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傅昌尧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0期　　

　　沈丽是个年轻漂亮的模特儿。这天晚上她哼着小曲，悠闲地往家赶。

　　正走着，前面过来三个年轻人，打着赤膊，歪歪扭扭，一看就知道是刚从酒桌上下来的。沈丽连忙避让。然而，怕鬼偏就遇上鬼，沈丽让到路边，他们也横了过去。一个满嘴酒气的家伙说：“小姐，陪哥儿几个喝酒去！”沈丽转身想走，可发现身后已经站着一个家伙，那人淫笑着说：“从没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小姐，机会难得，玩玩再走……”

　　沈丽知道遇上麻烦了，立即大声说：“你们放尊重些，不然我报警了！”一个家伙说：“请你喝酒还不尊重你？你报啊，你报啊！”沈丽明白这不是一般的无赖，而是十足的流氓，于是转身就走。可几个家伙一直跟着沈丽，沈丽急得直想哭。

　　走着走着，沈丽发现后面又多了个人，背着个很扎眼的大口袋。他也和那几个流氓一样，她走他就走，她停他也停。沈丽害怕极了，掏出手机想报警，那几个流氓见状扑了上来，捂住她的嘴，就往旁边漆黑的绿化带里拖。

　　“住手！”跟在后面的老头儿大喊道，搂她的流氓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流氓回头见是个捡破烂的老头儿，笑道：“老家伙，滚一边去，当心我废了你！”

　　沈丽这才看清那黑影，是个很矮的乡下老头儿。只见他从大口袋里抽出一把翻捡垃圾用的铁筢子，铁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说：“放了俺闺女！”

　　“你他妈找死！”一个流氓上前说，“老不死的，也轮到你来管闲事！明天我就叫你下海喂鲨鱼，信不信？”老头儿说：“她……是我闺女！我捡破烂供她上学，你们糟蹋我闺女，我能不管吗？”

　　“就你，还有这么漂亮的闺女？老家伙比我们还色呢！”一个流氓笑着说，“只要她叫你一声‘爸’，我们马上就走！”

　　老头儿哑着嗓子说：“闺女，你……咋不叫爹哩？爹送你回家！”沈丽一听，简直懵了！这流氓还没赶走，怎么又来了个老头儿要她认爹？

　　几个家伙见沈丽发愣，故意戏弄道：“叫啊！你爹，你怎么不叫啊？”

　　老头儿似乎也来气了，大声叫喊着：“你这个没良心的死闺女，连爹也不叫！”这一嚷不要紧，附近几个行人闻声围了过来，几个流氓更来劲了，说：“你们看，这位漂亮小姐见了老爸，却装做不认识，老爸捡破烂供她上学，她喊都不喊……真没良心！”大家信以为真，纷纷议论。沈丽羞得哭了起来，钻出人群，跑了。

　　沈丽觉得刚刚像是被人当众剥了衣裳，她甚至忘了那几个流氓，而对那个捡破烂的老头儿耿耿于怀！让沈丽没想到的是，第二天晚上，她又发现那个老头儿跟着她，接下来天天如此。沈丽很害怕，一次，她将老头拦住问：“你……到底要干什么？”老头儿的回答竟跟小流氓一模一样：“你能走，我难道不能走？马路是你家的吗？嘿嘿！”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些钱你拿去，请不要再跟着我啦！”沈丽拿出一沓钱来。老头儿笑着说：“闺女孝敬俺，俺心领了，钱你留着用吧！”

　　沈丽气得脚后跟都疼，老头儿一口一句闺女，叫得那么亲热。她忽然想到，老头儿很可能是她的竞争对手为了诋毁她的形象，花钱雇来的。于是，沈丽暂时到同事那儿住了几天，想甩开他。

　　这天晚上，沈丽回家拿东西，看见路边围了许多人，说是一个捡破烂的老头儿为了保护自己的闺女，被流氓扎伤了……沈丽闻听一愣，连忙钻进人群，一看，正是那个老头儿！他浑身是血，气息奄奄。旁边一个大妈哭着说：“求求各位帮帮忙，把俺老头子送到医院……”有人问：“你那女儿呢？怎么不见了？老爸为了救她受伤，她倒跑没影儿了！”大妈哭道：“俺们哪有啥女儿？都是俺这老头子爱管闲事！”

　　沈丽心里猛地一颤，连忙打120叫救护车。经过一夜的抢救，老头儿终于脱离了危险，沈丽始终不解，这老头儿怎么看见女孩子就叫闺女呢？于是问大妈，大妈说：“俺们乡下那块，把俊俏的、招人喜欢的丫头，都叫俺闺女！”

　　沈丽心头一热，滚烫的泪水涌了出来。当医生拿来手术单，要亲属签字时，沈丽毫不犹豫地在亲属一栏写下四个字：女儿沈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