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穆剑峰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0期　　

　　弗兰克和妻子珍妮都是在孤儿院长大的，弗兰克在一家大公司做销售代表，珍妮是小学教师，他们有个可爱的女儿叫伊丽莎白。

　　甜蜜的日子总是短暂，伊丽莎白刚满两岁，珍妮一天上课时忽然昏倒了，医生诊断她患了脑瘤，脑瘤长在动脉血管壁上，根本不可能进行手术。随着脑瘤的急剧扩大，珍妮的日子不多了。圣诞节那天，弗兰克特意把珍妮接回家。珍妮邀请了很多朋友，包括远在英国的丽奇薇———她也曾在孤儿院呆过，是弗兰克夫妇最好的朋友。大家围着圣诞树又唱又跳，快乐极了。

　　过完圣诞节，珍妮要回医院了，她最后一次收拾好屋子，整理好伊丽莎白的衣物，还带走了自己所有的照片。

　　在出门的一刹那，伊丽莎白从睡梦中醒来，吃惊地看着珍妮问：“妈妈，你要去哪儿？”“我的心肝儿，我的宝贝儿。”珍妮跪在地上，把女儿揽在怀里，紧紧地抱着，“再亲亲妈妈，妈妈要去英国教书……”

　　母女俩脸贴着脸，珍妮泪流满面，弗兰克把头转向一旁，不忍心看这一幕。他心里明白，再没别的女人比珍妮更坚强。

　　在医院里，弗兰克不在的时候，丽奇薇总是陪着珍妮，两个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两星期以后，珍妮在弗兰克的怀里离开了人世，珍妮留给弗兰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别告诉伊丽莎白我死了，别让伊丽莎白参加我的葬礼……”弗兰克悲痛欲绝，他按照珍妮的遗愿，没让伊丽莎白参加母亲的葬礼。

　　珍妮辞别人世的二十多天后，弗兰克意外地收到一封从英国寄来的信，信封上的地址是丽奇薇的。弗兰克展开信纸，上面的字迹让他吃惊不已，那是珍妮的笔迹！临睡时，弗兰克把这封信念给伊丽莎白听：“亲爱的宝贝儿，我的伊丽莎白，妈妈现在在英国教书，要很长时间才能回家。妈妈每天都在想伊丽莎白，我不在的时候，你听爸爸的话了吗？”信的最后一句是：“妈妈吻伊丽莎白。”

　　这些信散发着珍妮常用的香水味，尽管伊丽莎白一个字都不认识，可闻着那熟悉的香味，她高兴极了。此后，每个月底，弗兰克都会收到一封珍妮从英国寄来的信，还有各种玩具。信里，珍妮交代弗兰克如何用洗衣机、如何正确使用烤箱，如何给孩子补充营养……读着这些信，弗兰克的眼眶一阵阵湿润。当伊丽莎白想妈妈想得厉害时，弗兰克就给她读一封珍妮的信，珍妮温柔的话语往往能让伊丽莎白安安静静地度过一个星期。渐渐地，弗兰克竟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珍妮此刻不是躺在墓地里，而真是在英国给学生上课。他企盼着月底的早日到来，好收到珍妮的信。弗兰克从心眼里感谢丽奇薇。不过，令他疑惑不解的是，她和珍妮是怎样做的呢？

　　时间一天天飞逝，收到第十二封信的时候，正是珍妮去世后的第一个圣诞节。伊丽莎白收到了一个大包裹，里面全是她爱吃的零食和漂亮的洋娃娃。弗兰克收到一封珍妮的信，在信里，珍妮劝弗兰克给伊丽莎白找一个新妈妈，一个能够替代她照顾伊丽莎白的人。在信的末尾，珍妮写道：“亲爱的，即使你再结一次婚，我也永远是你的妻子！”

　　与此同时，一个叫凯瑟琳的姑娘走进了弗兰克的生活，她心地善良，气质和相貌都很像珍妮。弗兰克很喜欢凯瑟琳天真活泼的性格，可是凯瑟琳没有结过婚，也没有见过伊丽莎白，她能和伊丽莎白相处好吗？

　　在咖啡馆里，弗兰克小心翼翼地向凯瑟琳谈起伊丽莎白，又给她看了珍妮的信。凯瑟琳感动得泪流满面，呜咽着说：“你妻子真了不起，我愿意试试看!带我去见见伊丽莎白，看看她能不能接受我。”

　　犹豫再三，弗兰克还是没有让凯瑟琳去见伊丽莎白。他和凯瑟琳已经陷入了热恋，而珍妮的信却越来越少。又是一个圣诞节，弗兰克收到了珍妮寄来的第十八封信，一同寄来的还有一封寄给弗兰克未婚妻的信。当邮差敲门的时候，伊丽莎白的反应十分平淡，并没有像一年前那样扑上来抢信，也没有紧紧依偎在弗兰克身边听他念信，只顾摆弄她的泰迪熊。

　　弗兰克轻声念起来：“亲爱的小宝贝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妈妈已经完成在英国的工作，就要回到你身边了。你高兴吗？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你还能认出妈妈吗？”

　　弗兰克一边念信，一边注意伊丽莎白的表情。弗兰克忐忑不安地说：“伊丽莎白，我想……”弗兰克欲言又止。伊丽莎白快四岁了，她渐渐懂事了。“嗯，爸爸，我想你该去机场接妈妈。”

　　一个雪后的下午，弗兰克向凯瑟琳求婚，凯瑟琳红着脸答应了。弗兰克把那封信交给凯瑟琳。凯瑟琳看过后红着眼睛问了很多关于珍妮的生活细节，还提出要去看看伊丽莎白，弗兰克答应了。凯瑟琳去做了头发，特意梳了一个刘海，就像珍妮的模样。她还特意洒了珍妮常用的那种香水。

　　弗兰克回家时，伊丽莎白正在摆桌子上的花。“伊丽莎白，这是……”弗兰克想介绍凯瑟琳给女儿认识。“伊丽莎白，我的孩子，是妈妈回来了！”凯瑟琳突然出人意料地说。

　　伊丽莎白呆呆地盯着凯瑟琳，犹豫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突然一下子丢下花，跑过来扑进凯瑟琳怀里，放声大哭起来，用小手拼命地捶打凯瑟琳，呼喊着说：“妈妈，你为什么这么久才回来！”凯瑟琳把伊丽莎白抱进怀中，满眼都是泪水：“宝贝儿，妈妈再也不离开你了!”

　　在凯瑟琳的坚持下，他们俩没有公开举行婚礼，只是决定要去英国度蜜月。在丽奇薇的陪伴下，弗兰克一家三口玩得很愉快。回家的前一夜，弗兰克满怀感激地对丽奇薇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不，”丽奇薇说，“我只是按照珍妮的吩咐去做罢了。你知道吗？这十八封信都是珍妮在病床上事先写好的，我每隔一段时间寄给你。我们从小就是孤儿，珍妮不想让伊丽莎白知道她没有妈妈。今天的一切要感谢你，凯瑟琳，你做得太好了。”

　　丽奇薇擦着眼泪，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美的首饰盒，递到凯瑟琳面前说：“这是珍妮送给弗兰克新妻子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凯瑟琳颤抖着打开首饰盒，一个漂亮的心形胸针呈现在她面前，感动得她泪流满面。

　　弗兰克也掩面而泣，他这才知道，这一切的幸福都是珍妮在两年前挣扎着在病床上为他安排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