,你大哥怎么走得那么快?”崔泛不解现在的倩况,住在美国的她也不太知道离席的女主角是谁。
  “因为……”奕西将他的眼光从行优身上拉回,他对不解的崔泛微微一笑道:“因为他们要去看电影。”
  “哦!”崔泛点点头,也不追根究底了,她是那种很大而化之的女孩,不会什么问题都非要问出个结果不可。
  见中中的同学们开始热络的吃饭了,奕西重新将眼光锁在行优身上,她脸上有丝别扭,大概是获知乐童不是他的女朋友,发现误会他了,也糗大了,所以才会出现那种表情。
  他还真没想到行优第一次到屠家不是他带她来的,中中这招够狠,把他的优先权给夺走了,想必小狐狸现在心里一定开心得很。
  “奕西,我累了,你睡哪一楼?”崔泛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见。
  “三楼。”奕西回答。
  “那,我想上去睡觉了耶。”崔泛打了个大哈欠,也难怪她现在困了,长途飞行下来已经够累的.又马不停蹄的直扑屠氏,见到奕西之后她一直哈啦叙旧到现在,接着又把肚子吃得鼓鼓胀胀的,这样下来不累也难。
  “咦,这位姊姊是谁呀?”中中这才发现到家里多了个陌生人。
  “傻丫头,是你二哥的女朋友呀。”芳嫂笑盈盈地代替奕西回答,边还满意的看了崔泛一眼。
  睡意勃生的崔泛根本没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她猛打瞌睡,头点个不停,就像在回应芳嫂的说明。
  “二哥的女朋友?”中中兴趣来了,她左打量、右打量,盯着崔泛笑眯眯,“好,这个女朋友好,太漂亮了,很适合二哥你。”
  奕西也不辩解,反正崔泛现在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清者自清,他不必愈描愈黑。
  于是奕西就扶起崔泛软趴趴的娇躯往楼上走去。
  行优低首吃她的,虽然她知道了美少女跟屠奕西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他的艳福还真不浅,现在又要扶个大美女回房。
  中中无奈地摊摊手,唱作俱佳地说:“唉,我二哥就是这样花心,看到漂亮的女孩子绝不放过,真是没办法。”
  行优还是继续吃她的,不理会中中的独脚戏,不管屠奕西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都不要自己的情绪有所波澜。
  最近都是这样微雨蒙蒙的天气,尤其是山路更滑,行优感冒还没好就坚持要继续她的晨跑之行,运动会眼看就要到了,她必须养精蓄锐,保持好体力,赢得最好的名次。
  奕西照例在老地方等行优,他弃车跟上她,而她也照例没停下来等他,迳自跑她的。
  “早。”怕她再度受凉,他把他预备好的外套披到她肩上,然后才开始陪她跑。
  她停了下来,并且把外套丢还给他,“别擅自作主,我不需要你的外套。”
  他笑了笑,无所谓的收回外套,他喜欢看她生气,她会生气,那就表示她在乎他。
  “好吧,不穿外套,那我们继续跑吧。”他也不强求,将外套在腰际打了个结,继续陪她跑。
  行优存心不让他跟上她的步伐,她愈跑愈快,并且傲然地不去看他的速度,她不要他跟着她.她要摆脱他!
  行优跑得疾速,天雨路滑,她又一心二用,蓦然的,她脚拐了一下,重心不稳之下,她痛得跌倒在地。
  “怎么了?”奕西连忙在她身旁蹲下,看她痛得脸色都白了,他心一紧,“你扭伤脚了,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不容抵抗的抱起她往车里走,把她放在驾驶座旁,暖气稍稍平复了她的情绪,可是脚还是痛。
  “十天之后就是运动会,我什么项目也不必参加了。”行优懊恼的按着扭伤的部分,感觉脚好像已经肿了起来。
  “现在别想这么多。”奕西发动引擎,车身随即飞驰出去。
  到了市中心,奕西却忽地又往小巷弄开去,没多久他开到一处平房林立的住宅区,并将她给抱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行优皱皱眉。
  “看脚伤。”他答得简单。
  几十步脚程之后,一面历史悠久的招牌出现在他们面前——杨师父跌打损伤医疗所。
  奕西抱着她走进小诊所,一阵中药香味扑鼻而来,小小的诊所干干净净的,墙上一排大大小小的感谢匾额,还有一副书着“瘦骨清风”的字画,显示这里的主人确有妙手回春的能耐。
  适才奕西推门而入即惊动了风铃,没多久,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满头花白头发的杨师父随即精神奕奕的走了出来。
  “奕西。”杨师父笑盈盈地看看他们俩,“怎么了,这位小姐似乎扭伤了?”
  “刚才跑步扭伤的,您替她看看。”奕西做了简单的说明。
  “来,脚伸出来,把鞋袜脱了。”杨师父让行优坐在藤椅上,将她脚搁在平行的矮凳上,发现脱了鞋袜的右脚踝淤青一片。
  “别紧张,只是小伤而已。”杨师父开始推拿、上药、固定,两三下便俐落的搞定。
  她没想到小小的一扭会伤得这么严重,“这位医生,我十天后要参加运动会,必须在期限内复原。”
  “哎,别叫我‘这位医生’这么生疏,如果你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复原嘛,只有个办法。”杨师父假意严肃地沉吟道:“你每天到奕西那儿去泡澡,我会给你草药,如此一来,连泡十天,我保证你可以如常地参加运动会。”
  行优不苟同地道:“不必麻烦他了,我家也有浴缸。”
  杨师父童心未泯地扬起眉,故意手足无措地说:“可是、可是奕西那儿的是特制木桶,我特地从大陆用原材订制的木桶,再搭配药草蒸发,才有疗效,你泡你家里的浴缸,就算泡一百年也不会有效果。”
  行优脸一红,这个老师父根本就是个老顽童。
  “你们慢慢聊,我去洗手间了。”奕西忍住笑意退开了。
  他离开之后,杨师父兴味盎然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楚行优。”
  “行优,嗯,好名字。”杨师父很满意地点点头,“说实话,行优,我与奕西是忘年之交,他曾说过,如果有天他遇到真心喜欢的女孩子,他就会带来这里给我看一看。”
  “你告诉我这个做什么?”行优撇撇唇,她觉得这个老人家很狡诈,她最好慎防跟他交谈会中计。
  “我的暗示还不够明显?”杨师父一派惋惜地道:“我的意思是,奕西很喜欢你的。”
  “我不这么认为。”她莫名地脱口问道:“难道以前他从没带女孩子来过吗?”
  “当然没有。”杨师父得逞的一笑,毫不隐瞒地说:“我知道他在美国有个很要好的女朋友,可惜那个女孩从来没有来过台湾,当然也就无法来这里让我看一看喽。”
  行扰微微挑眉,美国?
