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作者:丹尼斯·E·米诺

 



  “看那儿!你想那是什么?”标干停下来说道,与此同时,他的一只机械手还浸在盐水中。
  “我想我知道。”扁平头眼睛扫着在天空中出现又瞬即消失在树后的亮光回答道。“你知道去年我们告诉他小挺杆走了以后,那个大惊小怪的人离开时有多疯狂。我赌他们回来是要找他。”
  “嗨。假如小挺杆要离开一阵子,那又有什么不好?我自己不会介意休息一会儿。这水里的东西又弄得我的关节吱吱嘎嘎的响了。他们要多少晶体才算够啊,我说?”
  “不知道。打从我能记起的时候起我们就在这个池塘里培植这些东西。可是过去我们不必这么辛苦。那时我们只是为地球工作。可打从这些新家伙占领了这里,就说不上我们在为谁造这些晶体了。”
  “看到所有的人都继拉尔之后离开一定不好受。我很庆幸错过了那一幕。”
  “肯定的,”扁平头回应着,一边展开一幅手绘的旧晶体工厂的图。这图已缺失了挺多处,颜色不正,已褪成黄褐色,边缘的地方还多少有些毛边。但上面画着扁平头和克莱德正站在一个低矮的仓库前,仓库上用钉子钉着个牌子,上写“克莱德晶体工厂。”在仓库的左边和后面就是那个一英里长,平面的晶体池。
  看着综合衍射图的不同部门,扁平头能够看到周遭的景色,大体看来挺井然有序的;在往后面,他能看到高处的废弃物的院子,里面装着土产的克莱德收集一生积攒的废弃物以及由于战争从领土以外来的废弃物。如果扁平头用他的高倍放大器在衍射图的一点上细看,他就能看到废军导弹基地的残骸和附近在战争中毁掉的城市。这些都在这晶体工厂的北部,沿着婉蜒而流的红河岸。
  在关闭传送衍射图到他的记忆的具体数据回忆微型组件之前,扁平头自己又看了一眼:在化学盐水中的又大又薄的轮胎,后侧高高支起的47型福特扁平头V—8引擎(这引擎是用他的计算机化磨坊,以废物堆中废物利用的旧零部件为模子精心复制的),在前面用以培植和收获晶体的机械手臂,还有顶上,明亮的石英状的CRM块,叫做克莱德现实组件,是1.14的版本。
  当克莱德第一次打开扁平头的CRM元件时,他告诉过扁平头这是大脑中最好的部分。
  “这东西比一个年轻人的头还硬,”克莱德那时笑着拍着现实微型组件的圆顶说。“你的眼睛将能看到几乎所有的东西,内在的,外表的,现实的还有记忆中的。并且用那些我(后面池中发现的晶体我给你造了个绝好的思维的大肚子。我不知道那些东西确切是什么,不过它们在人工智能线路中的确挺有用。”
  当克莱德忙着贮入词汇和语言组件时(克莱德说过是以他自己的语言为模式的,并一边像对待一个幼仔一样拍着扁平头),扁平头方懂得原来人工智能意思是让机器像人一样去思考,但大脑却不是由那些脆弱的难以预测的生物组织的材料制成的。
  当克莱德与他谈话并且他的智能元件(CRM)得以发展时,扁平头了解了这个晶体工厂是怎样开始的。克莱德曾经工作在战略空间指挥部的自由维护者导弹基地,但不住在那个区域,而是在一个离河几英里远的一个小农场上。当装备了喀帕克导弹的回文舰队用它们的海军战斗机袭击了导弹基地时,克莱德在家里因此得以逃避这次毁灭了基地及其临近地区包括城市在内的大袭击。不过其中一驾PUP战斗机被打中坠毁到克莱德农舍后面的田地上。当它沿着地面滑动时还猛烈地撞了几个装肥料的大容器和一辆旧的收割长车,最后它推着这一系列的东西一股脑地掉进了满是飞鱼的农场池塘。
  克莱德本以为它会爆炸,可它只是一半水上一半水下的掉在水塘里,渗漏出燃料箱中的各种化学液体,还有其赖以生存的系统中的液体,都掺在水中,并开始发出不祥的汩汩声,还冒着烟。但到收拾战场时,以及几周后技术人员到来时,还有叫做间歇的暂时平静期,水又平静下来了。克莱德从未发现那些飞鱼怎么了,也再没见到它们。
