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徐　彦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01期　　

　　帕尼克开了家杂货店。这天他接到一个女人的电话：“帕尼克先生，您应该没有忘记赫斯这个名字吧？”帕尼克一愣，他跟赫斯曾经在一家工厂共事，关系很好。七年前的一个夜晚，正好他俩值班，厂房突然起火。不久，赫斯就失踪了，他也离开了那家工厂。

　　帕尼克问这女人：“小姐，您知道赫斯的下落吗？这么多年来，我还真想他。”女人告诉帕尼克，赫斯这几年混得很窝囊，到处坑蒙拐骗，他最近很可能会来找帕尼克。她请帕尼克盛情款待他，并保证所有的开支全由她承担，另外还付给帕尼克一千美元报酬。

　　帕尼克满头雾水：“小姐，您是谁？跟赫斯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这样做？”这女人轻笑一声：“帕尼克先生，请相信，我绝对不会骗您的。至于其它的事，恕我无可奉告。还有，请您千万不能把我给您打电话的事，告诉赫斯。”

　　这天，赫斯果然来了。老朋友相见，甭提多亲热。帕尼克把他像贵宾一般款待，令赫斯感动不已。赫斯喝得酩酊大醉，酒后吐真言：“帕尼克，你是真正的朋友，我有你这样的朋友，这辈子没白活。”他接着唠唠叨叨地说，这些年他没混出个人样来，很多亲戚朋友都不理他，有的见了面还故意躲开。帕尼克听了，少不了安慰他一番。

　　第二天一大早，赫斯不辞而别。当天中午，帕尼克的银行账户上多了一笔钱，他粗略一算，发现除去昨天招待赫斯的开支外，刚好多了一千美元。不用说，这笔钱准是那女人打到他账上的。她到底是赫斯的什么人？

　　过了大约半个月，这天深夜，那女人又打来电话，说话带着哭腔：“帕尼克先生，求您赶紧去救救赫斯，不然他……”帕尼克说：“小姐，您冷静点，别着急，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赫斯在一家赌场赌博，输光了身上的钱不说，还欠下五千块钱赌债，赌场老板要剁下他一只手来抵债。那女人最后说，她保证马上将钱还给帕尼克，另外给他两千美元酬金。

　　当帕尼克火急火燎地赶到赌场时，赌场老板正领着一帮穷凶极恶的打手，将赫斯绑了起来，要剁他的右手。帕尼克一个劲地赔笑脸，忙不迭地把钱还给了老板，赫斯才总算逃过这场劫难。

　　不久，那女人又将七千美元打到了帕尼克的个人账户上。帕尼克断定那女人跟赫斯关系非同一般。

　　帕尼克第三次接到那女人打来的电话时，还没等她说明目的，帕尼克抢先说：“小姐，如果您不告诉我您的身份，还有您跟赫斯之间的关系，以及您的所作所为目的何在，我将拒绝您的一切要求。”那女人顿了老半天，才迟疑地说：“好吧，帕尼克先生，您现在有没有时间？我想跟您当面谈谈。”

　　半个多小时后，帕尼克在约定的咖啡馆见到了那女人。这是位三十来岁，俏丽、性感的金发女人，她叫奥蒂，三年前在一次偶遇中，她对赫斯一见钟情，两人倾心相爱。就在他俩快要谈婚论嫁时，赫斯被检查出患有罕见的肌营养不良症，将不久于人世。他从此悲观绝望，并拒绝了奥蒂的一片痴情。他从奥蒂身边偷偷溜掉后，东游西荡，招摇撞骗。伤心欲绝的奥蒂一路尾随着他。据奥蒂对他的了解，他在本地只有帕尼克这一位朋友，所以她才打电话给帕尼克，请求他满足赫斯的所有要求。奥蒂希望赫斯能够随心所欲地度过生命的最后时光。

　　帕尼克身心受到巨大的震撼，眼眶也潮乎乎的。他凝视着奥蒂说：“奥蒂小姐，我作为赫斯的老朋友，真该谢谢您为他所做的一切。”老半天，奥蒂揩掉眼泪，说：“赫斯是我这辈子惟一爱上的男人，只要他愿意，我可以献出自己的一切，甚至生命……帕尼克先生，您对他实在太好了，谢谢您。如果他再提出什么要求，我请求您满足他，您放心，我保证不会让您吃亏，还会给您一定的报酬。”奥蒂最后告诉帕尼克，她父亲临终留给她一大笔遗产，她几辈子都花不完。帕尼克满口答应。