  “在聊什么?”奕西带着笑容出来了。
  “没什么,我们可以走了。”行优撑着桌角站起来,拿起杨师父为她谁备的泡澡草药。
  奕西立即体贴的向前扶住她,“别逞强,慢慢走,小心点……”杨师父也兴致盎然地跟着他们走出去,他反剪着双手,很满意的看着前方那对金童玉女,“行优,记得到奕西家泡澡呀!”他在后面扬声叮咛。
  “记得了。”行优没有道谢,只举起右手背对着他微微摆动了下,算是谢了。
  为了能如期参加运动会,行优只好开始天天在晚餐过后就到屠家报到。
  从没有到别人家作过客的她,觉得第一次到人家家里作客就是要泡澡,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也很尴尬,不过,这却是个叫人沮丧的事实。
  上回由于中中突然带回一大票人,所以没留意到行优也混在其中的芳嫂,这回总算留意到她了。
  站在屠家的客厅里,芳嫂对行优满意的东瞧瞧、西瞧瞧,对奕西这种一箭双鸥的作为暗自窃喜不已。
  “楚小姐,你随便泡呀,不要客气。”芳嫂对行优跟对崔泛一样热络,二少爷一时之间突然有这两位佳人可以选择,她真替他感到开心无比,尤其两个又都这么漂亮动人,一个落落大方,一个优雅沉稳,无论选哪一个她都举双手赞成。
  哈哈,看来二少爷结婚的希望比大少爷大多了,因为她现在已经不对大少爷抱任何希望了,颜小姐那么小,又一点想结婚的心思都没有,要等大少爷结婚哪,她不如静候二少爷的好消息。
  “谢谢。”行优不习惯别人对她太过热情,她看了奕西一眼,希望他快点带她脱离苦海,这位中年女士显然以看儿媳妇的眼光来看她,这令她很不自在。
  “芳姊,我们上去了。”奕西抱起行优,在芳嫂满含笑意与“祝你们幸福”的眼光中上楼。
  “你可以放我下来,我自己会走。”行优没想到刚才他会突兀地抱起她,现在已经离开中年女士的眼线范围了,她不该还在他怀里。
  “爬楼梯对你不好。”他温柔地在她耳边说。
  “我看见楼梯旁有电梯,我可以搭电梯。”这样被他抱上楼,不是她计划中会发生的事。
  “哦,那只是装饰品罢了,不具使用功能。”奕西笑了笑,一语带过。
  不理睬她的抗议,他还是用他的怀抱将她送到了目的地。
  他推门而入,放眼是一间色彩柔和的房间,典雅的米白是房间的主色,鹅黄色落地窗帘紧紧拉着,是个可以让人放松的空间。
  “特制木桶呢?”她不想和他两个人单独待在这柔性的空间太久,最好速战速决。
  “当然在浴室里。”奕西微笑着拉开一扇白色的门,偌大的浴室立即出现在眼前,除了大型木桶外,还有一座按摩浴缸。
  行优打量着那个所谓的特制木桶,“这种木桶我也有。”
  “那不一样。”奕西不疾不徐地道:“外观一样,但材质不同,只有杨师父特制的这个木桶有疗伤功效,你试试便知。”
  她点点头,“好吧,你先出去。”就让她泡看看,看着有何不同之处,他最好别耍她,否则……“不需要我帮忙吗?”他对她笑得友善。
  她压抑住给他白眼的冲动,淡淡地道:“完全不需要。”
  她原本是个八风吹不动的人,很少有喜怒哀乐之情,可是自从认识他之后,她发觉自己有情绪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好吧,那我出去了,我就在房间里,有事叫我就行。”他退出了浴室,将空间留给了她。
  总算觉得自在了,行优缓缓地脱下衣物,扑鼻而来是淡淡的白麝香,她小心地扶着木桶边缘跨进里头,不想因为自己的大意而招来外头的奕西。
  她让自己全然放松在泡澡中,虽然不觉得这个木桶有什么特别,可是她真的觉得此刻很舒服,平时她洗澡都是采精简主义,将身体洗干净之后就淋浴,非常实际,所以即使她家中有泡澡木捅,但她一次都没有使用过。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了解日本人为什么那么喜欢泡澡了,她觉得自己像在另一个世界里,除了是是散开的烟雾,她什么都不去想。
  没多久她便出了一身汗,这才想到她应该带条毛巾来的,擦掉脸上的汗水会舒服些,否则等她泡完澡,她的脸和发一定会“面目全非”……“行优!”蓦地,奕西推门而人,他光明磊落得就像闯进来是理所当然的事一般。
  行优匪疑所思的看着他,“你在做什么?”她力持镇定,隐身在水下的躯体他应该看不见吧,这个可恶的家伙,竟乘人之危。
  “我想,你会需要一条毛巾。”奕西对她的怒火回应一个无辜的表情,然后保持体贴的笑容。
  “我真的需要。”虽恨得牙痒痒的,不过她没有表现在脸上。
  “水会不会太热?”他假意靠近。
  “不会。”她回答这两个字的速度加起来不到零点—秒。
  “那么,我出去了。”他依依不舍。
  “请便。”她的声音比寒冰还要冷。
  奕西一关上浴室的门,行优立即站起来跨出木桶,她不管脚痛,很快的把门锁上。
  然后她开始将身体擦干净,穿回自己的衣物,被他这么一闹,今天她已经完全没心情泡澡了。
  走出浴室,奕西正优闲地坐在双人沙发里看杂志,看到她出来,他立即搁下杂志迎向她。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不多泡一会?”他问的殷勤。
  “够了。”明知故问的讨厌鬼。
  “奕西!”倏然之间,崔泛也大刺刺地开门闯进来,只见她围着条浴巾,裸露着大半个香肩和修长的腿,还裸着纤足,见到有第三者在场,她心无城府地抛给行优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哦,抱歉,你有客人。”
  “有什么事吗?”奕西从容地问。
  “我那间浴室没有沐浴精,你可以借我吗?”崔泛笑得可爱。
  “里头有,我拿给你。”奕西很快拿了瓶沐浴精交到她手中,他微微一笑。“玫瑰香,你喜欢的香味。”
  崔泛眼睛一亮,“哇,好棒,那你要帮我刷背吗?”
  老天,大而化之的她根本着不出来面前这两个人的暗潮汹涌,过去她与他同居时,最喜欢他帮她温柔地刷背了。
  当然今非昔比,但姑娘她肯定是忘了。
  “不了,我要送她回去。”奕西婉转的拒绝。
  “那你们慢走喽。”崔泛也不在意,她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甜心,那你晚上回来得带我去PUB玩,我们好好跳跳舞,OK?”
  说完,崔泛就带着愉快的心情,哼着摇滚乐回房洗澡去了,待会洗完澡,芳姊肯定已经准备好大餐等着她吃,她真是太喜欢台湾了,这里的人都很热情,刚刚奕南还特别来问她要不要去兜风哩……“我回去了。”行优没对刚才那一切多作评论,看来招待女孩子回家洗澡可能是屠奕西的雅癖之一。
  而她,就把这里当澡堂,没什么特别的感想,她只是个澡客,如此而已。
  第八章
  皇家中学成立二十周年的校庆运动会。
  奕西代表屠家出席这个盛会,风采翩翩的他穿着简单的深蓝色双排钮扣西装就显得俊挺迷人,更别说他傲人的身高及令人如沐春风的举止,他的与会,令皇家中学的少女们心动不已,阵阵小鹿乱撞。
  “中中,这就是你以前常常提起的,你们屠家之光——你二哥屠奕西?”中中的同学董嘉丽痴迷的望着奕西,浑然忘了吃她手中的卡迪娜。
  中中皱了皱眉,看到二哥这么受欢迎,她是与有荣焉啦,可是她又很气他抢走了她的罗密欧,现在罗密欧天天跑到她家洗澡,说他们没关系谁相信呀。
  中中不情不愿的开口道:“对啦,可是……”“可是他好帅对不对?”董嘉丽一脸陶醉,过去在“恋童俱乐部”时代,她与中中是死对头,但是现在看到中中有这么俊美的二哥,她已经尽释前嫌了,现在她跟中中还是好朋友。
  话被接走的中中又皱了皱眉,“也对啦,但……”她实在不想承认二哥帅,因为她私下认为那大概就是罗密欧琵琶别抱的原因。
  “但是他不会看上我们这种凡夫俗女的。”董嘉丽叹了口气又把中中的话接过来,不过总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不会以为凭她的条件就可以钩到白马王子。
  中中懒得接话了,董嘉丽把二哥讲得那么神,讲得好像罗密欧投进二哥的怀抱也是理所当然的事,那她小中中还有什么搞头?所以才懒得理董嘉丽了。
  “哇,行优学姐开始跑了!”中中的死党胡雅婷登高一呼,大家的精神都来了。
  中中连忙坐直身子,现在她没时间与董嘉丽抬杠,她火速的打开包包拿出自制的小旗杆开始摇旗呐喊起来。
  “行优学姐加油,加油!加加油!”
  “中中,我们的大腿啦啦队要出马了吗?”隔壁班的行优祟拜者也挽首过来询问。
  中中颇有小头目架式地道:“再等一下,先帮行优学姐加加油再出动我们的超炫啦啦队。”
  “好,那我等你消息!”祟拜者极有效率的回去摇旗助阵了。
  行优在操场上如羚羊般地快跑着,她腿长手长,身形耀眼,为她加油的声音几乎响彻云霄,阵仗令人叹为观止。
  “咦?她好受欢迎哟!”跟着奕西而来的崔泛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整个大操场热络的情形。
  想不到这个每天到奕西房中借浴室洗澡的女孩会有如此爆发力,她跑起来好快,肢体话言也好美,浑身都是偶像色彩,无怪乎旁边的加油声那么热烈,每个人的热情全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奕西微微一笑,“她一直是皇家中学的偶像。”
  崔泛顿时觉得自己空手而来实在太失礼了,“那我也该表示、表示才对,可是,甜心,我什么都没准备。”
  奕西安慰她道:“不要紧,你可以献花。”他拨手机命司机去买花来。
  崔泛立即破涕为笑,“天哪,奕西,你真是太周到了。”
  一想到可以向这个学校的偶像献花她就觉得很兴奋,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老天爷实在太厚爱她了。
  “行优学姐加油!加油!”