  政府把这海空两用战斗机拖走了,卸下了所有看来有趣的东西,把其余的统统扔在基地以南农场以北的废物场,使这些垃圾也现代化起来,因为这样一来这里就容纳了来自整个二十世纪以及不止一个星球的机动运载工具的零件和碎片了。
  就是在这拉尔(间歇)开始时,克莱德才算忙完了日复一日的工作,基地又重新装备了工作人员,盖了建筑,装了新导弹。这时他决定去钓鱼。一天早上,他拿了竹杆,浮子和一小块生的饼于面,来到池塘看那些鱼可好。他注意到水闻起来很怪,有臭气,有点像受命者在政府的游泳池里洗澡。
  克莱德下意识的抓了抓头就坐下来钓鱼。
  克莱德坐了好一阵,可浮子边上连个水波纹都没有。他又试着围池塘换了几个他认为可能有鱼藏身的地方。这回他有了点小运气,他的鱼线挂在了一块PUP残骸上。他伸手到水中企图把线解开并感到手灼痛,当他把手缩回来时发现手竟被化学药品轻度烧伤了。
  “知道鱼哪儿去了,”他不得不放弃钓鱼并厌恶的想到,“一定是池塘融化了它们。”
  然后他猛力一拉鱼线,把这PUP碎片拉到浅水处。他看到那只是一块扁扁的闪亮的金属,像不锈钢或者铝。但上面有些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就在那儿,在清晨的阳光中,金属片上面长着许多微小晶体正发出幽幽的红光。它们使他想起旧雷射武器系统中见过的红宝石。
  克莱德小心地刮下那些红色晶体,放进衬衣口袋带回家。
  他把它们放在架子上的盘子中并观察起来,什么也没发生。于是几天以后,克莱德又来到池塘,用玻璃咸菜罐盛了几罐池水,又把晶体放进去看会怎样,还是没什么发生,似乎它们也就是那么大,不会再长了。
  第二周,克莱德把它们拿到基地实验室。那时,实验室下面又被重修了地下的一层。在那儿,他对它们做了各种机械的和化学的分析。他的发现是它们有一种从未见过的水晶结构,其可能的用途还未可知。
  克莱德不断实验。他发现在某种程度上,这晶体能贮存数字电子信号,并能在超过一定限度的电流的撞击下释放它们。他能在一个晶体上储存一首数字化的歌。然后当晶体接收很弱的电流或足以使晶体产生电流的压力时,音乐就会传入他的放大器。他发现它们能储存各种计算机信息,不管是数据的还是程序的。并且尽管每个小晶体的容量是有限的,它们能被排成序列以取得足够的储量,在以后的两年中,间歇期就被用来了解这些晶体。
  很自然地,军方很快把它们派上了用场,借以引导和控制导弹。这红晶体成了导弹防御系统的一部分。当军方急于完成防御工事时,他们还不能复制生成晶体的池塘条件。他们又转向克莱德,他似乎成了为军方种植晶体的农民。
  于是这由古飞鱼池塘变来的了不起的浅池就让位给晶体培育了。克莱德在他家里,在他收集的泡菜罐子的工作间里继续他的实验。他的确有了有趣的新发现:如果晶体是浸在池水中活跃的电路的一部分,它们会继续生长,并生出许多连接物。他把这一发现留给了自己。
  但克莱德没多少时间做那些实验,因为他们还要造一些采集晶体的机器人,一些能找到并收获晶体而又不会被池水毁了的机器。
  他的第一个产品就是扁平头。这是他对古机械的喜爱,他的实用性原则以及他关于人工智能方面知识的最佳结合。扁平头的发动机是以1947年福特扁平头V-8型引擎为模式的,以废弃物场边上的大垃圾燃烧炉产生的沼气为燃料。他的工作部分是新陶的和碳纤维的,不会被蚀铁的池水腐掉。他的思维的大肚子是由克莱德用成千的晶体偷偷制成的,因为晶体目前已成了战略物资,只为军用而培植的。
  又有机器人相继被制成,标杆就是这第二个。可见那时间歇期就造成了今天的不幸。在此期间回文舰队对选择的政治目标发射了MOM和POP导弹,很快就促成了停战协定。
