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的局势危如累卵,张学良忧心忡忡。这时他接到蒋介石的电报,约他去石家庄密谈。
9月12日,张学良抱病来到石家庄车站,听了张学良关于东北局势的汇报后,蒋介石说:“最近获得可靠情报,日军在东北马上要动手了,我们的力量不足,不能打,我考虑只有提请国际联盟主持正义,和平解决。我这次和你会面,最主要的是要你严令东北全军,凡遇到日军进攻,一律不准抵抗。”临别时蒋介石又一再叮嘱:“汉卿,我们就是不抵抗主义!这是我说的,但是你不许对别人说这话是我蒋某人说的。”
东北易帜后,东北的一切外交事宜必须听命于南京政府,听命中央的思想,使张学良只能把蒋介石的这些不准抵抗的指示如实地传达下去。不准抵抗的命令如同紧箍咒,捆住了张学良,也麻痹了东北军。
9月18日张学良抱病邀请英国驻华公使兰普逊等友人,观看著名京剧大师梅兰芳《宇宙锋》,60多年后,张学良却记得那晚观看的剧目叫《风筝误》。
看戏的原因,有材料说是为了赈济辽西水灾答谢有关人士募捐的义演,张学良还在演出前号召大家踊跃捐款。但时任张学良侍卫副官的刘余庆回忆:“为纪念东北军出兵关内、和平结束中原大战一周年。”
看戏的地点,也有中和剧院、新明戏院等不同说法,皆源自张学良身边人的回忆,然而这些细节已经不重要。
不论如何,张学良身在北平,远离东北的政治、经济中心。
晚10点半左右,副官向他报告东北军参谋长荣臻来电话,日军已占领北大营,张学良匆匆离开包厢,返回协和医院的病房。
9月19日凌晨1时,张学良在北平协和医院召集紧急会议,商讨应变对策。
但是,会后张学良向蒋介石和南京政府请示,蒋介石的回电竟说:“沈阳日军行动,可作为地方事件,望力避冲突,以免事态扩大,一切对日交涉,听候中央处置可也。”
张学良又派万福麟和鲍文樾赴南京请示对策,蒋介石亲口对他们说:“你们回去告诉汉卿,现在他一切要听我的决定,万不可自作主张,千万要忍辱负重,顾全大局。”
《大阪朝日新闻》号外昭和六年十一月二十七日
“奉天旅长连恳请出阵,张学良给予激励。”
(北平特电27日发)
锦州危机的说法是支那对国际联盟的宣传,但实际上也非常紧张,张学良连日命令在当地的荣臻等做好警备,关内的奉天军是极度紧张,26日有10余人的旅长连(同于一般师长),访问张学良请求出阵,对此学良用感激的口气演说“一切已派万福麟到南京,向蒋总司令作了请示,很快能知回答。军人以服从为天职,行动应当服从于中央的指挥,我的立场同各位旅长是一致的,只有了上官的命令,我本率先士兵,一马当先。”
万福麟可能是在27日晚6时坐飞机返回北平。
万福麟一行返回北平后,张学良又召集心腹商量时局,于学忠建议:在锦州奔丧的张作相和滞留北平的万福麟两位东北军副司令,应该各自返回吉林、黑龙江的防地,掌握部队。张学良说:“我现在正命荣臻担任这项任务。”
张学良想得太天真了。沈阳沦陷后,东北军第七旅在十几天之内撤退到锦州。
9月23日,张学良下令将东北军政中心西迁锦州,并指示军政两署:“一切问题由地方政府出面解决。”两署的实际工作,由辽宁省警务处处长黄显声主持。
尔后,吉、黑两省也建立了抗日政权,与日本建立的伪政权相对抗。
10月中旬,第七旅撤退到北平郊区。与此同时,在辽宁的其他东北军部队除了降日外,也纷纷奉“不抵抗命令”,辗转入关。
张学良在给上海抗日救国会的电报中痛心疾首地说:“学良守土无方,罪行山积,许身为国,勿计其他,一息尚存,誓与日寇周旋,大敌当前,愿与共勉。”
《大阪朝日新闻》号外昭和七年一月四日
“催促三国干涉的张学良政权之阴谋活动”
(电通北平3日发)
张学良一方面让出了锦州,另一方面促动英、美、法三国,企图靠其干涉收回失地,秘密促动它。东北军首脑部相信实现的日子不远,没着慌。
但是,事态没有按照预想的那样发展,张学良寄希望的外交努力最终落空。不抵抗断送了整个东北,张学良也由此替蒋介石背上了“不抵抗将军”的罪名,受到各界舆论的奚落和谴责。
60年后张学良在对日本NHK记者谈话中坦然承认当初判断失误。
张学良说:“对九一八事变我判断错误了。之所以我后人骂我,国人骂我。我说你骂我九一八事变不抵抗,我是一点不服,不认这个账的,我没有错。可是你要骂我是封疆大吏,没把日本的情形看明白,那我承认。我为什么判断日本不能这么做,因为这么做对他不利。我这个人是胆大妄为的,假如我真知道日本人要这么办,我当时可能,我跟日本人要拼的。”
但是,张学良1990年在台北却又对美籍学者唐德刚说:“九一八”,“不抵抗的命令是我下的,不能诿过于他人。我的过,就是我的过”。
事过60年后,张学良还替蒋介石背着这个骂名。
不管有多少条理由,张学良作为一个封疆大吏在敌人进家的时候,强盗入门的时候,拱手相让,怎么说都是难辞其咎,尽管张学良在此后幡然醒悟了,但九一八事变与他之间的瓜葛,永远如影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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