  即将到终点了,大家又是一阵不要嗓的尖声呐喊,目前行优暂居第二,只剩一百公尺,鹿死谁手还很难说。
  “奕西,我……我也好想试试看大喊加油的滋味哦。”崔泛羡慕地看着那些学生疯狂的模样,她虽然已经二十七岁了,不过童心未泯,对什么新鲜事都很感兴趣。
  “那你就跟着大家一起喊喊看,无妨的。”奕西鼓励着她,经过十几天来的观察,他确定崔泛现在对他已经一点男女之情都没有了,她只是把他当好朋友、哥儿们,这次是纯粹来台湾度假的。
  “可以吗?”崔泛兴奋了起来。
  奕西微笑,“当然可以。”
  “那我就试试看喽……”崔泛兴勿勿地站起来,在一堆衣着考究、有头有脸的贵宾中是那样的显眼,她双手围着嘴,热烈地放声喊道:“行优学姐,加油!加油!加加油!”
  一波一波的声浪涌过来,全都是重重叠叠的加油之声,好像N重唱似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哇,奕西,真是太过瘾了,你应该也试试看的!”崔泛连连赞叹个中奇妙,把她自己一颗心弄得好火热。
  奕西不禁莞尔,“小泛,你可以加油,但不必叫她学姐。”
  “对呵。”崔泛道才想到自己的身分,咧着嘴笑自己的胡涂。
  赛程进入最后阶段,不负众望,行优在最后倒数两秒时超越前面那个人,穿过夺得到冠军。
  “我要去献花!”崔泛霍地跳起来冲上前去。
  终点站已经涌进来一大堆准备要献花的人潮,你推我挤的互不相让,纠察队长在那里坐镇维持秩序,而得不到佳人芳心的管永良则伤心的负责替她们登记献花顺序。
  “你们排好队,别挤呀。”管永自发现这些狼女真的很可怕,一个个都像想把行优生吞活剥似的,他根本档不住她们。
  “我们有在排队呀。”狼女们异口同声的答。
  她们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那么团结,管永良无奈的摇摇头,埋头继续他的登记工作。
  中中跟一干祟拜者当然也在竞相献花的人群之中,崔泛好不容易拿到轮候单,她登记在第三十八号。
  “崔姐姐,你拿到单子啦!”中中可望而不可及的看着排在前列的崔泛,羡慕人家身手如此娇捷。
  崔泛愉快的一点头,“嗯!你也做得到的,加油!我先走一步了,你慢慢排。”
  她随着众人移动,队伍每前进一点她就愈兴奋,终于快轮到她了,她定要记得跟皇家中学的偶像握手,这才不虚此行。
  “崔泛!”管永良唱名。
  崔泛连忙跳上前去,兴高采烈的把花献到行优怀中,热烈地与她握手,“你真是跑得太好了!行优,我为你喝采,耶!”
  行优接过崔泛硬塞过来的花束,她皱皱眉心,屠奕西居然让他的女人来献花给她?
  十天来她在屠家泡澡,天天都看到这名女子和屠奕西形影不离,他睡三楼,这女子也睡三楼,虽然不同房,可是这女于经常穿着凉快的在他房中走动,且毫不顾忌地喊他甜心,动不动就对他亲来吻去,热情无比。
  为什么她要来献花?难道是种挑衅?
  队伍起了骚动,似乎是有人插队,大家开始不安分了,后面一古脑的注前面推挤,前面火大也转身推后面的人,于是原本整整齐齐的队伍变成了蛇形,歪七扭八的。
  “你们排好哪!”管永良一个头两个大,烦哪。
  已经没人甩他了,大家一拥而上,目标都是行优,修然间,几名黑衣人欺近行优身边,吓得狼女们魂飞魄散,连连倒退。
  “天……天哪……”大家不敢再轻举妄动了,全僵在原地不敢动。
  这些黑衣人……行优眯了眯眼,一个念头闪过她脑海,“父亲大人?”
  可能吗?从不管她生活如何的父亲会来台湾找她?而且还来她的学校?
  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高大绅士在保镖的护卫下从人群之中走了进来,他器宇轩昂,两鬓有点花白但眼眸晶亮,唇线坚毅,一身考究的服饰更添他的魅力,一点都不像六十岁的老人;当场令一堆少女倾倒。
  “行优,别来无恙?”管野毅走到女儿面前,盯着她看,眸中的审视多过关爱。
  “托您的福。”行优比她父亲更生疏。
  “有没有时间,我们父女俩聊聊?”营野毅不愧为当代枭雄,一旁议论纷纷的声音一点都影响不了他。
  “是的。”行优起身随她父亲而去。
  黑衣保镖也跟着退开,偌大阵仗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喂,管永良,那个人插队,你怎么没有制止他?我们望穿秋水的排了这么久的队伍,脚都酸死了,他一来,一下子就把会长给带走,你说公不公平?”董嘉丽尖声不满的发表她的意见。
  反正大家都知道管永良虽然身为学生会副会长,可是最好欺负了,他的职位是用关系买来的,也就是说,他没什么能力啦。
  管永良顿时傻眼,他诚惶诚恐地道:“可是……可是这位同学,那个是我们会长的爸爸呀。”
  “爸爸又怎么样?”董嘉丽哼地一声反驳道:“爸爸就不用排队了吗?笑话。”
  “对呀,爸爸就不用排队吗?”狼女们也起哄了。
  面对阵阵炮轰,管永良痛苦的捂住耳朵,凭他的实力,他根本就招架不住嘛。“呜呜……不玩了,我要回家跟我妈妈讲,你们都欺负我……呜呜……”他哭着掩面奔走了。
  “哎,不好玩,这样就哭,没意思。”狼女们啧声唾弃,然后一哄而散。
  皇家中学的学生餐厅中,统合会的保镖将整个餐厅都包围了,排场之大,大得令大家都退避三舍,不敢接近。
  行优与管野毅各据长桌的一头,生疏的两人一开始就沉默着,她看着她父亲。他一点都没有老,反而比一年前她见到他时还年轻时髦许多;想来是那位温泉小老板娘的功劳。
  清了清喉咙,管野毅终于开口问道:“想不想到日本去念书?”
  “你的意思是……”她不明白父亲这次专程来台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她?不可能,她在他的心目中根本毫无地位,他怎么可能为她而来?
  “我对你在智囊团的表现很满意,希望你到日本帮我,同时我也将赋予你正式的姓氏。”管野毅顿了顿,“也就是说,从此之后,你可以叫管野行优了。”
  “听起来好像很光荣。”行优淡谈地挪揄。
  没错,曾经一度她极端渴望能冠上管野这个姓,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发现“营野”两字对她已不再具有任何意义,现在的她知道自己在于什么,也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生活,她不再需要管野的羽冀。
  “你不高兴?”管野毅挑起眉毛,有丝不说。
  行优调侃地淡笑,“我应该高兴吗?”
  在她被遗忘了十七年之后,这小小的恩惠已经不能满足她了,过去她对父亲不满,但也同时深深的崇拜着他,她咬紧牙关力求表现也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
  时移事往,她对父亲不再有祟拜,她知道自己不管再怎么优秀也只不过是他众多私生子女当中的一个罢了,现在她把在智囊团的职务当成一份工作,支领统合会的薪水做事,如此而已。
  “或许我应该告诉你,到了日本之后,你会有自己的宅院,并且,你可以与你的母亲同祝”管野毅极为沉得住气,他对女儿的明嘲暗讽一点也没有动怒的迹象。
  “谢谢,我会考虑的。”她知道母亲已经失宠了,即使父亲现在摆明了喜欢她、看重她,母亲仍然没有母凭女贵,被打人冷宫了,所以她到日本之后要收留母亲同住,免得母亲惹他心烦。
  “你现在不能给我答覆吗?”他这个女儿与她母亲长得一样美丽,可是却比她那个柔弱的母亲刚毅多了。
  换言之,就是难以驯服。
  行优摇摇头,“不能。”
  她回答得很快;事实上,一直以来她都在冷静中求表现,她的目的也是期盼有朝一日能在父亲笔下赢过她那些未曾谋面的兄长、姐姐。她少年老成,拥有过人的智力和体力,这些都是训练出来的,而她现在居然对父亲的提议毫不心动,难道只因她对父亲真的绝望太久,无法起死回生了吗?