  那时,停战协定偏向于回文的政客和战争贩子们,紧跟着来了人类的大迁移。整个人类都被从地球上掠走,留下地球,孤零零的成了回文地方的农场殖民地。
  克莱德被允许留到了大毁灭的最后阶段,因为那些监工意识到了他的晶体的重要性。但他们想让自己的机器人来做这项工作,因此他们派下来破烂的愚蠢的回文仆人阶层的工人机器人。可这办法不灵,只因为他们太笨拙了,缺少自我控制。因此克莱德说服他们让他重新用附加的智能组件塑造他们(笨机器人),这是一种能让他们有效工作的设计,克莱德使那个长相长而尖的军用机器人长官相信了这一点。
  最后连克莱德也被弄走了,丢下了他的创造扁平头和标杆和一小组改造过的回文工人,现在在他们新的石英状智能中心的是红色闪光的晶体。当扁平头把变速器转到低档时,他想起克莱德临走时的指示:“记得,扁平头,在这些孩子们工作一年左右给他们一点水。”克莱德在回文火箭的噪音和闪光中远去了。
  扁平头和标杆正走向前来的回文火箭。通常在火和烟出现以后,它会在仓库附近着陆。当他们打开97风暴岛的蝶状膜瓣时,感到凉爽的沼气进入输入集合管,穿过他们的机械组块通过侧瓣进入他们的燃气缸。那气流总会使他们感到轻松和快乐,甚至是当他们面对着总会在此时从火箭里出来的转动的手榴弹时也不例外。
  当他们到达仓库时,他们的拜访者正站在门廊上四处望着,至少是在用从他巨大的机械身子的上面三分之一部分突出的嘎嘎做响的感受器官检查每件东西。他们注意到他像以往一样,中间三分之一部分装备有各种各样的圈套,啮合的抓器,粉碎射线以及一个时钟。底下部分是机械部分,轮装的,明显的,回文是想本土居民用这种机动力量。
  “天,看那儿,他真是个大家伙,是不,平头?”当他们走近建筑物时标杆问道。
  “千真万确;看那所有的装备。他可能能使这整个教区连同临近的半个都变成蒸汽。希望他不是那么容易受刺激才好。”
  到此时他们已到了门廊,正面对着那庞然大物。这696型的高格马高格旋转着感受器,从其中一个交流出口发出声音:“你们哪个是合作者扁平头?”
  “是我,高格先生,”扁平头应道。
  “噢,你是个混蛋,平头。高格?天。”标杆说着,声音小到连他的同伴也听不清。
  “我被派来处理一个上次参观的产品监察组报告的问题。”
  “你是说去年我们账目中用的那小塑料计算器吗?”标杆说,“可是,他几乎很少……”
  “逃跑的问题,”高格马高格继续道,就好像标杆根本没讲过话一样,“视察总管汇报说许多被派到这的公司的懒汉,我们为让他们收获晶体改装他们,他们去不再是劳动力了,产量也下降了。”
  “这是讲话,‘偏平头在他的信息沟通板上写下这些话,躲着来访者的视线,却全被标杆看在眼里。
  “你曾被思想灌输组无数次地告知过在这一设施处工作的战略重要性。”
  高格停下来,像是大喘了口气。扁平头和标杆向对方使了个眼角;这是典型的对工人的鼓舞士气的也是威胁的讲话。
  “既然你们都与我们的国家努力维护控制这大部分的时空区域的事业密切相关,你们得到了在这个殖民星球上为国家效力的自由,而不是像那些被移走或被除去头脑的人们那样被对待。”
  听到“除去头脑”这个词,扁平头从他八个排气管喷出一股沼气,真希望他能侵蚀掉高格某一个重要的部分。标杆低着头装出臣服的样子,同时仔仔细细地看了高格的下半身和轮子。
  “因此有必要找到失踪的工人,纠正他们的错误举措,并且不仅要使晶体生产回升到先前的水平,还要增产百分之百。”
  “天哪! The orway‘s otnay oinggay elway ,attyflay. ”标杆说。
  “什么?”高格从另一个出口蹦出这么一句。
  “尊敬的先生,这只是语言沟通系统一个小错误,”标杆说,“我是说这旧池塘有时真不好弄。”
  “你们是负责的。那些工人都去哪儿了?”
