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2007年第7期

教师上课的三层境界

作者:孔维民




  长期以来,我们的传统教学过分注重知觉的感悟、顿悟的作用,本土化的禅宗(zen)有著名的公案“磨砖不能制镜,坐禅岂能得道”的故事,还有荒诞不堪通过铁棒磨成针来教育孩子努力学习的传说。本来这种论证至多是一种艺术的启发,但是我们却把它当作教育别人的至宝,这就是典型的无知。与学生交往的过程中,问及学生,为什么沉默是金?他们居然朗朗地回答:“上帝赋予人们一张口,两个耳朵,就是让人们多听少说的”,学生的这种无知,显然来源于我们老师自身的不能依据科学的精神的两个本源来进行批评,不能依据经验的事实与逻辑的力量来辨析,这样就注定了师生之间不能进行实事求是的卓有成效对话。
  
  三、 上课的第三层境界:“知所知,情所情,行所行”
  
  老师在上课的过程中的第三个境界是促进学生“知所知,情所情,行所行。”第三个境界绝对不是玩弄什么文字的游戏,它的超越性在于“大道至简”,这一层次的上课,完全可以超越教材与大纲的限制,一方面把学生今天的发展,未来的生活需要、工作需要联系在一起来甄别教材与大纲的价值,来甄别传统教学方法的意义,另一方面以教师专长为特色,开放、宽容与和谐地教学。这一阶段的老师,完全有那么一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使命意识与牺牲精神,并且以自己的崇高的使命感来感召学生切实地为自己的发展服务,切实选择自己的专长来教学,切实以自己的专长来为学生服务,这样真正地达到课堂教学中的师生和谐,彼此的幸福感洋溢其间。
  从教学内容的组织与安排上看,这一阶段的老师,可以自主地选择自己想选择的教学内容,辅助学生选择愿意学习的教学内容。这一阶段的老师绝对不再以“临时备课”、“现场备课”、“现炒现卖”的方式来准备给学生讲课。老师平时所思考的,所专长的,完全可以拿进课堂里面来与学生沟通与交流。一方面,老师觉得自己需要讲什么就可以讲什么,能够把什么讲好就来讲什么;更重要的那一方面在于,学生需要什么,老师就来讲授什么。
  从一般的美学标准来看,第三层次的老师上课的时候,其铅华褪尽见本真,他们自始至终弘扬一种基本而又极为可贵的价值观念,并且躬行实践,始终不逾自己的个性风格。苏格拉底(Socrates)的上课永远注重的是启发式,他通过启发人们知道自己的无知来激励人们去求索知识,“产婆术”使苏格拉底在教育史上彪炳千秋。同样孔子、孟子、荀子、墨子、朱熹、杜威、陶行知、晏阳初、苏霍姆林斯基、卡尔·罗杰斯等都不仅达到了这样的层次,而且是真正的大师级的精英。朱熹的教学方法,如果以今人的标准来苛求,无疑毒害了他的学生,但是他无疑也是大师,他硬作了规矩,确定了自己想确定的教学秩序,营造了学生专心、诚心学习的精神氛围,从历史的眼光来看,他把灌输式的教育做到了极至的地步,当然是名副其实的大师。
  上课的时候,老师如果自己怨天尤人,抱怨时世不能造就英雄,却不敢怀抱大师的情怀,那么是达不到第三个层次的水平的。在我看来,要达到第三个上课的层次,从教学理念上看,一定要能够反省自己的教学方法,一定要辩证地看问题,具体问题具体分析。比如通过传统的灌输对于某种知识的传播具有最佳的效果,但是当时知道的东西,未必以后记得住,知道的东西未必会导致其优美的情感、良好的行为。例如我们都知道吸烟有害健康,但是香烟盒上的警示实际上并不能阻止烟民去购买。因此,反省学生获得知识的途径显得特别重要,有时候,学生自主生成的知识,虽然只是那么一点点,但是往往更加重要,更加可贵。
  第三个层次的老师,具有人本的情怀,可以宽容学生,还可以宽容自己的缺陷。古代的孔子与苏格拉底,近代的陶行知、马卡连柯,当代的苏霍姆林斯基就是这样的大师。
  《论语·子路》中记载:“樊迟问稼。子曰:‘吾不如老农。’请学为圃。曰:‘吾不如老圃。’”另外《论语·卫灵公》中记载:“卫灵公问陈于孔子。孔子对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明日遂行。”《论语·先进》中记载:季路问事鬼神。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敢问死。曰:“未知生,焉知死?”显然孔子既不知“耕”,又不懂“战”,对于死、神也不感兴趣,但是他并不以为耻,只是觉得话不投机,不去教就是。