  知道女儿难驯,管野毅妥协了,“好吧,我还会在台湾待一、两天,考虑的结果如何,你亲自来告诉我。”
  “是的。”她恭敬但没有感情的顿首。
  当然她不会请父亲到楚宅暂住,虽然那是他花钱买的房子,可现在是她姓楚的家,他还是住酒店好了,她不习惯陌生人在家里进进出出。
  父亲对她而言曰,已是陌生人。
  营野毅站了起来,“送我到门口。”
  “是。”行优尾随在其父之后,与他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他们不是普通的父女,没有并肩而行的雅兴。
  行优将他送到校门口时,数十部黑色大房车已在静候着,除了大房车之外,还有一部莲花跑车也夹杂在其中。
  奕西从车上下来,他车里还有崔泛,但他笔直的走到管野毅和行优的面前,从容不迫地。
  “幸会,管野先生。”奕西微一颌首,露出温文儒雅的笑容。
  “你是……”营野毅皱皱眉头,在日本,他是不随便接见陌生人的。
  奕西笑了笑道:“我叫屠奕西,我认为令千金不会跟你回日本,所以我建议你不要在台湾浪费时间了。”
  行优的老爸长很还真帅,看过他们父女的人肯定都会想到“虎父无犬女”这种台词,幸而他收买了餐厅服务人员,才得以知道她将被召回日本。
  不愧看多了江湖风浪,营野毅打量了他数十秒之后,才淡淡地道:“我想,要不要去日本,我女儿会自己告诉我。”
  行优瞪着奕西,真不知他为何又来搅局?
  “希望你的答案和我一致,行优。”奕西微笑说完便对管野毅欠了欠身,“再见,营野先生。”
  莲花跑车驶走了,车上的崔泛还一直好奇的探头出来张望,这种没人排队的时候她居然没办法跳出去献花?唉,真是太扼腕了。
  “他是谁?”管野毅的话气不是太好。
  “一个你没必要认识的人。”行优一语带过,“你该上车了。”
  营野毅没再说什么,紧抿着唇线上了车。
  行优目送房车大队离开,十一月的风有点冷,如果以后她到日本去,就是过这样的生活吧。
  出门随时有一大堆人跟着,谨言慎行,小心翼翼的不能出错,也不能再看到她想看到的人……想到这里,她心脏突然跳快了一些。
  她知道该怎么做了,那就是——顺应自己的心。
  运动会结束之后,校园里是一片寂静,经过绩纷热闹的一天,大家都累得像条狗似的,忙不迭的要赶回家躺着。
  行优在学生会里独坐,她的心情还没有平复,管野毅给她的冲击太大了,那个她叫父亲的人,一想起来是多么陌生。
  “还不走?”奕西走了进来,没有意外的看到她在发呆。
  她抬头扫了他一眼,“你再这祥来去自如,我会以为这里是酒吧。”
  他不该在这时候出现的,这是她最软弱的时候,见到她父亲的心情很复杂,她形容不出来。
  他走到她身旁,“在外面一直等不到你,所以就来找你了。”
  “我以为你现在应该和香车美人在浪迹天涯才对。”她没忘记他是载着那大美人一道离开的。
  “我和她只是朋友。”这是他第一次对她提出解释,当然也表示了他对她的重视。
  行优一派不甚感兴趣的模样,只淡淡地揶揄道:“你的朋友都到你家洗澡吗?”
  奕西朗声而笑,“你们两个是例外,你是因为寡人有疾,而小泛则是因为……”“好了,你不必说大多,这是你的事。”她发现自己竟然不敢听他陈述原因,怕听到不想听的话,“还有,我的脚伤已经好了,很谢谢你的帮忙,不过,请你不要再管我的事。”
  “你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下了个结论,知道她不是圣人他很高兴,“我先送你回家。”
  她从他身旁走过,迅速的拿起运动袋,“我说过,不要管我的事!”
  她要离开却被他拉了回来,他温柔且坚定的牢抱着她,与她面对面,“行优,我知道一个可以让你稳定下来的方法……”“休想!”她很快的推开他,奔出学生会。
  行优用跑百米的速度跑到校门口,司机的车正在等着,于是她路上车,正要关上车门时,战神也追来了。
  “你做什么?”她不知道原来他也是短跑健将,低估他了,她跑得那么快,以为他定然追不上。
  “到你家作客。”奕西关上车门微微一笑,吩咐司机,“开车。”
  司机竟然照他的指示行事,车身开动了。行优默然不言,她在反省自己,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容易激动?
  坦白点吧,她根本就没有脱离父亲给她的阴影,根本就还在乎父亲忽略她那么久这件事,也根本没那么看得开,她只是强迫自己看得开罢了。
  车抵楚宅,行优拿起运动袋走进去,楚妈随即笑眯眯地从厨房走出来。
  “回来啦,老远就听到引擎声,今天我炖了……咦,奕西,你也来啦。”楚妈看到随后进门的客人,立即高兴得阖不拢嘴。
  奕西微微一笑,“打扰了。”
  这是他的致胜关键,所有亲近行优的人都不排斥他,所以他的胜算才会那么大。
  “我去厨房忙了,你们聊聊。”楚妈愉快的加菜去了。
  见行优迳自上楼,他当然也寸步不离。
  行优的房间还是像往常一样,干净得一点生气都没有,奕西看着整齐的床,露出一个笑容。
  “我们曾在上面同床共枕。”他故意挑起暧昧的气氛。
  她丝毫没有反驳他的余地,他说的是实话,他们确实一同在那儿睡了整晚,而那晚他对她的表现则会让所有女人怀疑他不是个男人。
  她看着他,“相信愿意和你同床共枕的人很多,但别把我扯在里头。”
  “你是指小泛吗?”他直言问道,随后更坦白地说:“我和小泛现在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就是说,你们过去有关系。”她这是很直接的联想,他都几岁了,她不会期持他一点经验都没有。
  “没错。”
  他的直言不讳倒让她微红了脸,“好了,你已经说得够多了,你可以走了,或许你想到楼下陪楚妈聊聊天再走也行。”
  他什么都没做错,只是关心她而已,她实在不该迁怒于他。
  “慢着!”他怀疑的盯着她看,“你应该知道我来这里是为了追求你,而不是来追求楚妈的吧?”
  他正经八百的样子实在让她忍俊不住,她板起脸,“别污辱楚妈,她是我的保母。”
  说真的,今天一下来,现在竟是她觉得最愉快、最放松的时刻,屠奕西有什么才能扭转乾坤、起死回生?她很羡慕他这点能耐,因为惬意是她最不擅长的项目。
  “谁说我污辱楚妈?我很尊重她。”奕西想了想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派我家的老纪来追求楚妈。”
  “千万不要!”行优连忙阻止。
  “为什么?”他故意道:“你见不得别人好?”
  “楚妈已经有对象,你别弄巧成拙。”她平常虽然对情爱不甚关切,但瞎子也看得出来楚妈对傅师父有意思。
  “什么?连楚妈都有对象了?”奕西大惊失色的把她拉进怀中,低首笑盈盈地看着她问:“那我们还在蹉跎什么?”
  他的唇轻点上她的,贪恋缠绵。
  第九章
  看到奕西与行优手牵着手出现在屠家大厅时,中中简直无法相信这个残酷的事实,对于亲哥哥一再抢走她心爱偶像之事,她已经心碎得没力气去指责他们的劣行了。
  “我来跟大家介绍,她是行优,楚行优。”奕西对这个结果很满意。而这也完全在他的计划之中,战神是不会随便追女孩子的,通常他只做胜券在握的事。
  “欢迎你。”奕东虽然之前曾大力的反对过,不过今天他还算有风度。
  本来嘛,到如今他也只能接受了,就像奕南讲的,现在都什么时代了,难道他还妄想去干涉弟妹们的婚姻吗?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太有味道、太正点了。”奕南兴味盎然地看着行优,他所泡的女孩中,没见过眉宇这么刚毅的。
  “终于还是让你们在一起了。”坐在沙发里看杂志的奕北冷冷地道,看来他抱怨也没用,他最好快点接受未来他两个嫂子都可能比自己小的事实。
  “呜……你们在一起了……呜……”中中心痛的看着他们,更加懊侮当初她为什么要那么鸡婆,没事请她的哥哥们去看她演话剧干么?活生生的把罗密欧拱手让给她二哥。
  “中中。”奕北皱起眉头,真不知道她在搬什么布袋戏,神经兮兮的。
  中中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道:“小哥,我知道我这样哭吵了你,可是我实在好难过嘛,人家说,虎毒不食子,可是二哥他太教我失望了,我现在这么心痛、心酸、心碎、心悸,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奕北冷漠的看了她一眼,讽刺道:“这么会形容,为什么上礼拜作文才得十分?”