  “嗯,大臣先生,我想他们去法兰西城了。”说完以后,扁平头就那么沉默地站着。
  “解释。”
  “解释?”
  “解释。什么是‘法兰西城’?你没有合作。”他旋转着一个化物成蒸汽的喷嘴指向扁平头。
  “抱歉,尊敬的阁下。你知道我和标杆在池塘里呆的太久了。身体都腐蚀了。我们的记忆还是战前的,我是说解放以前的,和您的相比,我们的太原始了。”
  标杆控制了自己的欲望换入了低档,当他看到高格的喷嘴里闪着蓝色的离子体时赶紧躲开了。现在他又轻松下来,又开始估摸这大家伙的体重了。
  “法城是河上一个旧村子。在大迁移前人类住在那儿;他们以渔业为生,捕飞鱼,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当扁平头看到高格正从记忆库中搜寻古词汇然后把它们译成观念时所用的时问时,他又重重地出了一口纯沼气。
  “是的,失踪的工人在叫做法城的地方。他们在哪干吗?
  他们的东方也属于国家的。“
  “请原谅,阁下,或许他们也在捕飞鱼。”
  扁平头得到的所有回答就是一次深深的隆响和缠绕的感受器。之后他说:“我们必须去那儿把他们弄回来;他们必须被除去头脑并再改造以防止类似非程序内的行为。”
  “实际上,我和标杆都很累,我们今天在池塘已工作了十小时了。去法城正经不近呢。他们多待一会难道有什么关系?
  您就没有哪个关节需要润滑什么的?“
  高格用他的喷嘴尾着自己全副武装的中部身体,以雷鸣般的权威的声音说道:“充一下你们的燃料供给。我的感受器能感知光和天气的各种情况。我们的国家也等不及。”
  充完了压缩沼气以后,扁平头和标杆发现自己正站在农场的边缘,在那儿有一条破得不能再破的铺的路通向河那边的远方。
  “这是去法城的路吗?”高格问,“有多远?”
  “说不准。你看,我和标杆从未到过那儿。我们不知道‘近来不快’以后这城市和道路都处于什么情况,更别提那些懒虫工人在那儿都干些什么了。听说他们中的一些不知从哪得了炸药什么的。”
  “炸药?”标杆开口了,然后又停下来好像在从记忆组件中回忆炸毁的路,并用武器保卫着那些懒蛋,所向无敌。
  “当然,有条后路。它取沼泽的捷径。可我想象您这样的沉重的全副武装者,最好还是走大路吧,我们不想你出任何问题,公司也不会喜欢那样的。”
  “噢,是这样的,”标杆说,“你会在泥巴中一直沉下去。
  并且我不信那路是一直通向法城的。我们还是走好路吧。“
  “我想你是对的,标杆,”平头说。“在间歇期以前就没被用过。并且那些懒家伙会直接去法城,这条泥土路东绕西绕的说不上有多远。总而言之,懒家伙不会太聪明的,不像我们的高格,他们会走近路。我们甚至可能在路上看到挺杆。他离开那天没多少燃料了,可能就栖息在路边的树下。我越想越肯定地认为我们该走大路。”
  “我同意,平头。根本就不该走另一条。如果路上遇不到多数的懒人我也不会奇怪的。我也不信会有许多人在法城。他们会在城里干什么?他们只是被造出来用以收获晶体的,我们从大路走能清晰地看到,即使他们在那也不过是在那儿喘着臭气消磨时光。”
  所有的这些对话,动作和反应都被高格的真实规则系统过滤进入到他的军事信息事实系列中。这演断是建立在回文军方在侵略中得到的两条原则基础上的:其一就是当一方的行动与这一方的陈述相矛盾时,这陈述就是假的。其二是如果一方的所有陈述都支持同一事实时,由于它们的毫无异议的一致性,也是假的。如果演断中发现两者中的一种模式与现实情况一致,这情况就符合实施蒸汽化政策。这一政策使侵略后的统治容易得多了。