  陶行知对于学生同样是非常宽容的,他曾经写诗劝勉学生,如果天下雨了,就不要来上课,因为:“倒不如留在家里教奶奶,没有奶奶教乖乖。”在陶行知看来,下雨就教小孩在家里教人,岂不很好?一定要把小孩变成水鸡,拉来上学,他以为绝对不是什么好的教育。陶行知的做法,真正体现了他的教学理想:千教万教,教学生学做真人,千学万学,教学生学做真人。
  老师宽容自己、宽容学生的道理,不仅是以人为本的,它的功效还在于有利于上课过程中师生双方的精神解放。这种宽容才能促使产生叶圣陶所主张的要给学生的六大解放:“一、解放他的头脑,使他能想;二、解放他的双手,使他能干;三、解放他的眼睛,使他能看;四、解放他的嘴,使他能谈;五、解放他的空间;六、解放他的时间。”
  在师生关系上,第三个层次的老师,其上课的时候注重的是师生之间的精神共享,老师向学生沟通自己最新鲜的思想,最得意的感受,而这种最新鲜的思想,最得意的感受就来源于与对学生的最深切了解,对于人生、专业的精辟见识,特别是来源与师生之间的互动。如《论语·侍坐》中的描述,如苏格拉底的对话式教学,如柏拉图与学生在林中漫步时的教学。这样的上课,才真正地使师生双方如沐春风,绝对不再苦恼怎么样让学生记住茴香豆的茴字有哪四种的写法,绝对不会有繁重的教学负担,不会出现把师生双方逼疯了的教育质量过剩的问题。
  从教学的结果评价来看,第三个层次的老师上课,不再关注自己灌输了什么,而是启发了学生主体的自觉,使学生了解自己的需要,了解自己的特点,通过与老师的互动切磋,在上课的过程中,了解教材、知识都是一些帮助自己成长的工具,都是自己成长的助手,因此不需要被动地接纳这一些,而是要逐步地生成符合自己需要的新知,生成新的意义、新的行为。
  从时间、精力的付出成本来看,第三个境界的老师上课,绝对不需要准备具体的某一次课,但是师生双方的收获却最大。此时老师在上某一具体课的时候,绝对不需要关注什么具体的方法,甚至根本不必要知道课程应该怎么样去进展,但是他们热爱学生,时刻关注学生,帮助学生成长,甚至把自己化作学生成长中的空气,可以不需要学生的掌声、感激,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很有牺牲精神地引导着学生把他们自己的成长,归结为他们自身的勤奋与努力。老师一旦具有这样的情怀,所谓的备课预案中的对付,无论是对于学生、教材,还是应付上级的检查,确实是不需要的。而换一个角度来看,所谓的不需要备课,正因为“心中无剑胜有剑”、老师上课对于学生的精神感召,完全来源于老师自己平时的行走坐卧,来源于他们平时里洒扫进退的智慧,来源于他们对于自己专业领域知识的精湛把握,同时更来源于坚定的教育信条、坚定的教育哲学观。正因为这样,我们发现孔子上课(以论语记载为标准)是不需要备课的,同时苏格拉底、柏拉图、陶行知所能够流传下来的上课传奇,我们根本看不见事先雕琢的任何痕迹。
  笔者自己上课基本上是不备课的,最浅层次的原因在于需要沟通的知识烂熟于心,书本都在自己的头脑中,所以不需要临时再备课,但是最主要的原因并不在此,而在于我对于师生关系的态度,我认为师生之间应该是互动的,教学内容是开放的,上课是探索的,艺术的。因此在我的课堂不断地会产生着新的问题,我们师生双方去共同探讨就是,如果说老师需要事先准备点什么,可以准备一个或者几个开放性的问题,所以我的上课就是探究问题的过程,是一个教学相长的过程,因此我充分享受这样的教学过程,并且乐此不疲。反思自己的上课,我认为暗合了现代所谓的“生成性教学”的基本理念,即所谓的:关心过程、关心差异、关心关系、关心创造、关心歧视。[3]
  
  参考文献
  
  [1] 郅庭瑾.为何而教——超越知识与思维之争.华东师范大学博士学位论文,2001年.
  [2] Freire,P.(1970).Pedagogy of the Oppressed. NY: Seabury Press.p.84.
  [3] 罗祖兵.生成性教学及其基本理念.课程·教材·教法,2006(10):28-33.
  (责任编辑 付一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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