  “哎呀,你提这个于么?”中中恼羞成怒了。
  奕北眉也不抬地命令,“不干么,回房里去读书。”
  “好嘛!”中中心有不甘的一跺脚,不过还真的乖乖回房里温书去了。
  奕东对奕北这项才艺叹为观止,啧啧称奇,不由的脱口赞叹道:“奕北,还是你拿中中有办法。”
  像他就拿中中一点办法都没有,中中根本不怕他凶她,哈:难怪人家说恶马就要恶人骑,像中中这等胡蛮捣蛋之士,就要让奕北这种尖酸刻薄的人来对付才有用。
  当然,他知道奕北不会喜欢他这种结论的。
  “可以开饭了。”芳嫂笑眯眯的出来宣布,她喜欢家里热热闹闹的,如果三少爷和小少爷也赶快交个固定的女朋友,那就更热闹了。
  “等等!”崔泛跳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一包科学面在吃,这是她来台湾才迷上的零食,现在正处于爱不释手,一天吃数十包的阶段。
  “等什么?”奕南戏谴地问,顺便嘻嘻哈哈的抢她手上的科学面吃。
  “可不可以等一下再开饭?”崔泛不好意思地问。
  “小姐,你一直吃零食,你不会饿,我会饿。”奕北最不喜欢一切不准时的事务了,当然也包括不准时开饭在内。
  崔泛理直气壮地道:“我会饿呀,可是我有我的理由嘛。”
  奕南指着她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我觉得她好像放大的中中哟。”
  崔泛当然知道这不是赞美。
  奕东瞪了奕南一眼,这小子搞什么鬼?好歹人家是奕西的客人,他太没礼貌了吧?
  “哎哟,臭奕南,你别再笑了,于脆告诉你吧,我男朋友要来啦!他特地从美国来接我回去,他也想尝尝芳姐做的菜嘛!”崔泛受不了的说出来,她终究还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女人。
  奕西扬唇哂笑,“小泛,原来你有男朋友?”
  “当然!”崔泛瞪大眼睛猛点头,因为她觉得奕西好像在污辱她没人要似的,这对她这种辣妹可是一种精神上的践踏。
  奕西微微一笑,“什么时候的事?”
  她有对象,总算他也可以放心了,他一直为当年分手之事对小泛感到抱歉,毕竟他不肯为她留下来,也是某种程度上的抛弃,而现在她专程来看他,他却已另有中意的人,虽然他看得出来她现在把他当哥儿们,不过他好像还是对她太残忍了些。
  崔泛想也不想就脱口而出,“跟你分手一个礼拜之后呀!”
  奕西难得一楞,接着他愉快的朗声而笑。
  还猜忌人家会不会还爱着他哩,真的没想到,原来自作多情的那个人是他才对。
  奕西与行优正平顺的交往中,公开恋情果然进行得比较顺利,楚妈喜欢奕西让楚宅多了份温馨的感觉,而芳嫂则喜欢照顾像是他们屠家五少爷的行优,因为她亲眼看过两人比武过招,对行优的身手祟拜不已。
  总之,一切都好极了,行优拒绝了她父亲的提议,选择留在台湾,但她还是继续暗中帮她父亲在黑帮智囊团工作,奕西知道这件事,但他没有反对也没有异议,互相关心但不相互干涉是他们给彼此的弹性。
  奕西愉快的走进总裁办公室,他的了奕东一起吃午饭,但是当地一看到奕东憎恨的抱着电话,满嘴叽哩呱啦的用英文骂人,就知道这顿午餐至少会拖延个几十分钟。
  “您先喝杯茶吧。”欣欣翩然端了杯热茶进来,她笑盈盈地道:“曼哈顿分公司早上对法国夏礼集团摆了个乌龙,所以我认为一时半刻之间,我们的总裁先生可能还离不开那支电话。”
  奕西吸了口热荼,“欣欣,身为总裁秘书的你,现在应该很忧心才对,为什么我感觉你似乎很愉悦?”
  “那是因为我有机会可以跟您聊天了呀。”欣欣回答得理所当然。
  “你什么时候对我发生兴趣了?”奕西笑了笑道:“我记得你对屠家的俊男都视而不见,让我们很伤心。”
  “我是对屠家的男人没兴趣,但我对屠家男人的女人都略有研究。”欣欣不疾不徐地从公文夹里拿出一份资料递给他,“这份资料报有趣,送给你。”
  见她微笑地出去了,奕东还在滔滔不绝的写入,闲来无事,奕西就边喝热茶边打开那份资料。
  这是一份拷贝自报纸的资料,时间是两年前,内容报导日本统合会帮主营野毅有一名中日混血的私生女是如何少年果断,年纪轻轻就身为黑帮智囊团首领之事,文章写得不是很详细,对行优也没有指名道姓,不过内容大致都正确。
  他知道行优不会视这份报导为荣,她最恨异样的眼光,她的特殊已经替她招惹够多瞩目了。
  欣欣在奕西阅读完资料后分秒不差的步入。
  “看完了吗?”她露齿微笑。
  奕西气定神闲地道:“我知道你对自己控制时间的第六感最有自信。”
  “也就是说,您看完了。”欣欣做完结论之后轻扬睫毛,“觉得如何?”
  “不算精采。”他中肯地回答。
  欣欣同意他的看法,“当然,他们采访不到当事人,只能向旁边的二流角色挖新闻,写出来的东西当然就缺少真髓。”
  奕西的笑容扩大了一点点,“欣欣,你不是希望我安排你的媒体朋友去采访行优吧?”
  “说到娜里去了?”她微瞠,慧黠的眼眸闪着智慧之光,“我想告诉您,这位好女孩的心是很脆弱,也很没有安全感的,您要好好保护她、占有她,让她明显的感受到她被爱、被需要。”
  “原来你怕我伤害她。”他了解了,其实欣欣说的这些他早已察觉到,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也这么懂行优的内心世界。
  “对。”欣欣直言不讳,她嫣然一笑道:“两年前我看到这篇报导就对她产生莫大兴趣,所以一直留着这篇剪报,只是没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和她如此贴近,觉得很有缘分。”
  “确实很有缘分,要我安排你们两位淑女见面吗?”奕西问。
  她摇摇头,巧笑倩兮地道:“没有那个必要,我是个贴心的好观众,在角落里默默欣赏她就够了。”
  “这么容易满足?”他打越。
  “那么……”欣欣偏头想了想,微微一笑,“就帮我跟她要张三点全露的写真照好了,这应该不难的,哦?”
  “欣欣!”奕西发现自己真是拿这位机智聪灵的秘书一点都没办法。
  学期快结束的时候,皇家中学和来自马来西亚的圣槟学院有场剑道友谊赛,同样都是高中生,实力也都差不多,虽然胜败乃兵家常事,但好胜之心人人有之,里家中学是地主队,当然希望取得胜利。
  行优一身黑色道服屈膝跪坐在寂静无声的道馆中,她的背挺直着,下颚收缩得恰到好处,两手则轻轻的放在腿上,眼睛直视着前方,静肃凛然的气势让那些学妹们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行优一直是皇家中学剑这修练的第一把交椅,去年皇家中学赴马来西亚与圣槟学院比赛。她在五分钟之内便把对手打得落花流水,自上段击面,让对方节节退败,后来灰头土脸的跑出圣槟道馆。
  当时的光荣犹在,而对手将她恨得牙痒痒的,历以这次圣槟学院卷土重来挑战,便指名要她出赛。
  再出赛对她来说当然不是难事,剑道原本就是她一直不间断的课题,而奕西更是个中高手,在今天之前,她已经跟他足足切磋了一个礼拜了。
  “双方选手出列。”裁判喊道。
  剑道馆内有双方的参赛代表、裁判、老师和观战的同学.校方还慎重其事的请来专业摄影公司摄影,准备记录待会荣耀胜利的一刻。
  行优带着头盔出列,对手很削瘦,约莫高她五公分,两人相隔一段距离采取带刀姿势行礼。
  礼毕,互相蹲踞拔刀接触,比赛正式开始了,每个人都屏息凝神地注视着场中。据说圣槟学院这次派出来的也是他们的高手,至于有多高段,那就有待比赛结果来评断了。
  行优是攻方,正要开始攻击,一阵不对劲的气息传来,她敏感的皱了皱眉,举高的双手也停顿了攻击。
  “怎么回事?”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在座的不乏行家,当然知道她此举不符比赛规则。
  行优难以控制自己的打了个大喷嚏,忽然之间她开始泪流满面,这异样令她也感到诧异无比。
  她从来没在人前这么失态过,喷嚏来得毫无原由,但她的鼻子似乎已经不受她控制了,她又一连打了数十个大喷嚏,在一片惊愕声中,她晕了过去。
  “行优学姊!”立即有人奔向行优,替她摘掉头盔查看情形。
  “怎么回事?太没用了。”圣槟学院的代表将头盔摘下,一张削瘦俊美但略嫌病态的脸孔出现在大家面前。
  “政谚王子,请您先到座椅那里休息一下好了。”随从人员忙不迭的过来招呼。
  “不必,我看看那家伙怎么样了。”欧政谚朝行优走过去,传言中皇家中学的对手很霹雳,现在他可是一点都不觉得。
  有人在替行优扇凉,有人替她将头巾、手套取下,还有人试图要灌她冷开水喝。
  “该不会是穿这样中暑了吧?”一名女同学忧心仲仲地说。
  “可是现在是十二月耶。”另一名男同学不以为然的回答。
  “叫救护车了没有?”来观战的章玮恩急得跳脚。
  “叫了!”管永良连忙应声,总算上天待他不簿,无法得到会长青睐,也还留给他替会长效劳的机会,他真是很荣幸。
  “现在是什么情形?”欧政谚反剪双手,一派不耐烦地走到行优身躺处,可是当他看到拿掉头盔的她,突然的,他脸一红,痴痴的望着昏迷中的她说不出话来。
  “过敏?!”几十张嘴同时张成O字型,病房里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都对医生宣布的这个结论深感稀奇。
  “对。”医生点了点头,“她对白菜草这种草药过敏,这是一种生长在乡野的草药,古早以前东南亚一带曾有人使用,对治疗轻微的湿疹还颇有效果,不过已经失传很久了。”
  “谁会去擦那种草药?”章玮思哼了哼。
  医生沉吟道:“应该是有人跟她近距离贴近吧,所以她才会敏感得忍都忍不住,想必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对白菜草过敏。”
  管永良猛点头,“那倒是,会长是从来没有弱点的,这次昏倒事件太意外了,我看比赛要重新来过才算数,我们会长这样不算失败。”
  “这怎么可以?”圣槟学院的人不以为然了起来,“愿赌服输,昏倒就是不战而败,今年算我们赢!”
