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　柳

　　《今古传奇·故事版》2004年第11期　　

　　我是一家照相馆的摄影师，在镇里小有名气。表哥在省城开了间影视公司，效益还不错，最近常来电话，让我去帮忙。我过完年就来找表哥了。

　　在表哥的公司待了不久，我就觉得不对劲。从没见过他和剧组的人联络，他手下的职员（据说是些星探），每天都会领来一些女孩，让我帮她们拍艺术照。艺术照的成本不过五六十元，却要收人家三五百的业务费。

　　星探小石告诉我，表哥让他们上街专挑那些打扮时髦，长得又不咋样的女孩，哄骗她们有明星气质，并递上名片说，某某剧组在招演员，请她们试试。大多数女孩都会心甘情愿交几百元的试镜费，拍几张存档照。一个月后再通知她们说：“你被刷下来了。”那些女孩对自己本来就没信心，也不会深究。

　　这不是坑人吗？我找到表哥，想劝劝他，没想到表哥一改往日的客气，先教训起我来：“你只要干活就行了。别多管闲事。”我恍然大悟，气愤地说：“做这种事，我的良心会不安。你如果一意孤行，我只有辞职了。”

　　辞职后，本以为凭实力很快可以找到一份摄影工作，没想到处处碰壁。眼看着口袋里的钱越来越少，我心急如焚。

　　一天，我路过车站时，突然眼睛一亮：不远处有个女孩在等车，身材颀长，容貌秀丽。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瞟了我一眼，我心里像遭了电击，麻酥酥的。

　　一连几天我都在想着女孩，要是能认识她，该多好啊！女孩每天早晨都在车站等车，终于有一天我鼓足勇气，结结巴巴地对女孩说：“你好，我叫赵椰林。”女孩惊讶地看了看我，背过身，没吱声。坏了，她准把我当坏人了！我急忙说：“我不是坏人，我是觉得你很漂亮，像明星。”女孩瞪了我一眼，转身就走，我一急，忙追上去说：“我说的是真的，我是新人影视公司的摄影师。”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名片，递了过去。女孩接过名片，惊喜地问：“你真能让我成为明星吗？”“当然！”我不假思索地回答。

　　过了两天，女孩约我在公园见面。我带着照像器材早早来到公园门口，过了一会儿，只见女孩与一位剪着短发的女士款款走来。女孩对我说：“我叫王艳，这是我表姐王玲。”

　　王玲说话直截了当：“你就是新人公司的摄影师？你们公司要收多少手续费？”我红着脸摆手道：“我们不收手续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拍摄时不要化妆。”姐妹俩对视一眼，满脸疑惑。

　　我根据王艳的气质，配合自然光，突出她柔美的一面，再教她做一些动作，表现她活泼可爱的另一面。照片效果非常好，王艳高兴地说：“想不到不化妆也能拍得这么好。”我说：“你的气质胜在清纯，化妆反而显不出你的优点。”

　　接下来，就是如何把王艳推荐到剧组里，这是最让我头痛的事。当初为了追王艳，撒了个大谎，如果现在对她说实话，她一定要骂我是骗子。思前想后，惟有硬着头皮继续演下去。

　　我到处打听哪儿有剧组招演员，可他们只收专业演员，不接受自由报名。

　　一天，我路过一家宾馆，发现宾馆门前打电话的人很面熟———这不是著名导演王小刚嘛！等王导打完电话，我忙走上前：“王导，我朋友是你的影迷，你能为她签个名吗？”说罢，我递上王艳的照片，王导眼睛一亮：“气质不错啊！”我忙说她平常就很喜欢表演，一直想当演员。王导想了想：“我有一部新剧，正想用新人，让她来试试镜吧。”我一听，兴奋得差点叫起来。

　　为了谢我，王艳和王玲请我吃饭。酒席上，我端起酒杯，说：“有件事我一定要坦白，它压在我心里，让我吃不好睡不着。”接着，就把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都说了。说完后心里舒服多了，我将酒一饮而尽，心想，总算是问心无愧了。

　　王艳笑道：“表姐，你输了，我就说他不是骗子吧。”我听得一头雾水。王玲笑着说：“我是工商局监管处的，新人影视公司因涉嫌诈骗，已被吊销营业执照了。所以那天我看到你的名片，以为又有人在行骗，就陪她过来看看。”

　　原来，她们俩是将计就计！我羞愧万分，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这时，王玲开了口：“报社在招聘摄影师，我已经帮你报名了。你很有摄影天分，别全把才华浪费在追女孩身上了！”我不好意思地抬起头，正碰上王艳含情脉脉的目光，心里又一阵麻酥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