  高格的演断系统发现标杆和扁平头在撒谎。但在这种情况下,这一政策不得不被暂搁一边以服从于找受差使的懒工人这一紧急任务。结果,高格只在发出攻进的胸部微微晃了晃喷嘴。不过这个客人机器人弄清了事实并下达了指令。
  “我们去法城,走那条老路,带我去。”
  “噢,不不不,”标杆说。“我们不能那么干,对你太危险了,不是一般的危险。”
  听了这话,高格的中央喷嘴马上对准了标杆,放出蓝光。
  就在他开火的一瞬,那压倒一切其他事务的任务又一次指示了那些分些事物的被喷出来的粒子。标杆听到头边一束粒子打过的声音,标杆没被打中,可田地角落处停着的一辆古代拖拉机却应声消失了。
  “这边走,阁下,”过了一分钟的死寂的沉默扁平头说道,“就在下个拐角转弯。”
  他们上了泥土道走了一英里左右,渐渐开始与河平行着前进。现在标杆提起后部分身子,并注意到高格的轮子产生的锈越来越严重了。他当然知道提出这个不该提的事实又会招高格发怒,索性保持沉默。
  可最后路越走越糟成了个难题,他们再不能走了。他们到厂座木桥,桥下是沼泽区最后变成长沼延伸到河里。桥看来不很结实,沼泽看来也撑不住多少重量。他门都停下来。标杆和平头都看着高格,他正感受各种信息并加工处理着。他们很清楚情况却不能提建议。
  “这桥的材料看起来不能承受我的体重。”这机器人说。说完又去感受信息。
  “桥下的液体有多深?”
  “可能至少几英尺。别以为你能过去。我们还是上桥吧,”
  平头慢慢说道。
  机器人在思考。
  “我可说不准,平头,”标杆说。很明显的高格在分析之中。“这些沼泽地有时就一英尺左右深,夏天几乎是干枯的。
  那桥对我也足够结实了,一些木头年头多了以后更结实。“
  “当然,很难说该怎么办。”扁平头回答。“最好是顺原路回去。恐怕这路不能把我们带到那儿。这一点我肯定,不信走着瞧。”
  高格时而看看,时而感受,时而思考。一只蚊子停在他的主要喷嘴上。拙劣的泥画家正打算在他智能组件的后面涂一块粘乎乎的的新泥巴。高格还在思考,他现在正以归谬法演断,这样的决定成功率更大,因为这时更高层次的分析不能排除这些矛盾的论据。智能组件变热的时候,泥巴滑掉了。
  最后高格的论证达到了最低逻辑层次,选择行还是不行。
  他开口了:“001.1,你从桥上走看它能否支撑我的体重。”
  扁平头有些年没被人这样呼唤了,因此反应有些迟缓。
  “好的,阁下,我就去。”
  “002.1,你去桥下的湿地看能不能过去。”
  标杆差不点没反问一句:“干什么?”但很快又重新考虑了一下,就奔沼泽去了,一边回头喊道:“听起来对我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这样两人就出发了。扁平头到了桥边他停下来对高格回头喊道:“不知能不能经得住。上面有许多裂缝。
  当高格注意力在扁平头身上时,标杆也下沼泽了,慢慢地转动着轮子以便沉到泥沼底下的硬土上站稳。那儿的确挺深不过他还能应付,因为他有适应池塘工作的较轻体重和内在浮力。
  标杆喊:“这儿是不行了阁下,我陷进去了。相信你会把我拖出来吧?”