　　三天后，满面春风的赫斯来到帕尼克店里，两人东扯西拉一番后，赫斯目光在店里扫来扫去，嘴里说：“老兄，你这样小打小闹怎么会发大财？”帕尼克叹了口气：“你说的有道理，可我就算想发大财，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呀!”赫斯猛地一拍大腿：“哥们儿，我刚找到个赚大钱的路子，就是缺点资金，要不，咱俩合伙干，赚了钱五五分成，你看咋样？”

　　帕尼克心一阵猛跳：“得，得多少钱？”“不多，只要你投资二十万，不出三个月，我保证你能挣到十倍。”“这，让我考虑一下吧。”

　　帕尼克给奥蒂打了个电话。奥蒂说：“赫斯肯定是骗您!算了，咱不去管他，只要他开心就行。帕尼克先生，我明天就把钱打到您账上，另外，我再给您五千美元。”“好吧。”

　　赫斯再来店里时，帕尼克将二十万支票给了他。他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走了。

　　赫斯走后，帕尼克一直心神不定，要知道，那二十万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挣来的，万一……他拼命地安慰自己，奥蒂一定会把钱还给他的，而且，他还能多挣五千美元。

　　哪晓得一连好多天，奥蒂许诺的钱都没打到账上。他沉不住气了，照奥蒂留的电话号码打过去，结果是空号。他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找赫斯和奥蒂，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帕尼克这下傻了眼。

　　就在这当儿，他接到了赫斯的亲笔信：帕尼克，还记得七年前那次火灾吗?我清楚地记得，火灾发生前，你违反安全工作规则，没有将电闸关上，结果酿成惨剧。我害怕受到牵连，不得不远走他乡，像只见不得阳光的老鼠，躲躲藏藏过了这么多年……我本应有很好的前途，结果全毁在了你手里。没想到你却安然无恙，还当上了老板，我为了从你身上讨回公道，不得不设下这个圈套。我想，你一定被奥蒂讲的那个凄美动人的故事感动了吧!其实，她是我花钱雇来的……

　　帕尼克读完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当天晚上，刚刚入睡的帕尼克被一阵急骤的电话铃吵醒，警察局让他马上去一趟，有桩案子需要他协助调查。原来，赫斯拿到那二十万后花天酒地，无意中让一个曾经被他欺骗的男子撞见了。那男子立即报了警，警察从赫斯身上搜出了大把大把的钞票，怀疑这钱来路不正。赫斯急了，反复申明钱是帕尼克给他合伙做生意的。警察只好找帕尼克证实。

　　帕尼克告诉警察，赫斯说的句句是实，并掏钱给赫斯办了取保候审手续。他俩走出警察局时，已经是第二天清晨，赫斯忍不住问：“帕尼克，我费尽心机地欺骗你，你难道不恨我？你是不是害怕我把你的老底兜出去？”

　　帕尼克看着赫斯，说：“不，伙计，你错了。七年前发生火灾的那天晚上，我按照规定关掉了电闸，而你因为连续在赌场泡了三天三夜，当时正在车间里打瞌睡。我想你应该记得，等你醒来时，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赫斯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没错。听赶去救火的消防队员说，他们是在房子外头发现我的。”

　　“伙计，我本不想旧事重提，实际上，是我把你从房子里救出来的。”帕尼克说，那天晚上他刚上了趟卫生间，回来时发现着火了，立即冲入火海，背起被浓烟熏昏过去的赫斯就跑，快到门口时摔了一跤，他的双腿被一根烧塌的大木柱砸断了，可他硬是死撑着将赫斯推出了火场……

　　警方的调查结论是：因为一只蟑螂钻进配电盒，导致短路而引发了火灾。

　　赫斯惊呆了，这时，帕尼克慢慢地提起裤筒，他的双腿装的竟然是假肢！赫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上去紧紧地抱住帕尼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