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健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1期
杰森已到了而立之年，却是一事无成，过着穷困潦倒的生活。自从离婚后，他与儿子埃克一起生活，日子越发艰难。杰森忙于讨生活，对埃克关心不足，甚至有时不顺心还会拿孩子撒气。埃克刚刚6岁，长得很可爱，不过由于经常独自呆在家里，所以性格孤僻得很，父子俩就像是住在一间屋子里的陌生人。
这天，杰森从一张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说的是一个年迈的富婆患上了失忆症，她早已写好一份遗嘱，除了一匹红木马以及房子留给自己失踪的侄子外，所有财产将全部捐给儿童福利机构。从报纸上提及的住址以及富婆的特征来看，这个人正是杰森的姑妈茉莉。
杰森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他由惟一的亲人茉莉姑妈监护抚养。当时茉莉姑妈刚刚离婚，她的儿子不久前死于一次意外，所以心情很糟糕。杰森很喜欢阁楼上的那匹红木马，可那是死去的表兄的遗物，姑妈不准杰森碰它，杰森就经常爬进阁楼偷玩。有一次杰森又偷偷爬上了阁楼，正玩得高兴时，不想姑妈突然推门进来了，不由分说打了他一个耳光。杰森恨死了姑妈，赌气跑了出去，一走竟再没有回来。这期间他被人贩子倒卖过好几次，身份也被修改过，坎坎坷坷一直到了现在。
虽然杰森一直都没有原谅姑妈，不过他现在很需要那笔遗产，他决定去认亲，凭着自己的身份说服姑妈修改遗嘱，把所有的钱都留给自己。
杰森带着儿子埃克来到姑妈的住所，发现这所房子几乎没什么变化，只是那阁楼上的窗户被木板封住了。姑妈躺在床上，她的头发已经花白，深深的皱纹布满了整个脸庞，样子非常虚弱。
“茉莉姑妈！您好吗？”杰森站在床边面无表情的说道。姑妈吃力地睁开了双眼：“你是谁？”“我是杰森，您的侄子。”他把小埃克往前推了推：“这是埃克，我儿子。埃克，叫姑婆婆。”埃克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就是不说话。
姑妈轻轻摆了摆手：“以前的事情我几乎都忘了，如果你真是我的侄子，那我很高兴！”她用手摸着埃克的脸蛋，“真是个可爱的孩子，你能做我的朋友吗？我很寂寞！”埃克点了点头。
“您还记得那匹红木马吗？那是您留给我的惟一财产。”杰森在设法勾起姑妈的回忆。“是吗？我把它留给了你？我忘了！我为什么把它留给你？”
看来，一时半会姑妈不会清醒过来，杰森打算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无论如何也要达到目的。姑妈吩咐下人，说杰森父子可以随意出入，所以杰森就把埃克带到了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这里竟然一点都没变，就连那些小玩具都完好无损。
接下来的日子里，杰森经常到姑妈房间去，陪她说话，与她聊一些往事，希望能让她恢复记忆。然而，杰森费尽了心机，就是不起作用。
杰森再也等不及了，看姑妈的样子好像已支持不了多久，到时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他决定直接跟姑妈摊牌，如果她不肯修改遗嘱，就动用法律，至少自己也应该获得一部分遗产。当杰森来到姑妈房间的门前，忽听里面有人说话，他好奇地蹲下身从锁孔望去，看到竟然是埃克在姑妈房中。这祖孙俩好像都很开心，埃克的脸上洋溢着少有的笑容，姑妈也精神了许多。杰森看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因为他想出了一个绝佳妙计。
等小埃克回来，杰森抓住儿子的双肩满脸堆笑地说：“埃克！你听我说，你喜欢玩木马吗？”
小埃克显然来了兴趣：“是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吗？”
“差不多，比那个还要好。我这就带你去。”说着杰森抓住埃克的手就往外走。
“你从不带我去游乐园的。”
“爸爸以前工作忙，没时间。我答应你，以后我每个星期都会带你去玩。”
“姑婆婆说她爱我，你爱我吗？爸爸！”埃克眨巴着眼睛。
杰森蹲下了身子，他从未与儿子如此谈过话，有些手足无措：“我……我……”他一把将埃克搂在了怀里，“我当然爱你，我的儿子！”
杰森把埃克带到了那个阁楼，撬开了门上的锁。小埃克看到那匹漂亮的红木马，简直喜欢死了，他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杰森抓住马头轻轻摇着，看着儿子开心的样子，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夜里，杰森偷偷把红木马搬出来，人不知鬼不觉地放进了姑妈的房间。他让埃克骑上木马，然后来到床前，轻轻推了推睡熟了的姑妈。
姑妈慢慢醒了过来，看到埃克在木马上摇来摇去，竟奇迹般的坐了起来，眼神变得很怪异，嘴巴一张一合的，表情越来越紧张，终于大叫了一声：“不！不！快下来，快下来……杰森！赶快下来！”
杰森站在一旁不由心中暗喜，这一招真是灵验，姑妈总算想起自己了。然而，就在杰森准备下一步行动时，姑妈却颤抖着身子重重向后倒了下去。
医生们几乎忙了一夜，天亮时姑妈才逐渐醒来。
“姑妈！您感觉怎么样？”杰森很紧张。姑妈揉了揉双眼，盯着杰森看了良久：“杰森！你是我的小杰森！上帝，这不是在梦里吧？”“您认识我了？姑妈。这真是太好了。”
姑妈握住了杰森的手，讲述了他们分手后的事情。自从杰森失踪后，姑妈一直在找他，可由于受到刺激，精神也逐渐衰弱下去，慢慢的患上了失忆症，所以她提早留下了遗嘱，特意把那匹木马留给了杰森。
“姑妈，您能把那匹木马给我，我很高兴！”杰森顿了一下，“不过，我更需要……更需要的是……”
“钱？是吗？”姑妈接茬说道。
杰森尴尬地点了点头：“其实木马的事情您不要放在心上，我已经把它忘了！”
“好吧！我答应你。这样吧，既然你不想要那匹木马，我就把遗嘱修改过来，木马与房子捐出去，财产留给你，如何？”
“真的！姑妈。我现在很需要一点现金，您要知道，我欠下了很多债。”
姑妈叫来了律师，当场修改了遗嘱，并给了杰森一笔现金，杰森这才知道，其实姑妈并没有多少钱。
等所有人离开房间，姑妈长长叹了口气：“杰森。我知道你现在还是没有原谅我！”说话时，姑妈的眼里已闪出了泪花：“是的，我当时心情不好，没有很好的照顾你！不过，想必你还不知道你表兄是怎么死的！那天，他在阁楼摇木马，当我走到门前，他正摇到窗口，看到我进来，放开了双手叫妈妈，可是，被木马甩了下来，我亲眼看着他顺着窗户仰了下去。这之后，我就不准任何孩子动这匹木马。”姑妈的嘴唇在不住的颤抖着，“然而，有谁会知道，你表兄的死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为了离婚后能得到最多的钱财，准备把一些贵重的东西藏起来，找来找去最后选择了那匹木马，在它的尾部掏出一个洞，然后把东西藏在了里面。可是这样一来，木马就失去了平衡，才会把你表兄甩下去。”
杰森的眼里早已滚下了泪水，姑妈伸出双臂，杰森轻轻的把头靠了过去。
“杰森，我的孩子。人这一生中有得有失，有时候我们自己真不知道到底该要些什么，当你得到了你认为是最珍贵的东西，可失去的又是什么呢？”
这时，小埃克跑了进来，叫嚷着说：“爸爸，姑婆婆，把那匹木马送给我，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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