  高格的内存数据很快显示002.1值得被牺牲。他应都没应一声,就轰轰的往桥上去了。扁平头刚刚过了桥,正回头喊,“这桥还行。”
  同时标杆正在桥下急急忙忙用他的辅助切割电筒烧断桥敦,现在他安全的处于高格的感受视野以外。那桥呢,支持扁平头已够勉强了,在高格的重压下很快断做两截。他滑下断裂的木板,掉进五六英尺深的泥中。
  高格搅着轮子,只是弄得自己越陷越深。扁平头假意帮忙,“放气吧,这样你才出得来。”
  当高格的装备们陷得足够深,不能再瞄准他们两个时,扁平头说:“别再动了,你会完全陷进去的。让我在你身上拴个绳子吧,我会拉你出来。”
  高格这时都蒙了,他再也找不到程序公式来对付这种情况。逃离方法通常只适于在船上或把一切事物吹走,这在水中泥中可不灵,发动力和汽化机也不管用。
  扁平头甩出一根长的磁电缆,紧紧缠住那管事机器人的人。扁平头发出强大电流急冲高格的咽喉和曲柄,使这庞然大物窒息并设法让他头朝下栽进泥水。这时的泥水已被搅得很浑很湿。高格只发出嘎嘎噬噬的几声就消失在流沙中了。他下去时,红泥巴涂料连同粘在他头顶的干的部分一起沉下去了。
  “瞧,平头,我告诉他这泥沼不怎么样,那桥也是,可他偏要自己试试。”
  “可不,”扁平头和着,“现在我们自己去法城吧,去找挺杆和其他的机器人。”
  “我想也是这样。”标杆表示赞同,“我们这就走吧,要黑了。他怎么办?”
  “我们只好派回个大起重机把他拖出来了。但要过些时候。让他在泥里泡个够。他身上没什么我们需要的了,或许那些粒子流还有用。”
  “可得小心点,那些东西吓死我了。高格一点也不小心,动不动就用。”
  “回文的家伙都这样,希望有谁能把他们都干掉。”扁平头说。
  “我同意。”
  一小时左右以后他们到了法城。主要街道满是尘埃,两边排着倒塌的木质建筑,左侧是河,走到街的尽头他们来在一个木屋前,窗里还透着灯光。在河面上还有一个突出在水面的码头。
  扁平头和标杆转到一侧,那边有又高又宽的门,过去大的农场机械一直储放在那儿。一个巨大的工业结构的机器人站在门边,用低沉的调子向他们打招呼:“你怎么样,扁平头?你呢,标杆?以前从未在法城见过你们。”
  “还好,双离合器。我们来这找小挺杆。可带我们来的那家伙掉在后面桥下老河道的淤泥里了。”扁平头说。
  “他就陷在那儿,”标杆说,“我想过一两周还得你去把他从那拖出来,到那时他会被牢牢的困在那儿,他前胸有个汽化武器。”
  “一个回文家伙?”双离合器问,“我看就把他留在那吧。”
  “我们可以把金属用在池塘里,他身上还可能有些有用的液体,我们还可以用。”
  “我下周一去弄他,把他带到店里来。看他身上有什么可用的。挺杆就在那儿,另一头儿。他修了个特别的房间,在那儿的东西特别干净。我们就要完成我们的第一个模型了。”
  离合器说,低沉的声音中流露着骄傲,“一起去看看。”
  他们一起来到建筑物另一端。标杆敲门,一个先前发明的像智能蚂蚱的机器人开的门。他的名字叫微风,单细的身体顶上闪着突起的智能组件,很显然他是专门被设计用以做室内工作的。
  “平头!嗨,标杆!又见到你们真好。池塘那边怎么样?
  存货又下降了?“微风问,”不过别想那些了,先看看挺杆的成果。他的智能组件想象力可真了不起。“
  挺杆是一个矮矮的贴地的流线状的信使机器人。他最初是被派来在池塘和仓库间运输货物和工具的,并在地球上传送那些特殊的晶体。他是最后一个离开池塘去法城的,所以他有最复杂的电子头脑。
  他正站在一个显然是新造的机器人旁边。那是样子外观与其他旧成员完全不同的一个。形状也相差甚远,既不像长车形状的标杆和扁平头,也不像蚱蜢状的微风,更不像建筑起重机结构的双离合器,还有垂直的武装坦克状的高格。新机器人瘦削笔挺,有像克莱德似的人类的外型,扁平头暗暗思忖。
  “他的智能组件在哪儿?”标杆问。
  “装在里面,”挺杆说,“不像我们的暴露在外面。你会看到他没有任何突出在外的燃料或电于发动机,一切都被隐藏起来。”
  “什么做动力,挺杆?”扁平头问。
  “能量转换,”微风骄傲地说,“我在一个蒸汽化机工厂里搞发明时了解的。把一些高能量物质放在这儿。”他说着打开机器人后面的一个开口,“它就变成能量进而转化成电流。”
  微风关了那开口。“他很强壮,看他外表你绝对想不到是吧?”
