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啊,库拉克,你看你这时髦、潇洒的样子,”托勒说,“我看费瑞的饭食倒是很适合你。”他们三人又回到了泰勒斯的接待厅里。此时厅里已经挤满了人——大部分人都以关切,也许有几分做戏的成分,好奇地看着他们。他们发现库拉克正站在一群费瑞人之间谈论着飞船的事。见他们过来,其他的几个人都小心地避开了。
听见托勒的声音,库拉克抬起头来,不自然地笑了笑,伸出手来握住他的手,可随即又迟疑了一下,尴尬地将手抽回来。他眼睛里的光熄灭了。“虽然我们曾经在沙漠里共过生死,但现在又看到你们这一张张卑鄙的脸,我并不感到高兴。你们看起来还不错。你们怎么过的?这些日子都于什么了?”
“都一样,”贝斯洛说,“他们带你进行了观光旅行吧?”
“我参观了从湖岸到树林的几乎每一个地方,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的是,在我的现实生活中还从来没有看到像这样的地方。他们住在这里——这是天才的创造,就是这些。”库拉克的语言热烈而富有激情,但他的语调却缺乏感染力,就像是厌倦了叙述的演讲者在读着写好了的讲稿。
“我赞成,”杨丹说,伸出手来握他的手,走到近前仔细地打量着他。“所以我还是为我们大家又聚到了一起感到高兴。”
“不要太高兴,”托勒说,“凯琳不在这里……啊,贝斯洛,你和库拉克在这里说话,我和杨丹去看看我们能否找到凯琳。”他拉着杨丹的手,穿过前来参加宴饮的人群。他们所到之处,人们都停止交谈,看着他们从身边穿过。
“你不要为凯琳着急,”他们来到一个僻静的房间之后,杨丹说,“你倒是该为库拉克着急。”
“你看出来了吗?”他飞快地将门关上,“让我感到吃惊的是,他对我们的重新欢聚居然毫无热情。”
她用严肃的点头赞同着他的推断:“我看出来了,他恐怕已经不是我们所认识的那个库拉克了。”
“你说过我变了——”
“是的,但那不是一回事儿。他一定遇到过什么事情。”
“有时候严重的创伤也可以使人反常。他们因生还而感到内疚,或者他们不得不改变原来的生活。”
“我想并非是病症使库拉克变成了这个样子。毕竟,他并不是以我们中的什么人为代价活下来的,我们都活了过来。”
“或许他知道什么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情。”
“也许,可那会是什么呢?”
‘你从他那里得到过什么吗?“杨丹的脸绷起来,紧张地思索着。过了一会儿,她说:“库拉克和我之间几乎从来没有过相同之处。他也从来就没有给我留下过印象深刻的事情。对于我来说,他就像是一团雾一样模糊不清。”她看着托勒,“你说的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是什么意思?”
托勒伸出一只手挽住她的胳膊,用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
现在,我们赶紧找找凯琳,然后回到贝斯洛和库拉克那里去。我突然有一种有趣的感觉,彻底的觉醒就要降临到我们身上了。”
泰勒斯热情地问候托勒和杨丹,并热烈地拥抱了他们。托勒是在他的笑容收回去的时候提到那个问题的,他详细地叙述了他对于他们中一个成员的关心和思念,泰勒斯回答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但你不必为她的安全担心,她很好……”
“可是?”
泰勒斯做了一个深呼吸,声音从胸腔里嗡嗡地传了出来:“你的同伴对于我们持续不断的努力没有作出丝毫的反应。”
“你说什么,没有反应?”杨丹问。
泰勒斯的目光严肃起来:“她一直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也不说话。虽然我们一直都在试图用各种各样的活动和谈话来激发她的兴趣,可不管怎样,她既不回答也不理睬我们。”
“她的身体还好吗?”托勒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泰勒斯,“她吃饭、睡觉以及其他的一切都还好吗?”
“哦,还好,尽管她吃得非常少。而且,我们没有发现她有任何不适之处。”
泰勒斯摊了摊手,作出一副彻底无望的表情。“她不同任何人说话。”
“泰勒斯,有些事我应该告诉你。”托勒停了停,看着杨丹,见杨丹正以鼓励的眼神默默看着他,便继续说,‘凯琳不是我们中的一员——也就是说,她不是旅行者。她是圆屋顶下的人。“泰勒斯将他那卷曲的山羊胡子持了持。“我明白了,”他终于说话了。“是的……这就可以解释她的行为了。不过,”他果断地抬起头来,“这并不会改变我们对她的照料,我们对她的态度是不会变的。”
“我为此而深表感谢,泰勒斯,”托勒说,“要是我们能够见到她,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果她知道我们仍然和她在一起,她的精神状态会好一些。因为我们都知道,她一定以为她来到了敌人的营地里,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找个机会杀掉她。”
泰勒斯的眉头紧皱,前后摇摆着他的脑袋:“没有人会相信我们能干出那样的事情。”
“她来自圆屋顶。”
“她还有些神智不清,而且非常、非常地害怕,泰勒斯,”杨丹说,“你可能会知道,无论她还是她所认识的任何人都不会冒险走出圆屋顶,并活下来的。走出圆屋顶之后,我们和她有着共同的经历——当陆地上的景色向我们扑来的时候,她吓得抽搐起来。如果我们能见到她的话——”
“不要说‘不’,泰勒斯,”托勒插嘴说:“我明白你们的帕雷塞伯特的劝告,但她并没有说那是唯一的方法。我们可以自由选择我们自己的方式,对吗?”泰勒斯慢慢地点了点头。“那么,我为凯琳作出选择,因为她自己无法选择。我说过如果她看到我们,并和我们在一起,她的感觉会好一些。”
“如果她想说——”
“她不会的。而且,你还需要她说什么呢?你已经听我们几个人都说过了,那应该给了你足够的你想知道的信息。”
“可是她从国屋顶来!她能够告诉我们——”
“你明白,还是让我们到她那里去,或者把她带到这里来。也许她的神智恢复以后,她会给你说些什么的。”托勒看得出他的游说已经近乎成功了,他在犹豫。
“想一想吧,你们不可能用其他方法从她那里得到什么。”
泰勒斯承认自己被说服了。“就按你说的办吧。是的,我可以把她带到这里,我们希望她会对你们的照料作出反应。朋友之爱是最强有力的治疗,我接受你们的建议。”
“谢谢你,泰勒斯,你不必为此而感到遗憾。”托勒安慰着他。泰勒斯走出去,实现他的承诺,托勒则将目光转向杨丹。“一切就绪。现在我们应该再回到其他人之中,想一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以为今天晚上要发生的事会是什么呢?”
“是的。我不知道它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但我估计会是一场大的冲突。”
杨丹对他皱起了眉头:“你的话听起来就像是我们就要被逼人绝境似的。”
托勒向着周围的人群打量了一下,注意到那嗡嗡的声音中所包含的紧张,以及空气中那严峻的氛围。“可能会的,杨丹,”他低声说,“也许他们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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