  “怎么可以如此?太不公平了。”皇家中学的裁判也不服了,跳出来讲话。
  “到底是哪个家伙害行优变成这样?”章玮恩的眸光粗暴地在室内转一圈,最后停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欧政谚身上,“是你对不对?行优晕到前最靠近的就是你,草药一定是你擦的,你有湿疹!”
  “喂,乱来!不许对我们政谚王子无礼。”随从人员立即出声赫阻。
  “都什么时代了还王子。”章玮恩根本不理会那些随从人员,她天不伯、地不伯的指着欧政谚道:“究竟是不是你?你最好快点承认,否则我要叫医生抓你去验一验就知道了。”
  闻言,欧政谚吓得魂飞魄散,他堂堂马来皇族后裔,直到现在还受封为王子,养尊处优了十七年,曾几何时被这么污辱过了?
  “是……是我。”欧政谚一股尴尬的承认,现在不认,万一被抓去验,验出来他更糗。
  章玮恩重重一哼,“就知道是你,还趾高气扬地哩。”
  “政谚王子!”随从们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好丢人。
  面对随从们谴责的眼光,欧政谚更无地自容了,“我不是有意害楚同学躺在这里的,我也不知道她会对这种草药过敏。”
  “算了,不知者无罪,人家远道而来是客,你们就别太责备人家了。”裁判老师站出来说话了,“没事的同学先回学校,副会长留下来照顾会长就行了,别耽误下午的课程。”
  大家鱼贯的走出病房,很快的病房只剩下管永良和欧政谚。
  行优动了动眼皮,醒了。
  “会长,你醒啦!”管永良快乐的跳过去,他扶起行优,简单的说明道:“你现在在医院,比赛时你用为对一种草药过敏而昏倒,现在没事了,医生已经帮你打了针。”
  “比赛呢?”她只关心这个。
  “中断了。”管永良抱憾地回答,他原本是没这么遗憾的,可是看她遗憾,他也就心有戚戚焉。
  “你放心,我会再重新命人安排一次比赛。”
  欧政谚大步向前,不过他还是不敢太靠近行优,刻意与她保持着一段臣离,以免她又被他身上的味道弄晕。
  “你是……”她不认识他,但对他这副身高感到有点熟悉。
  “会长,他是圣槟学院的剑道选手,也是让你过敏晕倒的人。”管永良尽心尽力的报告着。
  “抱歉,楚同学,我不是故意的。”欧政谚再一次深深致歉,他看着美丽的她,心生一计提议道:“这祥吧,请给我一个补偿你的机会,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谢谢你的好意,欧同学,不过我的女朋友还是由我自己来送就行了。”声音刚落,奕西的人也到了病房门口。
  中中打电话给他,告诉他行优在剑道馆昏倒了,这件事轰动了全校,他连忙丢下开了一半的会议赶来。
  “屠先生,你来啦。”管永良黯然地低首,正牌男主角到场,是他这个小龙套退位的时候了。
  奕西的眼光停在行优身上,温柔的走过去坐在床沿,“没事了吧?”
  “没事。”行优笑了笑,喉咙还有点干,不过那妨碍不到她,“只可惜了我们的练习。”
  “练习的过程也得到不少乐趣不是吗?”
  病房里蓦地染上一片盎然春意,两人旁若无人的开始你侬我侬,白痴也知道再留下来就成了电灯泡。
  管水良黯然地走了,欧政谚则铁青着脸退出病房。
  他是天之骄子,十七年来的生命从不会有人敢忤逆他,而他的个性是愈是很不到的东西愈想要。
  他从来没对哪个女孩一见钟情过,那个楚行优他要定了,非但如此,他还要把她带回马来西亚当储妃。
  “我要那女孩!”欧政谚捏紧双拳,信誓旦旦的发誓。
  “政谚王子……”随从人员既担心又害怕的看着他,他们这位王子总是阴暗不定,情绪完全让他们摸不透。
  “我要那女孩!”他握紧只拳重复着同一句话。
  行优吃过医生开的药已经完全恢复正常,她不想留在医院做无意义的观察,奕西便顺从她的意愿,送她回家。
  “吃点东西,只有用点滴是不行的。“奕西把从便利商店买来的面包和牛奶递给她,接着发动引擎。
  “不知道比赛会不会重来?”她打开面包袋吃了起来,说也奇怪,过去她不吃这些东西的,可是跟他在一起之后,她似乎就变得比较“平易近人”。
  “最好不要重来。”奕西熟练的将车身往阳明山驶去,一边切按CD键,顿时车子里流泄出蓝调音乐。
  行优着了他一眼,“此话怎说?”
  他微微一笑道:“你看不出来那个怪王子对你别有企图?”行优果然是美丽不自觉,以为她自己只会吸引女孩的注意。
  “你指何人?”她完全不懂他的意思。
  奕西淡淡一笑道:“就是今天与你比试剑道的对手——欧政谚,他是马来西亚的皇族后裔,目前贵为王子。”
  “他为何对我有企图?”行优淡漠地说:“难道他演仙履奇缘?草药不能当玻璃鞋用,他找错人了。”
  “我知道你不会是他的仙杜拉。”他对她完全的放心,也相信没有一个人会如他这般地可以打动她。
  “你很有把握?”她哼地一声。
  他忽地把车靠路边停下来,慎重其事的看着她道:“行优,答应我,对小王子视若无睹。”
  行优蹙蹙眉,“他那么平凡,我本来就对他视若无睹。”
  奕西大笑,很快的踩油门重新上路。
  他愉快地问:“对了,待会到你家之后,我可以吻你吗?”
  她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这种事为什么还要问我?”
  这阵子他不是要吻她就吻她、想搂她就搂她吗?怎么今天突然客气起来,还征求她的同意?真是奇怪。
  “你知道的,一对热恋中的情侣在接过吻之后,总会想要更进一步。”奕西说得理所当然。
  “你……”他不会是想那个吧?
  他揉揉她的头,把她头发弄乱,“别想歪,我不会那么过分,依你现在的年龄,我暂时还不会加害你,不过……”他顿了顿。
  他的顿点让她心烦意乱。
  “你可以说得再直接一点。”她把被他弄乱的发丝拔到耳后,发现耳根子摸起来烫烫、烧烧、热热的。
  “好。”奕西点点头,很直接的说:“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把你自己交给我。”
  她斜睨着他,“你的意思是要我跟你上床?”
  他含笑回望她,“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勉强你。”不会勉强,只是有一点失望、遗憾,再加上一点点不满意罢了。
  她扬扬眉,“谁说我不愿意?”