  “给他加过水吗,挺杆?”扁平头问。
  “没,我们检查他的电路有近一个月了。他没有水也能做我们需要水才能做的任何事。实际上我们打算今晚给他加水。
  你们何不到外面坦克那加些能量,淋个水和硅酮喷雾然后十点到码头来呢?“
  几小时后,十几个机器人集合在红河边的码头,他们围成圈站着,把挺杆和新机器人围在中间。周遭很安静,只有蟋蟀的低呻和岩石上柔和水声。
  “这是件重大的事情,”挺杆开口了,“这是人类被掠走以来地球上的第一个被创造的机器人。我们已过了单纯的实验阶段。今晚我们把池水浇进他的智能块组件,晶体就会发出通向各个地方的电子路径,那时他就和我们一样了。”他停顿了一下,“但他的智能比我们的要先进许多。我们结合了法城所有机器人的优点,晶体的跨径经过生长,组合,这个机器人就会成为我们这里最聪明的一个,我希望他能够帮助我们这些机器人摆脱困境。”
  说完,挺杆慢慢的揭开了他组件的盖子,用汲水的杯子盛了一杯那半透明的物质,然后插了根管子,把一整罐的池水倒了进去,里面满了以后,他抽出管子,把塞子塞紧,又用光电筒把塞子熔接好。
  “他几小时后就可以活动了。”挺杆把组件基座上的开关调到了“旁观”的位置。
  这以后的几小时,机器人们或谈天或在车间里间或干点什么,收拾收拾,或索性让自己也处于轻闲状态,给电池充充电或调整自己的引擎。到早上三点他们又集合在码头了,围着新机器人。挺杆对他们讲:“既然克莱德制造并用机器的名称来命名我们,我们更应该以一个人类的名字来命名我们的第一部机器。但用克莱德命名我们中的一员又不大合适。”在寻思一个别的什么人名时,微风想起在几年以前还没来法城的时候,他浏览过回文掠移人类的衍射图,他看到那上面有克莱德和他兄弟,一个叫乔治的年轻人的照片。“我们管这个机器人叫乔治以纪念克莱德。”他建议到。
  “我这就让他工作。”挺杆把开关调到了活跃,拿下了组件上的蒙子。有一阵乔治没动。过会他开始了自检,和其他机器人问好,并试着搬动码头上的桶和盒子,在城里来回的走动。其他机器人静静地看着,捉摸着看到的一切。
  乔治回到码头,站到机器人中间。他拿了个装过硅酮润滑油的空桶,装了些木头和纸在里面。然而他做了其他机器人想都没想过的事,他在桶里点了把火,然后就静静的坐在那儿看着火苗。
  因为所有机器人都围坐在火周围有一小时左右,他们把马力都调小了。后来,标杆问扁平头:“他做这干吗?”
  “不知道,但我挺喜欢。”
  标杆看着聚在火边的机器人们,看着这火,还有河对岸漆黑的田野,月光照着的天空说:“你说,地球是个美丽的地方,不是吗?我想我以前从未注意过这一点。”
  “是啊。你看乔治。”
  乔治正往火中加木头,让它产生冲天的红色火灰。这使扁平头想起当他小时,在冬季克莱德常在仓库外面生火。
  扁平头吐了一口沼气,更舒适的坐在那儿:“你知道,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随即关了感觉器官,所有的,只开着视觉和短距离听觉,这是池塘间歇以来的第一次。
  标杆就在他旁边哼着曲子。


《外国中短篇科幻小说1000篇》(第三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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