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东条英机无力地依在一张安乐椅旁,鲜血浸透了他的衬衣。他右手握着一支0.32口径的自动手枪,枪口正冲着冲进来的人们,忽然身子一晃,他倒在了椅子上,手枪也“哐啷”一声掉在地板上。
美国宪兵立即叫来日本医生和一辆救护车。过了10多分钟,慢慢苏醒的东条英机开始断断续续地说话,脸因为痛苦而抽搐着:“要这么长时间才死,我真遗憾……大东亚战争是正当的,正义的。……我对不起……我国和大东亚各国所有民族。我……我不愿在征服者的法庭上受审。我等待着历……历史的公正裁决。”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我想自杀,但自杀有时……候也会失败……”子弹的确从画有标记的地方穿过,但没有打中东条的心脏。
当日本医生与美国宪兵将东条英机抬到旁边的长沙发上时,他又喘着气,小声说道:“我……我没有朝脑袋开枪,因为……我要人们认出我……的容貌,知道我已经死了。”经过紧急处理之后,自杀未遂的东条英机被送进横滨的美军第四十八野战医院进行救治。当天晚上,美国将军艾克尔伯格奉驻日盟军总部之命前往第四十八野战医院探察东条英机的伤情。东条英机对艾克尔伯格说:“我快死了。对不起,我给您添了这么多麻烦。”
艾克尔伯格将军听了他的话后,不无讽刺地问道:“你是说今天晚上的,还是过去几年中所添的麻烦?”东条英机想也没想,就回答说:“是今天晚上的。”可见他即使临死,也未曾反思这场侵略战争和自己在战争中所犯的罪行。
东条英机经过抢救,又苟得一条活命。日本国民普遍把他的自杀未遂事件视为一场闹剧和丑闻,“只是已经失去了信用,被抛弃了的家伙的最后耻辱”。
为了惩办发动侵略战争的罪犯,中、美、英、法、苏、荷、加等11国于1946年5月初成立了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准备对日本的甲级战犯进行正义审判。这些甲级战犯都对日本侵略政策的形成与制定,以及侵略战争的推行负有不可推卸的重大责任。1946年5月3日,医好枪伤的东条英机被押进远东国际军事法庭接受审判。
1948年11月4日,远东国际军事法庭庄严宣布,判处东条英机等7名罪大恶极的甲级战犯绞首刑。从1946年5月到1948年11月,长达两年半的庭审,法庭接受了证明日本军国主义犯有策划、准备、发动和执行侵略战争的罪行的各种证据。在判决书中,法庭认定,日本的对内、对外政策都是以准备和发动侵略战争,以达到用武力统治世界为目的的;从1931年以来的对华战争是侵略战争;日军的暴行是有组织的,而且是按上级的命令执行的。这些都是不可否认的战争罪行的明证。
东条英机明知将死,却至死不知悔改。他曾在法庭上公开为自己的罪行进行狡辩,得知自己被判绞首刑后,他还“呼吁”美国人,不要让日本人的思想被共产主义异化,“日本曾是亚洲惟一的反共堡垒,现在满洲已成为使亚洲共产化的基地”。“这样将来必定产生大乱子”——到最后他还不知悔改地鼓吹着“反共”。
1948年12月21日晚,东条英机收到执行绞首刑的通知书。他向监狱教诲师花山信胜博士做临终“忏悔”,将一首算作遗言的俳句送给了花山博士:
此一去,
尘世高山从头越,
弥勒佛边唯去处,
何其乐。
明日始,
无人畏惧无物愁,
弥勒佛边唯寐处,
何其悠。
东条英机曾对花山博士说:“想起一直在一百瓦的灯光昼夜照射下,竟未能得神经衰弱,觉得正因为有了信仰,才一直到最后都能保持身心健康。”而且行刑前,东条英机还有心情提出吃一顿日本式饭菜的要求,其他6名被判绞首刑的战犯则没有提出特别要求。东条英机这里所谓的“信仰”是什么?不过是到死都不知悔改的顽固罢了。
1948年12月22日晚零时,东条英机与土肥原贤二、松井石根等一同被押上绞刑架。行刑之前,东条英机还心有不甘地提议:“请松井君带领大家齐呼天皇陛下万岁。”松井石根于是撕扯着干涩的嗓子大喊:“天皇陛下万岁!”其余的几名战犯跟着喊道:“万岁,万岁,万万岁!”即将毙命,还这样死硬坚持法西斯立场!
凌晨零时10分30秒,东条英机气绝毙命,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终年64岁。当晚,东条英机等7名甲级战犯的尸体被秘密运往横滨市西郊久保山火葬场火化,骨灰被美国军舰运到公海,抛于大海之中。
历史是公正的,作恶多端的战争贩子东条英机像其他发动侵略战争的罪魁祸首一样,最终无法逃脱历史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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