  他顿时笑意勃生,“那么你很愿意喽。”
  行优轻描淡写地道:“也别讲得这么难听。”
  对于要将自己交给他,她没有一丝的犹豫,他总是能给她无穷的安全感,跟他在一起,她一点压力也没有,他是她的战神,会一直保护她,而且只为她而战。
  奕西笑盈盈地道:“我完全了解你的意思,我们该挑个好地点,选个浪漫一点的地方,这个问奕南最清楚。”
  她撇撇唇,“你也未免计划得太早了吧?”
  他给她一个温柔无比的微笑,因为我很衷心期待那一天的来临!”
  第十章
  行优还在睡梦之中,最近她的梦境已非一片荒芜,今天她甚至还梦到与奕西乘坐丽晶邮轮资瓶星号去畅游新马,站在甲板上,海风吹拂,宜人舒爽,而他则一直温柔的陪在她身边……“行优!”楚妈急匆匆的奔上来,她急昏了,忘了敲门就闯入行优的房间。
  行优本来就不是容易熟睡的人,脚步声惊扰了她,她睁开眼睛,没有一般人刚睡醒的迷糊,看到楚妈擅自进来她房间,纵使楚妈是自己人、是她保母,她仍旧不悦的蹙起眉心。
  “楚妈,我还在睡眠。”她陈述这个事实,而且闹钟的时间是六点,楚妈有什么急事非这么早打扰她不可?
  “哎呀,我急昏了,忘了敲门!”楚妈懊恼的拍额,行优很重视隐私权,她知道自己这项举动会令行优很不高兴。
  “究竟什么事?”行优干脆坐起,翻开被子下床,并俐落的将被子叠得工整。
  “楼下有人送来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指名要送给你哪。”楚妈忧心忡忡地说。
  “什么人?”行优走进浴室开始盥洗。
  “不知道呀。”楚妈想了想,含糊地道:“说是叫什么……什么王子欧的……听都没听过。”
  “王子欧?”她也不知道这是何方神圣,又送了些什么古怪的东西给她,以至于将楚妈吓得语无伦次。
  “是不是你……”楚妈润了润唇,觑着行优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看会不会是你爸爸的……”“仇家?”知道楚妈不敢讲,行优扬扬眉梢,倒很直截了当的接口。
  楚妈惶惶不安地道:“我只是猜测而已,那些人的装扮真的很像,全是黑衣黑裤,凶神恶煞地。”
  “我下去看看。”
  行优换上制服,熟练的打上领带,今天是皇家中学的结业式,她要代表全校学生致词。
  “小心点哪。”楚妈犹不放心。
  行优回头对她勾勒一抹淡淡笑容,“这是我的宅子,我是这里的主人,光天化日之下,难道有人敢杀人放火吗?楚妈,你留在这里。”
  “哦,好。”楚妈微松了口气,幸好行优没乱了阵脚,还是一祥沉稳如昔,否则一定会弄得她更慌乱。
  行优迳自走下楼,楼下有四名客人,一式的黑西装、黑墨镜,难怪楚妈会认为他们是黑社会了,其实真正黑社会的人早巳不做此装扮了,只有楚妈和无知的乡下人还那么认为。
  “我是楚行优,有什么指教吗?”行优站在阶梯的倒数第三层上,悠然自得的问,没走下去的打算。
  “楚小姐好!”听到她的名讳,他们连忙把墨镜给搞下,笔直工整又恭敬地朝她敬了个礼。
  “四位是……”她眼中打着问号,对她这么客气,不可能是来找麻领的。
  来者十分有礼地道:“我们是王子欧政谚的手下,致谚王子特别命我们送些礼物来给楚小姐,请小姐笑纳。”
  王子欧……想到楚妈的说明,行优差点大笑出声。
  压抑住想笑的细胞,她步下楼去,“欧同学何必如此客气?我跟他不过只有一面之缘。”
  来者再度整齐行礼道:“我们政谚王子对昨天的事感到非常报歉,特别交代我们要代他向你陪罪。”
  “没那么严重。”行优淡谈地道。
  地上有几箱看起来挺厚重的东西,不知道那位奕西口中的怪王子磋商送了些什么来给她?
  “这些都是我们政谚王子千挑万选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四位来者立刻分别动手将密封好的木头箱子打开,一时间楚宅金壁辉煌,箱子里全是黄金打造的佛像,每一尊都不同,也都分量十足,可以肯定的是,每一贯佛像都所费不赀。
  行优牵动了下嘴角,好特别的札物,那位王子还真不会挑东西,把这些笨重的东西送给一个女孩子家太蠢了。
  “楚小姐,你看看是否满意?”来者显然对这等排场与有荣焉,脸上都掠过得意之色。
  “一样我都用不着,请你们带回去。”现在她可以下结论了,欧政谚是个充阔的神经玻来者一阵错愕,“楚小姐,这是我们政谚王子特别为你挑选的礼物,难道你不喜欢吗?或者你可以告诉我们,你比较喜欢哪一款佛家?我们马上再去为你订制。”
  行优啼笑皆非的摇摇头。还是佛像,世上就没有第二种礼物了吗?
  她冷淡地说:“每一款都不喜欢,我信基督。”
  碰了一记硬钉子,来者也手足无措了,“你……”“我很坚持。”她头也不回的上楼,“我希望我再次下楼的时候,我家的客厅已经恢复乾净。”
  “楚小姐!”
  他们犹不死心,但她不理会他们,迳自上楼。
  皇家中学的学期结业式,行优代表学生上台致完结业词之后,获得学生们的一致欢呼,这代表着令人期待的寒假要开始了,大伙又可以大玩特玩了。
  “会长,训导主任请你到剑道馆。”礼堂的学生代表座位里,管永良对行优附耳过去,压低了声音说道。
  “什么事?”行优在手中翻阅着明年度的校际大事,眉也不抬,淡淡地开口问。
  管永良摇摇头,“不知道,好像是圣槟学院要求的。”
  “嗯。”行优搁下资料起身,在几千名师生面前泰然自若地离席。
  与管永良穿过偌大操场,两人并肩来到道馆。
  行优推门而入,道馆里一阵不寻常的气息袭来,她不见训导主任,却见欧政谚穿着一身笔挺的剑道服站在道馆中央,他的黑衣手下则站了满满两排,共计二十多人。
  “训导主任呢?”管永良一楞,刚才有个学姊来通知他,他不疑有他,心想谁敢乱要他这堂堂学生会副会长,于是他马上尽责地通知行优前来,难道……难道这是骗局?
  哎呀,他真是大大意了,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没有训导主任,是我要找楚同学挑战的。”
  原本背对着道馆大门的欧政谚,恍如王家卫电影般,缓缓的用慢动作转过身来,他的眼眸在第一时间停驻在行优身上,对她穿上皇家中学制服的英姿赞叹不已。
  优秀!
  为什么圣槟学院没有这么优秀的人才?据他昨天一晚的了解;楚行优文武双全,不但是个资优生,同时也是皇家中学的学生会长,什么运动项目她都擅长,而且从未失误过。
  “你找我挑战?”行优挑起眉毛,看不出来他凭哪一点可以挑战她?他苍白得像只鬼。
  “没错!”欧政谚以楚留香那种潇洒万千的姿态朝她走近。昨夜他已经用特级香精彻彻底底把自己刷洗了N遍,确定刷得很乾净,身上的草药味都没有了,相信她不会再昏倒了才对。
  “我没兴趣。”行优转身便想走。
  用这么卑劣的手段把她骗到这里来,她不想跟小人竞赛,更何况与一个明显比自己弱许多的对手竞赛有什么意思?她懒得浪费时间。
  “你一定要跟我挑战!”欧政谚伸长手臂拦住她的去路,神采飞扬的看着她,兴奋地说:“如果我赢了,你要跟我回马来西亚,这是你的荣耀,我要你跟我生活在一起。”
  行优眯了眯眼睛,欧政谚有病,正常人是不会这样的,他很狂妄,而且狂妄得很病态……呃,应该说他狂妄得很失态才对,以他的身分做出这种行为,真是有辱他的身分。
  一名随从人员怯生生地劝道:“政谚王子,楚小姐不愿比赛,再留在这里也是无用,我们还是走了吧……”“住嘴!”欧政谚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是谁让你开口的?”
  他说话时最讨厌被人家打断了,这人显然犯了他的大忌。
  “政谚王子……”那名随从人员打着哆嗦,不敢再开口了。
  “欧政谚,你回去吧,我是不会跟你比赛的。”行优说话了,要她跟一个心理有病的人比赛也是胜之不武。
  “不行,你一定要跟我比!”欧政谚痴迷的望着她,“我一定会赢你,你要跟我回马来……”“让我来跟你比吧。”徐徐嗓音传来,奕西反剪双手走进道馆,他一身正统剑道服饰显得英俊迷人,身后还跟着一大票学生,当然里头也包括了他的宝贝妹妹中中在内。
  “你……”欧政谚眯起了眼,可恶,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破坏了他的计划。
  中中扬了扬眉梢,高声喊道:“对呀,你喜欢比赛就让我二哥跟你比比,马上你就会输得心服口服,快快滚回马来西亚去窝着!”
