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民洪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1期　　

　　这天早上，裘才在去餐馆上班途中，突然发现地上有个皮夹。捡起来一看，里头有1000元钱，他迅速将皮夹塞进了上衣口袋。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一旁“冒”出来，一把拉住裘才，压低声音说：“大哥，俗话说，上山打鸟，见者有份。”

　　大吃一惊的裘才见来人一副打工仔模样，随即双眼一瞪，恶狠狠地说：“少来这一套！滚开些！”

　　打工仔“嘻嘻”一笑：“大哥，如果你认为我这个乡下人好欺负，那你就是蚊子咬菩萨———认错了人。如果你想吃‘独食’，是矮子过河———安（淹）了心，那我只好请你到派出所，找警察公断，大不了我陪着你空欢喜一场！”

　　裘才见打工仔并非善男信女，而且四周已有不少目光朝他射来，他被迫掏出皮夹，抽出500元扔给打工仔。

　　“大哥，哪天有这样的好事，可还得关照小弟哟！古得拜！”打工仔得意地亲吻着钞票走了。

　　裘才轻轻地吁了一口气，他想那皮夹值不了几个钱还碍事，于是掏空钞票，顺手将皮夹扔了。他刚走几步，一个面色苍白的老太太从后面追赶上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小伙子，请你将拾到的钞票退还给我吧！”

　　裘才倒吸了一口冷气，故作镇定地说：“你脑子灌水了吧？我怎么会拾到你丢的钞票呢？”

　　老太太拿出裘才刚才扔掉的皮夹，气愤地说：“我刚才亲眼看到你掏空里面的钞票后扔了，这只皮夹正是我的。看你很斯文，怎么能见钱眼开啊！”

　　这时，有不少行人围了过来。裘才见“馅饼”肯定是“吃”不成了，红着脸掏出那沓钱扔给了老太太。老太太仔细将钱清点一遍，瞪了裘才一眼，说：“怎么少了500元啊！如果你老老实实将钞票退给我，说不定我还会拿几百块钱请你喝茶，现在我请你将那500元一分不少地退给我！”

　　裘才愣住了，急切地说：“那500元被一个打工仔拿走了，你找他要去！”

　　“我的钱你为什么给别人啊！你说的那个打工仔是不是你的同伙啊？我到哪里去找他呢？俗话说，打酒只认提壶人。不管你是将钱送给了别人，还是与同伙分了，我只认你。”老太太不依不饶。

　　双方争执不下，拉拉扯扯地来到派出所。民警认为裘才捡到东西占为己有，这本身就是违法行为，即使那500元确实被打工仔拿走了，裘才也要承担赔偿责任。裘才自知理亏，只好乖乖地赔了老太太500元钱。

　　垂头丧气地走出派出所，迎面碰到同在一个餐馆打工的杨伟，见裘才从派出所出来，杨伟眼睛一亮，好奇地问：“嘿！你大清早到派出所干什么？莫非昨晚在这里住了一宿？是不是公安局‘扫黄’时将你‘扫’进来的？你的运气简直太差了！”裘才不知如何回答，顺口说：“你脑子里怎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巧的是，有个好事的老头儿一直跟着裘才，想看“捡钱案”的结果，他走过来，满脸堆笑：“小伙子，案子是怎么判的？按我的想法，你捡到那老太太的皮夹，功劳没有有苦劳，无论如何她都该给点报酬你。”裘才脸一红，没好气地斥责道：“你说什么案子？闲着没事回家去！”老头儿见裘才满脸怒火，没趣地走了。

　　杨伟一下子精神倍增，“嘿嘿”一阵冷笑，说：“我猜你小子从派出所出来是非奸即盗！是不是捡到别人的皮夹不退，被人扭送到派出所来了？”

　　裘才灵机一动，说：“我如果不将真相告诉你，你可能要痛苦几天几夜了。刚才，我在上班途中捡到一个皮夹，退还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很激动，她拉我到派出所，当着警察的面说了很多感谢话，还酬谢了我200元钱。这老太太真有趣，一定要当着警察的面感谢我才罢休。”

　　回到餐馆，杨伟口沫飞溅地大谈特谈裘才的“奇遇”，同事们一窝蜂围着裘才要求有福同享。裘才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吞。他强装笑脸地掏出200元钱，买了好烟好糖分发给同事，心里却叹道：我今天倒霉透了，白白赔了500元不说，还得心甘情愿地再花200元！

　　午饭后，餐馆的生意有些冷清了，裘才正想以头痛为由向老板请假回家，不想一个记者风风火火地来了，记者问：“裘先生，听你同事说，今天早上你捡到一个装有几千元现金的皮夹，你拒绝失主酬谢，反被失主强行拉到派出所……”

　　裘才顿觉耳朵里“嗡嗡”直响，后面的话根本听不进去了。这肯定是杨伟的杰作，他声嘶力竭地对杨伟吼道：“杨伟，你在搞什么鬼？！”

　　杨伟一怔，委屈地说：“朋友成英雄了，我们脸上也有光啊！我将你拾金不昧的事告诉了记者，还不是希望你成为英雄。”

　　又有几名记者急匆匆来了。老板欣喜若狂地将裘才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裘才，你成名人了，正好利用这身份给餐馆打免费广告。你就这样对记者说：我们每天早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受老板对我们的素质教育，如果顾客不小心将东西遗留在我们餐馆，我们应当将这些东西像保护大熊猫一样保护起来，交到顾客手中。由于老板教导有方，我们员工都养成了拾金不昧的习惯。”

　　裘才尴尬地说：“老板，我不能接受记者采访啊！”

　　老板哀求道：“我给你加薪行不行？”

　　这时，记者围了过来。老板清了清嗓子，得意地说：“我每天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教育员工要有拾金不昧的精神……”

　　“什么拾金不昧？杨伟打电话到我们报社，称裘才拾到皮夹拒绝失主的酬谢，被失主强行请到派出所。我刚才到派出所了解过情况，事实上是裘才不将现金交给失主，才被失主扭送到派出所的啊！”一个刚到的女记者打断了老板的话。

　　老板一愣，见裘才死死低着头，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他话锋一转：“正因为如此，我对裘才的行为感到痛心，我这餐馆绝不容留这种见利忘义的败类。从现在起，裘才不是我们餐馆的员工了。”

　　裘才迷迷糊糊回到家里，独自狂饮了一瓶“二锅头”，就在桌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话筒里传出女朋友小贾气愤的声音：“早就约好你今晚到我家见我妈，你总是不接电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我妈抱着外孙还不知道女婿的模样？”

　　裘才酒醒了大半，低声下气地说：“小贾，今天和朋友喝多了点，睡过了头，你帮我在你妈面前美言几句，我马上来赔礼！”

　　小贾恨恨地说：“我妈今天早上将钱包丢了，一个缺德鬼想吃500元‘诈钱’，我妈和那缺德鬼还在派出所打了一场官司，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对她说吧！”

　　裘才呆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丢皮夹的那老太太，竟是他未来的丈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