  喝!所有的功劳都是她小中中的,如果不是她机灵,连结业式也紧紧盯着她的罗密欧不放,又怎会有此刻的好戏可看?别说她没有兄妹情,喏,她不是大公无私的通知她二哥赶来了吗?够仁至义尽了吧。
  不过,说穿了其实是她最喜欢着这种争风吃醋的戏了,好刺激呀!
  欧政谚骑虎难下,只得接受这贴战书。
  “比就比。”欧政谚冷哼一声,这个男人只不过穿起剑道服比他好看一点罢了,想来也没有什么优点。
  奕西走到行优面前,对她儒雅的一笑,用不大不小,恰恰适中的音量道:“怪王子刚刚说。若他赢了要带你回他的国家。”
  见鬼!欧政谚不满的皱起眉宇,怪王子……是指他?
  “没错。”行优点头。
  奕西扬起眉梢,“那么等一下他会输得很惨,这是我确保他无法带你回去他国家的方法。”
  行优微微一笑,“拭目以待。”没多说些什么,她退开身子到观众席坐下。
  奕西戴好头盗走到争斗的距离,欧政谚与他相隔数步之遥,隔着头盔,他微笑开口道:“政谚王子,若我输了,我就跟你回马来西亚。”
  什么?欧政谚不可思议的瞪着奕西,对方和他都戴着头盔,可是他应该没有听错才对。
  该死!他要个大男人跟他回去做什么?这个男人分明在嘲弄他,太可恶了!他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不可。
  欧政谚张扬起阵仗,一副恶狼要扑羊的模样。
  比赛开始了,奕西首先大喝一声,这是行优第一次听他的喝喊声,没想到声音温柔如风的他,喊声会如此张狂。
  一抹激赏在她眼中升起,她甚至有鼓掌喝采的冲动。
  “行优学姊,你很欣赏我二哥对不对?”中中伤心地问。
  行优毫不讳言的点点头。
  “唉。”中中更伤心了。
  算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既然罗密欧的心不在她身上,她再多留恋也无用,还是早早抽身而退吧,别徒留遗恨了。
  唉,情字伤人,怎堪回首哟。
  另一方面,奕西在喝喊后立即追击欧政谚,他吃惊之余勉强回击,奕西又刻不容缓地拨开他的剑,击中他正面。
  顶不住奕西的攻击,欧政谚迅速后退,奕西勾勒起一抹微笑,胜利之神来眷顾他了。
  奕西加以追击,以凌厉气势对打欧政谚正面,他出剑快如风,身手矫捷,攻手又狠绝,没五分钟欧政谚就被逼得完全招架不祝“政谚王子……”马来军营一片惨烈之声,无比虚弱。
  “好哇!”中中拍手叫好,虽然这样有违游戏规则的道德,但管他的,她才不要理会那些庸碌的世俗眼光哩。
  奕西知道自己胜利在望,在两人逼近时;他左脚退后一步,出手剑锷压在欧政谚上方,两肘随即收紧,保持攻击距离的瞬间,右脚踢向右后方,击中欧政谚的正面。
  “干得好,二哥!”中中大呼小叫,完全静不下来。
  摆明了欧政谚已经输了,他狼狈的败下阵来,前后历时不到十分钟。
  奕西对倒在木质地板上的欧政谚伸出友善的手,戏谑地说:“政谚王子,看来我不用跟你回马来西亚了,想来称也没有断袖之癖。”
  欧政谚哼地一声,喉咙发出诅咒的咕哝,他当然没把手交给奕西,铁青着脸,拍拍屁股站起来。
  “政谚王子……”众随从们诚惶诚恐的迎上前去,就怕他恼羞成怒,待会他们又会遭池鱼之殃。
  “还在这里丢人现眼干什么?走!”欧政谚在恼怒之下拂袖而去。
  随从们连忙无辜的跟上去,到底是谁在丢人现眼呀,哎,实在弄不懂。
  奕西拿掉头盔,热烈的掌声在他周围响起,他笔直走到行优座前,露出一抹从容的笑意,“我用了多少时间歼灭怪王子?”
  行优看看表,“六分二十秒。”
  “及格吗?”他玩味地笑,“不知道战斗力这么强悍的我。有没有资格守护你的心呢?”
  “当然,战神。”她用平淡的语气回答了他的问题,语气虽平淡,但却是她第一次表明在赞美他。
  他是战神,当之无愧。
  “那么走吧,我的仙杜拉。”奕西优雅的牵起她,在众人钦羡的眼光中离开了道馆。
  中中又妒又羡的口水流满地,她怎么完全听不懂他们之间的暗语?
  去他的罗密欧与茱丽叶!结局那么悲惨,难怪她和行优学姊会劳燕分飞,原来她挑错戏了,早知道她就该建议剧团演仙履奇缘不就好了?蠢哟!
  一年后
  飞机划过天际,日亚航空的服务一流,待客亲切,实至名归。
  “这次你妹妹满月,买了什么礼物送给她?”
  奕西向空姐要了杯红酒,在头等舱里与行优闲话家常。
  “普通的金锁片。”行优答得不甚热中。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人算不如天算,她怎么也没想到母亲在隔了十八年之后又会替父亲生下一个孩子,而她那“管野毅最后私生女”的“美名”,也直接转嫁到自己亲妹子的身上。
  “你不高兴吗?”奕西察觉到自从一个月前,行优在毫无心理准备的倩况下接到日本管家的来电,告之她母亲又生了一名孩子之后,她错愕之余就一直情绪抑郁到如今。
  “我妹妹也是名私生女,我不觉得我应该高兴。”行优笑得讽刺。
  奕西扬扬眉道:“不过这也证明了你父亲对你母亲还有情。”
  “奕西,你很乐观。”她实在很欣赏他的脑部结构,事情总能往正面推想。
  或许是环境使然,她没有办法像奕西那么放得开,也正因为如此,这一年来,他的长处正好补足了她的短处,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连争吵都没有。
  他鼓励她道:“慢慢来,人的思想是无法一夕之间改变的。”
  今年行优从皇家中学毕业,顺利考取她的第一志愿——台大法律系。
  她认为唯有懂法律才能钻法律漏洞,她还得继续替她父亲的黑帮智囊团工作,当然也冒了相当的风险。
  “很久没见我父亲了,等一下见面不知道说什么好。”行优感叹道。
  自从她拒绝到日本长住后,父亲就明显的疏远她,她知道他还在不满她的违逆,那么独裁的一个人,当然不能接受被拒绝。
  奕西微笑,“我更久没见我父亲了,我若见到他,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行优很想给他一个白眼,这位仁兄在讲什么?他父亲都过世那么多年了,他当然不可能见到,若见到,吓都吓死了,哪还会知道要说什么?
  “你在逗我笑吗?”她撇撇唇,“我不知道你还有说笑话的本领。”
  他忽地搂住她肩膀,亲蔫地说:“你不知道的本领还很多,有待你静静发掘。”
  她挑挑眉,“比如……”
  他笑了,暧昧地道:“床上的本领。”
  他是屠家最有绅士风度的屠奕西,可是在情人的面前是不需要风度的,他手拢香肩的炙执说明他对她的渴望。
  她轻哼一声,“对于这个,我不予置评。”
  “行优,支票总该兑现了吧。”他绽露笑意,“你答应在你满十八岁生日那天将你自己献给我,容我提醒你,再过二十一天就是你的十八岁生日,想好在哪个浪漫小岛献身了吗?”
  “抱歉,那是空头支票。”她狠狠的拨他一头凉水。
  “行优!”他故意愠恼地把她头颅板正,凑上唇舌激吻她,沾了一舌香。
  行优被吻得头昏眼花,谁会想到战神的吻法总像恐龙,交往以来,他愈吻她愈上瘾,她已经很久没尝过他的温柔在何方了。
  “好吧,等我十九岁的生日那天,我会把我自己献给你。”她用勉为其难的语气敷衍他。
  “真的?”他根本不相信她。
  “真的。”她太阳穴还真疼。
  奕西点点头,算是接受她的保证了。
  没关系,不管是真是假,他打算二十一天之后迷昏她,将她绑到自己房中共度良宵,虽然邪恶,可是耶稣基督会原谅他的,因为路边的电线杆都有写,神总是会赦免人的罪。
  对吧,阿门!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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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建时间:2008-1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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